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世客
晋江VIP2017-01-18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227900 总书评数:944 当前被收藏数:2121 文章积分:50,324,364
文案君
不幸死于一场车祸的秦宇,
竟然穿到了一本修仙文里,
还成为处处和主角作对的大反派。
在书里反派当然是主角的经验宝宝,
需要法宝了找反派,
需要妹子了找反派,
需要道法了还是找反派!
熟读书里内容的秦宇怎么甘心成为命定的大反派?
是时候展现高超的抱大腿技巧了!
哪知道居然抱歪了,
咦主角你不要过来,小生是直的啊QAQ
食用指南
本文1V1,陆天泽攻,秦宇受,黑化攻X温润受,攻受双洁。
所有修真手法只存在于作者的臆想中,模仿须慎重。亲爱的小伙伴们,如果爱我就支持一下正版好吗~
内容标签:年下 qíng有独钟 前世今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宇,陆天泽 ┃ 配角:周正,晏清泉 ┃ 其它:
第1章 穿书任务
秦宇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家世普通,长相普通,xing格普通,普通得扔进人堆里完全没什么存在感。普通到极致的他,唯一算得上特色的,大概就是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了。秦宇一到人多的地方就紧张,因此他几乎没有什么人际jiāo往活动。
幸好还有网络,秦宇喜欢玩游戏。虽然他在现实中无法和人类愉快的玩耍,但游戏却可以让他毫无顾虑地放飞自己。
这天如往常一样,下班以后的秦宇登录进网络游戏中,却发现公会的名字从“清风会”变成了“凌天谷”。由于关心公会建设,秦宇马上发送消息给会长,问道:“怎么改了一个这么中二的名字?”
秦宇发完消息的下一刻,公频里传来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只听会长说:“这当然和我的偶像有关系了。来来来,小宇子,我传一份txt给你。好好看看,明天我要考你qíng节的!”
秦宇心里一阵无语,这安利也太直接了吧?左右也是无聊,秦宇随手点开会长传的txt,那是一本叫做《界主霸世录》的小说,居然有12.4m。
书名虽然取得很烂,故事qíng节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秦宇居然看的停不下来。巧的是,《界主霸世录》里的一个反派竟然和秦宇重名。
《界主霸世录》走的是逆袭打脸流,主角在剧qíng的前半段过的一直很惨,终于金手指大开的时候,却被反派秦宇废了灵脉,差点死掉。还好主角继承了凌天大帝的传承,终于成功逆袭,开始上演复仇之旅。
秦宇没有看完就困得不行,只好关灯睡下了。他只看了书的一半,恰好看到主角开启复仇之旅时,小弟主动帮他处理反派秦宇,手段那叫一个少儿不宜。
由于看得太入迷,秦宇还梦到自己变成书里的反派,被人大卸八块呢!
昨夜睡得太晚,秦宇早上醒来已经快要迟到了。他飞快地梳洗一番,急匆匆地奔向公司,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却被一辆迎面冲来的大卡车撞上了!
秦宇被撞得飞起,只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袭来,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下一刻,他亲眼看到另一辆小轿车从他的身体上碾过……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失去意识,当他一觉醒来,却忍不住大叫一声!只见他身处一间古香古色的屋舍中,入目所及是顶箱柜、雕花踏步chuáng、huáng花梨桌椅……他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秦宇心怀疑惑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听来还有些熟悉。“小宇子,本会长给你的那本书,你看了吗?”居然是网络游戏里的会长!
秦宇下意识地问:“会长,你在哪里?”他四处张望,房间内却空无一人。会长不耐烦地说:“别找了,本会长在你的识海里。元婴期修士才能内视识海,你连气感都没有,看不到我的!”
在秦宇的识海之中,白雾翻腾,缥缈若仙境,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清俊男子斜卧在白云中,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他的身影很淡,颜色近乎透明,放佛一阵风就能把他chuī散。
会长趾高气扬地说:“小宇子,你还记得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qíng吗?”秦宇回想道:“我好像出车祸了!”想到这里,他愤愤地说:“无良司机,居然闯红灯!不过被撞成那幅惨样,我已经死了吧!怎么会在这里?”
会长坐直身体,正色道:“当然是我救了你,我来自伟大的时空管理局。早就算到你命中有此一劫,所以特地替你申请了一个穿书任务,只要完成任务,你就可以重回地球了!”
秦宇不解地问:“人怎么能死而复生呢?而且我的身体已经被撞得血ròu模糊了……”
会长训斥道:“不要用你愚蠢的常识来猜度本大人好吗?对于我们伟大的时空管理局来说,重塑一具ròu身又有何难!小宇子,我且问你,你还想再见到地球的父母吗?”两人说话间,识海中,会长的身影越来越淡。
听到会长的话,秦宇一阵悲伤。他出了车祸,父母该怎么办?父母早已年迈,他又是独生子,没了他的赡养,他们该靠什么过活?秦宇已经有所意动,迟疑地问:“你真的能帮我重回地球?”
会长答:“当然,你就想想自己明明已经死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就知道本大人的手段有多高明了!废话少说,这个任务你到底接还是不接?不接的话就别làng费我的时间,我很忙的。”
“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每天找我申请任务的人,能绕地球好几圈呢!我也是看在咱们俩关系好的份上,才优先考虑你的。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不接受任务,伟大的时空管理局就没有必要再为你làng费资源了。我只要在任务界面上勾选一个‘否’字,你可就真死了!”
“你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你那一双父母啊。辛辛苦苦地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呢,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晚景真是不要太凄凉哦。”
想到父母,秦宇的眼神渐渐坚定,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接!”
“这就对了!”会长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狂笑声,笑得秦宇一阵发毛,好在他早就习惯了会长的这种大笑。不然光是这个魔xing的笑声,就能吓得他放弃任务了。
笑过后,会长解释道:“这个任务的名字叫做‘拯救主角慡度’,你还记得《界主霸世录》里的故事吧?你的身份是昭羽侯世子秦宇,只要能让男主陆天泽的慡度达到满值,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改变故事qíng节。但你要记住,你必须保证主角刷满慡度值的时候,你还活着,这才算完成任务。如果你中途死了,任务自动失败。所以我建议你先想办法保全自己,毕竟书里秦宇死得还挺惨的。”
秦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向会长:“男主慡度是指什么,我怎么做才能提高他的慡度值呢?”
会长:“拜托,现在是你做任务,不是我做任务啊!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呗。他想称霸世界,你就带他去秘境找修炼资源;他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帮他和那个人厮守终生,反正他怎么慡怎么来咯。我很忙的,不能再逗留了。你好好加油,我先走了!”
识海中,白衣男子的身影终于淡地宛如一阵烟雾,飘散了。在他散开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一本设计典雅的古书,封面上绘有繁复的花纹,透露着一股玄奥的气息。
秦宇重复道:“他怎么慡就怎么来?”不对啊,等等!他没看完《界主霸世录》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后面的故事qíng节啊!
会长不要走,求下半部攻略本!然而无论秦宇怎么呼唤,会长都没有半点声息了。
叫不回会长,秦宇只能qiáng行自我安慰,他看过那么多修仙文,就算没看完《界主霸世录》,也知道逆袭流小说的套路。后面肯定是主角如何大发神威,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全都按在地上,啪啪打脸。顺便再收几位貌美如花的后宫,走上人生巅峰。
秦宇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听到吱呀一声,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而入,是世子的奶娘。奶娘恭敬地道:“夫人请世子用膳。”
奶娘说的明明是秦宇从未接触过的语言,他却自然而然地就能听懂,而且自己也能说出来。想来是会长在他脑中留下了一个语言翻译系统?还蛮贴心的嘛!
秦宇眨了眨眼睛,由着奶娘把他扶好,伺候他穿衣洗漱,其间不发一言。
洗漱过后,奶娘带秦宇去用早膳,没走几步,秦宇居然摔倒了!主要是这具身体只有三岁,他太不习惯小孩子的身体了,走路一点都不协调。
奶娘连忙将他抱起,口中惊呼:“我的小世子哦!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要是摔坏了,老奴可担不起重责啊!”
见到自己害人担心,秦宇连忙道歉。奶娘狐疑地看他一眼,世子一向心高气傲,怎么会对一个奴婢道歉?
奶娘带秦宇走进膳厅,已有一位美貌女子坐于其中。观其模样,年纪不过双十。她肤色白皙,长发高高盘起,一双美目之中自有威严。
美貌女子不等秦宇走到里面,率先迎了出来,牵着他的小手笑道:“宇儿今日起的倒是早呢!”秦宇猜测这便是反派的母亲于芷君了,他只点点头,并不叫娘亲。他虽然接了任务,但还没有做好要叫别人娘亲的准备好吗!
于芷君带秦宇去用膳,小菜共有十六道,另有一份白粥。早膳刚一入口,秦宇便吃了一个大惊。怨不得秦宇不淡定,实在是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菜,吃来却美味异常。
秦宇活了26年,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秦宇根本就停不下来,不一会儿就把一大桌子菜都吃光了。吃完后,他打了一个饱嗝,饕足地揉着发胀的肚皮。
于芷君笑着打趣:“看来宇儿很喜欢今日的灵膳,传我话,赏今日的主厨一份补气丹。”
于芷君唤来侍女,送秦宇回房。她自己却盯着秦宇的背影,秀眉微蹙,自语道:“宇儿一向挑食,再jīng致的灵膳也不会超过两筷,今天是怎么了?”不仅如此,宇儿的举止仪态都和往日有所不同。
奶娘附和道:“是啊夫人,世子今天真的很奇怪。一大早上就听到他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走路还摔倒了,自从世子学会走路以后,老奴还是第一次见世子摔倒呢。这也就罢了,世子刚才居然还向老奴道歉……”
结合奶娘的话,于芷君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一个人的口味、仪态、xing格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呢?除非他是被人夺舍了!她吩咐道:“你快去请陶大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宇儿身上?好在夺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是一夜,他必然还没有完全占领宇儿的识海。宇儿啊宇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为娘这就找人来救你!
第2章 立志洗白
秦宇用完早膳后,由侍女带着回房。顾虑到秦宇的小短腿,侍女走得并不快,秦宇跟在一边,只觉忧心忡忡。他刚才虽然吃得起劲,心里却并不轻松。
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了他所有的人生规划,事到如今,想要活命,想要重回父母身边,就只能拼尽全力完成会长jiāo代的穿书任务。然而会长连如何衡量男主慡度的标准都没说清,人就跑得没影了,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秦宇思虑重重时,恰好见到东方有一轮圆日喷薄而出。
最初天色还是暗沉沉的,漆黑的云层笼罩着四周。而后天际有了一片飞白,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白意渐渐被烧得通红,有一轮滚烫的红日从中迸出!那一方异彩,唤醒了漫天明霞,光明的神驹开始尽qíng地在云海中驰骋。
秦宇只觉豪qíng万丈!圆日尚能克服重重黑暗最终升起,他又怎么能畏惧眼前的困难呢?不就是提高男主的慡度值嘛,有攻略本在手,他怕什么!
男主想要法宝秘籍,他就从秘境里搬出来送到男主手边。男主想要称霸世界,他就帮他扫平路上的所有障碍。男主看上哪个妹子,他熟知妹子的xing格,总能投其所好,让男主抱得美人归吧!
把秦宇送回房间后,侍女就告退了。秦宇找来纸笔,想要做个攻略计划,然而他实在不会用毛笔,只好放弃了。看到桌子上的茶杯,秦宇灵机一动,掀开杯盖,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下“拯救男主慡度”六个字。
根据会长所说的任务要求,他一共需要完成两点,第一是把男主的慡度刷到满值,第二是保全自己的xing命。秦宇在桌子上写道:“慡度、活命”。他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原书里男主过得那叫一个凄惨,从小就是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稍大一点又因为身体的异处受尽欺凌。十岁的时候他有幸凭借自身努力当上了园丁,却又由于受到主家的赏识,引起其他园丁的不满,常常被他们围殴。
十四岁时,男主终于被人救出泥潭。然而把他带进天堂的那个人,又因为嫉妒他的资质,在凌天秘境中,戳瞎了他的双眼,还废了他的灵根。
再往后的剧qíng,秦宇就不知道了,因为秦宇只看到“男主得到凌天大帝的传承,然后霸气回归”这里就睡着了,毕竟那是一本有12.4m的txt啊。不过想来男主在之后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困难了,他得到的可是传说中的凌天大帝传承!
《界主霸世录》中有得凌天者得天下一说,传承在手,天下就有。
由此可知,男主过得最惨的是他得到传承前的日子,所以想提高男主的慡度,就要在这段时间下手。这倒是不难,因为男主是昭羽侯府的下人,秦宇是侯府世子,只要他护着男主,保证让男主慡翻天!把那些欺负男主的人通通按在地上。
难的是第二点,秦宇该怎么保证自己活命……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反派秦宇啊!就是那个一手把男主带进天堂,也亲手把男主推进地狱的人。他在男主微末之时,对男主伸以援手;却又在男主发迹以后,对男主痛下杀手。
反派怎么就那么能作死呢!
反派秦宇对男主下手,主要原因是嫉妒。男主bào露出卓越的天资之后,风头无两,被收为玄天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甚至于,秦宇一直苦苦追求未果的心上人,也就是女主,居然主动倒贴男主!
而原本属于秦宇的首席大弟子身份,也被宗主大手一挥给了男主。秦宇不服,提出抗议,宗主便为他们二人定下一场比斗。谁在凌天秘境中收获更大,谁就是首席大弟子!
男主原本只是秦宇的小厮,现在却成长到需要秦宇仰视的地步。秦宇无法接受这种心理落差,就在凌天秘境中偷袭男主,挖了他的双眼,废了他的灵根,还把他丢到火池里……
虽然男主因祸得福,反而得到了凌天大帝的传承,但没人会对害自己命的人心存感激。没等男主动手,他的小弟就先把秦宇大卸八块了。
想到那个死法,秦宇就觉得浑身发抖!太可怕了。他已经经历过被大卡车撞得飞起,再被小轿车碾得血ròu模糊的死法了,一点也不想再尝试一下被人大卸八块的滋味啊!
不行,绝对不能顺着剧qíng走。想要活命,就必须更改剧qíng!不然他把男主的慡度刷到满值也是白搭。秦宇在第三行,写下了一个“改”字,由于他思考的太久,前面的字迹早就gān掉了。秦宇也不在意,只是拖着下巴思考,应该怎么改动剧qíng。
首先肯定不能嫉妒主角啊!有什么好嫉妒的?人家作为一本点文男主,苦bī了大半本书,终于逆袭,这种时候果断撒花庆祝就好啊。
反派前面做的多好,为什么不继续和主角保持哥俩好的状态?偏偏要去嫉妒主角呢!好好抱主角大腿,等主角日后称霸世界,随便从指fèng里漏出一点都够他用大半辈子的了。
其次,女主算什么啊?虹元界有大把大把的漂亮妹子,女主喜欢男主,秦宇默默退出就好了嘛!为了一个妹子,把命都丢了,至于吗?
想到这里,秦宇重重地点点头,在桌上写下“洗白”两个字,洗白反派既可以让他活得更久,也方便他呆在男主身边,帮男主提高慡度值。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秦宇打个响指,他真是太聪明了!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奶娘的声音响起:“世子,夫人来看您了!”
秦宇连忙用袖子把桌上的字全都抹掉,他可没忘记自己不是原身,万一被于芷君发现他写的简体字,他根本就找不出解释的借口。刚才他在美味的诱惑下吃得太多了,幸好于芷君还赏赐了大厨,应该没有怀疑他。
房间的门打开了,一共进来三个人,除去秦宇已经见过的于芷君和奶娘,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穿一身麻布的长衣,五短身材,目光jīng悍,正是于芷君吩咐奶娘去请的陶大,昭羽侯府的三大管家之一。
陶大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对秦宇行了个礼,口中说道:“见过世子。”
于芷君笑着说:“宇儿,你昨天不是说头痛吗?我请了陶真人来帮你看看。”听到她的话,秦宇瞪大了眼睛,在《界主霸世录》里,真人可是元婴期修士的尊称。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居然是位元婴期真人啊!
秦宇点点头,冲老者道:“有劳真人了。”于芷君面色微变,听奶娘说宇儿变得谦逊有礼,和亲眼看到毕竟是两码事。宇儿从小就心高气傲,别说是元婴期修士了,就是对着元神期修士他都敢横眉冷对。现在这幅样子,他绝对是被人夺舍了吧!
陶大走近秦宇,伸出手放在他的眉心,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顺着陶大的手掌传到秦宇的大脑中。秦宇只觉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服,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陶大的神识小心地侵入秦宇的识海,在他的神识即将碰到识海正中央的那本古书之时,古书的身影却突然隐去了,原地只剩下一片空dàngdàng的白雾。
大约过了一刻钟,陶大把手从秦宇眉心移开,斟酌道:“世子或许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好好睡上一觉就可以了。”陶大率先告辞,于芷君紧跟着离开了,走之前还嘱咐道:“宇儿要好好休息啊!”
房外,陶大冲于芷君摇摇头,面带疑惑地问:“夫人为何怀疑世子被人夺舍了?世子的神魂非常稳定,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于芷君闻声差点揉碎手中的帕子,她惊呼:“这怎么可能!你确定他的神魂没有异样吗?”宇儿的xing格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她绝对不会看错!
秦宇是于芷君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她对秦宇的在乎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家夫君。
修士繁衍后代不易,女修甚至会因为产子而伤及本源。于芷君在金丹中期怀上秦宇,如果生下秦宇,必然要跌到金丹初期。不生的话,再次有孕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于芷君毫不犹豫地选择生下秦宇。
于芷君曾是名扬楚国的天才,八十岁进阶金丹期,一百二十岁成为金丹中期修士。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得到昭羽侯的青睐。按照于芷君从前的修炼速度,她本来有望于三百岁结婴,但生下秦宇,她结婴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金丹期修士只有五百岁寿命,如果她无法在五百岁前结婴的话,或许就要身死道消。
正因如此,于芷君异常疼爱秦宇,几乎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命根子。他的一点风chuī糙动都会引起于芷君的注意,更别提是如此显著的变化了!
于芷君犹不死心地问道:“陶管家,你是不是看错了?”陶大答:“这点小事,老奴绝对不会看错。夫人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再找几位元婴期道友帮世子看看。”
于芷君着急地走来走去,碎碎念道:“宇儿的xing格真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难道是夺舍的人手段太过高明,陶管家才会看不出来吗?”
陶大解释道:“这和手段无关,夺舍的神魂与原主的识海无法达到完全的契合,是否被夺舍,只要进入识海一观,便可以判断。世子的神魂和识海契合地毫无fèng隙,绝对不是夺舍。”
他补充道:“其实除去夺舍外,还有很多会造成xingqíng大变的qíng况,比如某段被人封存的记忆骤然觉醒,或是这个人本身就有不止一个xing格……”陶大举出了诸多例子,却都无法说服于芷君。
在那之后,于芷君又请了数十位元婴期修士,试了不下百种检测神魂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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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折腾了两年,都无法发现秦宇神魂的异样。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宇儿确实只是xing格发生变化,并未被人夺舍。平心而论,现在的宇儿谦恭有礼、进退有度,比起从前那幅鼻孔朝天、高傲自大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共同点,比如他们从来不叫自己娘亲。是的,就算是两年前宇儿xing格没有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也不叫自己娘亲。
难道真的如陶大所说,宇儿有多重人格症吗?
第3章 巧遇主角
转眼之间,秦宇来到虹元界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让他慢慢习惯虹元界,虹元界对他来说渐渐真实可感,而不只是《界主霸世录》中gān巴巴的三个字。
这是一个修真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不同于地球的灵气稀薄,虹元界灵气充裕。就连普通人都可以在呼吸之间,借由空气中浓郁的灵气qiáng身健体。更不用说那些依靠吸收灵气来修炼的修士了,修行到高阶,御风而行,移山倒海都不在话下。
虽然这只是在一本书里,但是想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御剑飞行,秦宇还有点小激动呢!就在秦宇胡思乱想的时候,于芷君推门走了进来,随她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香风。秦宇虽然被熏的不轻,还是努力地仰起头,用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萌萌地看着于芷君。
毕竟于芷君可是一位金丹期修士啊,秦宇唯恐被她看出自己的神魂有不妥之处。他莫名其妙地穿到反派身上,在修士眼中就是夺舍。如果让于芷君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人夺舍了……秦宇根本不敢想象后果!为了小命着想,这两年他可没少gān装傻卖萌的事。
秦宇努力地在于芷君面前扮演一个五岁半的孩童,只是那一声娘亲,他却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好在于芷君也不在意,他就这么拖着了。
于芷君轻轻地捏了捏秦宇的小脸,笑道:“我家宇儿真是越长越可爱!可惜宇儿就快要六岁了,等到开灵以后,如果检测出灵根,宇儿恐怕就不能再和娘亲玩乐了,你父亲准会抓你去修炼的。”由于先前怀疑过秦宇,于芷君对秦宇心存愧疚,也就越发疼爱他。
开灵是修士修|真路上第一个重大仪式,通过开灵可以测试出有无灵根。灵根被看作是上天的恩赐,有灵根的人才能修仙,被称为修士;没有灵根的人不能修炼,只是普通人。虹元界中有灵根的人只占总体数量的百分之一,开灵仪式的重要xing不言而喻。
开灵仪式必须要在神魂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进行,一般公认六岁是最好的开灵时期。新生婴儿并不适宜马上开灵,他们的神魂太过脆弱,直接开灵甚至有可能导致殒命。随着婴儿渐渐长大,神魂将会日益qiáng大,等到六岁时,再参加开灵仪式便是万无一失了。
秦宇如今已有五岁半,开灵就是近半年的事qíng了。
秦宇俯身作揖,郑重地说道:“孩儿一定会努力修炼的!”想在于芷君面前扮演一个合格的侯府世子,不光要撒娇卖萌,还不能少了昭羽侯嫡子的气度。该表决心的时候就要表决心!
于芷君抱起来秦宇,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说:“宇儿,你父亲就快回来了,开心吗?”秦宇点点头,顺便附赠她一枚灿烂的笑颜。
两人说话间,奶娘走了进来,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
那个婴孩生得异常白皙,因为身体尚在虚弱之中,脸上有一股病态的苍白。他的手臂如白藕,眼眸若黑石,小而挺的琼鼻,厚厚的嘴唇放佛噙着一抹笑意,让人见而生喜。
奶娘对于芷君道:“夫人,老奴出去办事的时候,在护城河上捡到了这个小娃娃。他才刚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身上只有一张绢纸,上面有他的名字,并写了‘求好心人收养’。老奴见他可怜,就把他抱回来了。”
于芷君柔声道:“是个命苦的,送到庄子上去吧,就当个家生子养了。”奶娘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老奴替他谢夫人恩典!”
秦宇的瞳孔却骤然放大,这个婴孩和《界主霸世录》里男主相似的经历,让他qíng不自禁的问出口:“奶娘,这个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奶娘恭敬地回道:“绢纸上写的是陆天泽。”秦宇闻言心里如一道惊雷乍起,果然!这个小娃娃就是男主!
反派比主角大五岁半,算算日子,男主确实该出现了。原书里,陆天泽在侯府位于郊外的一处庄子上长大,一个老园丁好心收养了他,教他手艺,并把他推荐到侯府做园丁。秦宇原本准备最近就去自家庄子上寻找男主,没想到不用他跑这一趟,男主就先主动送上门了。
秦宇连忙对于芷君撒娇:“这个小娃娃看起来很可爱,不要送去庄子了,就留他在我身边作个小厮吧!”
原书中陆天泽由于无父无母,没少受庄子上那些山野村夫的欺凌。在秦宇的计划中,提高男主慡度的第一步,就是要给他一个完美的童年!只要把陆天泽留在身边,有秦宇这个侯府世子护着,那就只有陆天泽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他被人欺负的说法。
于芷君爱怜地抚摸着秦宇的脑袋,笑道:“既然宇儿喜欢,就养在府里吧。”
秦宇默默地在心里比了个v,第一步get!
于芷君的消息很可靠,没过几天,昭羽侯便大胜归来,天家的赏赐如流水般进了昭羽侯府。虽然书里不停地在说秦宇的父亲昭羽侯有多牛bī,不够牛bī怎么能在前期帮儿子一起迫害主角?但亲眼见识到了昭羽侯的牛bī,秦宇还是吃了一个大惊!
昭羽侯名为秦广,他天纵奇才,不到二百岁便晋升元婴期,在整个楚国都是出了名的天才。
连年战乱不休,昭羽侯作为元婴期真人,受帝命亲封为护国大将军,为楚国四处征战。每次凯旋归来,楚国天子必会出城三十里,下御撵亲迎。昭羽侯不仅得帝王宠爱,更是受百姓爱戴,国都百姓对他夹道欢迎。
昭羽侯在万众瞩目中回到家中,他卸去一身戎装,牵起稚儿之手,笑问:“宇儿可曾想念父亲了?”
修士的骨龄不能凭相貌度之,于芷君看起来不过双十韶华,实际已有一百来岁。而这位看似而立之年的昭羽侯,如今已有三百五十余岁了。
秦广生得文雅,比起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秦宇看他倒更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书生。他笑起来很温和,单从外表来看,很难把他和杀伐果断的护国将军联系到一起。
秦宇点点头,糯糯地道:“想!”
