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莽shòu猖狂,女子满面惊慌,匆忙开口:“我乃盘山妖王侍妾,你如此待我,不怕王上为我报仇么!”
三角莽shòu桀桀地笑:“侍妾是侍妾,不过是个逃妾罢了。你给姘夫生了崽子,还妄想盘山妖王相救?不如将野种给我吃了,你再随我回去,也为我生几个崽子如何?”
女子越发慌张,她深知莽shòuyínnüè,若是当真落在了它的手里,必定要被一个族群玩弄,变作只能不断生子的yínshòu。而且她那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儿,又怎么忍心送出去给它吞吃?
可是此时她已是毫无办法,难不成,真只有与孩儿同死一途……可怜她的孩儿刚刚出世,如何能忍心这般让它去死!
徐子青在石上看到,心里终是生出不忍。
莽shòuxingqíng残bào好色,虽说有了三角就能吐出人语,实则永远不能化为人身,xingqíng无法无天、不讲道理,终生不过是能说话的畜生罢了。但那女子却是不同,虽为妖shòu,却有一片慈爱之心。
只是她曾为妖王侍妾,必然曾经吞吃人ròu,既然如此,他救是不救?
徐子青正在迟疑,但下方两shòu却并未发现。
女子一面后退,一面轻轻将那白团儿踢到后头,对着莽shòu,正是如临大敌。
随后她头顶忽然生出双耳,身后也多出一条长尾,双目狭长下巴尖细,变得艳丽到诡异一般。
正是……像一头人形之shòu。
徐子青心里一动。
这女子,似乎要自爆内丹!
此刻,她已然做下决定,要与她的孩儿共死。
如此危急之时,徐子青也不愿再多犹豫,但有什么不妥,也待将人救下再说。
然而他还未及出手,却已是面色大变地将一层真元护在了身子前方!
“刷——”
一大片浓艳的火焰急速窜来,将夜色都烧得发红,那灼热到bào烈的力量一瞬席卷,恰似一条火龙,掀起了滔滔火海!
只在刹那间,火海化作一条极细的火线,jīng准而巧妙地缠绕而来,就将三角莽shòu的脖颈卷住!
下一瞬,那颗狰狞的shòu头就已然骨碌碌地滚落下来,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转眼将它化作了灰烬!
三角莽shòu根本不及反应,已是往侧面歪倒。它的脖颈里不曾留出血来,竟是给大火烧灼透了的,整个身子也是焦黑。
而火焰那般炽热,那已显露出狐形shòu态的女子被那火力一震,双膝一弯,就倒在了地上。
这才呼吸间的工夫,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三角莽shòu已被杀死,而狐女也不堪重负,渐渐地连半拟形态也不能化出,变作了一头伏趴在地的巨大青狐。
它连连蹬腿,撑着爬到了那幼崽身边,将它护在了肚皮之下。
徐子青惊异无比,他从不曾见过这般纯粹的火焰,如此jīng纯、毫无瑕疵。
而他更不知放出火焰之人乃是何种修为,竟让他丝毫不曾发现他的存在!
紧接着,就有一道略带冷意的嗓音响起:“好没用的修士,杀一头畜生,也要那般思虑。”
这嗓音极为好听,语气虽然平淡,却显得极为清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随意和冷漠。
而声音刚落时,月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足不沾地,一步一步走来。
那人晃身间,已是近在眼前。
他生得极为好看,并非清丽,因清丽太淡,又并非清艳,因清艳太浓,其气质间自有一种尊贵让人钦慕,又因为这种尊贵而让人避忌。他墨发如瀑,被松松束在身后,皮肤亦是极为白皙,与那一身白衣银线相映,越发显得gān净异常。
在这样的夜里,这样一个gān净的人衣裳上也没有半点血迹,原应该是一个同云冽般qiáng大而孤冷之人。
但他虽然孤独一人,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冷。
在他的周身,浓郁的火气几乎能形成洪流,将他整个包裹其中,使他一身清冷,却好似身披烈火。
徐子青见过无数火属的修士,更认得一个单火灵根的好友宿忻,可即便是宿忻,他周围缠绕的火气,却仍然不如这青年纯净。
也正是这样纯净的火焰,才会让吞噬了乙木之jīng的徐子青都生出忌惮之感。更不由暗暗猜测,难不成,他也吞噬过火jīng么?
不及细想,那青年修士已是微微抬手,轻描淡写地在半空划过。
霎时间,他的指尖窜出一缕殷红的火焰,极快落在了那三角莽shòu的身上,立即轰然而起,化作汹汹大火。
如此火力之下,那shòu尸很快化成了灰尘,shòu骨shòu皮尽皆消失,唯独留下了那三根shòu角、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内丹。
之后青年再一屈指,内丹与shòu角都骤然飞起,落在了他的袍袖之中。
徐子青看得几乎骇然,能将火焰控制到如此地步……
这青年修士,究竟是何人!
只听那青年轻声笑了笑:“这一头畜生倒有一身好皮毛,可惜修为太浅,便是剥了下来,也没什么用处。”
他言语间对这狐女生死全不在意,提及时同提及之前那头莽shòu也没什么不同。似乎在他眼里并无挂碍,只有对他有用与无用之分,更不会对与他无关之事费什么心思。
徐子青遵循天道,也因身为木属修士而对许多生灵俱有悲悯。
如此xingqíng之人,原本应对青年这一类人敬而远之的。
可不知为何,他却对他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第211章 收宠
青年的火焰如此厉害,让那狐女惊恐万分。
她看着青年修士,口中哀鸣不止,连声求饶:“若仙长肯饶过我的孩儿,我愿将皮毛内丹一并奉上,还望仙长答允!请仙长手下留qíng!”
