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在宫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要设计一个祁渣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明明道士和尚都是四妮找来的,可他们却以一种毫无破绽的姿态出现在了祁渣爹面前,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还看上去毫无联系。当道士对祁渣爹说那话时,祁渣爹还以为道士口中的“只有一子”指的就是吴有福。祁渣爹这些年消息不通。在他看来,当他卷走家里所有的财产跑路以后,祁明诚这个病怏怏的儿子肯定没什么活路了,只怕已经死了,所以道士这“只有一子”的批语,应该说是算对了的。
可是,当和尚说出了同样的批语,然后又加上了后面的那些话时,祁渣爹心里开始慌了。
“皇上不会亏待你的。”四妮看着祁明诚认真地说,“那男人知道自己疼了多年的儿子是个假的,又因为那个假儿子吃了那么多的苦,等他知道你飞huáng腾达了以后,你猜他会不会厚着脸皮跑来找上你?”
祁明诚对着四妮心悦诚服。四妮这计谋看似简单,其实却把人xing利用得淋漓尽致了。
祁渣爹一定会来找祁明诚,说不定他还做着要当老太爷的chūn秋大梦。可是,祁明诚哪里允许他出来恶心人?于是,祁明诚果然应该要给那个爹举办一个葬礼了呢。等到葬礼结束以后,祁爹渣再叫嚣着他是祁明诚的爹时,大家只会觉得这个人是得了癔症了。因为,都知道祁明诚的亲爹已经死了啊。
“你会把他的户籍搞定么?”祁明诚给了四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是当然。原就是我存心要算计他们,如何能随便给你找太多的麻烦?”四妮再一次笑了起来。
林家当初为了控制祁渣爹一家,可是设计了让他们卖身为奴过的。如今事qíng了了,如果四妮不记恨他们,当然可以让他们恢复良籍的身份。事实上,四妮确实让他们恢复了良籍,然而户籍上却动过手脚了。当祁渣爹拼命想要证明他是祁明诚的亲爹时,人们只会发现他根本就和祁明诚毫无关系啊。
而这就是对祁渣爹这种自私的心中只有他自己的人最大的惩罚了。
祁渣爹肯定是舍不得寻死的。而且,他肯定会无比懊恼。但凡他当初做事的时候稍微留了一点退路,他现在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可现在呢,明明荣华富贵就近在眼前,他却什么都得不到了!
四妮就是要让祁渣爹什么都看得到,却又什么都得不到!她要让他清醒地感知到痛苦!
如果祁渣爹饿得快要死了,四妮会给他一个冷馒头;如果他冻得快要死了,四妮会给他一个破棉袄;如果他病得快要死了,四妮会给他一点药渣子。不是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么?那她在他濒临死亡时给他的救助能还了当初的生育之恩了吧?呵,其实生下她的人是她母亲,养大她的人是姐姐们啊!
四妮希望祁渣爹就这样永远痛苦地活下去吧。
如果四妮再狠心一点,完全能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她这些年可不是清清白白就能保全自己顺利熬到出宫的。不过,如今这样也是恰到好处。他们当初做了怎样的选择,现在就该承受怎样的苦果。
知道他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呢。
第129章
赵成义从外头走进来的时候,祁明诚正和四妮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活跃。
“聊什么呢?”赵成义随口问道。他走到祁明诚身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祁明诚的肩膀上。
四妮并未想到赵成义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正想要打个岔,把她和祁明诚之间聊的话题圆过去,祁明诚却已经抢先回答了。他不打算瞒着赵成义,说:“正说着要给我那个……爹办个葬礼的事qíng。”
“哦,已经死了?”赵成义第一个反应也是这个。不死办什么葬礼呢?
在赵成义看来,祁明诚的那个爹,根本不值得祁明诚费心费力为他好好cao办一场葬礼。不过,现在当着四妮的面,赵成义就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万一祁家四姐觉得他一点都不尊重祁家长辈怎么办?
四妮不动声色地往下压了一下嘴角,说:“死了。”
然而,四妮这话说得有点迟了。祁明诚的回答更快,道:“还没呢,不过我们只当他是死了。”
四妮没想到祁明诚竟然把真话说出来了!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非常无奈。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也不能事事都如实相告啊!虽四妮从未对谁生出过男女之qíng,但在宫里待的久了,她对于人xing这种东西看得很透。祁明诚此时对着赵成义说了实话,万一赵成义因此觉得他太过狠心了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帮人,站着说话从来都不觉得腰疼。
父母抛弃孩子,那是因为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于是当他们老了,孩子还是要赡养他们;渣爹对不起祁家姐弟中的任何一个,但当他认识到自己错误时,当他老无所依时,祁家的孩子们就必须要不计前嫌地接受他。否则祁家的姐弟们就是不孝的,就是要被世人唾弃的,就是人品败坏冷酷无qíng的。
此时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可以不君,父可以不父,但臣依然要忠,子依然要孝。
四妮不求世人能理解她。在对付渣爹的这件事上,她甚至在三妮、五妮面前都没有过多地表露过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她根本不想让她们难做。她只是觉得祁明诚和自己是一类人,而且祁家如今是祁明诚当家做主的,因此她只对着祁明诚道出了自己的计谋。可祁明诚竟然全部直接告诉赵成义了!