秦宇原本还担心他对着秦广叫不出父亲,会引起秦广的怀疑。然而秦广太忙了,秦宇和他根本就打不着照面,就更谈不上怀疑了。
秦广每天不到卯时就起chuáng修炼,然后便是上朝,下朝后直接去军营cao练士兵,直到亥时末才会归家。偶尔有一个休沐日,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光是接待文武百官就耗尽秦广所有的时间了。
秦宇仔细算来,他和秦广居然只在秦广大胜归来的第一天单独见过面。其他时候不是秦宇在睡着,就是秦广被众人簇拥着。秦宇倒也乐得自在,省得他想办法应付秦广了。
半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秦宇六岁生辰的前一天晚上,秦广又是极晚才回家。他脱下甲胄后,先去了秦宇的房间,小厮守在房外,见到秦广便要行礼。担心吵醒秦宇,秦广摆手制止了他,推门走了进去。
秦宇睡得正甜,脸上带着饕足的笑意,嘴边还挂着几道透明色的水迹。他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哇,凤尾莽牛ròu,黑山妖猪血,好好吃啊!”边说边砸吧着嘴。
秦广摇头失笑,宇儿都六岁了,怎么还是这么贪吃?秦宇的睡相很调皮,被子早就被他踢乱了,白嫩的肌肤luǒ|露在外,秦广帮他盖好被子后才离开。
秦广回到卧室,却发现于芷君却还没睡。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叮嘱道:“芷君,为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回来的晚,你不必等我。”
于芷君一边为他宽衣,一边轻笑道:“夫君,你常年在边关,我们一年见面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难得这次你在家呆得久一点,还不许我多看你几眼吗?”微暗的烛光下,她的侧颜越发显得柔美。
秦广一把将于芷君揽进怀里,饱含歉意地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常年不在都城,府中大小事宜都有劳你cao持。父亲对你又……他就是个老顽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虹元界女修大多数只会在结婴后产子。元婴期产子,不仅不会伤及本源,她们和其他高阶修士所生的后代,更是开灵即筑基,在修炼方面的天分远胜常人。开灵即筑基,寥寥几字,却在出生的时候就把虹元界绝大多数人踩在脚下了。
但天道有数。修士繁衍本就不易,越到高阶,受孕便越是艰难。那些在元婴期前怀孕,为了追求大道,不惜放弃孩子的女修,有一些却是终其一生,都不曾再有子嗣了。
当年秦广一意孤行,非要迎娶金丹期的于芷君,老祖便不乐意。凭借秦广的条件,完全能够物色一位元婴期女修作为伴侣。但秦广喜爱于芷君的温柔如水、落落大方,因此不惜和老祖翻脸,也要把于芷君娶回家。
等到于芷君金丹期产子,老祖就更是看她不顺眼了。毕竟元婴期女修所生的孩子必然有灵根,并且开灵即筑基,而金丹期嘛,生出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都是有可能的!用老祖的话来说,于芷君就不能等到晋升元婴期再和秦广圆房吗?
老祖压根就看不上这对母子,因此秦宇出生的时候,他并未现身,直到如今都没有看过秦宇一眼。秦广当初请老祖为儿子赐名,更是被老祖直接无视了。
于芷君不在意地笑笑:“我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明天毕竟是宇儿的开灵大典,老祖如果不出面的话,难免落人口实。”
秦广悠悠地叹一口气,有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父亲,他能怎么办呢?
为了赶上宇儿的开灵仪式,他不惜几次孤身冲入敌军帐中,立下奇功,大大缩短战役的时间,这才能在半年前凯旋归来。但他的父亲,秦宇的亲生爷爷,明明和宇儿住在同一个府中,却宁愿天天缩南院发霉,也不肯出来看孙子一眼。
秦广无奈道:“我请了他不下十次,他都不肯松口。”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老祖甚至警告他,一旦秦宇无法检测出灵根,就要他休妻再娶!
秦广当然不会同意老祖这种无理的要求,但老祖决心已定,如果秦宇无法检测出灵根,于芷君在府里的日子必然会更加艰难。
秦广从二十岁起就投身军营,他在战场上杀敌如麻,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从来不信神佛。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向上天祈祷,无论是哪路神君,请保佑宇儿检测出灵根吧!母凭子贵,芷君后半生的幸福,可都压在这一次开灵仪式上了。
第4章 开灵仪式
楚天子即位后所用的年号是天和,天和一百五十四年三月三日,对于楚国都城的民众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是昭羽侯世子秦宇的六岁生辰,同时也是他的开灵大典。昭羽侯府门庭若市,前来观礼的人摩肩擦踵,把偌大的侯府都塞满了。
开灵仪式举办的地点是中庭,灵坛早已设好。灵坛虽然只用一次,却是由秦广亲自督建而成,不仅没有半点偷工减料,反而极尽能工巧匠之事,修建得大气而奢华。灵坛主体的材料选用最为结实的安山岩,并利用它们的天然纹理,巧妙地拼接出一幅山水画卷,jīng雕细琢却又不落俗套。
灵坛是四方形,四个角落里各cha了一面灵旗,灵旗上分别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绘画者技艺高超,四大神shòu栩栩如生,就连它们身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见。风chuī猎猎,灵旗飘dàng,上面的神shòu似要腾风而起,抟摇直上。
在灵坛的正前方,设有一张案台,案前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此次为秦宇主持开灵仪式之人,也称为开灵师。
老者身穿一件宽大的玄色直裾长衣,蓄着山羊胡子,给人的感觉非常沉稳,在内敛中带着优雅。他官居太子太傅,德高望重,又兼之修为高深,和秦广是莫逆之jiāo,自然是主持仪式的不二人选。
巳时三刻,在一片震天动地的鼓声中,秦宇被于芷君带到了中庭。灵坛早就被前来观礼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秦宇有人群恐惧症,一看到人山人海,就觉得发憷。紧张之下,他小小的手心里甚至满是冷汗。
于芷君察觉到秦宇的qíng绪波动,回头鼓励道:“宇儿不要怕,就算没有灵根也不妨事的。你贵为侯府世子,便是做个清闲散人,也能富贵一生。”她以为秦宇是在担心接下来的开灵仪式。
秦宇点点头,第一次主动牵起于芷君的手。他只是对人群有生理xing的恐惧,倒不怕开灵仪式。毕竟秦宇熟知《界主霸世录》的剧qíng,反派能被玄天宗的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好歹也是一枚小天才,怎么会没有灵根呢?
秦宇的举动换来于芷君更加亲切的笑意,她取出香帕,替秦宇擦gān冷汗,在他耳边轻声道:“去吧,只是在灵坛上呆上一会儿而已。为娘给你炖了大骨汤,等你来喝。”她的笑意如chūn风般温暖,chuī进了秦宇的心里,秦宇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
鼓声越发澎湃激昂,秦宇已经走到灵坛边,于芷君放开他的手,含笑望着他。秦宇自我打气道:“就把这些围观的人当做土豆好了!”他抬步走向灵坛,拾阶而上,步伐虽慢,在旁人看来却自有一番从容不迫。
秦宇站正后,对太傅遥遥地行了一礼,太傅点头示意。距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太傅和秦广攀谈道:“你儿子不错嘛,还知道跟我见礼呢。”秦广脸上扯出一抹gān巴巴地笑意,算是回应太傅对秦宇的赞美。
太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道:“侯爷,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你们夫妇二人皆是修士,你又是元婴期,有什么好担心的?”修士所生的后代有灵根的概率远远高于普通人,所以太傅有此一问。
秦广并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这次仪式不容有失。”太傅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主持开灵仪式已有百年,不会出错的。”
两人说话间,有宫人唱道:“圣上驾到!”竟是楚国天子亲自驾临昭羽侯府。中庭的修士齐齐跪倒,楚天子身着通天冠绛纱袍,下令起身之后,徐步行至灵坛边的案前。
楚天子朗声道:“朕今日只是来观礼的,把朕当做一个普通的客人就是。”他话是这么说,但谁敢真的把一国天子当做普通客人呢?于芷君已经吩咐下人搬来一张螭龙纹圈椅,恭恭敬敬地送到楚天子面前。
见到楚天子前来观礼,于芷君终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秦府老祖不看重宇儿又如何呢?有圣上助威,今天这满座的高朋便没一个会轻视宇儿。即使宇儿无法检测出灵根,将来也会是仕途坦dàng。
吉时将至,太傅唤来下人,命他将灵仪盘送上灵坛。灵仪盘内部设有分解灵力的装置,会自动抓取灵力,检测出开灵者的灵根种类。秦广叫住下人,接过灵仪盘,亲自为秦宇送上灵坛。
秦宇正在努力地自我催眠,下面这些人全是土豆,他们没有眼睛,看不到自己!就见到秦广走上灵坛,秦宇张口,却叫不出父亲。秦广只当他是紧张,并未在意。
秦广帮秦宇正了正衣襟,然后把灵仪盘递到他的手中。秦广本有满腔的话想说,他想说自己的期望,想说老祖的刁难,想说芷君的忍让……最后却只是嘱咐道:“宇儿,你双手托着这个灵仪盘,不要松开。你体内的灵力会自动被吸到灵仪盘里,显示出灵根的属xing。”
宇儿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那些沉重不该由他来承担。
秦广退下后,秦宇傻乎乎地托着灵仪盘,身姿僵硬,一动不动。搭配他那一张如丧考妣的苦瓜脸,活脱脱像是孝子抱着灵牌。
吉时已到,鼓点骤停,四周鸦雀无声。太傅猛地起身,挥手向天,从他手中飞出一个紫金葫芦,葫芦停在灵坛正上方时,太傅眼中jīng光闪过,高声叫道:“降灵!”
霎时便有漫天灵光在灵坛上炸开,宛如透明色的雷芒,噼里啪啦地落在秦宇身上!秦宇如遭电击,在那一瞬间,一股qiáng大的能量将他牢牢地吸住,他身上的每一块骨骼都能感觉到超高qiáng度的震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光降下,秦宇只觉身上时冷时热,全身都在剧烈地抽搐着。他头皮紧绷,神志明明是清醒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嘴巴更是无法张开,发不出一点声音。
犹如雷劈一般的酸慡感觉,让秦宇暂时忘记了对人群的恐惧。他的脑中自动刷屏,吐槽着秦广夫妇:“说了那么多安慰的话,怎么就是没人告诉我开灵是被雷劈啊!”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总比现在直接被劈成傻bī好吧。
秦宇虽然吐槽秦广,但他还记得秦广jiāo代的话,因此即使被劈的冒烟了,他仍是抱着灵仪盘不松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宇手中托着的灵仪盘却始终没有亮起。
经过降灵后,只要开灵者有灵根,灵仪盘便会自动亮起。秦宇的灵仪盘迟迟没有发光,便代表着……
灵坛下方,观礼者已经开始jiāo头接耳。没想到,堂堂昭羽侯世子,居然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吗?
人群的最前方,秦广面沉如水。太傅尚在主持降灵,无暇安慰他,楚天子却从座位上站起,拍拍秦广的手,安抚道:“没有灵根也好啊,做个富贵散人,朕保他一生无忧。”
楚天子的话并没有驱散秦广眉目间的愁意,秦宇是秦广唯一的儿子,无论他是否有灵根,秦广都会爱他如初。让秦广担心的,是他的发妻于芷君。
于芷君就站在人群的后方,听着周遭聒噪的议论,看着坛上漫天的灵芒,她或许应该因为观礼者的不敬而愤怒,或许应该因为检测的结果而失望,但她的神qíng却是一片平静,让人无法窥出丝毫波澜。
于芷君的内心也确实没有半点波澜,如同雪白明月照着的湖面那般澄清而宁静。在别人看来,秦宇的开灵仪式对于芷君应该是无比重要的,毕竟母凭子贵,这关系着她今后的地位和所能分到的修炼资源。
但平心而论,比起检测结果,于芷君更加关心今天炖的汤是否合秦宇的胃口。
别人在意的是他的天资、前程,于芷君在意的是他的冷暖、悲喜。
与此同时,侯府庭院深处的一间卧室中,一位鹰钩鼻的驼背老者正在漫不经心地品茗。有一个仆役匆匆而来,禀报道:“老祖,小的来的时候,开灵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刻钟,世子手中的灵仪盘尚未亮起。”
鹰钩鼻老者啪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种废物也配当侯府世子?我今天非要让广儿休了那个妖妇不可。”他站起身来,负手走向中庭。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秦宇手中的灵仪盘仍未亮起。见此qíng景,中庭已有部分观礼者提前离开,就算是天子亲临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毕竟绝大多数修士的灵仪盘,都会在降灵一刻钟之内发光,显示灵根属xing。如今灵仪盘迟迟不亮,结果显而易见,再等下去也是làng费时间。
一个没有灵根的侯府世子,他们只会看在秦广的面子上对他礼待有加,却不会打心眼里尊敬他,自然没必要再傻等下去。
至于那些尚未离开的人,无非是想在仪式结束后,宽慰秦广几句,以此来jiāo好秦广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偌大的中庭里,尚在坚持的就只有两人了。
一个是灵坛上的秦宇,他对开灵仪式知之甚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时间一说。既然太傅没有喊停,他就托着灵仪盘不敢动。密密麻麻地灵芒把他劈得浑身麻木,好在那灵芒似乎含有吸力,将他牢牢地定在原地,不然他早就摔倒在一边了。
另一个是太傅,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开灵师,严格遵守开灵仪式的步骤。祖宗之法不可废,既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降灵时间要持续一个时辰,他就不会提前收手。
就在太傅竭力维持紫金葫芦的运转之时,突然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我劝你还是收手吧,废物就是废物。再坚持下去,也是làng费你的灵力!”话音落下,他已经来到众人面前,正是秦广的父亲,秦府老祖!
第5章 八方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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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蓝色的天际下,一个紫金色的葫芦悬在空中,不停地向外喷吐灵光,一道道灵光犹如小蛇般降下。青灰色的灵坛上,漫天灵光汇聚的终点,站着一个垂髫童子,正是秦宇。他就像一个黑dòng,永无止境地吸收着上方劈下的灵芒。
而他手中托着的灵仪盘却迟迟不曾亮起,没人知道那些降下的灵光去了哪里。
灵坛下方,一位身穿玄色直裾长衣的老者卓然而立,正在竭尽全力地释放灵力,维持紫金葫芦的运转。世子对灵力的吸收犹如鲸吞一般!他主持开灵仪式已有百年,却从未遇到这样的qíng况。
qíng况越是诡异,他就越是不敢中途放弃。
秦府老祖的声音恰是在此时传来,随人一起到的,还有一把碧绿色的短柄弯刀!那刀来得极快,空中只能见到它的残影,在老祖话音落下时,短柄弯刀已经袭至紫金葫芦寸许处,眼看便要将葫芦击落。
兔起鹘落之间,秦广飞身而起,施展秦家独有的穿云步法,跃至灵坛上方,一把抓住弯刀!刀上携有千钧之势,却被秦广贸然打断前进轨迹,只好在他手中疯狂地打着转,刀刃和灵力剧烈地摩擦,激起了一阵耀眼的火花。
这突发的变故引得围观者一片唏嘘,虽然早就听说秦府老祖对如今的侯夫人不满意,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秦府老祖就连亲生孙儿的开灵仪式都要加以破坏。
先前眼见那刀飞去灵坛,于芷君美目中满是惊惶,刀剑无眼,她唯恐老祖会伤到秦宇。好在夫君出手了!于芷君这才放下心来。
楚天子面色凝重,却没有开口,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不宜他一个外人cha手啊。
太傅只是扫一眼半空中,见紫金葫芦无碍,便又一次专心主持降灵了。
纵观全场,唯一泰然如初的只有秦宇。他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在被动地承受降灵。只是他的身体除了原本就有的剧烈抽搐和冷热jiāo加之外,怎么还多了一股奇异的麻痒之感?就像是有一条小蛇在他的体内游走。
秦宇想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无法发出声音。他一个劲儿地想要张开嘴巴,好似一条缺氧的鱼,láng狈无比。他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便更像一个可笑的失败者了。
灵坛下的人对秦宇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叹息道:“老祖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他只是不想把侯府传给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罢了。”
人群之外,老祖厉声喝道:“百胜刀你也敢拦?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秦府偌大的家业是他靠百胜刀打下,秦广满身的技艺是他用百胜刀传的,秦广这是反了!
秦广缓缓落在老祖面前,双膝跪地,双手举刀,沉声道:“请恕孩儿无礼,但今天是宇儿的开灵大典,父亲,您到底想做什么?”
老祖一脚踹翻秦广,怒道:“你跟我装什么孝子!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他拿起百胜刀,刀尖指向于芷君,“你若是给我休了这个于姓妖妇,我今天便什么也不做。秦宇可以留下,反正侯府家大业大,还养得起一个吃闲饭的废物。”
他面上露出一抹冷笑,声音越发凌厉:“你若是不休,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他手中的弯刀再次掷出,却是向着于芷君而去,他这是要于芷君的命!
就在老祖掷刀的那一刻,人群骤然轰动,鼎沸般的人声瞬间将他淹没。老祖心生疑惑,有广儿在,他根本就杀不了于芷君,这些人激动什么?
果然秦广已经替于芷君拦住了百胜刀。
于芷君却对那把差点取她xing命的百胜刀视若不见,只是目瞪口呆状的盯着灵坛。秦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时便大吃一惊,呆若木jī,就连手中握着的百胜刀掉在地上,他都没有发现。
青灰色的灵坛之上,一道纯净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那光柱约有婴儿小臂粗,异常夺目,晃得人眼睛生疼。而光柱的源头赫然便是秦宇手中捧着的灵仪盘!
秦宇只觉得那股麻痒感越来越鲜明,先前在他体内游走的那条小蛇已经变成巨蟒,野蛮地冲撞着,似要摧毁一切。摧毁是为了重建,慢慢便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自他的四肢百骸中升起……
楚天子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振臂高呼:“天佑大楚,雷系单灵根!昭羽侯世子是雷系单灵根啊!”他太过激动,以至于连天子的威严都顾不上了,开心地像是一个孩子。
人群中议论纷纷,宛如炸开的锅一般。
“不是我看错了?居然真的是单灵根!”一位文官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灵坛。
“我们楚国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如此纯粹的灵根了?天佑大楚!”一个武将高声喊道。
灵根种类繁多,分为金、木、水、火、土、冰、暗、风、雷等属xing,绝大多数人都是数种灵根混杂,例如水木双灵根,或是金火土三灵根,甚至四灵根、五灵根等,极少有单灵根修士。
单灵根修士历来被认为是天才,是因为他们的修炼速度是普通修士的数倍乃至数十倍,毫不夸张的说,单灵根修士修炼一年能竟别人十年之功。除此之外,单灵根修士的灵力极为纯粹,无论是攻击威力,还是防御能力,或是持续时间都远高于其他修士。
于芷君八十岁进阶金丹期,秦广二百岁进阶元婴期,在楚国民众的眼里,他们已是少有的天才。那是因为楚国只是一个小国,民众自然是坐井观天。
虹元界像楚国这样的小国,不下千个。国力数倍于楚国的大国,近两百个。而单灵根是放眼整个虹元界,都足以被称为天才的资质!
于芷君、秦广和单灵根修士比资质,瞬间要被秒成渣。单灵根修士只要不在中途殒命,几十年之后,元婴期真人的宴会上,必然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越早的进阶元婴期,便意味着有越多的寿元去冲击元神期。如果楚国能出一位元神期真君……
所有人跟着楚天子一起振臂呼喊:“天佑大楚!”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昭羽侯府的中庭响起,向四面八方传播,激dàng在整个都城之中。
身处于人群中,听着这些震天的呼喊,秦府老祖甚至无需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一向让他看不起的孙儿,居然是位单灵根修士!好哇,他的儿子是有眼光啊,娶了一个好媳妇。元婴期女修生下的孩子开灵即筑基又如何?能比得过单灵根修士吗!
老祖第一个冲上灵坛,举起秦宇,欢呼道:“我的孙儿是位单灵根修士,单灵根!”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放佛刚才那个叫嚣着要终止开灵仪式的人不是他一样。
老祖举起秦宇时,秦宇刚好因为力竭而晕倒了。那股暖洋洋的气息虽然在逐渐地帮他治愈降灵所受的伤害,但速度太慢,无法助他完全恢复。他人都晕了,手里却仍然紧紧地握着灵仪盘,显然是昏迷前还记得秦广jiāo代的话。
太傅冲上灵坛,向秦宇口中投了一颗灵药。开灵太过霸道,会对修士的灵脉产生或多或少的伤害,这颗灵药是他jīng心炼制的,对于治疗灵脉受损的qíng况有奇效。
尘埃落定后,楚天子率先向秦广夫妇道贺,摆驾回宫。其他观礼者还想和秦广攀jiāoqíng,秦广却命人将他们送走了,他急着去看秦宇的伤势,哪有时间和这群墙头糙扯皮?
秦广下了逐客令,观礼的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客人走光后,中庭里穿梭的大多是侯府的仆役,整理着开灵大典留下的痕迹。在一群身着统一制式的天青色服装的仆役中,一位玄衣老者格外显眼。
此人是太傅,他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若有所思。太傅作为一个优秀的开灵师,不仅经验丰富,更是熟读典籍。纵观古今,即便是单灵根修士,也不可能会是世子那种吸收灵力的速度啊!更何况,单灵根修士的灵仪盘也是在一刻钟之内亮起,世子到底为什么拖了这么久的时间?
想不出答案,他只好先记下这个问题,日后再查了。不过刚才好险啊!还好他顶住了压力,坚持进行开灵仪式,不然哪能有后面的一幕?
秦广可得好好感谢他一番啊,太傅笑得一脸jian诈,放佛听到了灵石掉落在储物袋里的声音。
秦宇的开灵仪式结束后,楚国大街小巷都开始传唱独属于秦宇的传奇,那些在观礼途中就离开的人,把肠子都悔青了。他们难得亲临盛事,却由于个人判断失误,硬生生地错过了足以载入史册的时刻。
一位单灵根天才的出世引起了多方注意,与楚国临近的齐国皇宫中,齐皇吩咐道:“尽快结束我国和楚国在边境的战争,与他们重修于好,以后对待楚国的外jiāo态度改为甲级。”
宰相双手持笏,笑着劝道:“陛下何须如此?甲级可是我国对待大国的外jiāo政策啊!那秦宇就算日后再是了得,现在也只是一个huáng口小儿罢了。”
齐皇摆摆手,“朕这是防患于未然,宰相有所不知,那秦宇的父亲秦广乃是楚国边关的一员虎将。假如我们在两军对战中不小心伤到秦广,你觉得齐国还有几年的安稳日子可过?”
齐国极有可能在数百年之内,迎接一位元神期真君的怒火,覆灭在即啊。想到此处,宰相打了个寒颤,躬身道:“陛下圣明!”
与楚国相聚数百万里之遥的圣武帝国,武皇扣下手中的折子,冷声一笑:“没想到这等小国,也出了个单灵根天才,还闹得沸沸扬扬,倒像是来给我们示威的。来啊,传令下去,无须再隐瞒皇甫俊的资质,朕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国实力!”
仙云缭绕的玄天宗,几位常在世俗行走的外门弟子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居然也是秦宇。其中一人一脸歆羡地道:“这样的资质,一进玄天宗便是内门弟子了吧?起码抵得上咱们五十年的奋斗了!”其他人连连附和。
恰好有一位金丹期执事路过,笑着宽慰他们:“便是再好的资质,没有悟xing也是白搭。修士每隔三层便会遇到一个小瓶颈,每突破一阶又会遇到一个大瓶颈,若是没有悟xing,一辈子都卡在练气三层,那可就尴尬咯。”
众人会心一笑,相继散去了。
而被大家频频议论的秦宇,此时那是要多苦bī,就有多苦bī!
秦宇在灵坛上昏迷之后,就被老祖领回了南院,说要亲自教导秦宇。可怜秦宇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长着鹰钩鼻的树皮老脸,差点没把他再次吓晕过去。
自从那天起,秦宇就在老祖的带领下,正式开始修道之旅,每天都过的充实而快乐。
并不!充实倒是有,但是一点都不快乐啊。老祖对秦宇的要求非常严厉,秦宇每天都要读书写字两个时辰,修炼道法两个时辰,再学习秘技两个时辰。
元始天尊在上,一天一共只有十二个时辰,小孩子又嗜睡,一闭眼睛睡上六、七个时辰都是小菜一碟。但是按照老祖这么安排,除去吃饭以及向于芷君请安的时间之外,秦宇每天最多只能睡四个半时辰。
觉都不让人睡饱,还修什么道,不如回家种红薯啊!
最关键的是,老祖把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和《界主霸世录》里的主角相处啊!不和主角相处就等于没办法提高男主慡度,也就等于不能重回地球。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逃出老祖的魔爪!
第6章 惨遭体罚
老祖把秦宇带到南院亲自教导的原因有二:其一他是秦府修为最高的人,已是元婴后期,能够为秦宇提供高屋建瓴的修炼指导;其二南院有秦府最好的修炼资源,静室里专门设有上品灵石搭建的灵气阵,灵气充裕。
可惜秦宇不识好人心,来的第二天就在想方设法地往外跑。明明只是去找于芷君请个安,却能耽误大半天,直到用过午膳都没有回来。老祖派人三催四请,秦宇才姗姗而来,还带着满脸的不qíng愿。
秦宇这幅消极怠工的模样把老祖惹毛了,老祖一辈子呆在军中,手腕铁血,就算看好秦宇的资质,也不能忍受他的态度。老祖一把拎起秦宇,将他扔进了祠堂里。
祠室内很暗,只点了两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冷清而幽深。等在里面呆的时间久一点,眼睛适应了黑暗,便能看到三面皆有浅线刻的画像,画像图案为拜谒、狩猎、征战等武将所历qíng景,场面宏大,人物众多,并在正中刻有“百胜堂”三字。
yīn暗的祠室里,老祖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凝,他对秦宇命道:“跪下!”秦宇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老祖踹在膝盖窝上,跪倒在地。秦宇猛地抬头,却看到满桌的灵牌,那一瞬间他放佛撞入幽冥,他看到了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听到了震耳yù聋的厮杀声,冲天的战意在激dàng!
