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却怕柳念文会想歪了,于是赶紧打了圆场,问:“为何还要再等上一两年啊?”
“因为我手里的货如今都还有销路。但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那边的销路就要……我如今不过是在未雨绸缪而已,并且我可以确知那场雨是一定会要来的了。”祁明诚非常隐晦地暗示了一句。
其实祁明诚给出的讯息也已经不少了,毕竟他都在言谈间说出“西北军”三个字了。玉珠儿盯着祁明诚吃完了白糖糕,就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一样,蹦蹦跳跳地找三郎识字去了。
柳念文抚掌大笑说:“若是明诚哥真有打算和我娘家的那位族叔谈谈生意,那这一两年的时间差真正好呢!他原开的是镖局,不是做生意的,您这边多给一些时间,他那边也能好好地准备起来。”
这正是祁明诚的意思。他之所以现在就离开南婪,也是考虑到很多工作的展开是需要时间的。
梨东镇这边有一句粗话,不能屎快要落到裤裆里了才急着挖茅坑。这话是糙了点,但理不糙。
“明诚这回在家里能在家里待上多久?你若是不急,待到三月时,四郎要陪着柳儿归宁,你正好与他们同行。”赵老太太又是笑眯眯地说着说,“这些事qíng啊,我是不懂的,你们都自己合计着吧。”
“娘,您若是不懂,那我就是一点都不懂了。我啊,都是不懂装懂呢!”柳念文说。
祁明诚拨了拨炉子里的火,说:“我没什么急事要办,原是打算在年后出去跑一跑的。”不过现在他对于柳念文的那位族叔很感兴趣,因此索xing就在家里留到三月,等见过了柳念文的族叔再说。
“对了,我夏天的时候给赵成义去了信,在信里和他说了我今年要回家过年的事,他那边……如果能请到假,应该会回来过年吧?赶不上年,也要赶上正月。”祁明诚说着就给了老太太一个惊喜。
老太太平日里最想念的无非就是常年在外的赵成义和赵小妹两人,听说赵成义这次有可能会回来,她立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说:“那是一定要回的了!他再不回来,何时才能成个亲啊!”
祁明诚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老太太的话:“嗯,等他回来就成亲。”
柳念文原本还想借机打趣祁明诚呢,却没想到祁明诚根本没给她打趣的机会。不仅如此,祁明诚还反过来打趣柳念文了。他对着老太太说:“哎,三郎、四郎成亲的时候,我都使人送来了新婚贺礼,如今轮到我和成义了,娘您一定要盯着点,非要叫他们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送我们!”
“行啊!能阿信压箱底的,无非就是些糖糕甜点什么的,都送给你们了!”柳念文赶紧说。
四郎从外头办事回来,正要进屋子给老太太请安。他站在屋檐下跺着鞋子上的雪,就听见自己媳妇把他的零食都给送出去了。四郎在暗中松了一口气,好在他还有碟栗子糕藏在玉珠儿那里了。
“那三郎最宝贝什么?四郎送了糖糕,三郎也得把他的心爱之物拿出来啊!”祁明诚故作苦恼地说。他说一句,柳念文再说一句,老太太的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只觉得这两个孩子都太可人了。
四郎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说:“我三哥啊……他最宝贝的是三嫂送给他的那个荷包。明诚哥,你想让我三哥心痛还不容易?只管问三嫂要一副她亲手绣的双喜图,三哥一定羡慕极了。”
双喜图多吉利啊,一般都由已婚的生活和美的夫妇送给新婚的夫妇,寓意特别好。
祁明诚觉得四郎学坏了,估计是被他媳妇带的,笑着说:“行行行,等会儿见着三郎的时候,我就对他说,你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四郎以前总是被三郎“欺负”,开玩笑时就表现得有点怕三郎。
四郎这会儿却全无畏惧。嘿嘿,他媳妇会使鞭子,嘿嘿嘿嘿。
第118章
赵成义到底没能在年前赶回来。
祁明诚虽说在心里觉得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他倒是早早就料到了这种qíng况,因此那一点失望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赵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年前不到年后就应该到了的话。
天气一直都是冷的。大年三十这天,一大家子都围在老太太的屋子里烤火。
祁明诚其实是祁家人,不过祁家的宅子就在赵家宅子旁边,他一个人过年没意思,在祁家贴完了红纸对联后,就上赵家待着了。这有一点点不合规矩,但规矩拼不过人qíng,总之大家在一起还热闹。
祁二娘子摸了摸玉珠儿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说:“你怎么就穿了这么一点?不是让你爹再给你加件小袄子了吗?”她今天早早就起chuáng了,因为要赶在河鱼刚刚开始贩卖时去把最新鲜的鱼买回来,因此她是家里起得最早的那个人。于是,祁二娘子就把给玉珠儿穿衣服这件事qíngjiāo给了赵大郎。
“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你爹!”祁二娘叹了一口气说。
玉珠儿不愿意让她的娘冤枉了她的爹,赶紧说:“是我不要穿的。穿那么多难受死了!”
“有什么难受的?都是今年新给你做的小袄子,正好合身。你只穿这么一点,小心冻着了!”
玉珠儿多番解释无果,祁二娘总觉得她的衣服穿得还不够多。到了最后,玉珠儿就不再坚持了,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弟弟说:“原来这是真的啊,有一种冷叫做娘亲觉得你冷。”
祁二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俏皮话?”
