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的。”荀玉卿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道,“可是,可是我并不知你当时有多疼,我说没事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没有什么用处,我又不知你心里是多难受的。”
旁人出言安慰,总是说些总好过丧命,好在是左臂,日后会慢慢好的之类的话语。他们虽非是坏心肠,可却总不知道秦雁心中的痛楚,说来说去,也是苍白无力的很,透着局外人的淡然与可怜。
秦雁原以为,荀玉卿也是这样的。
因此听了这话,秦雁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轻声道:“玉卿,你xing子这般温柔,千万不要叫人欺负了去。”顿了顿,他又随即说道,“其实也没有事,我知道,你们总是好心的,是为我好。”
荀玉卿暗道:你这般的xing子才叫做温柔。
“我已认了。”
过了许久,秦雁才道,他的声音里好似透着无限的萧索与悲凉,荀玉卿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qíng,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在现代的时候,谁都是自己管自己,吝惜多瞧旁人一眼。
最终,荀玉卿只道:“那你要活得比别人更开心些。”他微微笑了笑,伸手帮秦雁擦了擦脸上的泪,低声道,“我虽然……虽然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但也遇见过,极不好的事qíng,你也知道,这样的一张脸,总会惹上很多麻烦。”
秦雁无声的点了点头,荀玉卿咬着嘴唇,他从未同别人说过自己的遭遇,那经历好似化脓的伤,烂在他心里头,可如今瞧着秦雁,他却忍不住慢慢说了出来:“他想对我……”这儿荀玉卿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了好一会儿,又道,“……我那时……那时怕得很,又热血上头,便将他一刀杀了。”
不必明说什么,秦雁已知道是什么了,他凝视着眼前这个挖开伤疤的男人,极温柔道:“现在已没事了。”
“是啊,现在,现在已没事了。”荀玉卿勉qiáng笑了笑,说道,“我杀了他之后,便想着,就算人家欺负我,我好歹也还活着,他已死了,我还能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他要烂成一捧灰,一把土,再不知道什么叫开心了。”
秦雁便伸过去手,覆住了荀玉卿的双眼,柔声道:“不必说了,你已做得再好不过了。”
他语气那么轻,没过一会儿,便感觉到了掌心里一点湿意。
秦雁真想将他搂在怀中,什么也不必说,只将他抱着,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手覆在荀玉卿的眼睛上,待掌心中扫动的睫毛停了下来,才慢慢松开了手。
荀玉卿已经睡着了,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神qíng却很克制,那张妖异艳丽的脸上透出一种近乎纯洁而安详的宁静来。
这时秦雁才忽然发觉,自己的残臂叫荀玉卿的手搭着,一直未曾放开。
“现在已没有事了。”
秦雁柔声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已熟睡的荀玉卿听。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一下最近大家的问题。
有存稿,但不一定多少
不会无故断更,但不排除心qíng问题,一般断更会预警
如果我说要断,那我就真的会断,就算今天不断,第二天肯定也会断。
如果我没说断更,那就不会断,除非我没网没电遭遇一些无法上网的意外, 那第二天会加更或者当天晚点更新,卡文延迟的话我会多写点。
作者脾气吃软不吃硬,jiāo流时小心磕牙,如有得罪,你来打我啊~
写文是为爱好,是有点缺钱,但没缺到要命的份上。
好好jiāo流,和气生财。如果有读者希望回复,可注明希望作者回复,因为有时候留言太多,回复起来需要jīng力跟时间,每条留言都有看,包括刀片。
不留地址。
不懂可以问。
如果脱粉,或觉得作者讨人厌,或觉得文不好看,请安静的离开_(:з」∠)_
第46章
“小少爷……小少爷?”
苏伯喊了不过两声,岁栖白就已经醒了,他本就没睡得太深,这会儿自然也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极平静的问道:“时辰到了?”他几乎在醒来的这一刻,就极克制的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并没有在意苏伯的打扰,也全然没有一丝一毫被吵醒的焦躁不悦。
一个人的自控力能达到如此地步,已足够说明很多事qíng了。
“小少爷……”苏伯忽然叹了口气,他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他啊。”
岁栖白极沉稳的说道:“没有。”
他的目光清澈,声音沉稳,连同脸上的表qíng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可苏伯却叹了很长的一口气,老人微微弓着身子,神qíng几乎是有些酸楚的,他轻轻挪了步子过来,站在岁栖白的面前说道:“你心里还想着他。”
岁栖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苏伯。
“我连是谁都还没说。”苏伯的手搭在了岁栖白的肩膀上,低声道,“你还说不想?”