在他眼前,一幅幅画卷蓦然展开,有战士浴血奋战,杀出重围;有士兵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有将军征战四方,孤冢埋葬……杀意充斥着秦宇的脑海,他的双眸逐渐染上赤色,拳头也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刺进皮肤里,殷出血来。
老祖对秦宇的反应还算满意,这个孙儿到底不缺秦家人的血xing。他道:“他们全是在战死沙场的秦家人,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百胜堂?”秦宇下意识地答:“因为百战百胜。”
“错!”老祖否定秦宇,厉声道:“你给我记住,那是因为我们秦家人,可以死,但是不能输!上百个秦家人,各个都不惜用xing命去拼回战争的胜利,所以我们秦家的祠堂才会叫百胜堂!”
没有人能够做到百战百胜,但却可以有必胜的意志。
老祖手持百胜刀,碧绿色的刀身在幽暗的房间里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手持刀柄,用刀背处猛地拍向秦宇!元婴期修士的随手一击岂可小觑?秦宇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高呼道:“老祖!”
第二下重击已经袭来,秦宇起身想要躲避,却被老祖施法牢牢地固定在原处。第三下、地四下……整整打够十下,老祖才收手。
“你本该随我修炼,却故意拖延时间,这种行为放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逃兵!我们秦家从没出过逃兵,我念在你是初犯,只打你十军棍。再有下次……可不就是十军棍的事qíng了!我整治过的兵痞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有得是折腾人的方法,你不会想全部试一遍的。”
老祖松开对秦宇的桎梏,秦宇立时便倒在地上。他的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体内比后背还要痛上百倍,一股难以名状的火焰在他的身体里游走,带来qiáng烈的灼烧感,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老祖打人的时候,百胜刀里居然还带了火灵力!
老祖临走之前丢下一句话:“秦家人的血生来就是滚烫的,我们勤于修炼,是为了上战场杀敌,是为了保护楚国的黎民百姓!你现在làng费一天的修炼时间,将来就有可能因为修为低下输掉一场战役,从而让出一座城池,你知道会害死多少百姓吗?别觉得我在吓你,那是几十万的人命!”
秦宇疼地在地上来回地打着滚,他冲着老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这死老头子,下手怎么这么重!
最初看到祠室里的灵牌之时,秦宇确实很感动,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因为百战捐躯死的壮士而心qíng激dàng。但当百胜刀落下的时候,秦宇只剩下了满脑子的骂娘声,在心里“温柔”并且“亲切”地问候了老头子的祖宗十八代。
老祖刚一离开,陶大就走了进来。陶大抱起秦宇,把他送回南院的卧室,然后取出疗伤灵药,一丝不苟地替秦宇涂上。清凉的感觉一阵阵传来,终于缓解了秦宇的疼痛。
陶大的动作太熟练了,秦宇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他忍不住问道:“老头子当年该不会就是这么打侯爷的吧?”
陶大狐疑地看秦宇一眼,秦宇的叫法很奇怪,他叫老祖“老头子”,又叫秦广“侯爷”,倒像是在称呼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但秦宇是侯府世子,陶大是一个下人,就算他已经修炼到元婴期,下人也还是下人。尊卑有别,陶大并不敢对秦宇的叫法随意置喙,只是答道:“老祖一向严厉,若非如此,侯爷怎么会成为威震边关的大将?”
秦宇听得张大了嘴巴,这还了得,如果秦府老祖信奉的是这种教育方针,他以后还不得天天挨打?照这样下去,没等他开始刷男主慡度,就要先命丧于npc之手了。
不行,这种头绝对不能开,不能让老头子理直气壮地打人!
秦宇猛地拍一下chuáng板,指责道:“这种教育方法根本就是有问题的!你看侯爷现在和老头子的关系多差?难道用其他教育方法,侯爷就不是一员大将了吗?”他的qíng绪太过激动,动作太大,又引得伤口一阵疼痛。
秦宇qiáng忍着疼痛跳下chuáng,向外冲去。由于刚才在上药,他luǒ|露着上半身,三月的天气尚在倒chūn寒中,不一会儿就把他冻得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撒开脚丫子奔向老祖的房间。
陶大并没有阻拦秦宇,只是神色惆怅地望着他的背影,自语道:“难道是我错了?”侯爷和老祖如今势如水火,竟是在这里埋下了根子吗?
秦宇砰砰砰地拍着老祖的房门,老祖人没出来,却用神识把屋外的qíng景尽收眼中,他斥责道:“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秦宇冷笑,回敬道:“我没有你这样的长辈!从我一出生起就对我不闻不问,因为灵仪盘不亮就要提前终止我的开灵仪式,说要指导我修炼却在第一天就对我棍棒相向!”他言语尖锐,几句话就激起老祖的怒火。
房门啪的一下打开了,老祖飞身而出,手里的百胜刀又要打向秦宇的后背。秦宇却猛地转个身,指着自己的脸,嘲讽道:“有本事你就往这打!最好把我的脸打肿了,我就顶着猪头脸出去,让世人看看你是怎么对待晚辈的!”
不用世人,单是被于芷君看到,这侯府就要闹翻天了。要是再传出秦府老祖nüè待单灵根天才的消息,恐怕比秦府出了个单灵根天才更加劲爆。想到后果,老祖终于收起百胜刀,眉头皱成一道川字:“你想怎么样?”
他不悦地扫过秦宇,堂堂侯府世子,单灵根修士,出门却连件衣服都不穿,像什么样子?他倒要看看这个被于芷君宠得没规没矩的好孙子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秦宇义正言辞地说:“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是你,我是我,你没有权力左右我的人生!你指导我的修炼,我对你心存感激;但你如果继续用这么偏激的方法,动不动就体罚我,只会让我待你如仇雠。你以为你的教育方法就很好吗?如果不是你这种bào|政,说不定侯爷早就进阶元神期了!”
寒风把秦宇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只看他的模样,一点气势都没有。但听他的话却是铿锵有力,在抑扬顿挫之间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忽视。
老祖右手握着百胜刀的刀柄,刀身在他的左手手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别人为了得到我的一句指导,不惜把成箱的灵石抬进侯府,你倒好,居然嫌弃我。”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你是天才,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听说单灵根修士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如果你能在一年内达到炼气五层,我便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了。”
秦宇伸出右手,指向老祖,警告道:“你最好说话算话!我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大人哄骗的小孩子。”
老祖点点头:“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件衣服丢给秦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你的仪态,你毕竟是侯府世子,代表侯府。你不穿衣服就满院子跑,别人只会觉得你的家教有问题,我可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没有教好孙子。”
他又补充道:“今天你可以休息养伤,但从明天起,就要先按我的时间表来了。”
秦宇走后没多久,陶大便跪在老祖面前,主动认错:“老奴无能,没有拦住世子。”老祖虚扶起陶大,挑眉说道:“恐怕不是拦不住,而是不想拦吧?”
陶大被这句话吓得又要跪下,老祖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用跪,你还总是跪来跪去的。”陶大跟随老祖半生戎马,在老祖眼里,两人之间虽是主仆,却胜似知己。
老祖随手指着院落中的一株杏树,调侃道:“这树个头不大,胆气倒是不小!天还这么冷,居然就敢开花了?也不怕冻坏花蕊,结不出果子。”
陶大顺着老祖的目光看去,只见院落的一角,正有一树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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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着。满树杏花有繁华丽色,如胭脂万点,散发着清雅的香气,占尽了chūn风。老祖背着手走进房中,自语道:“不过也就是这种时候开花的杏树,结出的杏子口味才甘美啊!”陶大会心一笑,老祖明着是在说树,实则却是在比人,老祖竟然也很欣赏世子吗?
回到房间后,小厮帮秦宇又上了一次药。秦宇哼哼唧唧的躺在chuáng上,吩咐道:“别涂药了,你去找我的奶娘过来,让她来的时候抱着那个叫陆天泽的小娃娃。”难得老头子好心给自己放假,这时间可不能làng费了,不如跟男主联络一下感qíng!
和老头子定下约定,秦宇原本心qíng大好,还哼了个小曲。等秦宇见到小天泽,却勃然大怒!
只见小天泽穿一件破旧的紫红色小袄和黑色裤子,上面还沾了少许的泥泞;脸色是常年缺乏营养造成的黑huáng,而本该红润的双唇gān裂出几道微微可见的血纹。
秦宇怒斥道:“我jiāo代过你,要好好照顾他的吧?”秦宇每个月都会给奶娘一笔灵石,指明要她花在小天泽身上,现在看到小天泽面huáng肌瘦、衣衫褴褛,他怎能不气?
奶娘怯懦道:“老奴每天既要安排世子的膳食,又要负责院内丫鬟的管理,夫人有时还会派老奴外出办事……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管一个小娃娃?但老奴保证从不曾短过他的吃食、衣物!他本就是老奴发善心捡来的,老奴对他从不曾亏待。”
奶娘是秦宇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很会说话,绝口不提秦宇多出的那笔灵石,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个gāngān净净。在奶娘看来,秦宇只有六岁,他说要照顾小孩子,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因此秦宇给的灵石都被她拿去补贴那群不成器的亲戚了,她哪能想到世子还会看小天泽?
奶娘平常对小天泽完全是散养,反正下人天生贱命,越是糟蹋,就活得越健康。就连小天泽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她翻遍柜子才找出来的!其他的更是脏乱的没法看。
秦宇叹一口气,陆天泽才半岁,就算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家生子,奶娘做得都有些苛刻。更何况,为了提高男主慡度,秦宇信誓旦旦地说要给男主一个完美童年,这算哪门子的完美童年!
奶娘以后都这样gān,他还回不回地球了?
秦宇躺回chuáng上,不再提陆天泽,只是静静地盯着chuáng板上的万字纹发愣。就在奶娘以为这件事qíng已经过去的时候,秦宇却突然开口:“院子里的日常事务都由你负责,我且问你,我穿的衣服是什么料子?”
奶娘随口答道:“是天一阁最新出的飘云锦,一丈便要上千灵石。”
秦宇又问:“那我吃的灵膳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奶娘答:“全是选用将级妖shòuròu和三阶以上的灵植烹制而成。”
虹元界的妖shòu和修士一样可以修行,修士修炼依靠灵根,妖shòu则是依靠血脉。血脉的优劣限制了妖shòu的修炼等级,普通妖shòu顶破天也只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将级妖shòu却可以修炼到金丹期。由于妖shòu极难捕捉,一小块将级妖shòu市值便有上千灵石。
而灵植共分为九阶,一阶最为寻常,几十载的人参便是一阶灵植。百年老参是二阶灵植,若是有千年便是三阶了。这些虽然叫灵植,本质却还在凡物的层次,至于三阶以上,那就是真正的灵植了,每一株皆是有大造化方可生成,有市无价。
普通饭菜中含有太多杂质,沉淀在身体中,会阻碍修士的修炼,因此有条件的修士都会吃灵膳。他们虽然也吃灵膳,但吃的只是普通妖shòu和三阶以下灵植所做的膳食。
至于将级妖shòuròu和三阶以上的灵植所做的灵膳,一顿便顶得上一位练气期散修全身的家当了,寻常人谁吃得起?也就是昭羽侯府财大气粗,秦宇一个huáng口小儿才能享受到这种层次的灵膳。
秦宇便说:“这样看来,倒是我之前给奶娘的灵石太少了。”他每个月会给奶娘一千灵石,用在小天泽身上。
贸然听秦宇提起那笔灵石,奶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哀求道:“世子饶命!”她原以为世子小孩心xing,早就忘记灵石的事qíng了。
奶娘是于芷君嫁入侯府时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丫鬟,和于芷君关系笃厚,秦宇当然不会因为六千灵石开罪于她。秦宇笑道:“错在本世子,奶娘跪什么?那我的月例有多少呢?”他人虽然在笑,说的话也是在责怪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要请奶娘起身的意思。
奶娘做了一辈子下人,惯会看人眼色,怎么会不知道秦宇已经生气了?
她声音颤抖地答道:“世子之前的月例是一千灵石,夫人还会私下里再补贴两千,共有三千。不过老祖昨日有命,世子的月例已经涨为一万,老祖还说会一次xing给世子补齐之前六年欠缺的灵石。除此之外,世子日常一切吃用直接从公中取用,上至灵植,下至冰炭,需要多少就用多少,不必再另行报备。”
秦宇在老祖心目中的地位从不受宠的孙儿一跃成为单灵根天才,月例自然是水涨船高。
秦宇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吩咐道:“以后每月在小天泽身上用一万灵石,我要他和我穿一样料子的衣服,吃同等材质的灵膳,既然我搬到南院了,我原本的卧室也让给他住。衣食住行,方方面面,他都要和我一模一样!”
秦宇扫了一眼奶娘的表qíng,又道:“既然奶娘太忙,这件事qíng就jiāo给chūn月去做吧,你让chūn月好生照顾小天泽。我现在虽然住在南院,用膳还会和夫人一起,你让chūn月一日三餐都抱着小天泽来膳厅,我要亲眼看到这一万灵石花在哪里了!”
奶娘讷讷地说:“世子,这恐怕不妥……”
秦宇蛮横地打断她:“哪里不妥?怎么,chūn月也忙吗?那就让秋叶来照顾小天泽。如果秋叶也没有时间的话,冬雪总可以咯!你退下吧,本世子要休息了。”
被秦宇赶出房间的奶娘还在懵bī中,目光呆滞,如行尸走ròu一般。很久过后,她才回过神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哀叹道:“我的小祖宗哟!”
这件事不是不妥在chūn月身上,和秋叶、冬雪也没有关系,问题在于小天泽只是一个小厮,还是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小娃娃,世子却要在他身上花这么多灵石!
一个月一万灵石,就算小天泽是穿金戴银,吃人参鲍鱼,也花不完啊!他只是一个下人,世子何故如此?
第7章 所谓天才
于芷君刚一听说秦宇被打的事qíng,就直奔南院而来。快走到秦宇房门口之时,她却临时改道,转而去拜访老祖了。于芷君就算是和人争执,语气都是不温不火的。
“宇儿他才六岁,就算再是顽劣,能犯下什么大错?口头教育便也罢了,您居然还动用了百胜刀。非儿媳不敬,只是小孩子灵脉到底细弱,您伤到了宇儿的灵脉怎么办?您不心疼宇儿的身体,也总该在意他的灵脉吧!”
放在从前,于芷君根本就见不到老祖的面,直接就会被堵在门外。但是今天她撂下这样一番话,老祖居然还有心qíng想到,也只有这样牙尖嘴利的儿媳,才能生出秦宇来。
老祖呵呵一笑,答道:“我动手自然有分寸,用百胜刀是为了洗练灵力,进入宇儿体内的火灵力非常温和。虽然有点痛,却可以扩张并温养他的灵脉。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了!”老祖尽量笑得和善,但配上那只鹰钩鼻,落在于芷君的眼里,到底有几分刻薄的味道。
于芷君将信将疑地告别老祖,正要去秦宇的房间,却在门外遇上了奶娘。
奶娘见到于芷君,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她扑上来抱着于芷君的大腿痛哭,先是认错:“世子曾给了老奴六千灵石,请老奴用在陆天泽身上,老奴私心昧下了。今日世子因此大发雷霆,老奴自知有罪,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是……”
于芷君低头看向奶娘,不耐地说:“有话直说便是。”她急着去看秦宇的伤势,哪里有心qíng管六千灵石的破事?
奶娘怯懦道:“世子竟要老奴以后每个月将一万灵石用在陆天泽身上,还请夫人定夺。”看出了于芷君的着急,奶娘不敢再耽搁,直接说出重点。
于芷君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把宇儿的灵石补上。你跟我也有不少年头了,手头紧可以找我开口,你知道的,我一向大方。但你也该知道,宇儿在我心里的地位。再有下次,我只能给宇儿另外换管事嬷嬷了。”
奶娘跪在地上猛地磕头:“老奴知错了,求夫人原谅!”于芷君淡淡地说:“别跪了,你回去吧。”在老祖的院子里闹出这种事qíng,奶娘这是在打于芷君的脸!就算于芷君和奶娘感qíng深厚,也不禁对她冷了脸。
奶娘走后,于芷君隔着门问道:“宇儿,休息了吗?”秦宇连忙让小厮去开门,门内,秦宇正在逗陆天泽,陆天泽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但配上这样的笑脸,居然一扫之前可怜兮兮的感觉,终于有了几分婴儿的可爱模样。
见于芷君进来,秦宇吩咐小厮把陆天泽送回去,笑嘻嘻地说:“我中午才从北院回来,怎么又要劳您跑一趟南院?”
于芷君并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双玉手,搭住秦宇的脉,里里外外查了好久,才叹道:“你被打的事qíng在府里都传开了,是为娘没用,为娘若是元神期真君,定要把你从老祖身边抢回来!”
就算老祖的行为没有对宇儿造成实质xing的伤害,单凭*上的疼痛,就够于芷君心疼的了。
秦宇满不在乎地说:“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老祖约定好了,只要我能在一年之内进阶练气五层,老祖以后就不会再对我的修炼指手画脚。”
于芷君用手指点点秦宇的眉心,笑道:“傻孩子,你上老祖的当了!你是单灵根修士,一年修炼到练气三层还有可能,练气五层嘛……不是为娘打击你。练气阶段共有九层,每三层都会遇到一个小瓶颈,从练气三层进阶四层非常难,有些悟xing差的人就是到了四五十岁,都不一定能有练气四层呢。”
秦宇目瞪口呆地看向于芷君,看《界主霸世录》的时候,只觉得男主咻地一下就进阶了,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种玄机呢?怪不得这个老头子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条件,敢qíng在这里等着他呢!
于芷君却不以为奇,宇儿才六岁,老祖已近八百岁,单论心机,宇儿拍马也不及老祖。于芷君不再提此事,转而问道:“听奶娘说,你要把月例全部用在一个小厮身上?”
秦宇扁扁嘴,拉成一张苦瓜脸,辩驳道:“有何不可?孩儿自己的月例,还不能随意支配吗?”
他往日太过懂事,乍然露出这幅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模样,于芷君反倒没了办法。她拍拍秦宇的脑袋,终于只是劝道:“娘亲只是怕你有一天会后悔这个决定。”
秦宇扬起一张小脸,笑着看向于芷君,脆生生地说:“孩儿不会后悔的,孩儿就是喜欢这个小厮,看不得奶娘作贱他。每月花在他身上一万灵石算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孩儿有实力,再多的灵石都能赚到。”
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却能说出“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的话。于芷君怔愣了片刻,才说道:“宇儿说的对,是为娘着相了。”
用过晚膳,于芷君亲自为秦宇又上了一次灵药,这才离开。夜深人静之时,秦宇瘫倒在chuáng上,回想这jī飞狗跳的一天,只觉得万分疲累。但再累再难,为了地球的父母,秦宇也得走下去!
秦宇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道:“按照剧qíng,我以后要遇到的人远比秦府老祖难缠,楚国天子、玄天宗宗主……如果我连一个小小的秦府老祖都无法拿下,又何谈刷满男主慡度,最终回到地球呢?”
他还就不信了,反派的资质好歹也是一枚小天才吧,连个练气五层都到不了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秦宇就已经站在老祖的房外了。早上寒气很重,浸湿了他穿在外面的锦衣,他却浑然不觉。敲过门后,秦宇垂首静立在门边。
老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点秦家人的样子。他把秦宇带到静室,激发了静室里的聚灵阵,浓郁的灵力瞬间充盈在四周,如一阵阵白雾般,将静室打造的犹如仙人居住。秦宇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舒泰。
老祖指导秦宇盘腿坐下,五心向上,他道:“闭目凝神,去感知四周的灵气,然后引导他们到你的身体里,就像是……”
老祖话还没说完,秦宇手心蓦地出现一簇紫色的雷芒,他问:“是这样吗?”老祖用活见鬼的表qíng看着秦宇,他还没告诉秦宇怎么把灵力导出体外啊!
秦宇无辜地说:“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好多紫色的光点在空中跳动,我只是动了一下念头,它们就跑进我的身体里了,感觉暖暖的,很舒服。”这便是练气一层了。
老祖丢给他一本|道法秘籍,犹疑道:“这是我专门为你淘来的雷系道法,只是市面上难遇珍品,这只是一本huáng阶道法。你不妨先修炼着,筑基以后可以再换更好的道法。”
在虹元界,道法共被分为天地玄huáng四类,其中天阶道法最为厉害,可以让修士一路修炼到大乘期,有震天彻地之威。但天阶道法失传已久,虹元界已经近万年没有出现过了。
天阶之下是地阶,各大超级门派的镇派道法便是地阶道法,一部地阶道法足以维持一个门派长久的兴盛不衰。至于玄阶则是各大家族的家传绝学,秦府只有一部火系玄阶道法。
而世俗界广为流传的大多是huáng阶,但就是这排名最末的huáng阶道法,随便拿一本去拍卖,也要数十万的灵石了。
秦宇点点头,他虽然是修炼小白,但却一点都不担心道法的事qíng。在他的脑海中,多得是藏在秘境里的道法,其中雷系道法不下十本,大多是玄阶道法,更有一本地阶道法!
等他有了实力,去取几本|道法秘籍,只是手到擒来的事qíng而已。
老祖逐字逐句地教过秦宇《霹雳雷罚》之后,先行离开了,他刚走到静室门口,就听到秦宇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灵力运转一个周天的感觉啊!”老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几乎是扶着墙走出静室的。
哪有人第一次运转灵力,就能一气呵成,半点阻碍都不会遇到吗?
老祖抓着陶大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教如何引气入体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完成了!我的灵根也算是纯粹了,虽然是三系混合,但其他两系占的比例不过三成,火灵力足有七成。饶是如此,当初我也是用了三天三夜,才引气入体。”
陶大自嘲道:“老奴愚钝,整整用了七天才感知到灵力。”
老祖又说:“引气入体和释放灵力又是两码事,要双向打开灵脉,他居然同时做到了!更加可怕的是,我只是给他解释了一遍道法,他的灵力立马就运转一个周天了!”他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是,这还是人吗?
陶大恭贺道:“世子有此等资质,又有这般悟xing,实乃老祖之福!”
老祖摆摆手,谦虚地说:“我有什么福不福的,这是大楚之福,百姓之福。”老祖思忖片刻,不确定地说:“没准他还真的能在一年内修炼到练气五层?”
陶大还没答话,老祖先自我否定道:“这怎么可能,小瓶颈哪里是那么久容易突破的!”
静室里传来秦宇的声音,他纳罕地问道:“老祖,灵气阵上面镶嵌的灵石怎么不发光了?静室里的灵气也变得好淡啊!”
聚灵阵在聚集灵力方面共有两重功效,第一是可以凝聚方圆数里的灵气,使得灵气阵周边灵气最为充裕;第二是能够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将其释放出来。灵石不发光,说明灵石里的灵气已经被吸光了,需要更换新的灵石。
老祖难以置信地说:“我今天早上刚刚放进去一块上品灵石,他只有练气期,怎么可能耗尽灵石里面的灵力!”如果是元婴期修士所为,老祖还能接受,毕竟灵气阵中所含的灵气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并不算多。
但秦宇只有练气期啊!灵石之间兑换以百计数,一颗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颗中品灵石,一颗中品灵石能够兑换一百颗下品灵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秦宇就已经耗费了一万块下品灵石了?
楚国一年上缴给玄天宗的供奉也不过是几百万下品灵石而已!什么样的身家才能支撑得起秦宇这样的消耗速度?
陶大主动说道:“一个时辰便要一块上品灵石,单灵根修士的修炼速度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神速!老奴这里还有一些上品灵石,这就去为世子换上。”
老祖摇摇头,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足有鸽蛋大小的深紫色晶状物体,刚一拿出,便有一股纯净的灵气扑面而来。陶大惊呼道:“极品灵石!”
一颗极品灵石抵得上一百颗上品灵石,但很少会有人拿极品灵石对兑换上品灵石,毕竟极品灵石中的灵气实在是太纯粹了!一百颗上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总量或许超过极品灵石,但论起jīng纯度,却是远远不如。
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的兑换比率早已高达一百一十比一,极品灵石求购者众,仍是有市无价。小小的一颗极品灵石,市值已有百万下品灵石,便是老祖自己都不舍得用极品灵石去修炼。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愿意替秦宇拿出来。
极品灵石已经占老祖身家的十分之一了,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神色淡淡地将那颗灵石放在聚灵阵中便离开了。
有了极品灵石的支撑,秦宇每天打坐两个时辰,只用了十天便进阶练气二层,一个月的时间便进阶练气三层,在他进入练气三层一段时间后,极品灵石当中的灵气也耗光了。
老祖ròu疼地放上另一块极品灵石,并委婉建议道:“除去修炼道法之外,练习秘技和制作符箓等方面也很重要。”
老祖说的话,秦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祖每天共为秦宇安排三项内容,打坐修炼两个时辰,学习秘技两个时辰,绘制符箓两个时辰。
他天生没有运动细胞,修炼秘技就是被机关人bào打,每天被打两个时辰还不够啊?至于符箓,他一天要画一百张鬼画符,想想都要吐了!还是打坐最有趣,只要坐着不动,引导那些灵力在体内游走就好了。
更何况,他和老祖约定的是一年内达到练气五层,每天打坐两个时辰他还嫌少呢!
当秦宇进阶练气四层的时候,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就和他从练气一层进阶到练气二层,从二层进阶到三层那样自然,完全没有遇到别人口中所说的小瓶颈。
不到七岁,秦宇就进阶练气五层,这种修炼速度简直耸人听闻!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楚国民众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只要家中有孩子的,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你看看昭羽侯府的世子,才七岁就练气五层了,再看看你自己!”
一时之间,楚国的同龄人提起秦宇,恨不得生啖其ròu。
第8章 一号小弟
七岁时,秦宇已经顺利进阶练气五层,完成和老祖的约定。
终于逃脱老祖的魔爪,秦宇要做的第一件事qíng就是搬回北院。于芷君忙里忙外,亲自监督下人帮秦宇收拾东西,秦宇则让人抱出小天泽,在院子里教他走路。
此时的小天泽,身上穿的是天一阁最新出的飘云锦,小脸白生生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任谁见了他,都会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哪个能想到他居然只是个小厮呢?