“叔舅说的!”玉珠儿指着坐在火炉另一边的祁明诚说。
祁明诚正陪着老太太聊着赵成义:“……他离家那么多年,心里肯定也是盼着回来的,只是那边真是离不得人……我那时在西北待过,知道那里的qíng况。他如今升了职,估计变得比以前还忙了。”
祁二娘忍不住说:“娘,明诚说的这话,您有没有觉得听着耳熟啊?”
赵老太太有些不解地说:“怎么就耳熟了?”
祁二娘眨了眨眼睛,给了老太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娘真的不觉得耳熟?”
赵老太太似乎有些意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说:“被你这么一点,确实觉出几分耳熟来了。”
祁明诚却没有弄明白这对婆媳打得是什么机锋,他还以为祁二娘是在打趣他总是说起赵成义这件事qíng,赶紧辩解说:“姐,你这回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没有时刻提起成义,不过是今天这个日子……”
“我哪里是在笑你这个了!”祁二娘捂着嘴笑了一阵说,“娘,您还记得我夏天拆洗被子时,玉珠儿她爹主动要fèng被子的事qíng不?真是再没有比他逗的了,他fèng着fèng着,就把自己fèng进被罩里面去了!”
“记得记得!这样的事qíng哪能轻易就忘记了?”赵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我那会儿还说过他呢,明明不会fèng吧,还非要往自己身上揽活,白费了功夫不说,还làng费了家里不少的线!”
“娘,玉珠儿她爹那时被你说得臊了,我是怎么说的?这男人再不靠谱,还不是我孩子的爹?我总要帮他描补描补。于是,我就说啊,娘,你也不要再怪大郎了,大郎能有这个心就是好的了,做得来做不来是次要的,愿不愿意做才是重要的。谁家的汉子能有大郎会心疼人啊!”祁二娘大方地说。
祁明诚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祁二娘继续说:“我那时说的话,和明诚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哎呦,瞧我跟着三弟妹、三弟妹学的,连异曲同工之妙都会用了,以后果真还要抓紧时间多跟着她们染点文气。”
祁二娘是在帮赵大郎开脱,祁明诚刚刚也是在帮赵成义开脱。其实赵老太太是他们亲娘,哪里会真的怪自己的儿子们呢?不过是因为祁二娘把赵大郎当成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才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祁明诚也是一样的。
可祁二娘会那么做,是因为她和赵大郎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啊。
到了祁明诚这里,明明两个人还没有成亲,却已经处得像老夫老妻一样了。在这一点上,就连四郎和柳念文这一对都比不上他们。四郎成亲的日子到底还短了些,如果老太太要说四郎不好,柳念文平时胆子再大,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她哪敢帮四郎说话啊!这不得羞死个人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祁二娘的话逗笑了。女人们笑得含蓄,男人们就比较夸张了,赵大郎揉着祁明诚的肩膀,三郎用手肘撞着祁明诚的腰。祁明诚觉得把自己fèng进被子里的大郎根本就没有资格笑他啊!
玉珠儿和长福没怎么听明白,但既然大人们都笑了,于是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成义年前回不来,按说为着这一点,赵家还应该对祁明诚表达一下歉意的。结果,祁明诚却理所当然地把赵成义扒拉到他的碗里去了,然后他还反过来一本正经地在赵老太太面前帮赵成义开脱。
“好好好!老二若是个闺女,估计孩子都已经给明诚生了几个了!”赵老太太说。她不好把祁明诚比作姑娘,于是就拿赵成义来打趣了。然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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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一想到一位军爷成了姑娘的样子,就笑得更厉害了。祁明诚在笑声中落荒而逃。
厨房里也设了火炉,两个炉子同时烧着,一个炉子上炖着猪ròu,一个炉子上炖着老鸭子,这都是晚上的年夜饭时要吃的东西。祁明诚推开了厨房的门,走到了两个炉子中间坐着。老太太那屋子里的热闹仿佛一下子就远离了他。当只有一个人独自待着时,祁明诚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想念赵成义。
下午的时候,又下了一点点雪。那一点点雪化了以后就在地上结了冰。
年夜饭很早就开始吃了。吃完饭,大家按照梨东镇这边的风俗回各自的屋子里换了新衣服,然后又去了老太太的屋子守岁。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小孩子们本就多觉,女人们有些怕冷,最终通宵守岁的人就只剩下了家里的男人们。他们在大堂里设了炉子,祁明诚带着赵家三个男人一起打扑克。
此时的屋子防风xing都不qiáng。出于风水考虑,大堂又建得有些空旷。
即使是坐在炉子旁,祁明诚还是觉得冷。大郎见他一直抖啊抖啊的实在不成样子,拎了一坛子酒给祁明诚,说:“知道你酒量不好,不过过年嘛,你喝醉了也没事。喏,喝吧,能让你暖和起来的。”
哪怕穿得厚都没有用,寒风仿佛能穿透骨头的fèng隙。
祁明诚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像喝白开水似的喝了一大口。
又玩了三局扑克后,祁明诚就酒意上头了,而且他还有了尿意。他晕乎乎地站起来,说:“我要去……”他说了好半天,也没说出清楚自己要去茅厕,最后索xing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就朝门外走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渔小乖乖 生子文 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