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明诚不断的肯定声中,祁二娘又分别给自己以及三妮挑好了布料。
一时间家里布满了欢声笑语,在这种美好的气氛中,有客人上门了。来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婆子,村子里一般像她这样大的婆子都穿得很素净,只是来人却穿得喜庆极了,她头上还戴着朵花呢!
要不是自己的教养不允许,在看到这个婆子的第一眼,祁明诚就能笑出声来。不过,他依然背过身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qíng,花三秒钟把那点控制不住的笑意折腾没了,才重新把脑袋转了回来。
“哟,这不是丁媒婆么?您今个儿怎么上这儿来了,是路过要讨杯水喝?”祁二娘率先招呼道。
丁媒婆扶了扶自己头上戴的花,把脸都笑成了一朵jú花模样,夸张地说:“哎呦呦,我还能因为什么事qíng上门?水就不用喝啦,要是这事儿成了,我八成是要讨一杯水酒喝的!我呀,不是为着别的事qíng来的,自然是为着喜事来的。天大的喜事就落在你家啦!哟,果真是水灵灵的姑娘好人品啊!”
丁媒婆说着话时就眼神乱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就抓住了祁三娘的手。
原来这人是来给祁三娘做媒的啊!祁三娘立刻低下了头,做出了一副害羞的模样。
祁大娘子和祁二娘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高兴。她们原本多少有些担心三妹的亲事,不过知道三妹有不少傍身的银子后,其实已经不特别担心了,但能引得媒婆主动上门,还是能证明妹妹的好啊!
祁二娘赶紧扶着丁媒婆走到椅子边坐下,祁大娘子转身去厨房泡糖水了,祁明诚也跟着她一起离开。祁大娘子却把祁明诚推回了屋子里,说:“你机灵些,指不定你日后的亲事还落在她手上呢!”
祁明诚只好又退回了屋子里。祁三娘从屋子里避了出来。姐弟俩打了个照面。
祁二娘笑着说:“丁姨,你知道我是个心急的,不妨先对我漏个口风,这到底是……”
“自然是好人家!不然我能厚着脸皮上你们家的门?”丁媒婆得意地说,“方圆百里就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人家了。俗话说得好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们女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有本事的汉子嫁了么?你放心,找我说亲的这家啊,家里是顶顶好的,有良田还有仆从伺候,嫁过去就是享福咯!”
这段话中的槽点真是太多,祁明诚觉得自己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祁二娘却高兴地追问,道:“竟是有这般好么?到底是哪一家?丁姨莫要再卖关子啦!”
丁媒婆意味深长地笑了很久,哄得祁二娘把好话说尽了,她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那家人很是诚心求娶呢!他们也不是别家,正是西边姚水村的姚大财主家,他家的小子今年二十又一了……”
祁二娘的脸瞬间落了下来,声音也冷了:“我怎么记得他家只有一个傻儿子啊?”
“哎呦呦,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世上的事哪有十全九美的?姚家那样的富贵人家,要不是真有了这一点点的缺,哪里能让儿子拖到现在?要是他们家早早娶了儿媳妇,不是把你妹妹给错过了么?”
“丁媒婆,你今天要是为着这件事qíng来的,那我就直接拒了,你现在可以走了。”祁二娘说。
丁媒婆又赶紧说了好些劝慰的话,快要把姚家说出一朵花儿来了,祁二娘始终冷着脸不为所动。祁明诚其实已经有些烦了,要不是知道媒婆这种生物是不能得罪的,他都想直接把她扫地出门了。
好话说了一堆,丁媒婆见祁二娘始终不给好脸,她的脸也跟着落了下来,冷声说:“姚财主的儿子嫁不得?你妹妹还想嫁给谁去?那些不缺胳膊不缺腿脑子也清楚的汉子,哪个不想娶个gāngān净净清清白白的姑娘?咱这片地方可都传遍了,你妹妹卖身为奴伺候过人,谁知道她都是怎么伺候的?”
丁媒婆刚刚进门的时候可是仔细瞧过祁三娘的样子了,这样的好人品,又正是个好年纪,若不是犯了错被主家撵了出来,她肯定能在宅子里捞个姨娘当当!想她丁田当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谁不知道大宅里的龌龊?丫鬟不就是用来给男主子暖chuáng的么?就这还想装成个大闺女嫁个好男人?美得她!
祁二娘气得直接拿起了扫帚,赶着丁媒婆往外走:“滚!你给我滚出去!”
“哟,要不是看在赵家有了两位秀才公,你当姚财主乐意捡你们家的破鞋?”丁媒婆越发嚣张。
祁明诚听得目瞪口呆。
有句话说,宁娶大家婢,莫娶小家女。所以,祁明诚一直以为,如果祁三娘想要嫁人的话,她肯定是不愁嫁的。却没想到这个媒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听她的意思,竟是外面的人都在这么传,可见当地之人的愚昧。不过,祁明诚不信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认为,这盆脏水到底是从哪里泼过来的?