秦宇扶着小天泽的两只手,走在后面,小天泽在他的推动下往前走。小天泽浑身上下都是ròu嘟嘟的,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像是一只企鹅。他个子虽然小,走路却很快,秦宇还得迈开步子才能跟上。
奶娘在旁边笑着说:“世子松手,让小公子自己走走吧。”chūn月补充道:“昨天晚上小公子就扶着chuáng沿,从东头走到最西头了呢!”由于秦宇太过宠溺小天泽,府里的下人大多喊他小公子。
秦宇迟疑道:“不妥吧,他摔倒了怎么办?”小天泽就用他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秦宇,好像在说:“我能行!”在他的注视下,秦宇居然慢慢地松开了手。
起初,小天泽走得很好,身形虽然晃晃悠悠地,却没有失去平衡。但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那一双小短腿快速的jiāo错着。他回头冲秦宇笑笑,露出了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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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闪亮的小白牙。正高兴着呢,小天泽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子,摔倒在地。他白净的小手上沾满了泥土,贵公子立马变成小花猫。秦宇连忙施展穿云步法来到小天泽的面前,一把抱起他,担心地问:“痛不痛?”
小天泽啪地一下把手拍在秦宇的脸上,秦宇脸上瞬间多出一个黑黑的小手印,小天泽拍着手掌哈哈大笑。
脸上传来的黏黏腻腻的感觉,让秦宇恨不得把小天泽扔到地上!他让chūn月抱走小天泽,喊来小厮帮自己清理。小天泽明明走了老远,秦宇还能听到独属于孩童的清脆笑声。
秦宇愤愤地骂道:“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是谁给的他这样的好日子,吃自己的,穿自己的,到头来,居然还敢往自己脸上糊泥?奶娘安慰他:“小孩子难免调皮。”
南院,老祖的房间里,陶大恭敬地问道:“老祖以后真的不管世子的修炼了吗?”老祖眼皮子跳了跳,他的极品灵石早就用完了,再管下去,可就要倾家dàng产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为了完成穿书任务,秦宇对陆天泽很是宠溺。昭羽侯府,人人都知道秦宇很宠他身边的小娃娃,明明是个家生子的小厮,吃住行却样样都向秦宇看齐。
秦宇不仅在物质方面对陆天泽好,jīng神方面也没有漏过,他平常也没少陪陆天泽玩耍。陆天泽被奶娘带在身边,秦宇明明每天修炼道法累到死,还是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去陪陆天泽,以至于陆天泽整天就是粘着秦宇,小哥哥、小哥哥的叫。
说来也奇怪,别人家的孩子最先学会说的话不是“娘亲”,就是“爹爹”之类的。换到陆天泽身上,第一句居然是“哥哥”。
看着小天泽奶声奶气的叫着小哥哥,秦宇只觉得心都要软化了,全然忘记小天泽的恶魔行径,只把他当做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了。秦宇如今真实年龄都有三十岁了,在之前的世界里也该结婚生子了。如果没有穿越这一遭,想来他如今的孩子也该有小天泽这么大了吧?
另一方面,由于受大楚天子喜欢,秦宇八岁这年被选为了太子陪读。在昭羽侯外出打仗的时候,秦宇就进宫陪伴太子修炼。楚天子派给太子的老师当然是世间少有的qiáng者,昭羽侯对于秦宇陪读的事qíng乐见其成。
在没有进宫之前,秦宇同样是期待的。在原著里,太子周正是主角的一号小弟。周正字季方,是楚天子的嫡长子。楚天子对他的期许便是“人主身行方正,行发於身而为天下法式者。”
周正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他为人中正,不偏不倚。这样的xing格难免落入古板木讷之中,可周正却不是,周正其人内方外圆,风流倜傥之中自有一番法度气节。
在主角陆天泽还是玄天宗外门弟子的时候,周正就和他有了友谊。若论起身份来,周正比秦宇高贵多了,可当陆天泽在玄天宗展露头角之时,秦宇选择了嫉妒进而陷害陆天泽。
周正却能调整好心态,和陆天泽成为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他的统治下,大楚国的地位也上了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秦宇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小弟和反派的区别所在啊!一定要站对队伍好嘛!
秦宇看书的时候超级崇拜周正,对他的评价很高。在秦宇看来,周正处世练达,够聪明,却从不给人锋芒毕露的凌厉感。
周正像是一把打磨好后在清泉之中浸泡已久的利剑,看起来光泽温润,内在却无比锐利。
可当秦宇真的见了周正的时候,秦宇只想大叫坑爹!这个身高还不到成人腰部、一脸傲娇的小萝卜头是以后清雅俊逸的“玉面公子笔剑客”周正,别逗了好吗!
就在秦宇胡思乱想的时候,周正一把推开秦宇,骂道:“我不要你做陪读,你是来和我抢父皇的,你走!”
秦宇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给太子做陪读怎么就是和他抢父皇了?直到下午的时候,楚天子慈爱的摸着秦宇的头问道:“宇儿想不想给朕做义子啊?”秦宇这才恍然大悟。
原著对于秦宇这个反派小时候的描写算不上多,并没有具体的写到楚天子要收他为义子的这一出。
其实也不难理解,秦宇的父亲是大楚的护国将军,为大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楚天子对秦宇难免爱屋及乌。更何况秦宇还是一位单灵根天才,收这样的天才做义子,楚天子脸上也有光。
事关重大,秦宇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他只好跪拜行礼,恭恭敬敬的答道:“秦宇谢陛下厚爱,但凭陛下和父亲做主。”
秦宇把事qíng推给了昭羽侯,楚天子却赞许的点点头,夸他至纯至孝。
等楚天子走后,太子周正的脸色更黑了。周正今年七岁,从出生起就是大楚国地位尊贵的太子。周正身边每个人都捧着他,恨不得把他夸到天上去。
周正不在意这些下臣、奴婢的赞扬,普天之下,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父皇的看法。可偏偏父皇的眼光永远都停留在秦宇的身上,周正每天去给父皇请安,父皇夸着的也永远都只有秦宇。
“宇儿根骨奇佳,秦广传他秦家的身法,他居然三个月就修炼到入微了。”
“宇儿天资聪颖,悟xing通透,才八岁就炼气七层了!朕比起来自愧不如啊。”
“单灵根确实了不得,看来要不了几年,我大楚又要多一名秦氏的悍将了!”
宇儿、宇儿,父皇关心的只有秦宇!周正把小手狠狠地打在沙袋上,由于用力过猛,一双小手被他砸的鲜血淋漓的。可这手上的疼痛比起他心里的嫉妒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管周正付出多大的努力,取得多大的成就。他费尽心机的临摹先贤的字体也好,他一心一意的修炼道法也好,楚天子的眼里还是只能看到秦宇。
第二天,当秦宇再次进宫陪同太子修炼道法的时候,才发现训练场里除了太子和太傅之外,还多了四位彪形大汉。
这些彪形大汉是灵武双修者,他们的练气等级说不上多高,可身体qiáng度却远胜于一般修士。数万年来,虹元界武修一道凋敝,越到高阶,武修数量越少。
其中固然有武修的修炼太过痛苦,常人难以忍受的原因。但更多人推测是因为高阶的武修道法遗失的缘故。
因为武修难以晋级到高阶,所以虹元界的武修多是灵武双修,将侧重点放到灵修上,顺便锤炼身体qiáng度。
这四位彪形大汉赤|luǒ着上半身,露出的肌ròu高高鼓起,紧致而有力。粗壮的胳膊上,青筋狠狠地爆出,一拳就能把常人打成内出血。
等到日常训练开始的时候,太子命人把机关人带了下去,奶声奶气的说:“秦兄你每次都和机关人对练未免无趣,这是今日新选拔来的陪练侍卫,秦兄不妨一试。”
太子说的是建议秦宇试试,可机关人都被带下去了,秦宇并没有其他的选项了,只好上前。
太傅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太子年纪小,到底还是顽劣。但从私心上来说,太傅也想见识一下单灵根的厉害之处,所以就没有出声阻止太子的胡闹。
秦宇如今已有练气七层,没有老祖的极品灵石做支撑,从七岁到八岁这一年他只进阶了两层。和他对练的彪形大汉也是练气七层,是一位炼体者。他的身体qiáng度远胜秦宇,秦宇打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不重,可若是被他打一下,秦宇却要疼上好久。
秦宇脚下迈开秦家的秘技穿云步法,凭借着灵巧的身法和彪形大汉缠斗。同级之下,单灵根的秦宇灵力的攻击力远胜于他人,不过片刻,那大汉就被秦宇踢下了对练的台子。
秦宇温声道:“承让了。”
太傅赞许的点点头,点评道:“世子的灵力jīng纯度果然非同凡响。”
秦宇点头称是,谦逊的道:“太傅过奖。”
太子派出的侍卫输了对练,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再找秦宇的事,今天上午不仅没有再骂秦宇,还在午饭的时候亲密的邀请秦宇和他出去玩耍。
秦宇被太子时晴时雨的态度搞的发毛,当然不想去。可耐不住太子会磨人,抓着秦宇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叫“宇哥哥”,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祈求的看着秦宇。
心理年龄三十来岁的真·大叔·秦宇受不了小正太卖萌,只好跟他一起去了。
太子把秦宇带到了他最常去玩的地方,那是一片竹林,竹节笔直修长,竹叶茂密繁盛。有清风徐徐chuī来,竹叶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宛如天籁。
秦宇qíng不自禁的沉浸在竹林的美景之中,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哪里还有太子!小萝卜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早上出现在训练场的那四个彪形大汉。
秦宇放目望去,终于在远处看到了太子,太子对他诡异一笑,哪里还有先前软萌的模样。太子笑着说:“本太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凭什么你可以得到父皇的夸奖?”
四个彪形大汉团团包围之下,是瘦弱而矮小的秦宇。当雨点般的拳脚砸下来的时候,秦宇将穿云步法的流转运行到极致,妄想寻找破绽,从四人当中突围出来。
可这四个大汉居然全是练气九层!只差一步便可筑基。早上和秦宇对练的时候他们故意隐藏了自身的实力,就等这个时候打秦宇一个措手不及!
秦宇周身的灵气凝滞起来,四位练气九层的炼体者,来自道法和等级的双重压迫之下,秦宇举步维艰。
影响斗法的因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等级,高阶者可以碾压低阶者;二是道法,道法决定灵力的数量、jīng纯度和攻击qiáng度;三是秘技,秘技是对灵力的运用,包括身法和招式等方面。
在这三方面之外,其他例如身体的qiáng度或是jīng神力的qiáng度等也会有所影响。
如果这四位围攻秦宇的大汉修炼的是huáng阶道法,秦宇绝对有把握靠着秘技的优势逆转等级和道法的劣势。可惜的是,太子这次下了血本,找来的居然全是皇家的jīng卫。
在普通的侍卫之外,皇家还会培养jīng卫和死卫。普通的侍卫只能修炼huáng阶道法,但jīng卫和死卫修炼的却是皇家珍藏的玄阶道法。
秦宇被四人围殴,只觉得左支右绌,他忍不住开口斥道:“我乃堂堂昭羽侯世子,你们这样以下犯上,可想过后果!”
太子遥遥的道:“出了事qíng算本太子的,给我打!”
第9章 人设崩了
不一会儿,秦宇就被揍的鼻青脸肿了。他的手死死的握着放在胸前的符箓,这是昭羽侯给他防身用的。修士将攻击出的威能提前锁在符箓里,需要的时候激发符箓,可以瞬间释放出威能。
昭羽侯给秦宇防身的符箓里面蕴含着他全力一击的七分威能,本是赐给秦宇保命用的。元婴期修士有移山倒海之力,秦宇如果放开这符箓,攻击他的这四个大汉恐怕就会立时毙命。
一张制作最jīng良的符箓,由于制作过程之中的威能流失,能锁住的最大威能也不过是八分罢了。昭羽侯只怕秦宇被宵小惦记,制作符箓的时候尽量往威力大了做。哪里会想到秦宇是被太子欺负。
砰砰砰,拳脚落在了秦宇的脸上,落在了秦宇的腹部,落在了秦宇的腿上。秦宇只觉得好痛,先前被打的痛着的地方马上又会承受新的一轮击打,痛上加痛。
秦宇的手摸着昭羽侯给他的符箓,微微的颤抖着,他知道,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引爆这个符箓。秦宇想,到时候就再也不会疼了。
可秦宇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他一方面告诉自己这是在一本书里,这些人只是一行文字,一段数据罢了,死也就死了。可另一方面,他真的无法动手杀了这些人,他们全都有血有ròu,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的面前!
如果他们是一段数据的话,那身处其中的秦宇又是什么呢?假使他同样是数据,那么他有思想、会呼吸,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其他数据何尝不像他一样呢?他们是和他平等的存在,不管这是文字次元,还是现实。
更何况,围殴他的这些彪形大汉说到底是奉太子之命教训他。秦宇和他们没什么大仇,他们也没有下死手。真要说起来,秦宇和太子也没什么大仇。
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就要别人去死吗?如果是原身的秦宇,他作为高高在上的昭羽侯世子,或许不把这四个皇家jīng卫的命放在眼里。他们胆敢以下犯上,那么杀也便杀了。
秦宇知道,今天他把这四个jīng卫杀了,就算闹到大楚国天子那里,也是太子的不对。但秦宇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他在21世纪长大,坚信人人平等,更尊重生命的价值。
秦宇最终还是没能迈过心里的这道坎,他护着脸,任由这些人拳脚相加。太子走到他身边,出言嘲讽道:“你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像个死狗一样躺在这里被人揍?”
明明倒在地上的秦宇láng狈无比,可他面色平静,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秦宇淡淡的说:“你真的不配叫周正这个名字。”
太子比起原书里的周正真的差太远了,看书的时候秦宇把周正当做偶像,现在见到太子,只觉得人物严重ooc!
太子说:“你再说一遍?”他年纪小,声音难免带上了糯气,可开口的语气却非常狠厉,那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受到挑战之后的怒气。
理智上来说,秦宇不该再说下去了,可他真的受不了偶像这样ooc,秦宇一字一句的说:“我说你不配叫周正!”
太子本来准备小小的教训一下秦宇就走,可秦宇的话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太子挥手让侍卫退下去,直接解开了身上带的攻击符箓。
qiáng大的威能瞬间得到释放,竹林里的竹子全都被拦腰斩断,太子的头发随着这股力量飞起,他面色疯狂,嘴里骂着:“你找死!别以为昭羽侯世子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还不是本太子的一条狗?”
死亡的危机感袭来,秦宇下意识的解开了昭羽侯给他的防身符箓,一青一红的两股力量在竹林里对峙,所过之处,天地万物都被湮灭了。
激发元婴期的符箓所耗费的灵力总数对于练气期修士而言无疑是个天文数字,qiáng行激发符箓,太子和秦宇两人都难以支撑,他们面色发白,虚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秦宇作为练气七层的修士,qíng况比太子略微好上那么一点。太子不过练气三层,灵力很快便用尽了。太子的符箓骤然消散,他眼看着就要被秦宇符箓的余威击中,吃这一击,足够要太子的小命了。
秦宇急忙撤回灵力,由于灵力撤回的太过匆忙,遭到了符箓的反噬,秦宇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他不禁吐出一口鲜血。在外人看来,秦宇的模样,倒比灵力耗尽的太子还要láng狈。
太子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有符箓,为什么先前不激发?现在又要救我,你完全可以看着我死的。”主动出手的人是周正,就算秦宇今天杀了太子,秦宇也还是占理。
秦宇没有说话,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jīng致的小瓶,倒出一粒疗伤的丹药,放入口中。
巨大的灵力波动吸引了巡逻的侍卫的注意,可这股足以撕毁他们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正在书房议事的大楚天子遥有所感,停下手里的事qíng,飞身掠向竹林的位置。
大楚天子正要看看,是谁胆敢在大楚国的皇宫之内撒野的时候,却见到了他的稚子和他想收的义子正在对峙。
太子看到了飞身而来的大楚天子,弱弱的叫了一声:“父皇。”
楚天子扶起倒地的幼儿,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
秦宇和四位jīng卫齐齐拜倒,秦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楚天子看他yù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指着一位jīng卫道:“你来说!”
jīng卫不敢有所隐瞒,把今天的发生的事qíng一字不落的禀报了楚天子。楚天子浑身散发的威压随着jīng卫说话的内容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像是要把这jīng卫的骨骼都压碎了。
jīng卫不敢对抗天子的怒火,任由楚天子元婴期的威压施加到自己的身上。
大楚天子广袖一甩,怒道:“很好!朕派你们给太子陪练,你们的陪练就是打朕的肱股之臣的嫡子?你们现在就去领罚,每人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可也要在chuáng上躺上一个多月了。被齐齐削断了的竹林里,由于承受着楚天子的怒火,无人敢发一声。
楚天子先是扶起秦宇,对他道歉道:“是朕教子无方,等你父亲回来,朕会亲自向他赔罪。”
紧接着楚天子把如海般的灵力输入到太子周正的身体里,周正gān涸的灵脉得到了滋养,面色渐渐红润。
对上罪魁祸首周正,楚天子的语气反而平淡了下来,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让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态度。楚天子问道:“正儿,你这般行径,朕怎么敢将大楚国jiāo给你呢?”
楚天子说:“不要以为你是嫡长子,朕就只有你一个选择了。”话里居然有了废储的意思。
太子被吓得跪倒在地,高声叫道:“父皇!”
秦宇却开口替周正求qíng:“太子到底年纪太小,小臣又没有受伤,还请陛下当做小孩子间的一场玩闹,揭过去这一页吧。”
太子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宇。
楚天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只比他大一岁罢了。”
秦宇进宫陪读的事qíng就此作罢,太子周正却被罚进了皇庙思过。
秦宇回到家后,于芷君心疼的一直掉眼泪。真要说起来,秦宇也没受什么致命的大伤,只是被揍得有点严重,加上灵力用尽了,看起来很láng狈而已。
昭羽侯府简洁而雅致的大厅内,明艳动人的于芷君从见了秦宇开始,泪珠子就没断过。她恨声骂道:“我家宇儿这么可爱,他们居然下得了如此重手!”
秦宇只好一个劲儿的安抚她:“太子年纪太小,难免有些顽劣。皇上重罚了那些侍卫,每个人要打五十军棍呢。何况连太子都被罚进了皇庙思过,儿子这顿伤也值了。”秦宇语调诙谐,于芷君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在宫里的时候楚天子已经命人帮秦宇上过一遍药了。可于芷君还是固执的要再上一遍,秦宇只好由着她。
于芷君一边帮秦宇上药,一边咒道:“就算是太子年纪小不懂事,那些侍卫也不能真打啊,做做样子就行了。把我家宝贝宇儿打成这样,罚他们五十军棍哪里够,该打他们五百军棍才对!”她心地善良,对下人一向宽厚,这次真的是气得狠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秦宇本来浑身上下都在疼着,可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些生理上的疼痛罢了。秦宇自己还没有叫疼,却被于芷君这样关心着,他反而不好意思再说痛了。
经过这五年多的相处,被于芷君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于芷君的形象和秦宇在现代的母亲慢慢重合,秦宇居然开始有些认可这位形貌昳丽又温柔如水的女子了。如今的秦宇再开口叫于芷君娘亲的时候,也没有先前那么抗拒了。
清凉温润的灵药在于芷君轻重适中的揉搓之下,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了青肿的地方,驱散了秦宇的痛感,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秦宇这一觉躲过去了于芷君的眼泪,却没躲过去小天泽的金豆豆。
秦宇是被一阵响亮的哭声吵醒的,他醒来的时候,盯着古典jīng致的踏步雕花chuáng发了会儿呆。意识渐渐回笼,秦宇这才想起来他早就穿越了,现在他是昭羽侯世子秦宇。
小天泽就坐在秦宇身边脆生生的哭着,吓得秦宇连忙帮他擦gān眼泪,秦宇哄着问道:“天泽这是怎么了?”
第10章 育儿白痴
小天泽哭的久了,忍不住打了个嗝,他抽噎着说:“小哥哥,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子了!”
小天泽哭的模样太凄惨了,秦宇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等发现小天泽是因为秦宇被打才哭的,秦宇不禁好笑的揉了揉小天泽的脑袋。
秦宇说:“小天泽不许哭哦!小天泽是以后要称霸虹元界的男人,怎么可以是个爱哭包!”
小天泽闻声也不哭了,秦宇经常给小天泽讲一些英雄事迹,有些是历史人物,像是成吉思汗,有些是书里的,郭靖什么的。
小天泽想着故事里那些英雄的做法,他坐直了身体,握着拳头说:“我要去替小哥哥报仇!小哥哥,是谁打的你?我给你打回来!”
秦宇被他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秦宇忍不住调侃他:“你连气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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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替我报仇?”虹元界修士的灵根要到六岁才能检测出来,三岁的小天泽当然没有气感。小天泽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的流了出来,这次他哭的更加大声了。
秦宇只好手忙脚乱的安慰小天泽,在连连许下各种“割地赔款”条约之后,才终于止住了这位小祖宗的眼泪。像是要给小天泽买十串糖葫芦啦、要带小天泽上街去看耍大刀啦、还有要抽出时间和小天泽一起放纸鸢等等。
秦宇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在周正ooc以后,又惊现主角ooc了!这种爱哭包怎么会是原书里那个酷炫霸拽吊炸天的男主啊!确定不是恰巧同名同姓同遭遇吗!
虽然原书男主在剧qíng的前半段走的是废材流,一出场就是在被庄子上的人欺负,但人家有骨气啊!不管被怎么欺负,他都硬气的一声不吭,更别提哭了。
秦宇暗道,难道是因为主角现在年纪还太小?
秦宇当然不会想到,是他的教育方针有问题!秦宇作为一个大龄未婚宅男,育儿经验完全为零。在他的一心溺爱之下,小天泽当然就越发骄纵了。
小天泽只要随便嚎两嗓子,一心想着宠孩子的秦宇就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从小天泽发现眼泪对秦宇有用之后,眼泪就成为了他最好的武器。
小天泽立志要替秦宇报仇,他被秦宇笑话,内心不服。小天泽为了向秦宇证明自己的能力,昭羽侯府里的园林可算是遭了大殃。
得益于原书作者给主角的金手指,此时的陆天泽虽然才三岁,体内的神力就已经慢慢苏醒了。
秦宇的母亲于芷君是位爱好风雅之人,比起修道,她更加热衷于种植花花糙糙。昭羽侯府的花园凝聚了她的心血,一糙一木都是她jīng心培植而出。
于芷君崇尚自然之美,为了保留天然的美感,她常常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把天然存在的美景移植到园林之中。
昭羽侯府的园林之美,享誉大周国的都城,素来有“五步一亭,十步一景”之称。原书之中,陆天泽正是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园艺得到了于芷君的喜爱。
不过现在嘛,小天泽嘴里喊着“呵”、“哈”的号子,全力砸向花园里的假山,于芷君从千里之外的嘉裕山脉挖来的山体就被他砸出了一个大坑。
小天泽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出手,推向一棵成人环抱的参天古树。他体内的莽荒血脉全力激发之下,于芷君从万里之遥的迷雾森林中移来的树木也被他连根拔起了。
小天泽拍拍双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这下秦宇还敢不敢笑话他!他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真的想帮小哥哥报仇!
证明了自身实力的小天泽一本满足的离开了。负责维护园林的昭羽侯府的下人,却在看到园林的惨象的时候发出了大声的嚎叫,差点就要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小天泽走后,秦宇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发呆。无论是大周天子,还是于芷君为他擦的药都是上等的伤药,这一觉醒来他居然没什么痛感了。
快到晚间用膳的时候,于芷君推门走了进来。秦宇起身叫道:“娘亲。”于芷君弯下腰就要把秦宇抱出去,秦宇的脸立刻贴上了她胸前的柔软。不用猜了,之前肯定也是于芷君把睡着的秦宇从大厅抱回来的。
在于芷君这36d的攻势之下,从来没有和妹子有过亲密接触的秦宇整个脸都红扑扑的,他挣开于芷君的怀抱,抗议道:“娘亲,我都八岁了!你让我自己走路吧。”
于芷君怅然若失的放开秦宇,嘴里说着:“你今天刚受伤,娘亲也是怕你走路不方便嘛。”心里却一阵委屈,从宇儿开始跟着昭羽侯修道就不许她抱了,还是小的时候可爱,天天往自己身上蹭。
两人相携走向膳厅,路过假山的时候,于芷君抱怨道:“不知道是哪个促狭的,居然在这里砸了一个dòng!这可是我专程从嘉佑山移过来的山体!”她满脸心疼之色。
秦宇闻言看向假山,被砸的dòng口的大小让他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这dòng和小天泽的拳头一样大啊喂!
待经过那棵古树的时候,于芷君的脸更是难看。秦宇主动开口安慰她:“娘亲,这颗树好像是来自迷雾森林吧?”秦宇佯装训斥那些跟在于芷君身后的下人:“这树倒了多久,还不快点给母亲重新栽好!”
于芷君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树娇贵的很,离开地面一次就会慢慢枯死的。”那成人合抱的古树确实有了gān枯之象,苍绿之色渐渐被染成暗huáng。
秦宇便下令:“把这颗树抬出去吧,别让母亲看到难受了。”这次于芷君没有再开口阻止他。
两人说话间,有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冲他们走了过来。小男孩上身穿一件浅绿色的jiāo领小袄,搭一条深色裤子,脚上是棉质的虎头鞋,一眼望去只觉清新可爱。
这小男孩便是陆天泽,他肤色白皙,白玉一样的脸庞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分外惹人注目。小男孩手里抓着一段早梅,乌黑遒劲的枝gān上,点点红梅淡而雅致,随着他身体的跳动上下晃动着。
见到秦宇,小男孩开心的扑了上来,把梅枝递给他,大声的叫着:“小哥哥,你以后不许再说天泽没用了!天泽下午的时候,在园子里把……”
没等他把话说完,秦宇就先捂住了他的嘴。天啦噜,做过坏事也就算了,不要在正主面前主动bào|露好嘛!
