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诚告次状,或许只能得到一小块ròu,可一直护着他的姐姐们会受到一顿好打。难道姐姐们平时对他的爱护还不如那一小块ròu吗?他到底是如何硬着心肠去看着姐姐们遭受一切责难的?
可是,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当年那个会讨好坏人背叛姐姐的小弟弟竟然也成长为一个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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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们依靠的人了。这世界上的事qíng不得不说是真的非常奇妙。四妮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也许明诚从来都是这样可靠的呢?祁大娘子笑着说:“我们坐船来时,在一个码头停靠,得知我们是明诚的家眷,有个摆摊的老妇人非要免了我们在她摊上吃馄饨的花销。她说她儿子是死在战场的,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兵,不过明诚把她儿子写进了书里,事qíng传了开来后,竟是有人能记得她儿子了。如今她摆着摊,虽然儿子是回不来了,可周围的人念着她儿子的好,都时常来照顾她的生意,她就总觉得她儿子像在保护她一样。”
这老妇人把祁大娘子都说哭了。对于一位母亲来说,能有人记得她儿子的好,这也是一种安慰。
几个姐姐继续说着话。祁二娘子说着说着又问起了两位妹妹日后的打算。四妮直接把话题引到了五妮的身上,笑道:“她如今就盼着她的良人出宫了。魏松这人我也是知道的,确实是个能托付的。”
五妮恨不得能立刻爬起来堵住四妮的嘴。
其实,自从祁明诚封了伯爷后,四妮、五妮这两位也叫不少人瞧上了。尽管她们的年纪是大了一点,但那也是伯爷的姐姐不是?更何况这伯爷还是个有钱的,那她们日后的陪嫁还不得十里红妆啊?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乏钻营之人,既见到了这种种的益处,他们就忍不住把心思动到了四妮五妮身上。
不过,四妮、五妮都非常坚定地拒绝了。
五妮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四妮却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若不遇到一个qíng投意合的,嫁人有什么好呢?四妮总想着还要再去南婪看一看。如今祁明诚能够离开南婪,是因为有纪良夫妇守在那里,那么等到纪良高升以后呢?四妮觉得自己可以帮到祁明诚。
几个已经嫁人有了孩子的姐姐们又忍不住对着五妮追问起了魏松的事qíng。五妮起初还有些羞涩,不过被追问得多了,她索xing就破罐子破摔了,拣着心中的那些美好的回忆,磕磕绊绊地说了一点点。
说着说着,五妮赶紧把话题转到了善堂上,道:“……我如今正想要给一念堂寻个夫子。不过文人多清高,他们只怕看不上这些原是乞儿的孩子们吧?可是,明诚说得也对啊,我不是给这些孩子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把他们养大了就好的,我要教给他们生活的技能,这样他们以后才能够有出息啊。”
“若是只教导他们识字就好,那你自己教不就成了!”三妮说。
五妮也是识字的。
五妮又是轻轻地一笑,道:“正是因为我教了他们一阵子,觉得其中有两个孩子颇有灵气,因此不愿意叫他们被我耽误了。我也想过要将他们送去学堂内,只是……又担心他们去了学堂叫人欺负了。索xing一念堂中如今已经有了十几个孩子,因此不如我专门为他们请个夫子。你们觉得我这想法如何?”
五妮是打算请祁二娘帮忙的。祁二娘的夫家兄弟中有两个读书人,说不定他们认识什么品xing好但因为家境贫寒就需要开课赚些束脩来养家的读书人。若是真有了这样的人选,她愿意花重金去请他。
祁二娘想了想,说:“那我明日和三郎、四郎说一说吧。”
姐妹五个住在了一起,她们的孩子则由各自的丈夫带着。祁大娘子那女儿是去年年初时才生的,现在还没有如何懂事。又因为大娘子和吴顺夫妻俩盼了这些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因此养得有些娇气。
小姑娘睡觉的时候没见着亲娘,忍不住滴滴答答地落了泪珠子。
吴顺哄了好久都没什么效果。在这种妻子姐妹团圆的时刻,他不好抱着孩子去打扰妻子,只好抱着女儿去找了祁明诚。吴顺想起玉珠儿幼时最亲近祁明诚,觉得祁明诚哄孩子肯定有一手。结果,他的安平确实亲近祁明诚。祁明诚心知这是他身上的灵气发挥了作用。小孩子们都有亲近灵气的本能。
祁明诚把安平哄睡了,将孩子轻轻放进了吴顺的怀里,小声问着吴顺日后的打算。
想当初,在这个祁明诚还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祁明诚”还需要吴顺这个做姐夫的照顾。尽管吴顺家里那时也不富裕,但“祁明诚”念书时的束脩有大半是吴顺帮他掏的。可是转眼之间,吴顺还是那个吴顺,祁明诚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伯爷了。好在吴顺的心态一直很好,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吴顺私底下时还觉得祁明诚这个伯爷封得好,不然赵成义都成将军了,祁明诚还是一个小商人,万一有那种不起眼的替赵成义嫌祁明诚身份低,觉得他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这就难堪了,是不是?