却原来,这流言最开始正是从这姚财主家传起的。姚财主是附近几十个村子里难得能用得起奴婢的人,他极为好色,又嫌弃正妻给他生的儿子是个傻的,因此不管有没有姿色,但凡是在他家里做过一阵的女仆,他都想要占了便宜。有些女人被他骗了,真把身体给了他了,想要从他手里拿到些好处时,他却又立马翻脸不认人了。那些女人还能怎样?若是真的把事qíng闹大了,姚财主不会有多倒霉,她们自己就先要被唾沫淹死了,因此自然都忍了。由己度人,姚财主估计觉得谁家都和他家一样吧。
祁明诚qiáng硬地抓着丁媒婆的胳膊把她往外拉,直接把她摔出了门外。
祁二娘紧跟其后,对着丁媒婆吐了口唾沫,就把院门关上了。
祁三娘虽然刚刚避出去了,但显然已经听到了丁媒婆那些难听的话,她漂亮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qíng,只冷冷地说:“随她们说去,也不怕烂了舌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能怕什么?大不了我……”
祁二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妹妹要说什么“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的话了。
祁三娘一脸坚定地说:“大不了我立刻去衙门立了女户,不嫁人照样吃得好穿得好,还不用劳心劳力去服侍夫家的一大家子的人!等我死了,自有外甥、侄子会给我上香祭拜,我还怕个什么!”
第37章
在祁明诚出发去接祁三娘的时候,两位姐姐显然心里都止不住高兴,因此肯定在言行中带出了几分。有些人瞧见了她们的喜悦,肯定会忍不住问了一两句。祁家姐姐们觉得三妹归家后肯定是要见人的,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qíng,于是若有人问起,她们就说是家里的妹妹马上就要回来了等等。
这原本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考虑到赵家如今有了两位秀才,赵家的人几乎时刻都被一些人盯着。只是秀才已经放话暂时不娶妻了,那想要巴结上秀才的人该怎么办?自然要从赵家的姻亲下手。
赵家的姻亲只有两家,一家是祁家,一家是纪家。原本这两家人都无人可下手,就在这个时候,祁三娘却要回来了,于是她理所当然地被人看上了。看上她的人还颇为委屈地想,要不是看在两位秀才的面子上,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呢?他们家都如此牺牲了,想来赵家、祁家都对着他感恩戴德了吧?
简而言之,这些人就是想太多了,而且还想得太美了!
于是,在祁三娘刚刚归家还没有多久时,媒婆就上门了。
媒婆这种生物是真的得罪不起的,她们一人就能扛起全部流言的半边天,那张嘴是最最厉害的。
祁明诚想了想,说:“等到镇上的屋子收拾好了,反正我和三姐就搬到镇上去了,镇上的邻里之间走动不如乡间频繁,没有人会跑来三姐面前说些难听的。而等到这个冬天过去,有些不靠谱的流言自然就会散了。谁能一直这么无聊?再说,三姐若是愿意,来年chūn天还能女扮男装跟着我去跑商。”
说着说着,祁明诚更觉得自己的注意靠谱,说:“虽说跑商辛苦了一些,但能看看不同的地方和风景,也是一件美事。对了,我之前不是出去跑过一次商么?我把一路的见闻写了出来。等到冬天不得不时刻坐在火炉旁时,我正好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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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整理一下。三姐你也帮着我一起整理吧!”祁三娘是识字的。祁二娘心里还装着火,却又因为祁明诚这段话笑了出来,于是她的脸上就呈现出了一个稍显扭曲的表qíng:“女扮男装?你是戏文听多了吧!女扮男装有什么用,只有傻子才分不清楚男人和女人。”
“当初周府的那位表小姐,她女扮男装时,我们不就没看出她的真实身份。”祁明诚说。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尽管他们对“事实”的认知存在着某种偏差。
祁二娘只得说:“像贵人那样的终究是少数。你让你三姐扮一个,立刻就能叫人看破了!”
经历了丁媒婆上门这样的糟心事,祁三娘想要嫁人的心思又淡了一些,而祁家的两位姐姐也暂时把这些事qíng放在了一边。她们平时很少出门走动,倒是不在乎村里的人都在说什么。有时候村里的人想要传流言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想要瞧个热闹,如果她们跳出去和别人当面锣对面鼓,这个事qíng就真的没法善了了。但如果当事人选择了沉默,大家觉得传这些话没什么意思,时间长了就不说了。
总之,面对这种事qíng,除了把那些说得特别过分的人教训一顿,大部分时候似乎都只能忍。
但是,这个事qíng在祁明诚这里没法善了。
祁明诚想要查一查流言的来处。现在已经没法把流言止住了,因为他不可能去堵上所有人的嘴。但如果他能把流言的源头找出来,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训那个人一顿,那么大家就能知道,如今的祁家已经今非昔比,祁家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了,某些人以后再想做点什么就要掂量掂量了。
赵大郎和吴顺归家时,祁明诚在镇上的房子虽说没有彻底弄好,但原主人已经搬空,他们倒是能够立刻住进去了,家具什么就慢慢添置吧。卖炭二人组回到梨东镇后的第一站就歇在了祁明诚这里。
两位姐夫就是打算喝杯水,和祁明诚聊聊天,然后再回家去。
这一次的炭照样卖得不错。
赵大郎显得特别高兴,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捧着一杯热茶,说:“你上回还说云安林家的境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然而他们这回却又要起了。当初宫里来民间采选宫女时,林家的老爷把女儿送了进去。据说,当时他夫人舍不得女儿,还狠狠闹了一场。只是林家老爷已经把女儿的名字报上去了,于是好好的富家小姐就这样去宫里做了伺候人的活,一去十年没有动静……不久前宫里传消息来了!”
云安林家的发家史并不是什么秘密,祁明诚特别佩服林家的上上一任家主,那真是一个非常有投资眼光的人,但他的接任者就不如他了,如今的这位家主更是只能吃老本,总之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渔小乖乖 生子文 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