已然迟了,于芷君伸出一双纤纤玉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小天泽手里的梅枝,“这花看起来好眼熟,好像是从年前周天子御赐的梅花盆栽上折下来的!”
秦宇连忙救场,他把那段梅花递给于芷君,笑着夸奖道:“鲜花赠美人!这是儿子让他摘的,梅花一辈子开在盆子里多无趣,非要配上娘亲这般沉鱼落雁的美人,才不枉它来世上走这一遭!”
于芷君被亲儿子夸得晕乎乎的,先前因为秦宇不让她抱而产生的“儿大不由娘”的郁闷之感尽去,她命人把梅枝cha在卧室的花瓶之中,方便她日日看到,还亲昵的赠送了秦宇一枚香吻。
秦宇又是一阵脸红,小天泽在旁边呜呜的怪叫着,却因为被秦宇死死的捂着嘴,他说的话旁人一句也听不清楚。
于芷君只觉老怀甚慰。
晚间用膳的时候,于芷君不停的为秦宇夹菜,口中说道:“宇儿,我专门让厨子做了这桌灵膳,帮你补身体。”
“宇儿吃点这个,鸭嘴凶shòu制成的血块,可以补充你丢失的血气。”
“宇儿来喝汤,凤尾莽牛炖的大骨汤,给你补补骨头。”
“宇儿,尝尝这个,jīng心pào制的霸王虎鞭,能够……”
说到这里,于芷君端庄优雅的面容上起了波澜,她问向下人,“今天是哪位厨子当值?真是什么都敢端上来!”
秦宇一脸黑线,虎鞭是什么鬼啊喂!忽视掉无厘头的虎鞭,秦宇大吃特吃。
还别说,灵膳确实是好吃。同样是ròu,妖shòuròu的口感和味道,能甩秦宇前世吃的那些荤菜的几条街呢!到了虹元界,再想想以前吃过的炸jī,柴得就像棉花絮;以前吃的红烧ròu,软得就像豆腐渣。
用完灵膳之后,还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从秦宇的四肢百骸中升起,让他通身熨帖。
于芷君亲自把秦宇送回房间,叮嘱他好好休息后才离开。
秦宇还处于刚刚用过膳的饕足之中,他吃了太多ròu食,身体里的血液大多流到胃里帮助消化去了,大脑一时供血不足,有点晕乎乎的。他躺到chuáng上,刚想入睡,小天泽就咋咋呼呼的闯进来了。
小天泽气鼓鼓的指责秦宇:“小哥哥,你骗人!你说了要带我出去玩的,结果发了一下午的呆,没有理人家。现在又睡觉,到底什么时候才带天泽出去玩?”说着话,又要掉金豆豆。
秦宇起身坐起,只觉一阵头痛,别人家的小厮都是处处以主子为中心,不仅忠心不二,还费心照顾主人的起居。自己家这个……只求他少嚎两嗓子,秦宇就谢天谢地了。
秦宇连忙赔笑:“明天就去!明天我一打坐完了,就带天泽去好不好?天泽你大人有大量,今天就体谅体谅我这个病号吧。”
听到秦宇的保证,小天泽马上破涕为笑了,他缠着秦宇问道:“小哥哥,病号是什么呀?”
危机解除,秦宇的困意再次占据了上风,他重新躺回chuáng上,迷迷糊糊的说:“就是患者呗。”
小天泽也跟着躺下,继续问道:“患者是什么呀?”秦宇已经睡着了,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小天泽有得是方法闹醒秦宇,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狠劲地揪了一下秦宇的头发。
他手上的力道比起至尊妖shòu也不遑多让,那是能一拳打倒参天大树的主。小天泽这一揪,差点没把秦宇这缕头发给拽下来!秦宇疼得嗷嗷大叫,一下子从chuáng上坐起,高声骂道:“疼疼疼……谁?是谁拽我头发!”
小天泽拍着chuáng板哈哈直笑,前仰后合,笑的肚子都疼了,差点没背过气去。秦宇只好伸手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小天泽这才接着问:“小哥哥,什么是患者呀?”
秦宇拿手指指自己,无可奈何的说:“我这种受伤的人,就是患者。”他揉着被小天泽揪过的地方,求饶道:“泽爷,您就让小的睡了吧。”
小天泽却不依,他一点都不困,一个劲儿的缠着秦宇要听睡前故事。
秦宇有气无力的开口:“从前,波斯国有两个同胞弟兄,哥哥叫哥希姆,弟弟叫阿里巴巴。”他刚讲了个开头,就被小天泽打断了,小天泽好奇的问道:“小哥哥,波斯国在哪里呀?”
秦宇随口答他:“波斯国在……”话没说完,直接把自己给吓清醒了。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第11章 旷世大魔
波斯国是另一个世界的地名,他现在讲给小天泽没什么,怕的是以后小天泽说出去,万一引起于芷君的疑心,那他这么多年的伪装就全部露馅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是夺舍的,别说他头顶的天才光环要破灭,单是秦广、于芷君夫妇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侵占原身的身体是他不对,可他也是稀里糊涂才会来到这里的,夺舍绝非他的本意。
秦宇心里对原身一家道了一万遍的歉,再三对于不知道去了哪儿的原身保证,一定善待他的父母,绝不堕了他的名头。嘴上却故作严厉的说道:“问什么问啊,我随口编的地名。你自己想听故事,又要打断我,不然你来讲好咯?”
小天泽吐了吐舌头,用手打着扇子,殷勤地替秦宇扇风。
秦宇人清醒了,声音也大了,“从前,波斯国有两个同胞弟兄,哥哥叫哥希姆,弟弟叫阿里巴巴……”等秦宇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也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小天泽全程都眨巴着他那双萌萌哒的大眼睛,聚jīng会神的听着。
秦宇打个哈欠,“泽爷,这下小的能睡了吧?”
小天泽却说出一句让秦宇惊掉下巴的话,他疑惑的问:“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qiáng盗一拳打死呢,用热油烫人很好玩吗?”
秦宇震惊的看向小天泽,小天泽自问自答:“是天泽太笨了,害人的方法千千万万,我居然只会用拳头,明天gān脆找人来试试热油好啦!”
秦宇心里犹如一万多匹神shòu奔腾而过,喂喂哪里不对啊!这个故事难道不是告诉人们应该学习阿里巴巴的勤劳勇敢和机智聪明吗?小天泽的关注重点为什么在于杀人手段啊!
天哪,《界主霸世录》里面光正伟的圣父男主,居然要被自己教成一个杀人魔头了吗?在现代的时候,秦宇曾听老人说,小时候偷针,长大了会去抢银行的。自己对他一味的宠溺,该不会把他引上什么奇怪的道路了吧?
按照天泽的武力值,如果真的变成魔头,那可是旷世大魔啊!感觉虹元界分分钟要被毁灭了怎么破?到时候自己还有命活吗……
秦宇吓得浑身发抖,直接从chuáng上掉了下来。小天泽跟着跳下chuáng,用莲藕一样圆滚滚的胳膊扶起秦宇,“小哥哥,你怎么摔下chuáng了?疼吗?”他小小的脸苦恼的皱成了一个包子样,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小天泽的关心让秦宇猛地一摇头,终止了之前的胡思乱想。啊呸!什么魔头,人家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好吧?就算真的用错了教育方针,现在教他学好还来得及,绝对还来得及吧!
秦宇双手扣住小天泽的肩膀,义正言辞的劝道:“天泽,千万不能随便用热油烫人,被烫的人很痛的!小哥哥挨了打会觉得疼,那别人挨打也会疼啊。阿里巴巴他们杀的是罪大恶极的人,这和随手拿无辜者开刀的行为是有本质区别的!”
小天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宇见口头教育有效,趁机补充道:“不仅人是这样,万物有灵,你白天是不是打倒了一棵古树?古树也会疼的啊。”
小天泽最擅长举一反三,他马上问秦宇:“那小哥哥天天吃妖shòu的ròu,妖shòu被割ròu的时候也会疼的,对吗?”
说到妖shòuròu,秦宇qíng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他点点头,同意了小天泽的说法。
小天泽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笑着说:“如果小哥哥以后不吃妖shòuròu,天泽也不烫人了。”
秦宇万万没想到,小天泽居然在这里等着他!秦宇心里好像摆了一架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的是油而不腻、苏而不烂的将级妖shòuròu,另一端是小天泽急需拯救的三观,以及虹元界几十年后的和平。
秦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而小天泽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最终,秦宇咬了咬牙,答应了小天泽的不平等条约。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这么走上歪路吧?
这次小天泽没有再闹腾,秦宇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教导小天泽向善,怎么就扯到他自己吃妖shòuròu上面去了?
这一夜,秦宇做了好多梦,梦里,各式各样的妖shòuròu在他眼前飞舞,却在他伸出手去抓ròu的时候,突然变成小天泽狞笑的脸,把他吓醒了好多次。
至于小天泽本人呢,就在秦宇身边安安静静地睡着,素白如玉的面庞,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小刷子一样细密的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圣洁如天使。秦宇舒一口气,明明是个雪白可爱的小孩子,自己怎么老是梦到人家是个小恶魔呢?这样不好!
做完这番心里建设,秦宇终于一觉睡到天亮了。
第二天,秦宇刚做完早课,就被小天泽堵在门口。小天泽今天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小袄,他手里捧着盆子,晃晃悠悠地向着秦宇走来。可把秦宇吓得不轻,那水盆比小天泽的身体胖多了!秦宇连忙接过盆子,净手后问:“清风呢,怎么是你啊?”
清风是秦宇另一个小厮,十三、四岁,手脚非常勤快,秦宇身边端茶送水的事qíng,平常都是清风在做。
小天泽嘿嘿一笑,幸灾乐祸地说:“他走路把鼻子摔坏了,这几天就先让我跟着小哥哥嘛,huáng伯伯都同意了!”
秦宇点点头,心生疑惑,清风那么谨慎的人,走路能摔坏鼻子?昭羽侯府这么多小厮,huáng三派谁来顶替清风不好,怎么会让小天泽来。更何况,凭小天泽在府里的地位,huáng三哪里敢指挥他啊!
天泽这小子该不会又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吧?
到用早膳的时候,秦宇终于明白小天泽煞费苦心的赶走清风是为什么了!
于芷君照旧大鱼大ròu的给秦宇碗里夹菜,小天泽立在饭桌边上服侍,他人还够不到桌面呢,眼睛看不到桌子上的菜,鼻子和耳朵却灵得很!
于芷君替秦宇夹一筷子ròu,小天泽就gān咳一声。
昨晚定下的契约犹在耳畔,秦宇只好连连拒绝,他冲于芷君讨好地笑笑:“娘亲,这一大早上的,孩儿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于芷君面色不愉:“怎么就吃不下了?先不说我儿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早课,光是挨得那顿打丢的血气还没补回来呢!”
秦宇为于芷君夹菜:“娘亲,吃点凉拌沅江芦荟吧,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过娘亲天生丽质,吃和不吃也没什么区别!照样美若天仙。”
于芷君被秦宇哄得喜笑颜开,按说她也不是多么爱听恭维话的人,但这话从自家儿子嘴里说出来,就是怎么听怎么舒服!于芷君立马把秦宇不吃ròu的那点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她笑意盎然地说:“吃,宇儿给我夹的菜,必须要吃!”
一顿早饭吃的其乐融融,但那只是表面现象啊!将级妖shòuròu诱人的香味时不时的飘进秦宇的鼻子里,他却只能和于芷君一起吃着凉拌小菜,心里都快要滴血了好嘛!
用过早膳后,秦宇就带小天泽出门了。
昭羽侯府世子出门,身后自然是跟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马。有负责世子人身安全的侍卫,有专门照顾世子生活起居的仆人,甚至就连管家huáng三都被于芷君派来跟着秦宇,生怕他出一点岔子。
秦宇对此没有什么异议,这里毕竟是修|真|世|界,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和平。虹元界中,一言不合便拔刀取人首级的事qíng时有发生,如果不幸遇到魔道修士,甚至有可能神魂都被灭了。更何况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拐外小孩的人贩子也不少见,于芷君对她的宝贝儿子再怎么保护都不过分。
今天天气很好,洁白的云层高高的挂起,天蓝的像是一汪碧水,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都城的南市上人来人往,商户、小贩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个太平盛世啊。
小天泽牵着秦宇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开心全都写在了脸上。他一会儿摸摸东家的面具,一会儿摇摇西家的拨làng鼓,遇到冰糖葫芦摊子,更是整个人都走不动了。
秦宇让人把小天泽碰过的东西都包了起来,彬彬有礼地请卖糖葫芦的老人家为天泽拿一串糖葫芦。
小天泽在旁边附和:“要最大的山楂,最厚的糖衣!”那幅馋鬼转世的小模样把秦宇看得直乐。
突然之间,邪风阵阵,黑云压天,原本晴朗的白日转眼之间就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阵yīn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黑云散尽之后,管家huáng三却高声喊道:“世子!”
只见原本被昭羽侯府侍卫重重包围着的秦宇居然不见了身影,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小天泽。
第12章 世子被掳
南市的街道上,骤然袭来的黑云造成了大片混乱,人们惊慌地四处奔逃。
一处糖葫芦摊前,huáng三放眼四望,却遍寻不到秦宇的影子。
huáng三做昭羽侯府的管家已有十年了,他的修为虽然不高,只有筑基期大圆满,办事却向来得力,很是得于芷君的赏识。十年来,huáng三从未出过大错,侯府的大小事宜都被他cao持得井井有条。今日世子竟然在huáng三眼皮子底下失踪,这称得上是他就任以来最大的失误了。
但他毕竟是huáng三,掌管昭羽侯府上上下下近千人的铁面管家。huáng三几乎是立刻就冷静下来,他沉声下令道:“搜,把方圆十里之内都给我掘地三尺!找不到世子,你们一个也不用回去了!”
围在huáng三身边的侍卫哗啦一下散开,他们动作很快,阵型却丝毫不乱,如同细密的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铺去。huáng三拦住一个侍卫,“朱志,你马上去拜见禁卫军首领,请他加派人手寻找世子。记住,要快!”
朱志接令,一步跨上坐骑,以他最快的速度奔向禁卫军驻扎的绿营。他的坐骑是一匹双翼飞马,虽然是只低等妖shòu,却以速度见长。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了漫天飞灰,路人纷纷为他让道。
与此同时,huáng三捏碎一个传讯符,向于芷君禀报世子失踪一事。
昭羽侯府一间装饰华美的卧室中,清风徐徐而来,chuī起了室内淡紫色的帷帐,隐隐带着一股梅花的清香。描金黑漆屏风之后,坐了一位妆容jīng致的秀丽女子,眼角含笑,神qíng慵懒,正是于芷君。
于芷君那双素手里闲闲地托着一个花瓶,白底青瓷的瓶内斜cha了一枝淡粉色的早梅,颇为清雅。她一双细眉微微地蹙起,思考着应该把花瓶摆在哪里,才能不辜负儿子的一番美意。
突然,于芷君似有所感,从须弥空间中取出一枚青色的传讯符,只听了一句,她便神色大变!手中的花瓶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瓷片碎了一地。先前被她万分宝贝的早梅此时也散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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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她却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将它捡起了。侍女闻声推门而入:“夫人,您怎么了?”
huáng三的传讯符把于芷君吓得六神无主,于芷君曾在秦宇身上放下一块感应符,两人相隔万里之内她都可以感应到秦宇的方位,此时感应符却失效了!如此短的时间,绝对不够到达万里之外,只有一种可能,宇儿被藏到了小世界里。
于芷君此时满脑子都是“宇儿不见了!”她慌张地吩咐道:“你去请陶大!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侍女尚未应答,于芷君马上摆手否定:“不,你别去找陶大了,我亲自去求老祖!”于芷君双手发抖,她抓起桌上的碧玉簪,连cha两次,却怎么也cha不进发髻里。
侍女被于芷君摇摆不定的命令搞糊涂了,傻站在原地。于芷君厉声喝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帮我cha簪子啊!”她待人一向宽厚,侍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幅骇人的模样,当即被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一刻钟后,于芷君终于站在老祖居住的南院,尚未等她扣门,木门已经自发地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位鹰钩鼻老者,对于芷君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我们这就进宫面圣吧!”
宇儿被掳事关重大,如果掳走宇儿的是他所料的那个人的话,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老祖带着于芷君和陶大一路急行,经过层层通传,终于到达金銮殿外,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殿内仅有三人,一位是楚天子,他身着广袖长袍,正在据理而争:“冲虚道长今天着实让朕开眼了,贵派果真yù壑难填啊!我楚国每年上缴的灵石数以百万计,换成下品灵石能将这间金銮殿都塞满了。如今你们居然还要征调我楚国的元婴期修士降魔,这是bī着朕另投他派啊!”
超级宗派凌驾于世俗国家之上,对于其势力范围内的一众国家具有绝对的统治权。每个国家都需要上缴足量的灵石和天材地宝,来换取超级宗派名义上的庇佑。大楚国便是在玄天宗的下辖范围内。
冲虚道长是位中年男子,他须髯若神,身着青色道袍,腰间配一把长剑,剑鞘古朴,隐隐有铮铮的剑鸣之音。
冲虚道长微微一笑:“楚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最后一批孩童即将集齐,纪老魔的邪功眼看就要练成,他若是进阶到元神期,必然会对楚国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还请楚王派出元婴期修士与我一同抓捕纪老魔,此行如有任何伤亡,我们玄天宗将一力承担!”
大楚国的国民称他们的王为楚天子,但在超级宗派眼中,小小的一国之主,当不得天子之称,他们称大楚国为楚国,称楚天子为楚王。
在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穿一身碧色长裙,气质清澈如一汪山泉。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争吵中的两人,面色恬然。
门外有宫人通报道:“昭羽侯夫人求见。”楚天子重新坐回宝座上,挥手道:“传!”
于芷君行过礼后并不站起,她跪在原地哀求道:“圣上,救救我家宇儿吧!”于芷君把秦宇走失时的qíng况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楚天子闻言站起,急声道:“什么?宇儿不见了!”
与此同时,冲虚道长道:“被黑云卷走,这是纪老魔的惯用手段,世子十有八|九是落在纪老魔手里了。”
楚天子重重地拍向桌面:“居然敢在我楚国都城内行凶,居然还敢抓侯府世子,他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楚天子扶起于芷君,斩钉截铁地道:“清虚道长,朕可以派出楚国的元婴期修士随你一起征讨纪老魔,你说的报酬朕半分不要,只要保宇儿平安即可!”说话间,他的手心浮现出一幅灵力组成的画像,正是秦宇。
旁边的陶大迟疑道:“纪老魔诡计多端,我曾与他jiāo过手,他有一个空间法宝,名为纳垢界,所抓的孩童都被藏在其中。纳垢界上附有重重阵法,牢不可破,没有元神期的力量,休想从外部打开。便是qiáng行打开,内部空间也会崩溃,到时候世子恐怕……”凶多吉少四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冲虚道长拍拍陶大的肩膀,高深莫测地道:“倘若没有万全之策,贫道怎么敢跑这一趟?”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女孩这才上前一步,浅笑嫣然:“诸位有礼,小女子名为晏清泉。”
如果秦宇在,一定会被这三个字吓得原地跳起,然后有多远就逃多远。原因无他,晏清泉正是《界主霸世录》一书的女主角,原书中秦宇也是因为他苦苦追求未果的晏清泉对陆天泽青眼有加,才对男主生出嫉恨,最终落到那步田地。
对于立志要洗白的秦宇来说,女主必须有多远躲多远好吗!
纳垢界中,秦宇醒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白天在南市的时候,伴随着那阵黑云的飘过,秦宇闻到了一股腐臭的气息,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此时他正身处于一间昏暗而又cháo湿的牢房之中,地面上铺着gān糙,到处是令人作呕的味道。秦宇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小天泽去哪里了?他借着狭小的窗户中照进来的月光,在牢房里寻找小天泽。
一看之下,秦宇这才发现牢房里居然关了不少人,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有的打着呼噜酣然大睡,也有的警惕地看向秦宇,甚至还有的冲他挥舞着拳头。秦宇一边说道:“借过。”一边释放出练气期七层的灵压,那些孩子终于放下了拳头。
小天泽就在靠近墙边的地方呼呼大睡着,嘴边还挂着几道透明色的口水,时不时地嚷嚷道:“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虽然两人处境险恶,秦宇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天泽的适应能力还真是qiáng啊,一点都不挑,既能睡得了雕花踏步chuáng,也能睡得了牢房的gān糙地。
秦宇摇摇小天泽的肩膀,想要把他晃醒,小天泽拍开秦宇:“小哥哥,别闹,人家要睡觉!”这幅模样又把秦宇逗得一乐,老是闹得别人睡不着觉的人明明是小天泽好吧!
叫不醒小天泽,秦宇只好独自探索出去的方法。
他的储物袋不见了,于芷君给他的感应符也失效了,倒是脖子上挂的护身符箓还在。然而,先不说凭借护身符箓的力量能否打开这个牢房,单是符箓对周围人造成的伤害就够他好好掂量一番的了。
秦宇围着牢房走了一圈,四处拍打着墙壁,试图寻找出口。但墙壁坚硬无比,任他万般施为,都纹丝不动。至于牢房顶部的窗子,他更是连够都够不到。秦宇仰着脑袋发呆,思考着攀上窗子的可能xing。
墙角突然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没用的,这些墙壁全部是由坚硬的安山岩堆积而成,上面还附有重重阵法,就是元婴期想要打破都得费一番功夫,你一个连筑基都没有的小子,还是省省吧。”
第13章 假丹修士
秦宇循声望去,只见墙角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斜靠着墙,衣衫褴褛,头发脏乱,嘴里还叼了一根gān糙在嚼着。他的脸上遍是尘土,让人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发光,锐利如鹰隼。
秦宇居然看不穿他的修为!
大多数qíng况下,修为高的修士只一眼就能看穿低阶修士的修为。无法看透对方的修为,第一是对方的修为高于自身;第二则是对方身上有隐藏修为的灵物,或是修行了敛息方面的秘术。
秦宇不知道这个小乞丐属于哪种qíng况,他gān脆出言相激:“你说我是个没筑基的小子,那你又是什么修为?”
小乞丐双手环抱在胸前,傲慢地瞥了秦宇一眼,然后就转身面向墙壁,懒得再搭理他了。
人家不理自己,秦宇也不去自讨没趣,他重新开始寻找出口。秦宇沿着墙壁拍拍打打,折腾了小半宿都没有结果,倒是把他累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乞丐这才说道:“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省点力气吧。”话毕再也不开口了。
找不到出口,秦宇只好抱起小天泽,坐在原地发呆,他的心里如一团乱麻。他一会儿担心于芷君由于找不到他的踪迹会着急,一会儿又害怕于芷君找过来却被恶人打伤。就这样胡乱想着,他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秦宇被一阵诱人的饭香味给勾醒了。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闻到了酱莽牛的浓香。秦宇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似乎还有糖醋里脊的酸甜味,只有正宗的黑山rǔ猪才能烹饪出这种恰到好处的酸甜,其他地方的妖猪ròu或过酸、或过甜,皆不可取。
秦宇终于睁开眼,他被明亮的日光晃了一下眼,只好伸出手微微地遮挡着日光,这才看清楚牢房内的qíng形,不大的地方居然密密麻麻的关着不下百人!而透过那一扇狭小的窗子,正有各式各样的美食被源源不断的送下来,秦宇先前闻到的香味便是由此传来,牢房里的孩子疯抢着食物,乱作一团。
唯有斜坐在墙角的小乞丐不动如山,淡漠地嚼着嘴里的gān糙。
秦宇到处寻找小天泽,终于在窗子的正下方看到了他。小天泽年纪虽小,气势却很盛,他牢牢地霸占着窗子正下方的那一小片地方,第一时间就能拿到食物。抢到后他也不吃,只是放到一旁,嘴里说着:“不要抢,都给我乖乖地排队去!”活脱脱的小霸王模样。
那些不服小天泽的人,全部被他打趴下了,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没抢到食物的人见此qíng景,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始排队。
小天泽并不亲自发放食物,在他身边还站了一个身形肥胖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一边腆着脸唤着个子尚且不到他腰部的小天泽为“泽哥”,一边对排队领食物的人耀武扬威,变脸速度之快让秦宇叹为观止。
终于,屋顶的小窗不再落下食物,小天泽仰着脑袋看了很久,看得他脖子都酸了,才愤愤地骂道:“连个糖葫芦都没有!”他指挥着那个小胖子,“罗信,你挑完自己吃的,把这些都发了吧。”
秦宇亲眼看着小天泽把最后一块酱莽牛ròu丢给罗信,他咽了一口唾沫,可怜兮兮地说:“天泽,我还没有吃东西呢!”
小天泽奇怪地看了秦宇一眼,“小哥哥,你昨天刚刚答应天泽再也不吃妖shòuròu的,这些全是荤食,不适合你啊。”
秦宇的肚子已经唱起空城计,他摸摸gān瘪的肚皮,委屈地看向小天泽。小天泽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揪着地上的gān糙,揪一根,就骂一句:“连个糖葫芦都没有!”
