曹飞显然对小男孩挺感兴趣,不停扫描着他。然后对着他妈说,“我想跟他玩。”
下面这话曹玉文显然也不想让孩子听,就顺手推着许乐去跟曹飞走,没想到李桂香拍的拍了曹飞一下,吼道,“玩什么玩,跟个野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曹玉文的手就顿住了,皱着眉说,“嫂子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野孩子,怎么能当着孩子这么说话。”
李桂香哼道,“没爹没娘不是野孩子是什么。小叔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家叮嘱两句就带着个孩子回来养,你瞧瞧这个家,哪里还有放他的地方,你是要赶咱妈还是要敢我们走?再说,你知道养个孩子多贵吗,吃的穿的上学处处都是钱,你有拿钱不如花在你亲侄儿身上。”
身单力薄的曹玉文显然没想到他嫂子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难听,不由看向了他哥和亲娘,“妈,乐乐他爸是为了救我才去世的,他妈跑了,我要不管,这孩子就没人管了。我欠他爸一条命,我不能不帮。你们就当这是我儿吧。”
说着,他就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妈和他哥,事实上,曹玉文早就下定了要养许乐的决心,否则他不会将孩子直接带回来。他只是想争取更多的同意,以后这孩子在家也不会受太多委屈。
他哥受不住他的目光,咳嗽一声刚想说话,就被李桂香掐了一把,停顿了一下才说,话头就变了,“他这吃饭上学怎么办。你回来还没落实工作吧。”
曹玉文又看向他妈,他妈说,“孩子他妈没留下地址,送给他姥姥养也行啊。你还没结婚,又买没正经工作,再拖个孩子,谁嫁给你啊。实在不行,我有个老姐妹,路子挺通的,我求他打听打听,看谁家想要个小孩,咱找个好人家送出去。”
曹玉文只觉得满嘴苦涩,他真没想到,家里会是这个态度。他摇摇头,“不了,别人我也不放心。”
老太太顿时被他气了个仰倒。她从年轻时候多少苦难闯过来了,儿子走了,老头死了都没压倒她,害怕这点事。她腾地站起来,铁青着脸说,“那你这是铁了心要养着了。那也行,小孩伙食每月五块,大人十块,记得jiāo。家里没准备这孩子的地方只给你准备了张行军chuáng,你俩凑活一下吧。”
曹玉文望着那张一米五的大chuáng,有些期望的看着他妈,老太太直接说,“我要抱着曹飞呢伺候不了那孩子。”得,曹飞就又回来了。
曹玉文瞧了瞧立在一边的折叠行军chuáng,还有目光闪烁点头应是的妈,只觉得满口苦涩,眼睛里cháo着点了头,李桂香拉着曹玉武转头回了屋子。
那头,曹飞盯着安安静静的许乐,突然间猛然撞了过去,许乐侧身轻轻一避,脚下一抻,就瞧见曹飞吧唧一声咳在了地上,等着家长回过神来,他已经退后了三步远,曹飞哇哇哭着告状,“妈,他拌我。”
李桂香转头骂人,一瞧许乐离着十万八千里远,一脸看傻了的表情。她想着这孩子不敢这么做,回头拍了曹飞脑门一下,“这么大了还走不稳,你缺钙啊。”
☆、第2章 饺子
这边厨房里,老太太气了半个小时后,又操持起来。纵然曹玉文领回来了个拖油瓶,但终究是亲儿子,十多年没吃过家乡饭,曹老太太还是包了韭菜肉的饺子来迎接两人。
这年头猪肉八毛七一斤,家里成人两男两女,外加两个小不点一共六口人,老太太一咬牙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加上韭菜、面、香油,这一顿饭成本足足到了两块五。相当于李桂香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
这让曹玉文显然十分感动。他清楚知道,自己亲娘在过日子上有多俭省,当年他没还下乡的时候,这样的饺子,他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得到。当然,那时候全家就他爹一个人挣钱,若不是他娘会过,也不能将他们养大。
纵然在乡下呆了十二年,但曹玉文骨子里还是个书生,他的内心宽阔如海一般,波涛汹涌,但却有着一张葫芦般的嘴,从来倒不出来。所以,面对那各个如元宝般的饺子,他只低低地喊了声妈。
这一声叫的曹老太太差点切着自己的手。
刚才一进家门,全家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许乐身上,母子情没有叙,兄弟情没有表,全家就跟吃了火药似得吵了起来,各自占了队。可这人终究是她亲儿子,盼了想了那么多年,回来却是这样的场面,老太太怎能落忍?
她放下刀,伸手抹了抹眼泪,终于叹了口气,回头瞧了瞧她这个二儿子,“行了,多大了还这样,有下好的了,赶紧吃饭去吧。”她顿了顿,眼睛朝着窗户外面瞧了瞧,盯住了坐在桌子边的许乐,“也让那孩子好好吃饭,不能养这事儿没的说,但他爸总归是救了你,在家呆一天咱不能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