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怀里正揣着欧阳千总编写的盂铜城适婚女子资料谱。为了感谢赵成义的开导,私底下十分热衷于做媒的欧阳千总打算给赵成义保一个好媒,于是就让亲卫们把他半生的心血(欧阳千总本人语)送了过来。不管赵成义看上的是资料谱上的哪位女子,欧阳千总表示,他都会努力帮他搞定的!
当然,如果赵成义更喜欢小伙子们,欧阳千总正在编写的盂铜城适婚男子资料谱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亲卫们也很机灵。如今还不知道赵校尉的卧室里藏着什么呢,这相亲谱是拿不出来了。万一里头正坐着嫂夫人,嫂夫人不得拿上刀子去找欧阳千总拼命?(西北十城中的女人们都很彪悍。)
赵成义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笑着说:“哈哈,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瞧着是没什么活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就别急着走了,都留下来吃顿饭。明诚,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些都是……”
祁明诚笑容温和地向大家打了招呼。
“这是我义弟。”赵成义笑容满面地说。他看着祁明诚的眼神中带着他不自知的欢喜快乐。
这几位大兵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不过,他们有同僚来自四面八方。在有些地方,结契的男子间并不互相叫“相公”、“良人”的,他们会叫“义兄”、“义弟”。所以说,义兄义弟的称呼并不能证明祁明诚和赵成义之间是清白的,赵成义看着祁明诚的眼神就更显得他们不清白了,于是亲卫下意识地把那份相亲谱往怀里的更深处塞去。如果他当着人家夫夫的面把相亲谱拿出来,这是作死啊!
来西北的一路上,祁明诚帮着赵成义打理内务,他都已经习惯了。赵成义甚至把身上的钱都给了祁明诚,让义弟帮他管着钱。所以,此时的祁明诚也是端着一副主人的模样,笑着说:“我们今日刚到,屋里屋外才刚收拾得能够见人。不过,既然都是自己人,想来你们也不会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不会不会!”为首的亲卫赶紧说。
祁明诚赶紧说:“哦,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可答应留下来了。王根,你快去打些酒来。我去厨房里看看。”他偷偷给了赵成义一个得意的眼神,一招最简单不过的以退为进就把大兵全部留下来了。
大兵们gān活相当利索,屋子里原本收拾得差不多了,但他们不好意思留下来白吃,便主动找出了很多活gān,不光把新买的家具放到了合适位置,还把大门加固了,还爬上屋顶检查替换了一些瓦片。
祁明诚知道大兵们的饭量大,自己家里准备的吃食恐怕不够,就特意从酒楼定了两只烤全羊。
祁明诚本身并不喜欢吃羊ròu,他觉得羊ròu的味道太膻。他不喜欢膻味。
赵成义寻了一把匕首,洗gān净了,从羊腿上切下一片薄薄的ròu,放在了祁明诚的碗里,说:“你吃不了大块的羊ròu,那就吃薄片吧。切薄了,用饭卷着吃,就没那么膻了。多吃点羊ròu对身体好。”
祁明诚盯着薄片看了好几眼,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赵成义忍不住把祁明诚之前对他说过的话还了回去,有些欠揍地说:“不许挑食啊,你又不是玉珠儿!不对,玉珠儿都不挑食了。你就更不能挑食了。”看着祁明诚为难的样子,他都觉得很好玩。
祁明诚夹了一片菜叶,把羊ròu片放在了菜叶上,然后卷吧卷吧塞进了口里。
“怎么样?”赵成义问。
“还行,能、能接受吧。”祁明诚说。
于是,赵成义又切了一片薄薄的羊ròu,这回他也不放到祁明诚碗里去了,而是学着祁明诚刚才的样子,用菜叶把羊ròu卷好了,又沾了一点调料,才直接递到祁明诚的嘴边,说:“喏,再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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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qíng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亲卫对着欧阳千总回话道。
“确定是契兄弟,不是兄弟?”欧阳千总问。
“就赵校尉对着他家那位的心疼劲儿,还兄弟呢?!兄弟不爱吃羊ròu怎么办?爱吃吃,不吃就拉倒。您是没见着赵校尉,他非把羊ròu切成这么薄的一片一片,还得用菜叶卷了,不嫌麻烦地劝着他家的那位吃。啧啧,也怪不得那样一个好模样的斯文人能跟了赵校尉,我今儿算是学到了!”亲卫说。
欧阳千总猛得一拍桌子:“难怪老子觉得他这回jīng神气更足了,原来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啊!这有人照顾的汉子就是不一样。成个亲还瞒着老子!算了算了,把他从适婚男子资料谱里剔除出去吧。”
即几个月前砍断了祁明诚一丛丛的桃花之后,赵成义无意间也把自己的桃树也连根拔起了。
可喜可贺啊。
第74章
因为吃多了羊ròu,又喝了一些酒,晚上睡觉时,赵成义总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已经开始逐渐热起来了。
赵成义热得睡不着。
不过,正直的赵校尉又不敢频繁翻身,生怕会打扰到同chuáng的祁明诚休息。
和赵成义的qíng况相反,祁明诚睡得很熟。他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今天先是收拾了半天的屋子,后来又尽心尽力张罗了一顿饭,洗过澡以后,头发勉qiáng擦gān,脑袋一沾上枕头,他就迅速地睡着了。
赵成义轻轻地翻了一个身,让自己面对着祁明诚。好在他们现在睡的是炕,而不是稍微一动就嘎吱嘎吱响个不停的木头chuáng,只要赵成义的动作轻一点、少一点,他是不会吵到祁明诚的。窗外非常安静,无风也无月,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但身处在黑暗之中,赵成义依然看不清楚祁明诚的脸。
看不清楚,那么一切只能全凭想象了。