青年并不理会狐女恳求。
徐子青见状,就跃下大石,口中说道:“初次相见,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那青年修士挑了挑眉:“我是南峥雅,你又是何人?”
徐子青见他并非太过冷淡,就笑道:“在下徐子青。”
南峥雅又问:“门派?”
徐子青老实说道:“五陵仙门。”
南峥雅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倒是个名门弟子。”
徐子青虽觉他态度古怪,却未发觉有什么恶意,就想了想,指点那狐女说道:“南峥兄要如何处置?”
狐女才知上头尚有其他修士,一望便知此人气息平和,是个不滥杀生的。但她才要换个人来求饶,又在心底生出一种危险之感,好似若是接近,就要发生什么极为可怖之事一般。她素来相信自个的直觉,感应到此,就不敢造次了。
也因如此,她便不曾看到那青衣少年腰上一段藤蔓先是缓缓昂起,又渐渐垂了下去。
南峥雅漫不经心看了那狐女一眼,说道:“既然对我无用,你便任意处置了罢。我尚有事,不必送了。”
他说罢摆了摆手,就转身而去。
徐子青与他并不相熟,心里虽有遗憾,倒也不曾追上与他同行。只是他再低头看到那满眼凄哀的狐女,就有些头疼起来。
在他看来,狐女死不足惜,可狐女若死,幼崽也难存活。
略沉吟,徐子青便决定要让她自生自灭,而那幼崽非他族类,是生是死,天道之下,也理应有它自个的造化。
想到此处,他也要离开。
不想才走几步,就觉身后有劲风拂来,徐子青当下一个晃身,已是向后飘了三五丈远。
原来是那头青狐探头过来,张口yù咬。
徐子青目光一冷:“我放你一命,你竟想吞吃我的血ròu么?”
若是如此,他定要亲手把她杀死。
青狐qiáng撑疼痛,昂头说道:“我如今已如风中残烛,就快死了,哪里还敢打仙长的主意。不过是一时心急,想要让仙长留步罢了。”
那一咬也非是要咬伤人,而是要咬住这青衣少年的衣摆,让他听她说话。
徐子青神色微缓:“你我不属同类,无话可说。”
狐女猛一咬牙,再度化作了女子的形象,只是这形貌虽然怯弱柔美,终究形态不稳,越发显得可怜:“我早年也算作恶多端,心甘qíng愿死在仙长手中,内丹皮毛尽皆奉上,唯独我放心不下这个孩儿,就求仙长收它做个shòu宠,为仙长效劳。”
她一说完,就双手捧住那一个白团儿,勉力举了起来。
那白团儿乃是一只白色幼狐,生得玉雪可爱,乖巧幼嫩。它啾啾低鸣,眼里一片澄澈,恍然不知世事,天真无暇。
很显然,它才刚刚出生,从不曾沾染过鲜血。
徐子青见到,心里便微微一动。
天下的生灵,才出世时总是纯洁无比,这幼狐看来资质不错,若是弃它不顾,它或是就此死去,或是能活下来,却要变得与平原上的诸多妖shòu一般嗜血好杀。
如今分明还可以将它调教,走上正道,他当真要不理会么?
“我这孩儿乃是天狐之体,来日必堪大用。”见徐子青似有迟疑,狐女泣泪不已,一双美目中尽是哀婉,“求仙长垂怜!”
她深知若不能打动这少年修士,待她身死,孩儿也定然没有命了。为此她便有千万个不甘愿,也只好把这孩儿的天资说出。
徐子青一听,就有一分惊异。
妖狐是妖shòu,天狐却是灵shòu,这狐女原型乃是青色妖狐,却怎么生下来的孩儿却是天狐?
如若她所言不假,可不能将天狐留下。
天狐自古便是一种灵物,倘使好生教导,甚至能成就仙道,只做一个shòu宠便已是很可惜了,而如若要它同妖shòu为伍,之后堕落变作吃人的妖狐,却是给修士增加了好大一个仇敌。
想到此处,徐子青又有些明白。
那三角莽shòu之所以紧追这一对狐狸,虽未必知道什么,想必也是察觉了这天狐身上血脉浓郁、是为大补罢。
心里已有决定,徐子青仍有怀疑:“之前南峥兄在此,你为何不将此事说与他听?”
狐女知他动摇,心里大喜,连忙说道:“那位仙长将我等视为畜生,对我等并无丝毫悲悯之心,如若孩儿跟他,后果实难预料。而徐仙长乃是仙道大派弟子,xingqíng也很和善,虽是考虑甚多,可若当真收下孩儿,也不会太过苛待……胡楣一片爱女之心,只求仙长能怜悯一二。”
此言极为真诚,将那些小心思也说了个明白。直听到此处,徐子青才轻叹一声:“也罢,天狐难得,总不能让它沦落。”
说完,终是伸手接过了那白团儿来。
狐女支撑到此时,欣喜之下,再也不能维持人形,就无力瘫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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