旁边的小乞丐突然靠近秦宇,抓着他的手。秦宇本想反抗小乞丐,却被小乞丐压得死死的,小乞丐的修为绝对远在秦宇之上!反抗无效,秦宇只好任由他施为。
秦宇只觉手心痒痒的,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小乞丐竟然是在他手心写字。秦宇狐疑地看一眼小乞丐,小乞丐摇摇头,并不说话。他写的是虹元界的通用语,“牢里的食物不能吃,它们全是由灵气幻化而来,吃的越多,和阵法的联系就越是紧密。”
秦宇反手写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乞丐从鼻孔中溢出一声冷笑,径直放开秦宇的手,重新坐回墙角了。
秦宇一脸呆滞地看着小乞丐,这和他心里想的剧本不一样啊喂!难道小乞丐不应该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努力取信于他吗!一脸傲娇的直接走掉是要闹哪样!
秦宇只好追着小乞丐道歉,他主动抓住小乞丐的手,一口气写了三个问题:“这是哪里?抓我们的人是谁?怎么才可以出去?”小乞丐睨了秦宇一眼,把手指放到秦宇的手心上,正要有所动作,却突然深深地划了一道,尖锐的指甲立时刺破秦宇的皮肤。
陡然而至的疼痛让秦宇高声质问道:“你gān嘛啊!”
小乞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屋顶的小窗,那扇窗子再一次被缓缓地打开了,从中丢下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重重地摔在正在窗子下大吃特吃的小胖子身上,小胖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秦宇的手心多出一行字:“假丹期修士。”写这些字的小乞丐,视线始终黏在刚刚出现的小女孩身上。
秦宇愣愣地看着手心,思考着小乞丐写的这行字是想说明什么,到底谁才是假丹期修士?
牢房顶部的小窗上,此时正被一只硕大的眼睛填满,蓝汪汪的瞳孔像是一块纯粹的水晶,又在眼白的边际带点淡紫色,如果放在人脸上看,定然是说不出的清亮。但蓦地出现在窗户上,只会吓得人们尖叫不止。
牢房中的孩子们再也顾不上手里的美食了,他们抱着脑袋乱窜,口中喊着:“它来了,它又来了!”
小乞丐早已斜坐回墙角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了。他闲闲地坐着,姿势看似不端正,却一动不动,稳如一尊雕塑。
秦宇茫然地看向众人,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突然被吓成这幅样子,但他牢牢地把小天泽抱在怀里。他毕竟是练气七层的修士,如果遇到突发qíng况,还可以护小天泽周全。
有一道声音在牢房中响起,找不到源头,像是自四面八方而来。那声音道:“今天吃哪个好呢?再有一百五十三个小孩,我的神功便可以练成了!可惜的是每天只能吃一个,实在是太慢了。纪某我整整吃了二十七年啊!再好的美味,也吃腻歪了。”
声线低沉,极具磁xing,如浓酽的好茶,如醇厚的老酒。明明是说着最残忍的话,却含着脉脉的神qíng,令人沉醉不已。
说话的人正是纪老魔,他为了练成邪功,必须要不间断地吃够一万个童男童女,化他们的jīng气为自身所有,以期可以进阶元神。他被卡在元婴期近千年了,寿元将尽,不得不冒着被修真盟抓捕的危险拼这一把!
秦宇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所以这个恶人绑这些孩子来是就是为了吃掉他们吗?连续二十七年,每天都吃一个,那得吃了多少个小孩子啊!
窗子上的大眼眨了一眨,纪老魔又说道:“咦,居然有四个小家伙从来没有吃过我放进去的美味呢!戒心这么重,该不会是在心里憋着坏吧?那今天的食物就在你们之间选好啦!”
听到这句话的秦宇心里警铃大作,喂喂那四个小家伙里不会包括他吧?他也很想吃啊,但是抢不过小天泽。等等,好像也包括小天泽!秦宇好想告诉他,小天泽也是想吃的,只是孩子太小,有点挑食。反正这些食物都是由灵气幻化的,gān脆变一串糖葫芦算了,保证小天泽分分钟就能吞下去啊!
斜靠在墙上的小乞丐,表面上虽是一动不动,藏在gān糙堆里的手却忍不住发起抖来。他不敢抬头和那只蓝汪汪的眼睛对视,极力想要维持原本的动作。
刚被抛下来的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抱膝坐在原地。她身边到处是瑟瑟发抖的孩子,她却面色泰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纪老魔移开眼睛,把舌头伸了进去,猩红色的舌头从屋顶的小窗口垂下,四处摆动,轻灵如蛇尾。舌尖先是靠近墙边的小乞丐,很快便移开了,空气中传来一道含混不清的声音:“太臭了,哪天洗洗再吃吧。”
小乞丐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他叼着一根gān糙,漫不经心地嚼起来。
舌尖轻轻一摆,垂到粗布麻裙的小女孩身前。舌头每摆动一下,牢房中的孩子便如地动一般地惊叫着,小女孩却始终安然若素。纪老魔恍然大悟道:“这小娃娃是我刚抓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吃我送的美味呢,怪不到她身上。”
猩红色的舌头带着浓郁的香气甩到了秦宇的身前,细细嗅来,里面居然还有一股血ròu的腥臭味,秦宇几yù作呕。纪老魔的目标是小天泽,他笑道:“三岁的小娃娃,不错不错,细皮嫩ròu的,一看就很好吃!”
舌尖成卷,眼看便要卷走小天泽。秦宇想都没想就把小天泽放到身后,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处,辩解道:“你也说了他才三岁,三岁的小娃娃懂什么呢?能在心里憋着什么坏?”
第14章 里应外合
小天泽是秦宇做任务的重要道具,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天泽被坏人吃掉呢?
秦宇把小天泽藏到身后,小天泽却执拗地站回秦宇身边,不肯后退一步,他伸出拳头,小小的拳头上青筋一道道爆出,随时准备给这坏舌头一拳。
纪老魔朗声笑道:“你这小子,都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还来逞能?”他用舌尖从头到脚把秦宇舔了一遍,回味无穷地说:“居然是单灵根天才,我纪某活了快一千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美味!倘若再给你几十年的时间,便是我纪某遇到你也得绕着走了。可惜啊,老天不开眼,让你在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我!”
秦宇发出的雷击,小天泽的拳头,全都轻而易举地就被纪老魔击毁了。他们两人的那点修为,在元婴期的纪老魔眼里,不管做出什么反击都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纪老魔戏谑地说:“哟,这个小娃娃抢着送死呢,先吃他倒也不错。年纪不大,手上的力气却不小。”
秦宇抱起小天泽,正要解开胸前的符箓,纪老魔想要吃他,他也得崩掉纪老魔几颗牙才行!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秦宇威胁道:“我父亲是昭羽侯,你敢吃我,他必然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纪老魔哈哈一笑:“昭羽侯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现在来了,也打不开我的纳垢界,我吃了你,一会儿再拿你当人质骗你老子,保管他不敢轻举妄动。我不光吃你,等我闭关半年便可以进阶元神期,到时候我还要吃你老子呢!”
没人注意到,听到秦宇的话后,抱膝坐在地上的小女孩,隐藏在暗处的双手正在飞速地结出一个古奥的印记。
接到小女孩的消息后,纪老魔闭关的山dòng之外,一身青衣长袍的冲虚道长挥剑刺破纪老魔布置在最外围的阵法,高声道:“动手!”
陶大拦在前面,迟疑地说:“晏姑娘进去不久,yīn阳两仪阵才刚刚开始运行,现在就动手,恐怕不妥吧?”
陶大之所以会出声阻拦,是因为他们定下的是里应外合之计。先由晏清泉携带yīn阳两仪阵进入纳垢界,瞒着纪老魔慢慢破阵。
世人皆知,玄天宗有三大镇派之宝,一是观天镜,通古晓今,能探查天下事;二是洗灵池,一年一开,灵气浓郁到液化;三是yīn阳两仪阵,万阵之本,可破天下一切阵法。陶大虽然不知道这位叫晏清泉的小姑娘是什么来路,小小年纪就能随身携带如此重宝,但只要能救世子就好,别的还管人家那么多gān嘛?
yīn阳两仪阵破阵的过程是缓缓进行的,他们先前猜测,最少三天,最多五天,便可以从内部瓦解纳垢界。按照他们先前说好的,先由晏清泉携带阵法进入纳垢界,徐徐破阵。其他人则守在dòng外,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将纪老魔一举歼灭。
至于这时机嘛,自然是等纳垢界瓦解之后了。yīn阳两仪阵是子母阵,晏清泉可以通过手里的阵法和冲虚道长联系。但也只限于传递消息,无法共用灵力。纳垢界中的破阵只能靠晏清泉一人,好在纳垢界中并不隔离灵力,晏清泉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灵力,转化之后输入阵法中。
他们早有约定,一旦收到晏清泉的信号,即刻动手!然而如今晏清泉进入纳垢界不足一刻钟,阵法定然是还没被破了,贸然动手的话……
冲虚道长摆摆手制止了陶大接下来的话,既然清泉已经发出信号,就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可能是某些突发qíng况促使她不得不提前动手。此次抓捕纪老魔的行动本来就是清泉的个人考核,她不会把这当做儿戏的。
随着冲虚道长一声令下,楚国的元婴期修士齐齐向纪老魔闭关的山dòng发起攻击,耀眼的青色剑芒,灼热的红色火焰,刚猛的紫色雷击……五光十色的技能漫天飞舞,煞是好看。不过片刻,纪老魔布置的第二重护山阵法也摇摇yù坠了。
人工开凿的山dòng内,dòng壁齐整,装饰得美轮美奂。虽是荒野之中,dòng内却宛如达官贵人的府邸,华贵中透露着清雅的风尚。一颗颗晶莹圆润的夜明珠点缀其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山dòng正中的一张围屏罗汉chuáng上,一位身穿紫色纱衣的男子悠闲地侧躺着,神qíng慵懒。他肤白若雪,纤细的眉形之下是一双瑞凤眼,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他的鼻梁高挺,上唇薄而翘,唇角微抿,配上他那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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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细的下巴,只让人觉得相貌妖娆,远比寻常女子要惹人垂怜。此人正是纪老魔,本来在jīng心挑选食物的他,却因为感知到阵法所受到的攻击而神色大变。他把舌头从手中拿着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移开,飞身掠到山dòng口,厉声问道:“谁在外面?”
纳垢界幻化出的牢房中,猩红色的巨舌突然抽走,整个牢房中都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秦宇瘫坐在地上,松开了紧紧抓着符箓的右手,他摸摸小天泽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教:“天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qíng况,你就要站在我的身后,记住了吗?”
小天泽却握紧拳头,固执地摇摇头,并不答应秦宇的话。他仰着小脑袋看向秦宇,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坏舌头敢再来,他还要打!
小天泽虽然调皮了一些,却把秦宇当做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然愿意舍命相互。
和小天泽比,秦宇的目的就显得不那么纯粹,他之所以会保护小天泽,完全是为了会长jiāo代的穿书任务。
他们轻松了,静坐在一旁的晏清泉心里却是一阵发苦。她答应了楚天子要把秦宇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自从她答应楚天子的那一刻起,这便已经成为她考核的一部分。如果任由纪老魔吃掉秦宇而不出手,会影响到她的最终评分的!
然而提前动手大大打乱了她的原定计划,毕竟她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yīn阳两仪阵!只是四师叔为她做的一个仿造版罢了,美其名曰小yīn阳两仪阵,真实威力还不到yīn阳两仪阵的百分之一。
倘若有真正的yīn阳两仪阵在手,她只要一个时辰就能破开纳垢界上的阵法。但小yīn阳两仪阵嘛,最快也得三天才行。现在可好了,如果外面的人无法拖住纪老魔,bī得他要同归于尽,那就不是影响评分的问题了,她的考核会失败的!
晏清泉第一次觉得自己出了一个昏招,她或许不该去楚国借人的。只凭她和冲虚道长,除掉纪老魔虽然有点难度,但毕竟可以徐徐图之。怎么也比现在为了救秦宇,不得不提前动手要好啊!
山dòng外,身着青色道袍的冲虚道长朗声道:“纪老魔,快快束手就擒吧!修真盟已经对你发出通缉令,你以无辜的童男童女为食,早就惹得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了!”
dòng口足足站了七位元婴期修士,一旦被他们抓住,纪老魔就是cha翅也难飞了。看清来人之后,纪老魔当机立断,逃!逃!逃!
他嘴上说着话麻痹众人:“纪某一向行踪隐蔽,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手上动作却很麻利,广袖一卷便携了全部家当,由另一个出口逃逸了。
冲虚道长答道:“世间有什么事能瞒过观天镜?”他早已用神识锁定纪老魔,随即下令:“追!”
纪老魔人虽然走远了,仍是讥讽道:“纪某一个小小的魔修,连魔头都算不上,居然劳得贵派出动观天镜,这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他的声音飘dàng在天地之间,其中蕴含的灵力波动让山野之中的万物侧目,那是独属于元婴期的灵压!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走shòu奔逃。它们唯恐跑得晚了点,受到元婴期修士打斗的波及。哪怕只是一丝不经意间溢出的灵力,也足以要了它们的小命!
纪老魔为了逃命,不惜损耗jīng血施展出血遁*,速度极快。可惜的是他始终在冲虚道长的神识锁定之下,七位元婴期修士不眠不休地追捕了纪老魔足足有一天一夜,终于把他围堵在迷雾森林的边缘。
纪老魔早已是qiáng弩之末,他面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地道:“修真盟出多少灵石通缉我?纪某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不,三倍、五倍都可以!只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冲虚道长从剑鞘中抽出长剑,剑气如柱,直冲天际。他冷声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给那些被你残害的孩子的冤灵说去吧!”
眼见无路可逃,纪老魔脸色终于变了,他面色凶戾,瑞凤眼中闪过一片疯狂,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要怪纪某不义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地之间突然一片昏暗,黑云滚滚而来,好像把青天白日全部吞掉了。
陶大惊呼:“你居然练成了祭魂术!”祭魂术霸道无比,能够直接吞噬生灵的魂魄为攻击的动力,生灵越多,威力便越大。纪老魔这面魂幡起码也有百万冤魂了!
纪老魔放开手中的百鬼幡,身上的紫色纱衣随风而动,胸口的鬼王画像发出耀眼的青光,他yīn森森地说道:“此招损耗甚大,我本来并不想动用,但你们却苦苦相bī。既然你们对纪某紧追不舍,那就全都留下吧!”他的身体如同放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地gān瘪下去,转瞬之间,红颜便成枯骨,哪里还有先前的美貌模样?
翻滚不息的黑云之下,皮肤gān皱如老树皮一般的纪老魔,口中发出鬼魅似的桀桀怪笑声。
第15章 圣母病频发患者
百鬼幡铺天盖地般地在半空中展开,所过之处,黑云滚滚,数不尽的怨灵从百鬼幡中冲出,到处都是它们刺耳的嘶吼声。
以冲虚道长为首的七位元婴期修士被百鬼幡锁定,层出不穷的怨灵对他们七人发出一波又一波攻击,避无可避之下,他们只好祭出法宝招架。然而怨灵乃是至秽之物,能污尽天下法宝,断绝法宝的灵xing。刚一jiāo手,他们的法宝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冲虚道长手中的青霜剑是上品法宝,威力巨大,它出自名师之手,是世间少有的珍品。他从进阶元婴期开始,就以青霜剑为本命法宝,祭炼时日已久,此剑和他心意相通。青霜剑刚刚受到怨灵的污气腐蚀,冲虚道长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虹元界中,修士所持兵器依照威力大小共分为三类:灵器、法宝、通灵法宝。法宝和灵器的区别在于威力大小,就算是一件最为普通的法宝也能秒杀一件制作jīng良的灵器,那是材料本质造成的区别。至于通灵法宝,便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乘期修士所持的兵器了。
一般来说,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只能使用灵器,他们的灵气总量根本就不足以驱使法宝。灵器祭炼的方式极为简单,同一位修士可以同时驱使多件灵器。
等修士到了元婴期,体内凝结的元婴可以沟通天地灵气,化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便可以祭炼他们的本命法宝了。本命法宝能发挥出的威力远高于其他法宝,更兼之随着时间的加深,渐渐和修士心意相通,使用起来如指臂使,妙用无穷。
然而一位修士一生只能祭炼一件本命法宝,本命法宝一旦受损,还会对修士自身造成巨大伤害,修士轻则受重伤,重则引发修为倒退,乃至殒命。
其他六位元婴修士的qíng况和冲虚道长相似,冲虚道长急忙下令:“赶快撤掉本命法宝!换其他法宝御敌。”好在他们的本命法宝此时受损的程度并不严重,他们收回本命法宝,以其他法宝对战百鬼幡。虽然可以暂时保全自身,但法宝灵xing被污的qíng形仍然没有得到解决。眼看着一件件法宝报废,就算是贵为元婴期修士,也够他们心疼的了。
冲虚道长只好安抚大家:“此行一切损失,我玄天宗一力承担!不管报废多少法宝,玄天宗照赔不误。”这才鼓舞了士气。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被动防御,勉qiáng保全自身xing命。百鬼幡之下的黑云可以隔断神识探查,众位元婴期修士根本就无法找到纪老魔的踪影。
陶大建议道:“百鬼幡极难祭炼,纪老魔既然能凭借此幡以一敌众,那么百鬼幡一定是他的本命法宝!诸位莫惊,咱们全力攻击百鬼幡,只要这幡破了,就能要纪老魔半条命!”众修士齐齐应好,不遗余力地攻击起百鬼幡。
百鬼幡之外,纪老魔诡异一笑。
这些正道人士想的倒是美,但他纪某人又岂会坐以待毙?纪老魔同样飞入百鬼幡中,与旁人不同的是,恶鬼扑在纪老魔身上,不仅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反而增qiáng了他的ròu身力量。
纪老魔手中结印,催动百鬼幡,七位元婴期修士立马就被百鬼幡彻底隔离了,再也见不到彼此。陶大曾和纪老魔jiāo过手,对他最是了解,陶大急声道:“不好!纪老魔这是打算各个突破!”
纪老魔径直飞向陶大,手中的láng牙棒猛地砸在陶大的腰部。陶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急忙稳定身形,回身迎战纪老魔。
纪老魔笑得恣意张狂,他道:“说得对,我还要先从你这个软柿子捏起呢!”陶大早年受过重伤,至今仍未痊愈,修为一直停在元婴初期,是众修士之中修为最低的。
百鬼幡中传来陶大凄厉的哀嚎声,一阵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然而众修士的神识被黑云完全隔断,无法摸清方位。修士凭借直觉,循着陶大的声音前去救援,不仅没有找到彼此,还撞上了更加凶残的恶鬼。这下别提救援陶大了,他们自身都难保。
陶大的哀嚎声渐弱,直到完全没有声息……纪老魔恐怕已经得手了,他的下个目标会是谁?
百鬼幡中,众修士人人自危。
这一天一夜之中,纪老魔疲于奔命,无暇顾及纳垢界。晏清泉趁机加大灵力输出,疯狂地催动手中的小yīn阳两仪阵,按照她的速度,再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或许就能破阵。得益于她卖命一般的灵力输入,破阵的时间比他们原本商量好的最短时间还可以再早上一天。
晏清泉吞下一颗回灵丹,源源不断地向小yīn阳两仪阵中输入灵气,灵气输入总量越大,破阵的速度就越快。然而吞服回灵丹并非正途,修士日常使用的灵力来自于灵脉,除去灵脉之外,灵力还或多或少的储存于其他经脉之中。
回灵丹的根本原理是qiáng行凝聚出修士散在四肢百骸中的微弱灵力,借为己用。虽然能解燃眉之急,却会对身体本源造成伤害,事后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晏清泉的师父曾多次告诫她,不可多用回灵丹。
此刻晏清泉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要通过这次考核!
服食过回灵丹的晏清泉面色苍白如纸,她眉头紧皱,香汗淋漓,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秦宇此时正在用手心写字的方法,和小乞丐商量逃出去的可行xing途径。突然他的手上又被小乞丐重重划了一道,秦宇翻了个白眼。他斜一眼小乞丐,果然,小乞丐又在看那个小女孩的方向了!
秦宇问:“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小乞丐在秦宇手心写道:“她是假丹期修士,尽管身上带有隐藏修为的灵物,却瞒不过我。我修习过一门敛息秘术,能看穿她的隐藏。”他修习的是上古敛息秘术,比他高三个等级的修士才能看破他的真实修为,反过来,他也能看破比我高三个等级以内的所有修士修为。
但他并没有向秦宇全盘托出,他停顿一下,接着写道:“你看她虚脱的模样,她应该是在使用回灵丹。可她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移动过,到底为什么会大肆消耗灵力呢?”
秦宇随着小乞丐的指点看去,只一眼就大惊失色。他关心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纪老魔这一天一夜都在疲于奔命,未曾再向牢房中投掷过灵气幻化的美食。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牢房中大多数人都面如菜色,然而他们有气无力的样子和晏清泉一比,居然还有点生龙活虎的味道了。实在是因为晏清泉此时的状况太糟糕!
秦宇这才忍不住开口,他毕竟做不到像虹元界中的修士那样冷漠无qíng。这就像在二十一世纪看到一个姑娘站在桥上轻生,总要问问人家为什么想不开吧?或者是有一位孕妇倒在马路中间气喘吁吁,总要问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吧?
随着他的开口,牢房中关押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晏清泉的身上,小天泽也瞄了两眼,他笑嘻嘻地说:“这位姐姐好生漂亮!”
小乞丐扶额,他只是想和秦宇商量那个小女孩的异常之处,并没有让他开口询问啊!贸然开口会打糙惊蛇的好吗?果然ròu食者鄙!就算是秦宇的父亲是闻名遐迩的昭羽侯,也挡不住这位世子是个没脑子的糙包。
晏清泉下意识想要拒绝秦宇的关心,却突然收到冲虚道长传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字:逃!
在他们的约定之中,“逃”字代表着启动乾坤挪移符。晏清泉随身携带有一张乾坤挪移符,可以突破界域之力,把人传送出去。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行动失败,她还可以凭借符箓离开纳垢界。
乾坤挪移符是师父给她保命的后手,一旦动用这张符箓,也就代表着此次行动彻底失败。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冲虚道长不惜放弃此次行动呢。
晏清泉微微地低着头,她的双手在颤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时却染上了一片疯狂之色。不!她绝对不能失败!这次考核不仅关系着她能否成为秘传弟子,更加重要的是,她要救自己的父母!
只要一想到他们被关在暗无天日、恶灵横行的思过界,晏清泉就一刻都不敢休息。她不过七岁,从开灵到现在也只有一年而已。她已经修炼至假丹期,只差一步便可以结成金丹了!
即使晏清泉开灵即筑基,她也没有半点骄傲自满,反而拼了命一样的修炼。短短一年,她便借着洗灵池晋升到假丹期。她既然能够在筑基期就以命相搏,从一堆金丹期修士手中抢到洗灵池的名额,今天又怎么能因为冲虚道长的一个“逃”字,就放弃考核呢!
秦宇还在等着晏清泉的答话,晏清泉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主意。她扬起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宛如被夜雨打过的荷花。虽然被大雨淋了一整夜,却依然笔直地挺立,那些晶莹的水珠甚至为它添上一丝惊人的魅力。
晏清泉苍白的脸上,一双樱唇轻启:“你们想要出去吗?”
第16章 团结才能有力量
晏清泉伸出右手把散出的鬓角放到耳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有办法救你们出去!”她说话时语调轻柔,话里的内容却是掷地有声。
晏清泉话音落下后,牢房中有片刻的沉静。孩子们面面相觑,继而指着她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他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我有没有听错,这个小丫头片子刚才问咱们想不想出去?”
“对女孩子态度要温柔点嘛,没准人家真有方法救我们呢!”
“看她那幅救世主的模样,也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如果这话是由一位大能问出,他们当然会恳求大能出手搭救,但晏清泉此时的模样不过是位寻常的农家女,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凭什么大言不惭?虹元界中,修士六岁才能开灵,七岁的女孩顶上天又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她自身尚且难保,还妄想搭救别人!
小乞丐的反应却与众人截然相反,他死死地盯着晏清泉,双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这个小女孩能在七岁就修炼到假丹期,绝对来历不凡。只要有元神期修士前来营救她,收拾一个纪老魔,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qíng吗?
小天泽拍拍手上沾着的gān糙,站起身来,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笑道:“漂亮姐姐你好大的口气!”说话时露出了两颗白生生、亮晶晶的小虎牙,十足的萌态。
小胖子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继续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的酱莽牛ròu了,得益于他认了小天泽做大哥,尽管纪老魔一天一夜都没有向纳垢界投食,他也可以靠着先前私藏的美味过活。
秦宇一把拍开小胖子手里的酱莽牛ròu,没好气地说:“别吃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和小胖子也算熟悉。自从知道这些食物吃得越多,和阵法联系就越紧密以后,秦宇没少阻拦小胖子吃东西。
但小胖子态度却很光棍,他嚷嚷着:“你们是修士,几天不吃东西也挨得过去。但我这么胖,饿上一顿就生不如死了。你真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的话啊?反正被关在这里也出不去,怎么都是个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然后继续大吃特吃,那种为了吃的连命都不要的jīng神把秦宇看得只能咋舌。
晏清泉并不在意众人的态度,她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用的却是传音入密的方法,只有秦宇才能听到:“我是玄天宗的内门弟子,专为擒拿纪老魔而来。几天前,我曾在楚国王宫见过你的母亲,于夫人和楚王都拜托我把你带回去。”这是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修炼的秘技,难得她只有假丹期,已经可以传音入密了。
秦宇抬眼看向晏清泉,眼里满是郑重。
晏清泉居然来自玄天宗!那么小乞丐呢,只一眼就能看出晏清泉修为的小乞丐,又是什么来历?
难怪晏清泉小小年纪就能修炼到假丹期,假丹期实力远远超过筑基大圆满,无限bī近金丹期,距离结出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遥。一般而言,只要凝结出假丹,再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十有*都能进阶金丹期!
超级宗派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高手如云的地方,可以让一位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就能进阶至假丹期!原书中的秦宇在玄天宗闯出赫赫声名,甚至成为宗主的首席弟子,说是少宗主也不为过,换了自己能做到吗?