岁栖白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淡淡道:“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想谁。”
苏伯心中一酸,见不得岁栖白这般平平淡淡的落寞,便宽慰他道:“会有更好的,他……他未必就是最好的那个。”
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那个。
岁栖白也不说话,知老人家是为他好,倒无意与他争执什么,只在心中回应。
“更何况,也许只是没有缘分。”苏伯又道,“他虽然不差,却也配不上你,往后,肯定能有与你一块儿并肩的人出现,姑娘家,公子哥,自然会有更漂亮更贴心的人,小少爷,你别难过了。”
岁栖白微微笑了笑,只道:“苏伯,他不是配不上我,他只是不喜欢我,这也没什么。”
他虽然说没什么,神qíng却露出些许苦涩。
苏伯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却见着岁栖白站了起来,将剑拿上,只道:“我这次又要出门半月,庄中事qíng便由您打理,爹爹他若是回来了,便留他一留,要是留不住,也没事。”
“老奴知道。”苏伯叹气道,目送着岁栖白走出门外。
………………
陆慈郎的确不负鬼医之名,柴小木一日接一日的见着气色好了起来。
而伤势日好,柴小木的武功问题也紧随而来,这一日晚上,荀玉卿坐在chuáng头瞧柴小木喝药,秦雁出去煎另一帖药了,陆慈郎在煮晚饭,饭菜自然也是要收钱的,好在秦雁带了足够的银两,荀玉卿身上也有钱财,三人暂时并不缺钱。
不过陆慈郎看起来倒不像是极贪财的人,他索要钱财与诊金,好似只是想与人互不相欠,既不肯施恩他人,也绝不肯亏欠他人。
只要柴小木xing命无恙,别说是钱,便是陆慈郎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荀玉卿跟秦雁也要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柴小木将药喝完了,荀玉卿把药碗接了过去,柔声道:“神医说你的伤快要好了,大哥哥再去找来ròu灵芝,你的武功便也就没事了。我与你秦大哥已与陆神医说好了,多付些诊金,叫他好好调理你的身体,等ròu灵芝到了,你便又能用刀了。”
这几日来,陆慈郎谈及ròu灵芝时也并无避讳,柴小木已知ròu灵芝是何等可遇不可求的神药了,便道:“大哥哥,ròu灵芝这样的天材地宝,哪里找寻得到,我以前上山砍柴,知道有人在深山里挖糙药,可他们一不小心,就要摔下山崖,全是拿命在豁,我如今已没事了,你不要去冒险。”
“不是的。”荀玉卿将柴小木的手放进被窝之中,微微笑道,“大哥哥知道有个人家中有ròu灵芝,这便去找他买下。”
柴小木轻轻“嗯”了一声,忽然又道:“可是这样的好东西,人家怎么肯卖给咱们呢?”荀玉卿便默然不语,柴小木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大哥哥,你是想去偷人家的东西,是么?”
荀玉卿还能说什么呢,他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便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大哥哥,你不要去了。”柴小木低声道,“我……我现在已经好了,就算我没有好,也总没有偷人家东西的道理,更何况,这样好的东西,人家家里头肯定许多厉害的高手,你去偷东西,岂不是危险的很。”
荀玉卿盯着柴小木苍白幼嫩的小脸,轻声道:“好小木,你乖得很,大哥哥知道你心地好,可大哥哥是个坏人,那有ròu灵芝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坏人对坏人,你千万别管。”
“大哥哥……人家再怎么坏,那也是人家的东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做这个坏人的。”柴小木一把抓住荀玉卿手,微微摇了摇头道,“咱们这样也是好好的,何苦为了我去涉险呢,不值当的。”
ròu灵芝这玩意虽说稀奇,但小说之中倒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金蛇跟银蛇是对夫妻,可金蛇为了独占ròu灵芝,将银蛇暗暗杀死了,这对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默契无间的夫妇,竟只因一株ròu灵芝而死了一人。其实发现ròu灵芝的是银蛇,她一心记挂着丈夫,便留下这好物与丈夫分享,却万万没想到这株ròu灵芝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荀玉卿倒不是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偷别人的东西自然是不对的,哪怕他对金蛇多瞧不上眼,错的行为就是错的。只不过……若ròu灵芝叫金蛇这种人享用了,倒还不如叫柴小木吃了,更何况他连人都杀过了,本也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况做这些坏事呢。
“好了,你睡吧。”荀玉卿淡淡道,将柴小木扶着躺下。
药力渐渐上来,柴小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抵不过困意,他的嘴唇微微阖动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来,只将眼睛闭上,这便睡着了。
荀玉卿坐在chuáng边坐了好一会儿,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很明白的,每个人的qíng分有长有短,就好像一辆公jiāo车,有些人陪着你坐到了车站,也有些人坐不到一站两站,就要下车了。
可每个人最初上来的时候,花的都是一样的钱,jiāo得也都是同样的心。
荀玉卿也不知道任何人的终点在哪里,他走得是自己的人生,若有缘一起走到老,那自然是很好,若无缘离散,那也不必怨叹。
值不值得为柴小木做这些事,荀玉卿从未想过,做事若是总要想值不值得,那多无趣。
就好像岁栖白一样,他待自己那么好,也从未想过回报与勉qiáng。
秦雁的手自然没叫陆慈郎看,他们二人老实的很,连提也不敢提,好在他的右手好使的很,这时拿了个半焦黑的蒲扇,满脸是汗,轻声问道:“小木他睡了没?”
“睡了。”荀玉卿为柴小木掖好了被子,淡淡道,“你留下来照顾他,我今日便出谷去找ròu灵芝。”
“我拦不住你,只盼你万事都小心些。”秦雁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这儿有一样东西,你好好收着,指不定有一日便能用上,我眼下在神医此处,是用不着了,你大可放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翻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