吴顺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女儿,说:“我没什么大本事,带着你姐留在老家也是平平静静一辈子了。不过,另几个姨妹们日后都是要留京的,而我们在老家又没什么长辈需要奉养,所以日后如何,都由着你姐决定吧。”要是回梨东镇,就继续开个小铺子;要是留京,那就想办法在京城开个小铺子。
吴顺能由着祁大娘子来做决定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他自己当初就是弃婴。反正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于是也就没有了什么“故土难离”的概念。他只有一个养父,并且和养父的宗亲从来都没有亲近过,所以来去都非常自由。虽说,他对于离开梨东镇这件事qíng确实也存着一点点的不舍。
“留在京城也好。一家人能够互帮互助。”祁明诚说。
吴顺帮女儿的脸往自己怀中挡了挡,唯恐她chuī着了风,说:“你这话说得不错……我啊,实话实说,估计我这辈子就安平这么一个女儿了。我不嫌她是个女儿,恰恰相反,我这个女儿只怕比别家的男孩还要更疼爱一些。只是,若是我和你姐没本事给她生个弟弟,日后她一个人,我总是害怕她叫人欺负了。若是能让她跟着表哥表弟们一起长大,日后这些表哥表弟不也就和亲兄弟不差什么了吗?”
这话中满瞒的都是慈父心肠了。
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总是有着过多的苛责。一个没了娘家的女人,在夫家就是被人磋磨致死,恐怕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吴顺在未来女婿的人选上把关再把关,可这世上还有个词叫“人心善变”啊。
但若是安平还有表兄弟们扶持,那吴顺就会放心很多了。
吴顺原本只是一个猎户,后来开了个杂货铺子做些小生意。他若是选择留在京城,如今妻子的娘家贵为伯府,肯定会有人笑他吃妻子的软饭。可是,为了自己的妻女,吴顺就不觉得这样的嘲笑有什么了。就算他真靠着妻子的娘家又如何?比起祁明诚一事无成,他肯定更盼着祁明诚蒸蒸日上的啊!
祁明诚笑着说:“咱家的男孩儿肯定要护着咱家的女孩儿。谁不听话,我肯定要教训他们的。”
小安平在吴顺的怀里蹭了两下。吴顺担心她会醒过来,立刻吓得不敢动了。小安平砸了砸嘴,空着嘴做了一个吮吸奶头的动作,依然睡得很熟。吴顺松了一口气,用口型说:“我抱她回屋睡了。”
祁明诚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吴顺回了房间。
等到祁明诚回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就见赵成义正倚着门框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祁明诚问。
“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赵成义说。
“ròu麻死了!”祁明诚故意抖起了jī皮疙瘩。
赵成义往下蹲了一点点,然后动作娴熟地把祁明诚往自己的肩膀上扛,说:“这就ròu麻了?那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ròu麻!”他这个一言不合就扛祁明诚的习惯看样子是怎么都改不了了。
祁明诚给那位还没有死掉却只当他死得的爹cao持的葬礼十分盛大。他不怕花钱。更何况,整场葬礼根本就没有用上他的钱,四妮坚持要由她来出钱。用她的话来说,她就当是花钱买了一个痛快了。
是啊,多痛快啊!
这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谈论这件事qíng,说起那个抛家弃子的爹,然后就摇头晃尾地感慨一句:“怪不得他没有福气,他要是能够活到现在,这老太爷的日子过起来……啧啧,早先亏心事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早早把他收走了啊!”这样的话对于这个还没死掉的人来说,是会戳得他心口流血吧?
葬礼之后,四妮的心结仿佛就彻底消了。她整个人看上去活泼了不少。
又几日,当祁二娘当着大家的面说起五妮想要为善堂中的孩子们寻个夫子的事qíng时,三郎的媳妇宁袖儿忽然说:“嫂子的妹妹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很想要自荐呢。”她这话乍一听很像是玩笑的话儿。
祁二娘自己才勉qiáng认识几个字,就这几个字还是自她开始管家后,在这几年中现学的。她不知道宁袖儿这一身的学问到底有多好,却知道三郎、四郎在求学问道一事上,在宁袖儿面前都甘拜下风。
于是,祁二娘赶紧说:“不过是教几个毛头孩子,哪里用得着弟妹这样的大佛出马?”
“我哪是什么大佛……我是真打算要自荐呢。”宁袖儿笑着说。她是女人,这注定了她的学问再好也不可能去考状元。女人的身份注定了她和官场无缘。就算她的诗词歌赋流了出去,她也不可能在活着的时候成为什么大家。唯有等她死了,过上百来年,人们才会对着一个女子假模假样地表示钦佩。
宁袖儿心里也有她的雄心壮志。她自己不能去考状元,那么她还不能教导学生去考状元么?
只一个女子想要出去授课,这话若是叫人听去,只怕又惹得那帮卫道士们嘲弄一回。似乎只有等着家学建起来,她在家人的支持下,才可以选择在家学中授课。但现在却有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了。
被男人们瞧不起的女人,被书生们瞧不起的乞儿,如果一个女人教导的这些弃儿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获得功名……宁袖儿也不是想要赌气什么的,只是她既然学了那么多,那么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
所以,有些男人们爱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因为当一个女人有了才华时,她心里就有了想法,她就有了野心,她就变得不受控制了……用卫道士们的话来说,这个女人就变得不再“安分”了。
宁袖儿承认,她确实是不“安分”了。好在三郎是理解她的,并且愿意纵容她的不安分。
见宁袖儿说的认真,祁二娘子就引着她和五妮见了一回。没想到这二人竟也一见如故了。宁袖儿就这样成为了一念堂中的夫子。因为她原本就是女子,于是也不限制女孩子跟着她学习。如此,一念堂中适龄的孩子竟然都能有书读了。这些孩子早已知事,因为吃过苦,才会更珍惜现在的安稳生活。 52书库推荐浏览: 渔小乖乖 生子文 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