四妮觉得祁明诚太傻了。这不是主动将把柄送到了赵成义手里去吗?
明明做生意时不是很jīng明的吗?明明和新皇合作时不是很有眼光的吗?怎么在赵成义面前就忽然犯傻了呢?就像是众位娘娘总是在接驾前好好地梳洗打扮一样,祁明诚应该在赵成义面前表现出自己品xing好的一面才是。那些yīn暗的不为世人理解的想法就应该全部藏起来。四妮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此刻的四妮非常紧张地看着赵成义。尽管,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在紧张。
就算祁明诚犯了傻,四妮也不允许赵成义伤害祁明诚。
虽然四妮的心里冒出了诸多想法,其实时间只在一瞬间而已。赵成义已经顺着祁明诚的回答往下说了,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这主意是你想的吧?就知道你这人蔫儿坏的!”赵成义还有一句“就喜欢你使坏的样子”没有说出口。当着四妮的面,赵将军觉得自己要表现得稍微正直一点点的。
祁明诚想着不如就顺着赵成义的话应下来。四妮道:“主意是我出的。”
赵成义愣了一下,赶紧说:“这就是亲姐弟啊!”他这句感慨中竟然还流露出了某种佩服之qíng。
祁明诚给赵成义让开了一点位置,说:“坐下说,别总是站着了。我仰着脖子看着你,累得慌。”
赵成义便贴着祁明诚坐了下来,然后拿起茶杯,把杯中的茶水都喝gān净了。祁明诚在赵成义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四姐泡的好茶,全叫你给糟蹋了。还有,这是我的杯子,你重新倒一杯不行?”
“好茶!”赵成义装模作样地品评了一句。
四妮愣愣地看着祁明诚和赵成义两个。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
赵成义陪着说了一会儿话,道:“前头出门时竟碰上了镇国公,我便和他聊了几句。他对我说,待到宫中诸事皆安,肯定要放一批人出宫的。皇上是个简朴的,原本就不喜欢身边留着那么多人伺候。”
这话因是沈灵特意对赵成义说的,于是最简单的话都变得不简单了起来。
四妮几乎立刻明白了话中的深意,追问道:“魏松可是能出宫了?”魏松就是和五妮之间有了一点默契的太监。他原本是世家子,锦衣玉食养到了六岁,家中惹了一场滔天祸势,整个家族就此落败。
“应该是了吧……否则国公爷犯不着和我说这些,对不对?”赵成义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说,“我怎么觉得国公爷竟是什么事qíng都能知道个几分的样子?他莫不是真能往后算出五百年吧?”因为之前对西北军的舆论宣传,现在民间对于西北军非常推崇,历任的镇国公都被神化了,被老百姓当成门神贴在了家中。有些人就说啊,镇国公都是天上的神仙下来拯救苍生的,往前往后都能看到五百年那么远呢!
祁明诚心里有鬼,赶紧换了话题,问:“你怎么就和国公爷碰上了?”
“哦,我去西边那家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定下了十份明天的糕点,国公爷正巧也上糕点铺子给他家里的那位买糕点,这就碰上了。”赵成义说。沈灵是国公爷,只要派个下人去铺子里守着,不愁买不到点心。不过他竟然是自己亲自去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现在还在婚假中,因此整个人非常清闲。
又不是演古装偶像剧,如果沈灵日日这么对待沈真,估计沈真是受不了他这么腻歪的。
“既然是无意间碰上的,想来国公爷定是想要叫我们高兴些,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的。那魏松能出宫的几率估计有个八九成了。”祁明诚说。因为身份的原因,五妮和魏松之间一直没有过什么明显的表示。同样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五妮出宫时也没敢替魏松求上一句。毕竟他们是没有资格相爱的。
四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里为着五妮感到高兴。
祁明诚又问赵成义,说:“你定那么多糕点做什么?我不爱吃这个。难道是四郎要来了?”
“要真是四郎想要吃了,叫他自己买去!”赵成义哪里愿意为弟弟费这些功夫啊,“我一共定了十份,两份送去你三姐那里,两份叫四姐拿回去。还有六份,我明天带着和你一起去五姐那里看看。”
五妮开了善堂,如今已经收养了几个孩子。糕点当然是为那些孩子们准备的。
祁明诚听赵成义做了这样的安排,就知道赵成义是把他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听见去了。因为祁明诚说过了想要给孤儿们冠上祁姓,于是赵成义立刻就开始存着友善的心思去接触善堂中的孩子们了。
祁明诚收养的孩子,不也就是赵成义的孩子吗?赵成义肯定要做一点什么的。
这份心意不必言说。
凭着祁明诚和赵成义之间的关系,祁明诚已经不必再说谢谢,于是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四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转开了视线。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东西。
有一个人,你不必在他面前费心掩盖自己的各样小心思,你不介意被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全部的你。如果你好,他就好,你们意气相投;如果你坏,他就坏,你们臭味相投。四妮曾经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但对于祁明诚来说,赵成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四妮忍不住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天气很好的日子,阳光很暖,云又很淡。
四妮眯起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此qíng此景都很美。
在很多很多日子以前,四妮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那时的她吃不好穿不暖,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时祁家的姐妹们都只磕磕绊绊地活着,她们的世界上仿佛已经没有了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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