和祁明诚有关的记忆飞速地从赵成义的脑海中掠过。
初见那日,赵成义还是一个落魄的被贩卖的奴隶,当祁明诚知道他怀中抱着的坛子里装着的是同伴的骨灰时,祁明诚丝毫不觉得晦气,甚至赵成义还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悯。那时,他们明明是奴隶和主人的关系,祁明诚却尊重他,并和他相谈甚欢。分别时,祁明诚还祝他从此平安顺利。
好感度在那时就已经达到顶峰。
然后,没想到命运如此奇妙,他们还能再见。再见时,赵成义知道了自己的家人受祁明诚照顾良多。当然,祁明诚更愿意把这称之为是互帮互助。但不管怎么说,赵成义心里都一直很感激祁明诚。
赵成义从未告诉过祁明诚,其实在回到家中的第一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祁明诚。赵家找了另一个人结冥亲,成亲前说得好好的,成亲后没几日,那人却偷偷跑了。老太太担忧二儿子的身后事,qíng绪崩溃之下,在chuáng上挣扎数日,竟然就那样死了。然后,三郎、四郎放弃学业,和大郎一起担起养家的重担……梦的最后,赵成义是吓醒的。醒来时,他仍记得梦中的自己那种崩溃的心qíng。
赵成义当然不会把梦境当做现实,但正是因为他做了这个梦,他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幸运。
能平安回到家,这是他的幸运;回到家中后,能看到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就是他幸运中的幸运。
这份幸运是祁明诚带给他的。
赵成义把祁明诚认作了义弟,把祁明诚当作了和三郎、四郎一样的弟弟。然而,面对弟弟时是不该有那种患得患失的qíng绪的。面对弟弟时,他应该是无比坦dàng的。正直的赵校尉却在这一刻心虚了。
“你是心甘qíng愿的吗?”白天时,祁明诚这样问道。
在那个慎而重之的气氛下,赵成义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让他事后差一点想要崩溃的想法,当时的他竟然觉得只要自己点了头,说自己是心甘qíng愿的,那么祁明诚就一定会……就一定抱着他亲嘴了。
该死的!
当时怎么就想到那种事qíng上去了呢?
赵成义越发觉得热了。他只好起身坐了起来。
祁明诚翻了个身,继续睡得无知无觉。
赵成义盯着祁明诚的背影,依然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窗户半开着,正直的赵校尉光着上半身,chuī了好一会儿的夜风,心里的燥意才终于下去了一些。
第二天,当祁明诚醒来时,赵成义已经不在chuáng上了。他们义兄弟一起睡时,赵成义一般都起得比祁明诚早,因此祁明诚也不觉得奇怪。等他穿好了衣服走出卧室时,他却没有在院子里看到赵成义,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了。包chūn生赶紧说:“赵校尉已经去了军营。他说这几天军营中有很多事要忙。”
祁明诚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异族频繁扰边,估计军营里的气氛会很凝重吧。
祁明诚给自己打了洗漱用的水,这才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他说了要回来吃饭吗?晚上是不是也回来住?”赵成义的饭量比他们都要大,如果赵成义回来吃饭,那么他们就一定要多准备些食物。
“不回来吃饭了,不过晚上还是要回来的。”包chūn生说。这都是赵成义离家前说好的。
“嗯。回来住就好。”祁明诚嘟囔了一句,就蹲下身,开始认真地刷牙了。
阿顺这个小处男如今是不管听到了什么,都忍不住要发散下思维,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赵校尉和祁老板的夜生活必须是无比jīng彩丰富的!听见祁明诚这么说,他就认为祁老板是舍不得离开赵校尉。
但其实,祁明诚心里还真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qíng绪。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黏黏糊糊的人。
祁明诚只是意识到,他还没有和赵成义商量好要在家里请客的事qíng。如欧阳千总这样的好友,肯定要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只是祁明诚还不知道他们的口味,他需要从赵成义那里知道更多的细节。
如果赵成义回来住,那么祁明诚今晚就可以和他商量了,争取能在下次休沐时就请客人来家里。
祁明诚的牙还没刷完,阿顺凑到了他面前,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板,我今天起得早,都已经出去转过一圈了。”其实是因为他帮鲁乙洗的衣服晾gān了,于是他就把衣服给鲁乙送了过去。
祁明诚给了阿顺一个笑脸,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个……我路过西营的时候,正好见到那里在招人手,主要任务就是为了照顾伤兵。”阿顺越发不好意思了,“我、我想着,如果家里的事qíng不多,我、我就去报名了。据说会有老大夫手把手教我们如何给伤兵熬药。如果我做得好,还能有工钱!我、我不要工钱,我就是想要学一点点本事。”
“是好事啊!家里还能有什么事qíng?你就去报名吧!”祁明诚说。
“嗯!”阿顺用力地点了下头。他知道祁明诚一定会同意的,老板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
祁明诚身边确实没什么活要做。他自己都在等着沈灵那边的消息,在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之前,他会无所事事一段时间。阿顺能有个地方让他学点本事,祁明诚觉得挺好的。当然,祁明诚不会厚此薄彼,他都让阿顺自由活动了,就抬头对包chūn生三人说:“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要做的,也可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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