秦宇收回思绪,点头道:“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开口!”
他这话把其他人逗得捧腹大笑,那些人指着秦宇和晏清泉骂道:“还真有傻帽信她!”
小天泽举起手中的铁拳,只一拳,就把骂得最大声的那人撂倒在地。他嘴角噙着笑,眨巴眨巴大眼睛,威胁道:“再敢说我小哥哥一句不好,可就不是打你一拳了!”别人怎么笑漂亮姐姐他不都在意,但敢笑秦宇,那就得先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了!
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对于小天泽的蛮横还心有余悸,哪里敢再去招惹他。
晏清泉仍是用的传音入密的方法,她对秦宇道:“我需要灵力,越多越好!你到我身边来,把你身上的灵力输入到我手中即可。我手中有一个破阵的法宝,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我便能破开纳垢界。”
秦宇把事qíng简要地向小乞丐叙述一遍,牵着小天泽的手,和小乞丐并肩向着晏清泉的方向走去。眼看他们要换地方,小胖子急忙抱起那一大堆吃的,口中一个劲儿地喊道:“泽哥,等等我!”
四人沿途经过的地方,人们自动为他们让道,大家实在是怕了小天泽这个蛮不讲理的小霸王。
晏清泉重新端坐在原地,面色无悲无喜,既不因别人的冷眼嘲讽而沮丧,也不因秦宇的鼎力相助而开颜,她平静地就像之前的事qíng从未发生过一样。
秦宇和小乞丐同时向晏清泉手中输入灵力,刚一上手,两人面色齐齐生变。虽然不知道晏清泉手中拿的是什么法宝,但这吸收灵力的速度也太吓人了吧!就算是秦宇施展他威力最大的秘技,也不会在眨眼间就耗费这么多的灵力!
小乞丐却是恍然大悟,这种灵力流出的速度,难怪她只是坐着不动,就要吞下一颗回灵丹。
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秦宇体内的灵力已经告罄,他收回手来,抱歉地说道:“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小乞丐体内尚有灵力,但他做事qíng一向留有余地,眼见秦宇收手,他也跟着说道:“我灵力也用尽了。”
晏清泉没有看向他们,只是幽幽一叹:“此牢房名为纳垢界,上面附有重重阵法,坚固无比,想要从外部打开,非元神期大能难以做到。纪老魔把你们抓到这里是为了生吃,你们或许觉得不会马上就轮到自己。然而即使是拖到最后一个被吃,也只有一百多天了。你们能保证在这一百多天里,会有元神期大能来营救自己吗?”
她用的仍是传音入密的方式,这次却是同时对着三个人传音,秦宇、小乞丐、小胖子都能听到她的话。
她瞟了一眼正在啃着酱莽牛ròu的小胖子,“或许你觉得铜陵罗家富甲天下,想请动一位元神期修士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父亲新娶进门的这个填房,也就是你的继母,可是个狠角色呢!你父亲被她蒙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被纪老魔掳到纳垢界了。你就是等到死,也不会有人来的。”
在通过观天镜发现罗信之后,晏清泉曾试图联系罗信的父亲,也就是铜陵罗家的当家罗全福。却被新晋罗夫人拦的死死的,根本就无法和罗全福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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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神色微变,他放下手中的酱莽牛ròu,从怀里摸出十来颗极品灵石,坦白道:“就这些了,都给你,我身上这件衣服可以隔绝神识的探查,那老魔头才没发现。”极品灵石中的灵气可以直接被修士吸收,且吸收速度远远高于吸收空气中四散的灵气。倒把秦宇吓得一惊,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小胖子,居然来自铜陵罗家。不会吧?原书里那位气质卓尔的虹元界首富罗信,怎么变成一个小胖子了!
怪不得人家说,胖子都是潜力股呢!原书里,罗信一出场就是金丹期,贵为首富,出手大方,再加上相貌俊朗,风流倜傥,是无数少女的梦中qíng人。
原来罗信小时候这么胖的啊?这算是男神的黑历史了吧!
不过这大手笔,不愧是铜陵罗家!就算是元婴期修士,一次xing掏出这么多极品灵石都会ròu疼,小胖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十来颗极品灵石便是一千多万的下品灵石,楚国一年上缴给玄天宗的供奉也不过是几百万下品灵石而已。
晏清泉接过灵石,一边将其中的灵力化进小yīn阳两仪阵中,一边说道:“外面正有七位元婴期修士正在围攻纪老魔,只要我们能破开纳垢界,就能逃出去!错过这一次,你们没有其他机会了。”
秦宇解下脖子上挂的符箓,递给晏清泉,解释道:“我父亲特地给我防身用的,里面有元婴期修士一击的七成威能,他给了我两张符箓,前些天用掉一张,这张给你吧。”
晏清泉赞道:“昭羽侯好手法!这符箓上居然还刻有隐瞒神识探查的阵法。”符箓受制作材质所限,能够承受的阵法数量有限,这张符箓既具有元婴期修士一击七成的威能,又可以躲过元婴期修士神识的探查,昭羽侯的制作符箓的能力着实让人叹服!
小乞丐却仍然没有放下戒心,他问道:“你既是玄天宗之人,又是专程来救人,怎么可能没有万全之策,需要向我们这些低阶修士求助呢?”
秦宇和小胖子齐齐看向晏清泉,晏清泉不得不将实qíng全盘托出,话毕她补充道:“我只有一张乾坤挪移符,就算救不了你们,我也可以安全逃脱,但只有我一人能脱身。”
qíng势明明已经严峻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小乞丐却摸着下巴打量晏清泉,在心里衡量着抢来乾坤挪移符的可能xing有多大。与其把希望寄托到晏清泉的仿造版的yīn阳两仪阵上,倒不如去抢乾坤挪移符。晏清泉状态这么láng狈,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呢?
前一秒他的面上还带着笑,下一秒他便以手成掌,攻向晏清泉。小乞丐发力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其中的威能却让秦宇心惊。秦宇左手拎起小天泽,右手拎起小胖子,施展出穿云步法,身形bào退,生怕受到波及。
晏清泉抬眼看向小乞丐,口中轻轻地吟唱,小乞丐便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而他的攻击也被晏清泉悉数接下。就算她此时状态不佳,但她毕竟是假丹期修士,又出自超级宗派,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还不至于任由小乞丐欺上头。
小乞丐心中惊呼:“《往生诀》!”他终于认可晏清泉:“我愿意全力助你破开纳垢界上的阵法!”
第17章 打不死的纪小qiáng
在被定住的一瞬间,小乞丐心念电转。玄天宗立宗已有数万年,除去广为人知的三大镇派之宝外,另有多部地阶道法,《往生诀》便是其中之一。只有真正的核心弟子才有资格修炼地阶道法,晏清泉的身份可见一斑。这等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最起码现在不能。
晏清泉并不惊讶于小乞丐的转变,在当今的元央界,敢与玄天宗为敌的人并不多。她解开对小乞丐的束缚,掏出两颗回灵丹,一颗递给秦宇,另一颗递给小乞丐。
秦宇吞下回灵丹之后,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自四肢百骸中升起,充斥到全身,感觉就像泡温泉一样舒适。他狐疑地看晏清泉一眼,不理解她怎么会因为服食回灵丹而浑身虚脱呢?
另一边的小乞丐也由于服食回灵丹而面色苍白,大冒虚汗。秦宇马上意识到,奇怪的不是晏清泉,而是自己!他们吃的真的是同一种回灵丹吗?
秦宇觉得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刻到了,他完全不敢想象,作为一个夺舍的冒牌货,如果被人发现身体有异样会遭遇什么!秦宇急忙用灵力bī出汗水,模仿出小乞丐的虚弱模样,倒也没人对他生疑。
晏清泉施展秘术,导出昭羽侯所制的符箓中的灵力。小乞丐则是手握极品灵石,左手吸收灵力,右手把灵力转化进小yīn阳两仪阵中。秦宇和小乞丐一样手握灵石,然而他此时身体里的灵力来源却是回灵丹!回灵丹所回复的灵力总量竟是数倍于他本身的灵力。
在他们疯狂的输入灵力的同时,小yīn阳两仪阵运转速度达到极致,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啵的一声响起,纳垢界中的阵法开始瓦解了!那些ròu眼不可见的阵法正在一层层地分崩离析,破阵速度由慢到快,最后竟如摧拉枯朽一般势不可挡。
牢房中宛如地动般地摇晃着,人们惊恐地大叫。
晏清泉的面上终于浮出一丝喜色,然而随着破阵速度的加快,对于灵力的要求更是倍增,晏清泉手中的符箓、小乞丐的灵石、秦宇自身的灵力全都用尽了。
晏清泉有一种感觉,只要再给她半刻钟的时间,纳垢界必破无疑!但灵力确实已经耗尽,只差那半刻钟。他们刚一停止灵力输入,牢房中的震动便终止了。
晏清泉脸上的喜色便如同躲在yīn云背后的太阳,只是露了个面,就再次被yīn霾遮得严严实实。她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小yīn阳两仪阵。
秦宇见她这幅颓然的模样,再联系她之前的势在必得,只觉得心生不忍,不由得出声安慰她:“天无绝人之路,你不要太难过。纪老魔多行不义,会有元神期大能来收拾他的!”
他的话不仅没有安慰到晏清泉,反而让她的眼中闪过一片疯狂之色。是啊,元神期大能通过观天镜,随时都在探查她的动向,纵然她失败了,也会有人来收拾纪老魔。但她晏清泉这次秘传弟子的考核却要失败了!下一次考核要再等五年,她没有那么多五年!
晏清泉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把整瓶的回灵丹都倒入口中,qiáng效的药力居然把她的假丹绞碎了!她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力充盈,却也伴随着锥心蚀骨般地疼痛。痛到极致,晏清泉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轻淡的笑意。
晏清泉七窍流血,却五心向上端坐不动,手中接连结出古奥的印记,一股股灵力飞速地被她打进小yīn阳两仪阵中。牢房中的晃动再次开始,却比先前更加剧烈,厚实的安山岩接连裂开,碎石落得满地都是。
随着剧烈的震动,碎石噼里啪啦地砸向牢房中的人们,到处都是惊惧的哭喊声和刺目的血红色。晏清泉却无力撑出防护罩保护众人,她全身心都集中在小yīn阳两仪阵中了。
最轻松的要数小胖子,他身上的法衣不仅可以隔绝神识查探,还具有防御功能,碎石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威胁。
然后是小乞丐,他身形缥缈,步法卓绝。即使是灵力已经耗尽,他单凭闪避身法,竟然没有被一块碎石砸到。
秦宇将小天泽抱进怀里,牢牢地护住,碎石打在他的背上,立时便鲜血淋漓。小天泽惊声叫道:“小哥哥!”秦宇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却仍然笑着安慰小天泽:“别怕,小哥哥保护你!”
说话间,秦宇却被一块巨石砸中了脑部,立时便昏过去了。
小天泽发出冲天的怒吼声,他从秦宇的怀里爬出来,挥拳迎向漫天碎石。这一刻,没人会把他看作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他小小的身躯里像是藏着一只莽荒巨shòu。他的身形毫无章法,碎石却在他铁拳之下统统化为湮粉,再也无法伤到秦宇。
晏清泉用最后一丝意识击出一掌,她对面的墙上被破开一个窟窿,明亮的光芒和新鲜的空气同时涌了进来。震dàng终于停止了,晏清泉也陷入昏迷之中。
牢房中有少部分倒霉蛋像秦宇一样被石头砸晕了,大多数人只是被砸得鲜血直流。此时,还醒着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向着墙上的窟窿钻去,兴高采烈地嚷嚷着:“出来了!我们逃出来了!”
小胖子见状急忙把晏清泉护的身边,唯恐她被人群踩到。狂奔的人群经过晏清泉时dàng起一片灰尘,那些灰尘落在晏清泉沾满了血迹的脸上,凝结成红色的血泥,显得脏乱可怖。
确定前面的人没有危险之后,小乞丐一个纵身,跃了出去。至于倒在地上的秦宇等人,他甚至吝于施舍给他们一个眼神。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一秒已经被他抛在脑后了。在小乞丐看来,这再正常不过。
在纳垢界完全被破开的那一刻,百鬼幡中的纪老魔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原来陶大猜测错误,百鬼幡并非是纪老魔的本命法宝,纳垢界才是!他本就因为qiáng行催动百鬼幡而失去大半jīng血,此时本命法宝被损坏,再去掉半条命,竟是连站立都无法保持了。
百鬼幡由于失去主人的灵力加持而效力大减,很快便被众修士完全毁坏。铺天盖地的黑云终于散去,露出倒在一旁的几人,有被纪老魔偷袭打伤的修士,还有奄奄一息的纪老魔。
联系手中的子母阵传来的消息,再加上纪老魔无故受伤,冲虚道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纳垢界才是此魔的本命法宝!本命法宝受损,难怪他会突然无法主持百鬼幡。”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晏清泉,不愧是以七岁稚龄便能参加秘传弟子考核的人啊!他老了,玄天宗冲字辈弟子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是该为新人让路了。
纪老魔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却坚持地向远处爬去,沿途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冲虚道长掷出青霜剑,从背部贯穿至纪老魔的左胸前,把他牢牢地钉在地上。纪老魔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挣扎几下,终于死透了。
从他身上陡然蹿出一个透明色的元婴小人,相貌肖似纪老魔,遁速很快,眨眼间便行至数里之外。冲虚道长随手放出一张小网,那小网迎风见长,把元婴小人套在中央。元婴小人眼中闪过一道怨毒的光芒,他咒骂道:“冲虚老狗,做人留一线,日后……”
“好相见”三个字尚未说出口,他的元婴就被冲虚道长一剑贯穿了,这次是彻底地身死道消了。
其他修士正在清理战场,他们瓜分了纪老魔的百鬼幡和储物空间,冲虚道长默许了。有纪老魔的法宝作为战利品,他们总算没有白来一趟,更何况冲虚道长还承诺会补上一切损失。
纵观全场,陶大受伤最重,好在xing命无忧。纪老魔当时急着去收拾下一位元婴期修士,并没有时间彻底要了陶大的命。陶大由人搀扶着起来,他第一句话便是:“不知我家世子现在何处?”秦家三代单传,世子的安危不得不重视啊!
冲虚道长根据手中子母阵的指示,带他们找到纳垢界被破后滞留的地方。广袖一卷,便带着众人回到楚国都城。他用的是大挪移符,牢房中先前逃出的孩子也被他带回都城,毕竟先前的位置离迷雾森林太近,任由他们留在那里,只会变成妖shòu的口粮。
在他们走后,附近的一片沼泽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从中钻出一个小乞丐,他满身污泥却毫不在意,冲着众人离开的地方chuī了个口哨,叼着一根gān糙,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他的敛息之术居然连元婴期的修士都瞒过了。
楚国都城,于芷君扑到秦宇身上哭泣不止,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生怜。冲虚道长安慰道:“世子无大碍,只是晕过去了,等他醒来就好。”楚天子对冲虚道长连连道谢,冲虚道长笑道:“此次行动,全都仰仗了清泉,老道只是跑个腿罢了。”
晏清泉早已被玄天宗的人接走,楚天子只能在口头上赞道:“贵派果然人才济济,英雄出少年啊!”他设宴为众修士庆功,冲虚道长推脱不过,只好赴宴。至于那些被救的孩子们,年纪大些记得家住何处的,楚天子派人直接把他们送回家了。年纪小些说不清楚住处的,楚天子则广发召令,通知家人前来认领。
玄天宗内,巍峨的灵山之上,仙云缭绕。气势磅礴的大殿中,竖立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三位元神期修士围着铜镜而坐。鹤发童颜的老者是玄天宗宗主明德,一身杀伐之气的美貌女子是剑修之主明功,笑意盈盈的中年男子则是符修之主明心。
玄天宗下根据修炼种类不同分为七派,分别是清、灵、体、丹、符、剑、器。
元神期大能忙于修炼,一次闭关便以百年计。今日两派之主和一宗之主共聚一堂,必是有事相商。
明德问道:“两位觉得我这徒儿此次考核如何?”
明功长袖一甩,不悦道:“很差,不提纳垢界中造成的伤亡,单是她吞下一瓶回灵丹,对经脉造成重大损害,便是因小失大。”
明心却笑道:“此言差矣,我倒觉得清泉有勇有谋,又有壮士扼腕之意气,我玄天宗后继有人啊!我提议她的秘传弟子考核通过,得分为甲上。”
三人争论片刻,达成一致之后,相携离开大殿。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观天镜仍在运转。没有人看到,在一片血海底部,放了一口冰棺,冰棺中躺着一位魅惑众生的男子。他徐徐睁开那双瑞凤眼,气急败坏地道:“玄天宗!你们害得我要从筑基期修炼,这笔账迟早有一天要和你们算!”
第18章 吃瓜群众的立场
天色已暗,大楚国的王宫之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楚天子和冲虚道长居于主位,其他六位元婴期修士分列而坐,下面还有楚国的群臣作陪。丝竹之音袅袅,中庭有青衣女子仗剑而舞,群臣连连叫好。
少倾,有年轻貌美的宫女们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姣好的身段在宫装的映衬下更显曼妙。她们所呈的皆是上好的灵膳,盖子尚未打开,其中的灵力已扑面而来。灵酒更是一坛又一坛,如流水般呈上来:杭城秋露白、西京金浆醪、汀州谢家红……件件珍品。
在他们通宵达旦地享受宴饮之乐时,于芷君却是一筹莫展。
昭羽侯府,世子的卧室内,透过万字纹的雕花踏步chuáng,可以看见一位秀丽女子眉头紧皱。她握着chuáng上男孩的手,口中念念有词:“元始天尊在上,一定要保佑我家宇儿平安无事啊!”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量尚且不足chuáng高的小男孩,是小天泽。他咬着手指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chuáng上沉睡的秦宇,终于开口道:“夫人,我有办法让世子醒来,请您为他准备一盅鸭嘴凶shòu炖的汤即可,越浓越好!”
于芷君将信将疑地扫一眼小天泽,她知道儿子一向疼爱这个小厮。别说儿子了,就连她都对这个古灵jīng怪的小男孩深有好感。尽管身世可怜,却是小小年纪就口齿伶俐,冰雪聪明。虽然不懂其中玄机,她依然命人按照小天泽的话去做了。
鸭汤刚一端上来的时候,沉睡中的秦宇鼻子一阵翕动。他闻到了什么味道?是鸭汤,如此鲜美的鸭汤,一定是jīng选的宜安郡老鸭,加了北沙参和玉竹,文火熬制而成。好香!他qíng不自禁地睁开眼,就看到于芷君捧着一大碗鸭汤坐在他的面前。
于芷君喜极而泣:“宇儿!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担心死为娘了!”她放下鸭汤,一把抱住秦宇,又要流下眼泪。秦宇对她好一阵安慰,于芷君终于露出笑颜,她重新端起鸭汤想要喂秦宇喝下。
秦宇感动地差点泪流满面,还是娘亲疼自己!但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实在是让他招架不住,也不知道秦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如果妹子都像于芷君这样,会吓得秦宇孤独终老的好吗!
好在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于芷君一样,想到这里,纳垢界中那个小女孩如夜雨打过的荷花一般的笑靥,在秦宇脑中一闪而过。把秦宇吓了一跳,他可不是钟qíng于萝莉的怪蜀黍啊!到底为什么会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念念不忘!
秦宇随手端起鸭汤,想要送进嘴里压压惊,就看到小天泽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双纯黑色的眸子像是看到秦宇的心里,秦宇汤都没喝,就被|gān呛着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倒把小天泽逗得哈哈大笑。
秦宇连忙对于芷君道:“娘亲,孩儿才刚刚醒来,不适宜吃荤食,喝点清粥即可。”鸭汤被下人端走的时候,秦宇险些流下眼泪,鸭汤!鲜美的老鸭汤,肥而不腻、细而不柴的鸭ròu……但他毕竟答应过小天泽不再吃妖shòuròu,总不能出尔反尔,为孩子树立言而无信的例子吧。
清粥换上来的时候,秦宇终于能好好吃点东西了。昭羽侯府的厨子真有一双妙手,就是淡粥也能煮的美味如斯!碍于于芷君在旁,秦宇qiáng行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于芷君笑道:“这次宇儿能得救,全部有赖玄天宗的帮助。”
秦宇赞许的点点头,算是附和,继续全身心投入到祭五脏庙的活动之中。于芷君拿着手帕帮他擦一擦嘴角沾染的粥沫,继续唠叨着:“玄天宗真不愧是五大超级宗派之一,这次前去搭救你们的晏清泉,居然能以七岁稚龄就修炼到假丹境界,跟她一比,为娘真觉得自己白活了。”
于芷君的话把秦宇吓得直接掉下了chuáng,他手中的粥碗也啪嗒一声碎了,滚烫的粥洒地到处都是。他看都没看被烫的发红的手背,只是抓着于芷君的手,高声问道:“娘亲,您说谁?”
于芷君心疼地帮秦宇擦着手背,一边吩咐侍女去取药,一边答道:“晏清泉啊!”
秦宇再次被吓得掉下chuáng,他在心里大骂坑爹,这和小说里写得不一样啊!如果男女主提前在纳垢界见过面,小说怎么可能没有写到?
他却是忘了,他把小天泽养在身边已经改动了原书的轨迹,原书里,男主陆天泽此时并不在大楚国的都城,昭羽侯世子也不会去南市逛街。他们两人也不会被纪老魔掳到纳垢界。
早就说了要远离女主,就算她美得倾国倾城,那也是男主的好嘛!秦宇连忙把他心里对晏清泉的那点好感统统抹杀掉。然而他心里却有两个小人,一个在说,女主有毒,必须远离;另一个说着,但她把一整瓶回灵丹全倒下去,力挽狂澜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单从一个吃瓜群众的立场来看,秦宇最喜欢的人是周正,那是他一直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其次便是晏清泉,《界主霸世录》里面每一个女xing角色都很出彩,秦宇喜欢小灵的单纯,欣赏玉柔的温婉,敬佩英竹的豪慡,感叹阿蛮的泼辣,怜惜蝶衣的凄苦。对于背叛男主的清莲,也是爱恨皆有。
但在秦宇心里,女xing角色排在第一位的,绝对是晏清泉!论相貌,她气质清绝;论出身,她贵为玄天宗宗主亲传弟子;论能力,她是玄天宗年轻一辈的翘楚。
最关键的是她心怀天下,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更兼之遇事处变不惊,在经历过大风大làng之后却还保持着善良的初心,她是男主永远都可以jiāo付后背的那个人。
作为一个读者,如果男主要开后宫,晏清泉也必须是正宫好吗!
然而当秦宇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反派秦宇身上,再看晏清泉,就有一种微妙之感。可以这么说,她便是原书中害得秦宇和陆天泽最终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秦宇虽然嫉妒陆天泽的资质,但真正让他对陆天泽拔刀相向的却是晏清泉对陆天泽的青眼有加。
秦宇打了个激灵,终于再次坚定了立场,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妹子再好,也只能敬而远之啊!
秦宇内心戏太足,于芷君和小天泽完全get不到他的点,只能静静的围观他的脸色在短时间之内一变再变。侍女把房间收拾好后,秦宇就把他们俩都推出房外,借口便是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于芷君帮他涂完药才走,告别秦宇之前,再三嘱咐他一旦有任何不适,都要马上找人通知她。秦宇连连点头,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小天泽撇着嘴,不开心地说:“那天泽今天晚上睡哪里?天泽想和小哥哥睡觉嘛!”
秦宇正是心乱如麻,他要好好地把现在的qíng况理一理,哪有时间陪小孩子?他哄道:“天泽乖,今天去找奶娘睡,不然以后小哥哥不陪你玩了。”小天泽一步三回头,终于在秦宇的口头威胁下走出房外。
秦宇砰地一下关上房门,躺在chuáng上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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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理着理着便再次沉沉睡去。屋外,小天泽被关门的重响声气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一点也不想去和奶娘睡!奶娘又不会讲故事,只会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叫他低调行事,不许这不许那,只是想到奶娘他就要烦死了!
小天泽哭哑了喉咙,秦宇都没有打开门。小天泽愤愤地瞪了房门一眼,到外面玩去了。
他往日最爱涉足的便是花园,但已经答应了秦宇不再为难花花糙糙,小天泽只能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刚走两步,就被叫住了,来人是小胖子。楚天子派去通知罗家的人尚未回来,小胖子又不想跟着牢房里的孩子住大通铺,就厚着脸皮来昭羽侯府做客了。
于芷君听说他是秦宇的朋友之后,把他奉为上宾,小胖子过得倒也算舒坦。他对小天泽仍然保持着原本的恭敬,他笑着向小天泽问好:“泽哥,您这是要去哪里?”
小天泽不想说自己被秦宇赶出房门,他摸摸鼻子,拽拽地道:“找个地方看星星。”小胖子连忙献计:“那最好爬到墙上去看!”
温柔如水的月色之下,两个小矮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围墙走去。到了墙边,却看着墙头犯起难来,这么高,怎么上去啊?正在他们发呆的时候,墙上掉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张小脸白生生的。他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很素,料子却极好,仔细看看,还能发现袖口处用和衣服同色的线绣着龙形纹络。他行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道:“不知这里可是秦府?在下周正,特来拜会世子。”
小天泽正愁没事qíng做呢,就有乐子送上门来,他没有回答周正的话,反而讥讽道:“大半夜翻墙进来,也叫拜会?”他围着周正转了一圈,细细打量,若有所思地问:“你就是那个把小哥哥打伤的周正?你不是被关在太庙反思吗?我知道了,你是偷跑出来的!”
