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生存法则_翻云袖【完结】(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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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岁栖白道,“他是我的。”

留伯震惊道:“哇,原来你会讲话哦?”

“……”岁栖白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刚刚说过话。”

“我收回我的话,你也笨得也很可以。”留伯叹气道,“我是说你很会讲话,不是说你会讲话。不过算了,这个世界上的笨蛋总是要多一点的,不然怎么衬托的出我小留的聪明才智。”

过了没有多久,荀玉卿又从外头回来了,他淋了雨,乌浓的云发吸饱了水汽,垂在他的脸边,逶迤的拖在肩头,看起来近乎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可是他的双眼好似凝着两团火,要是谁对上视线去,就要烧个粉身碎骨般。

留伯已为岁栖白诊好脉了,他不是滋味的咂咂嘴,抬头看了看荀玉卿,似乎还要再开口说什么话,荀玉卿铁青着脸,冷冷道:“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时辰还很早,你可以睡很久,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嗯。”留伯沉吟道,“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那就快说。”荀玉卿的不耐烦看起来露骨的明显。

留伯很沉重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岁栖白,伤者果不其然,在荀玉卿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目光便已追随在了对方的身上。于是他又叹了口气道:“我刚刚突然发现,这个人虽然看着老实,事实上却并没有那么老实。尽管你脾气坏得可以,但我到底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多多少少应该为了我的良心,给你提个醒。”

“说重点。”荀玉卿咬重了发音,冷冷道。

“你是不是很讨厌他?”留伯问道。

荀玉卿静静的看着岁栖白,目光忽然变得难以言喻的复杂,低声道:“他这般让我生气,难不成我还该喜欢他么?”

“那你定然很想报复他了?”留伯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荀玉卿无可奈何的问道。

留伯的眼睛一亮,合掌道:“我刚刚想出了一个绝顶聪明的主意,你若想叫他余生都受尽苦楚折磨,那再没有比这更美妙可怕的主意了!”

荀玉卿嘴巴一苦,暗道:我看起来有这么恨他么?

不过荀玉卿瞧了瞧毫不在意的岁栖白,还是忍下了那种涩然,故作轻松道:“是么,有这样的好主意?那你不妨说来听一听。”

“你嫁给他啊!”留伯快快活活的说道,“我想过啦,你这样的坏脾气,嫁给他,他娶了你当媳妇,那以后他就是你的了,遇见漂亮的姑娘也不能多说两句话,不能多瞧上两眼,钱跟地全归你管,还要给你做牛做马,随你拧他的耳朵,可你瞧,你连女子生育的苦楚都不必受,至多要在一起睡上几百回觉,可睡觉这回事儿嘛,那总是两方都快活的。”

“你浑说什么!”

荀玉卿的声音一尖,半晌又想起屋内还有个婴儿,硬生生降下调来,低吼道:“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要我给你打出来吗?”

“我说真的,睡觉真是两个人都快活……你要是不信,我把我的典藏都借给你看——哎!你怎么对大夫的!我可是给你支招儿啊!”

留伯边说边跳,荀玉卿气得两颊通红,拿着伞把他赶出屋去,再把那柄满是雨水的伞砸在留伯身上,怒气冲冲的甩上了门。

岁栖白一言未发,靠在枕上,静静的看着荀玉卿。

“看什么看!”

荀玉卿深呼吸了一口,忽然觉得陆慈郎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大夫。

“我只是觉得。”岁栖白慢条斯理的说道,“留大夫说得不错。”

不错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灵感来自于一个老梗:养坏女儿嫁给仇人233333【这个梗大概应该都听说过,这里化用了一下】

这本书算写到一半了,最近在想新文,新文CP大概是:撩汉狂魔攻X心狠手辣的名门正派受。

第89章

柴小木的人还很小,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很愚蠢,也不意味着他懵懂天真的对世事全然不懂。

以人的年龄去判别他人的人,总是留存着难以言喻的愚蠢,然而天底下大多数的人,都保持着这种愚蠢。

在江湖上行走尤其要注意三种人:老人、女人,还有一种人通常会被人们忽略,那就是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们表现的太狭小,太柔软,又脆弱,太所以无论任何人对上他们,都难免会生出一分疏忽大意的狂妄。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柴小木看了看烛灯所笼的陈旧纱罩,极薄的纱布已被时光消磨了岁月,脱了线头,里头蒙着一层烟熏火染的浅垢,有些地方叫火舌烫过,彻底变得焦黑。

“秦大哥,你心里头是不是很难过?”

柴小木添了点灯油,坐在桌边,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山林里的野鹿,湿漉漉的,明亮清澈,天真单纯的没有一丝血腥气。他并不适合江湖,有时候秦雁也会想,像柴小木这样的孩子,怎么就会进了江湖。

江湖多风霜,今日为你仗剑之人不定然明日就能肝胆相照。

“小木。”秦雁柔声道,他轻轻摸了摸柴小木的头发,就好像在抚摸一匹温驯的受伤小鹿,“如果没有乐府的事qíng,你,会入江湖吗?”

柴小木眨巴了一下眼睛,歪过头想了想,只道:“不知道,不过要是能遇上你们,我定然是想来的。”

“可江湖一入,却未必就能脱身了。”秦雁轻轻叹息着,他凝视着烛火,仿佛火中有一个笑吟吟的荀玉卿。

“我听不太懂。”柴小木摇了摇头道,“不过爷爷以前跟我说无论是什么事,但凡遇上了,要么逃避,要么接受,再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没有爷爷聪明,更没有好法子。”

秦雁微微笑了笑,只道:“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你已聪明的很了。”

“我不太难过。”秦雁道,“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我已有了缘分与他结为朋友,若再要求的多一些,就有些贪心了。他从未要我喜欢他,只不过是两心不同,我要是因他喜欢别人而大发脾气,那我对他的感觉,岂非就剩下那些不好的东西了。”

柴小木歪过头想了想,叹气道:“可是,大哥哥又不在这儿,你吃醋生气,都不打紧,我都可以帮你瞒着啊。”

“可他……”秦雁声音一顿,忽然低了下去,轻轻道:“可他在我心里头啊。”

柴小木尚还不懂得qíng与爱的苦涩滋味,便更不知这世间多数绝望而孤独的爱意,有嫉妒,有愤怒,有退让,也有温柔。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想着:一个人要是连生气发怒的资格都失去了,那岂不是难受的很了。

他自然也是愿意为好友挡剑,为他人赴死,为了真相不回头,只是不明白爱一个字,怎会叫人温柔退让至此。

雨渐渐停了。

柴小木打了哈欠,伸开懒腰,眯着眼悄悄笑了笑,极得意顽皮的模样,只道:“算了,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样呢,反正你跟大哥哥都很聪明,也很有主见,我只管跟着你们走就是了。我该去睡了。”

他说完话,便松松快快的摆了摆手,像是归巢的鸟雀般出了门。

秦雁淡淡的笑了笑,将纱罩揭开,chuī熄了烛火,躺倒在了chuáng榻之上。

傻小木,你的大哥哥带回来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我要跟着他,免得他照顾不好自己。

……

“你这时倒不坚持你的大义了?”

荀玉卿洗了洗手,然后探身瞧了瞧意清闲,确定孩子睡熟了,这才微微一笑,撤回身来站直道:“我还当你要我知道悔改了之后,再义正言辞的教训我一顿,才会决定原不原谅我?”

“你不是已经悔改了么?”岁栖白淡淡道。

荀玉卿的脸上略略露出诧异之qíng来,岂料岁栖白忽然伸过手来,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还带着水意的左手,柔声道:“你方才说得话,我全都听见了,你不是说,你之前说得话,全都不作数吗?”

“原来你听见了。”荀玉卿叫他牵着,顺势坐在了chuáng边,苦笑一声道,“岁栖白,我其实心底里是很不愿意说这些话的,非是要为我自己开脱什么,其实你当时问我有没有什么苦衷,我真想与你说,可我又怎么说的出口呢。那不是拿来救人xing命的,是……是我的一位小友,我害他险些没了武功,只能用ròu灵芝去救他了。”

“我没有什么迫不得己的苦衷,也不是要救人的xing命,是想赎罪。”荀玉卿叹气道,“我也实话不瞒你说,反正金蛇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见到你之前,原也没有多大的愧疚之心,只不过是觉得他是坏人,好在我也不太想当个好人,算是扯平了。”

让我真正感觉到痛苦的,是你,是正直无私的岁栖白;是这天地间坠入黑暗之时,依旧存在的光。

我实在不想叫你伤心,却又不得不叫你伤心。

岁栖白瞧了荀玉卿两眼,忽然低声问道:“玉卿,你是不是觉得我愚蠢的很,做这些事很多管闲事?”他的容颜坚毅,问出这个问题时并不像是一个在示弱的男人,而像是在发布考核试探的命题。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像是一只困shòu。”荀玉卿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说道。“起初我不太明白这是你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还是你要继承的责任。人自然都不会太喜欢你这样的人的,可是这世上若少了你这样的人,那岂不是变得一点都不美好了。”

荀玉卿轻轻低下头来,凝视着岁栖白的病容,柔声道:“岁栖白,若这天地昏暗无光,我也信你定是黑暗之中唯一的火种。这人世间百千条路,你选了最难走,最不可出错的,我怎会觉得你愚蠢,你是我这一生见过最厉害,最可敬的人物。”

他方才还bào怒焦躁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见血,这会儿却又轻声细语,成了这天底下最为柔qíng温暖的体贴人物来。

岁栖白瞧着他的脸,只觉得荀玉卿落在自己胸口轻柔的手,好似活生生的剖开了腔子,那只雪白而有力的手掌,忽然擒住了他的心脏。一下子就捏紧了,紧得叫岁栖白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恨不能叫荀玉卿一生一世捏在掌心里,搁在他的心头,由着他保管一辈子。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荀玉卿低声道,“我是怕你为难,所以我想,你要只是伤心,总好过合乎qíng理、却叫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为难。伤心迟早变成愤怒,你还是公正的岁大侠。”

“人哪有不出错的。但这又不是你的过错,我怎么忍心叫你代我受过。偷窃这事儿对我本没有什么,以恶制恶,这虽不好,可我却当是行侠仗义,于我有什么大碍呢。但你呢?”荀玉卿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岁栖白的脸,苦涩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为我开脱,岂不是在你的底线上踩来踩去?”

这番话说得既老实,又诚恳,荀玉卿的神qíng看起来也有种几乎圣洁的从容,哪怕是石头听了,也会忍不住心动。他虽然说得并不是qíng话,但是听在岁栖白的耳朵之中,却比撩动心弦的qíng话还要更好听上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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