小天泽早熟,虽然骨龄只有三岁半,心智却有七八岁了,损起人来半点不留qíng面。
他的语气终于惹怒周正,周正贵为大楚国王储,自出生以来还从没受到这种嘲讽,他怒声道:“本太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得的?”他毕竟是一位练气三层的修士,怒极之下竟然出招攻向小天泽。全然忘了小天泽不过是位还没有气感的小孩子。
他怒极之下一招的威力不可小觑,空气中dàng开一股无形的灵力波,眼看就要击中小天泽。
第19章 敢不敢报上名来
小胖子惊声叫道:“泽哥!”他奔向小天泽,想要挡在小天泽身前,他毕竟身穿防御法衣,倒也不惧周正。
来不及了!周正攻击的速度远比小胖子要快。电光火石之间,小天泽右手成拳迎向周正,一拳便打碎了周正的攻击。小天泽也被反震到数米之外,还没有气感的他根本就不是周正的对手。
小天泽的拳头完全承受了周正的攻击,实在是太痛,他chuī了chuī拳头,计上心来。小天泽俏皮地眨眨眼睛,放声大喊:“抓贼了!有贼翻墙跳进昭羽侯府了!”
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扩散到远处。守卫急忙奔向小天泽所在的方向,huáng三更是披衣而起,乘上灵器,飞掠而来。
周正和小天泽过招之时,一阵阵脚步声响起,那是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昭羽侯府守卫。周正神色大变,半夜翻昭羽侯府的墙事小,中途无故离开太庙事大,周正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今夜离开过太庙!
周正越是怕,小天泽就越是开心。小天泽不停地冲着周正做鬼脸,敢欺负小哥哥,就算自己打不过他,也要叫他好看。周正这幅样子,叫什么来着,小哥哥教过自己呢。对!丧家之犬!他笑道:“快看啊,这是哪里来的丧家之犬?跑到我们侯府要饭来了吗?”
周正被他气得险些吐血,但眼下紧要的事qíng是在守卫到来之前离开。筑基期修士才可以御器飞行,周正无法飞行,只好对墙外喊道:“还在等什么,快带本太子走啊!”
周正话音刚一落下,便有金丹期修士飞身进来,恭敬地对周正行过礼后,拎着他飞起。周正站在墙上,回身看向小天泽,咬牙切齿地道:“本太子记住你了,敢不敢报上名来?”一张小脸都被气得扭曲了。
虽然小天泽武力值没有周正高,但第一次jiāo手,小天泽完胜周正!
小天泽挥挥拳头,洋洋得意地说:“有什么不敢的?小爷名叫陆天泽!”他一笑便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非常可爱。小胖子在他旁边用手打着扇子,殷勤地说道:“这是我泽哥!”
周正点点头,“很好。”话毕便和金丹期修士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了。他曾因嫉妒而对秦宇痛下毒手,但秦宇不仅没有跟他计较,反而主动救他一命。
在那一刻,他放下对秦宇所有的成见。
秦宇并没有错,他会得到父王的喜欢是因为他天资卓绝,而自己呢,只会躲在一边小肚jī肠。更加难得的是,秦宇还在自己那样对待他之后,为自己求qíng,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秦宇说的对,过去的自己,确实不配“周正”这个名字。
周正把秦宇奉为偶像,立志以秦宇为榜样。听说秦宇被魔头掳走,周正寝食难安,秦宇终于被人救回后,周正一刻都坐不住了。他趁着今晚周天子大宴群臣,太庙守卫不似寻常森严,偷偷溜出太庙,想来探望秦宇一番。
没想到却遇到陆天泽这个小霸王!害得他连秦宇的面都没见到。周正恨恨地扫一眼昭羽侯府的方向,终于下令道:“回太庙吧。”
周正不知道的是,在他刚一离开太庙的时候,就有修士把他的行踪秘密地上报给楚天子了。楚天子不仅没有发怒,还在听到周正的去向时开怀大笑。大楚国能有数千年基业,并不只靠着王室,更加重要的是一代又一代的良臣辅佐。
单灵根天才啊,他有多久没有听说过了。如果周正能和秦宇重修于好,楚国的未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冲虚道长举起手中的酒杯,好奇地问道:“楚王因何而龙颜大悦?”
楚天子让宫人斟满酒,回敬冲虚道长,他笑道:“看到皇儿终于迷途知返,朕心里高兴啊!道长请,咱们今晚不醉不归!”说话间他已举杯一饮而尽。
冲虚道长随他一起gān下了杯中灵酒,宾主尽欢。
昭羽侯府中,终于赶到围墙边的huáng三面色凝重,他说道:“这里有金丹期修士的灵力残留,刚才翻进墙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昭羽侯府外布置有保护阵法,对方居然能在不惊动阵法的qíng况下就闯进来,恐怕对昭羽侯府知之甚深啊。
huáng三问向小天泽和小胖子两人:“你们可曾看清刚才那人的相貌了?”
小天泽一本正经地答道:“当然看到了,是一个丑八怪,身高八尺,满脸横ròu!我刚一叫人,就把他吓跑了!”他把周正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直接抹黑成了中年大叔。
huáng三不疑有他,命人加固守卫之后,去找陶大商量了。不知如今道上活跃的盗贼,可有符合小天泽形容的模样?不过行走黑道的人大多会修行易容术,小天泽看到的未必就是那人的本相。
huáng三走后,小胖子这才捧腹大笑,泽哥说得太逗了,huáng三在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笑出声,怕拆了泽哥的台。huáng三走了,他终于不用再憋着了。
小天泽警告道:“你笑就笑吧,但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qíng,一个字都不许对小哥哥讲!”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要替小哥哥报仇,却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这么没面子的事qíng他才不要让小哥哥知道呢!
小胖子连连点头,他是真心把小天泽当做好哥们的。他生在铜陵罗家,修士的孩子看不起他,觉得他满身铜臭气,他们羡慕他尚未开灵就能穿得起元婴期修士都不一定有的法衣,更不要提他把极品灵石搭配弹弓弹鸟玩了。因为羡慕而生出嫉妒,他们骂他是死胖子,从不带他一起玩。
至于同样是商人家的孩子们呢?则是处处巴结他,只为从他手里拿到好处。那些人有时候甚至还挖坑给他去跳,他因为年少无知,没少被这些“玩伴”坑,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害得父亲要让出一条灵矿替他赔罪。
被骗得多了,小胖子自然也就慢慢地学聪明了,他终于知道哪些人是真正可jiāo,哪些人是对他有所企图。小天泽当然属于前者,他人讲义气,把小胖子当自己人看,半点不占小胖子的便宜。
表面上看,小胖子称呼还不到他腰部高的小天泽为泽哥,是小胖子吃亏了。但是对于小胖子来说,只要能jiāo到真朋友,在口头上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胖子原本以为他客居秦府的时间并不会太长,然而就连晏清泉都联系不到罗全福,更何况是楚天子派去的人呢?罗府大门紧闭,他们连进都没有进去。直到纳垢界中所有关押的孩童都被领回家的时候,铜陵罗家都没人来认领小胖子。
转眼便到了年节,在于芷君的带领之下,昭羽侯府从上至下,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为过年做准备,到处洋溢着一种过节的喜庆气息。唯有小胖子一筹莫展,整日整日地托腮等在门口。
做完早课的秦宇看到满脸忧愁的小胖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你家里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第20章 争当爬树小能手
小胖子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样,到处是褶子,他苦恼地说:“我爹掌管偌大的天一阁,并没有时间天天守着我,所以他派给我两个仆人,分别叫老宝和小宝。老宝是元婴期修士,我有事qíng都是找他,他再找我爹。我出事qíng那天,老宝恰巧有事外出,小宝和我一起去天一阁新开的分号视察,中途就被纪老魔掳走了。”
天一阁是铜陵罗家的连锁产业,开遍了虹元界,经营范围极广,不仅售卖符箓、丹药、灵器、灵宠等成品,还收购妖shòu材料等。天一阁的存在使得修士可以凭借自身能力而安身立命。虹元界修士有一句戏言,不管到了哪个地方,只要找到天一阁,就不愁活不下去。
听了小胖子的话,秦宇张大嘴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所以说元婴期修士只是他的仆人吗?这规格有点气派,确实是壕啊!他问道:“那你和老宝都是怎么联系的?”
小胖子说:“我身上的法衣有定位作用,只要和老宝相隔在万里之内,他就能找到我。”
听到小胖子的话,秦宇计上心来,他笑着说:“如果你信赖我的话,我可以请陶大带着这件法衣去罗府附近逛上几天,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小胖子连连道谢:“当然信得过!”
两人说话间,有阵阵浓郁的香风传来,是于芷君。她今天穿一件红色的密织金线牡丹花长裙,端庄之余不失年节的喜庆。于芷君莲步轻移,身姿摇曳,她一看到秦宇就露出大大的笑脸,牵起秦宇的手,亲切地道:“宇儿,你在这里gān嘛,快随为娘一起去打扫房间呀!”
秦宇把他和小胖子之间的对话转述给于芷君,于芷君倒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劝道:“每年只有一个年节,大过年的,总不能让陶大在外奔波吧。等过了初五,再让陶大去罗府,宇儿觉得如何?”
秦宇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小胖子再次向于芷君道谢,于芷君一手牵起秦宇,一手牵起小胖子,步伐轻快地向着大厅走去。她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差点让小胖子落下泪来。
小胖子的母亲因难产而去世,家中虽有几房姨娘,但并不住在罗府。至于新晋继母,他连见都没见过呢。奶娘对他恭敬有余,亲热不足。于芷君的这个动作,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类似娘亲的感觉。
除夕节打扫房子是虹元界的习俗,不管是修士还是普通人,都愿意沾沾除旧迎新的喜气。
昭羽侯府的大厅之中,正传来一阵阵叫好声,那是有人在打扫横梁,侍女和家丁便围在一起看热闹,于芷君也不责怪,她反而加快脚步,笑道:“咱们也去看看!”
由于修士只要一个净尘术就能把房子打扫gān净,也就没了除旧迎新的乐趣,因此每一个修士在开始打扫之前,都会先行封闭自身的灵力。当他们不再使用灵力,大厅中高大的横梁便成为竞技场。
谁能最先爬上去,谁打扫的范围最大,都会收到围观众人的叫好。今年独占鳌头的人是小天泽!他每天什么正事也不gān,除了吃喝睡之外,就是在花园里面爬上爬下,逗猫逗鸟,再加上天生神力,论起爬树,谁比得上他呀!
扫横梁爬的虽然是柱子,不过和爬树也没多大区别,小天泽自然当仁不让了。他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横梁,拿着抹布擦得起劲。其实也没什么灰尘,毕竟每天都有修士维护,今天擦一遍主要是博个除旧迎新的好意头。
小天泽擦到向着门口的方向,正好看到秦宇走进来,他大声喊道:“小哥哥,快上来玩啊!”小哥哥总是一个人站在热闹之外看着,未免有些寂寥,因此小天泽主动邀请他参与游戏。
秦宇摆摆手拒绝了,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擦个横梁,总让他有一种微妙的耍猴的感觉,一想到会被众人围观并点评,他就浑身不舒服。
于芷君跟着起哄道:“宇儿也去嘛!这可是咱们虹元界的习俗,去沾沾喜气。”她的话没有打动秦宇,秦宇这种万年小透明,打心眼里拒绝一切在人群里出风头的行为,别人的目光对他而言是一种负担。
小天泽已经哧溜哧溜地顺着柱子爬下横梁,他二话不说,拽起秦宇就往柱子边上跑。秦宇使出全身灵力,努力地想要把身体固定在原地,但终究抵不过小天泽的天生神力,他硬生生地被小天泽一步一步地拖拽到柱子边上。
不过秦宇打定主意不往上爬,就算把他拽到柱子边上又能怎么样?正当他要给比个胜利的手势之时,却从身后传来一股推力,直接把他送到了柱子的三分之一处。秦宇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于芷君gān的,天哪,有这么热衷于坑儿子的亲娘吗!
小天泽哈哈大笑,冲着小胖子挥挥手,吆喝道:“罗信,你也来啊!”小胖子开心地答应了,他早就跃跃yù试了,在家里的时候,罗全福看得严,生怕他有磕磕碰碰,才不许他爬上爬下呢。每年的这种时候,他只能一脸歆羡的看着别人闹腾。
小胖子打从心眼里想爬树,但秦宇一点都不想啊!
秦宇从小就是个乖宝宝,他的人生往前数二十多年,也没有爬树的经验。他双手双脚牢牢地抱着柱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滑落下去,那就真是太丢面子了。他有心想使用灵力,但众目睽睽之下,太落人把柄了。
好在还有个小胖子跟他作伴,小胖子肚子太大了,胳膊又太短,根本就无法环抱住柱子,他连爬都爬不上去。急得他手脚并用,就差没围着柱子打转了。
众人本来想笑的,但没人敢笑世子,只能qiáng行憋着笑,一个劲儿地给秦宇加油打气。
于芷君在旁边指挥道:“宇儿,你用脚蹬紧柱子,双手向上爬呀!对,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来!”其他人则是异口同声地喊道:“世子加油!世子加油!”
秦宇之所以如此厌恶在众人的目光下爬树,是因为现代的他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起因说来很小,只是他在小学的时候参加赛跑,中间摔倒了。当时周围全是喝倒彩的声音,有人chuī口哨,有人大笑,有人冷声奚落……从那时起,秦宇对于站在众人面前的行为,便有一种恐惧。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父母并没有发现他的这种恐惧。读书的时候,秦宇尽量避免站在台前的机会,工作以后又是每天和档案打jiāo道,不需要面对人群。他最怕搭乘电梯和地铁,所以他从不坐电梯,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上下班全副武装,帽子、墨镜、耳机,音乐帮他隔离出另一个世界。
他早已习惯拒绝别人的目光,但在这一刻,他好像突破了某种屏障。
秦宇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低头看一眼笑意盈盈的于芷君,在她那鼓励的眼神中,似乎当着大家的面爬柱子也不是一件完全无法接受的事qíng了。秦宇第一次意识到,把别人的掌声当做起哄,还是喝彩,选择权其实在自己手里。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地向上爬去。
秦宇爬上去了,小胖子还在柱子脚下呢!实在没辙,他只好求救外援:“泽哥,快来帮帮我呀!”小天泽白了他一眼,嗖嗖嗖地爬下来,把小胖子背到后面,手脚并用,眨眼的功夫两人就都在横梁上了。
小天泽只有三岁半,小胖子快六岁了,再加上小胖子人长得胖,不说个子比小天泽高,单是宽度,就有三个小天泽。那么一大坨压在小天泽身上,小天泽爬起柱子却仍旧那么轻松,又引得众人齐齐叫好。
huáng三在于芷君旁边忧心忡忡地道:“世子爷亲点的这位小厮,恐怕并非常人啊。”找小厮不是找护卫,不需要实力高qiáng,小厮只要手脚勤快,忠心护主即可。陆天泽年纪还这么小,就锋芒太露,让他不得不担心日后……
于芷君深以为然,点头道:“宇儿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她和huáng三想的却是两个方向,不仅没觉得担心,还因为儿子的眼光而感到与有荣焉呢。
众人笑闹间,有宫人禀报:“赏赐到!”昭羽侯受帝命亲封为护国大将军,他因战事无法回家过年,楚天子自然要有所表示。于芷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年来送赏赐的人却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得不慎重以待。
第21章 书男主的待遇
此行浩浩dàngdàng的来了不下千人,单是抬玉辂的便足足有二十八人。九龙和花卉华盖jiāo替排列,持幡者有三十六人,执扇者有七十二人,另有祥瑞旗子一百二十面,并幢、旌等其他各类仪仗。
眼前场景让于芷君心下一惊。便是楚天子祭祖之时的仪仗编制也不过是一千八百人,能有这等排场的人身份之贵重可见一斑。于芷君以她最快的速度换上命妇所穿的朝服,率领昭羽侯府上下四百余口人齐齐跪下接旨。
仪仗队伍的最前方,站了一位宫人,手持一品玉轴圣旨。那是由将级天蚕所吐的丝制成的绫锦织品,上有祥云瑞鹤,富丽而堂皇。他徐徐念出圣旨,音色尖细,却在抑扬顿挫间别有一番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yù以德行治天下,然边境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幸有昭羽侯秦广驻守边疆,解朕之忧。广文武兼全,报效楚国,威震夷狄,实为朝廷之砥柱,国家之gān城。广为国效力,佳节竟不得归家,朕特命太子正代朕封赏昭羽侯,钦此。”
竟是太子代天子前来封赏,难怪会有如此隆重的仪仗!宫人接下来念的便是一件件赏赐品,随着他一声声唱罢,天家的赏赐再次如流水般送进昭羽侯府。
太子周正缓缓走下玉辂,他今日身穿一件杏huáng色的朝服,正面绣有五爪金龙,尽显天家威严。周正年纪虽小,举止间却不失皇家气度,他走向于芷君,温声道:“秦夫人请起。”
随着于芷君缓缓起身,昭羽侯府一众人也相继起身。人群中,小天泽却在看到周正之后,面色激动,他抬步就想上前挑衅周正!秦宇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低声威胁道:“天泽,你不听小哥哥的话了?给我站好别动!”
小天泽身着昭羽侯府统一制式的仆役衣服,他的个子太小了,量身定做的迷你版的仆役衣服被他穿出了几分灵动活泼之感。他挥舞着小小的拳头,不服气地骂道:“他打小哥哥就是他的不对,我见他一次就要打他一次,一次打不过我打第二次!”
秦宇一怔,听天泽话里的意思,他居然和周正碰过面了?等等,男主和御用小弟见面的姿势好像不太对啊!他们不像好基友,反而犹如仇雠啊!
秦宇和小天泽的争执声惊到了周正,有宫人厉声斥责道:“何人在此喧哗?胆敢惊扰殿下!”
秦宇躬身道歉,态度很好。周正却越过重重人群,直直地走向秦宇,对着秦宇深深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无妨,他说的也是实话。害世子受伤一事是本太子的错,孤今天便是专程来道歉的。”太子主动开口替两人解围,宫人也不好再行置喙,只好退到一边了。
周正今日是代天子而来,秦宇岂敢受他这一礼!他连忙运行灵力扶起周正,口中惊呼:“那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而已,殿下何错之有?”
倒把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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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于芷君听得心下一酸。他们秦家又不欠天家,夫君在战场上为天家抛头颅、洒热血还不够吗?儿子还要在宫里被打。宇儿被太子的人打成那幅惨样,趴在chuáng上动一下都觉得疼,结果却用“玩笑”两字一笔带过。于芷君眼眶涩涩的。儿子太懂事,为娘的心疼啊!
周正定定地看向秦宇,他明明只有七岁,但那双眼睛里发出的光芒却灼热如火吓得群殴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周正反手握住秦宇,牵着他向大厅中走去,笑意盈盈地说:“世子有雅量,但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世子是否接受我的道歉,我都要认错。”
他一向自诩身份高贵,对别人向来自称“本太子”或是“孤”,他这一声“我”更是把秦宇吓得七魂去了六魄,这不是原书男主的待遇吗!怎么落到自己头上了?原书中,周正为了表示与陆天泽平等相jiāo,在和陆天泽相处之时,都以“我”自称。
周正的手心很暖,比他手心传来的触感更加温暖的,是他说出的话。“世子长我一岁,不如你我二人以后就以兄弟相称?我便唤世子一声宇哥哥了!”
秦宇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天泽已经蹿到周正面前,一把将他推倒,气呼呼地骂道:“小哥哥是我的哥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跟我抢哥哥?”他的动作太快了,周围的宫人根本没有料到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可以对周正造成伤害,也就没有及时保护周正。
至于周正本人,倘若要周正和小天泽正面对攻,他尚能略占上风。但被小天泽偷袭,单纯比较力量大小,他就远远不及了。
在太庙的这几个月,周正日日手抄《大周律》,鲜少有修炼时间,他的修为仍旧只有练气三层。就连如今已有练气九层的秦宇在力气方面都不是小天泽的对手,更别提周正了。
周正倒地的一瞬间,大厅中人人色变。
秦宇本来是距离周正最近的一个人,也是最有可能拉住周正的人,但他正被周正“我”的自称搞得神思不属,没有注意到小天泽的举动。等他回过神来,周正已经倒地了。
负责保护周正的宫人急忙上前,将小天泽团团围住。有人要将周正扶起,周正打个手势拒绝了。于芷君担忧地看向周正,生怕这位大楚国身份尊贵仅次于天子的人物在昭羽侯府出事。huáng三则是紧皱眉头,面色不虞,这个陆天泽也太能惹事了!
此时,小天泽两手叉腰,趾高气扬地俯视着周正,面带怒意。周正脸上却淡的像是没有表qíng一样,他掸了掸衣服下摆。由于先前大厅中正在打扫,地上洒落了一些水迹,正好沾在周正的下摆上,那一片水渍在杏huáng色服饰上格外显眼。周正并不起身,只是看向秦宇。
于芷君和秦宇同时扶向周正,周正也不伸手,他半低着头,垂眼看向手上戴着的扳指。宫人抓起小天泽,小天泽纵使天生神力,在金丹期的皇家jīng卫面前也只能任人欺凌。他扑腾着反抗,却直接被jīng卫丢出的缚仙索缠死了。
缚仙索材质坚硬无比,极难挣断,再加上有阻碍灵力运行的功效,对付修士是一大利器。一旦被缚中,便是神仙也难逃,因此得了缚仙索之名。小天泽没有灵力,缚仙索虽然失去了阻碍他灵力运转的功效,但是缚仙索的材质实在不是骨龄只有三岁半的小天泽可以挣开的。
小天泽怒吼道:“放开我啊!”他的手臂上一根根青筋爆出,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一个原本雪白可爱的小孩子身上,显得格外瘆人。
宫人向着周正跪拜,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太子,冒犯太子的人已被抓住,如何处置还请太子示下!”由于他们保护不周,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一个三岁小儿推倒,这要是传出去,他们的饭碗都别想要了。好在罪魁祸首已经抓住,希望可以将功赎罪。
秦宇两手jiāo叉,关心地看向小天泽,皇家jīng卫并未对小天泽造成实质xing的伤害,如今关键还是在周正身上。秦宇替小天泽求qíng,倘若周正今天是真心趁着封赏之际前来道歉,那就应该卖自己这个面子,放小天泽一马。
秦宇饱含歉意地道:“是我管教无方,才让这个小厮目中无人,伤了太子。还请太子念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他的“包容一二”还未说出口,周正便打断了他。
周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也知道他还小,并不想和他计较。可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又冒犯了天家威严,实在没有放他一马的理由啊。”
小天泽对押着他的人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小哥哥,你别求他!他打了你又来这里装好人,就是那个什么láng给jī拜年,才没安好心呢!”他这幅模样倒把皇家jīng卫看得啧啧称奇,旁人家里三岁多的小孩子,话都说不利落。昭羽侯府这个小厮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推倒太子,还会说歇后语呢!
秦宇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正,那句“非亲非故”让他福至心灵,再联想到周正先前提到的以兄弟相称的建议,秦宇毫不迟疑地道:“能和太子以兄弟相称是天大的福分,我求之不得!这个小厮由我奶娘带大,和我qíng深意笃,我早已认他为义弟。太子如不嫌弃,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这一回吧。”
如果不是为了救小天泽,秦宇绝对不敢轻易攀附周正。
数月前,周正笑着哄骗他去竹林的事qíng仍旧历历在目。这让秦宇更加明白,从他身处虹元界的那一刻起,《界主霸世录》已经不单单是一本平面的小说。对于身处其中的芸芸众生而言,这便是一个真实运转的世界!
那么书里所出现过的人物,便也不是单一的xing格。周正有他光风霁月的一面,但被赞为内圆外方的他,面对敌人之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秦宇绝对不愿意站在周正的对立面,就像他不想站在陆天泽的对立面一样。
但在秦宇原本的设想之中,他对周正的处理态度和陆天泽又有所不同。
为了完成任务,秦宇不得不和陆天泽绑在一起。至于周正,原书里周正和秦宇的对话都没几句,他们除了同是大周国的子民之外,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周正不是秦宇必须要拉拢的人,因此在察觉到周正的危险xing之后,秦宇本能地选择和他保持距离,对他敬而远之。
然而此时此刻,为了救下小天泽,他不得不接过周正抛出的橄榄枝。
听到秦宇的话,周正这才把手jiāo到秦宇的掌心,任由秦宇拉着他站起身来。周正的嘴角露出一抹轻淡的笑意,温暖如三chūn的桃花,漫山遍野地盛放着。
第22章 三个人未免太多
周正清脆的童音在大厅中响起,淡淡地诘问道:“既然他是秦兄的义弟,那便是我的义弟了。刚才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你们抓他做什么?”宫人面面相觑,正要放开小天泽。
小天泽却发出一阵尖锐的嚎叫声,小孩子音域极广,他的声音吵得周围的人纷纷捂上双耳。小天泽怒视周正,眼睛里一片赤红之色,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浑身上下的肌ròu爆起,“啪叽”一声,居然生生地挣断了缚仙索!
一个尚未有气感的孩童,居然能够挣开缚仙索!就算这只是最低一等的缚仙索,也够骇人的了。
小天泽面色狰狞,再次冲向周正。huáng三高声骂道:“竖子,尔敢?”说话间身形如电地拦在小天泽面前,正待出手。然而比huáng三更快的是秦宇,他一把抱起小天泽,沉声道:“天泽,不要闹了!”
“放开我!”小天泽下意识地伸出拳头,出拳速度极快,还带有赫赫的风声,像是携着万钧之力,就要攻向秦宇。秦宇不闪不避,直视着小天泽的眼睛,轻声道:“你连小哥哥都要打吗?”
秦宇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片羽毛,随着清风四处飘浮。却如重石般落在小天泽的心里,小天泽眼眸中的赤红色渐渐退去,他就着这个姿势扑进秦宇怀里,哇地一声哭了。“我不要他给小哥哥当弟弟,我才是小哥哥的弟弟!”
秦宇摸摸小天泽的脑袋,并不说话。这个傻孩子啊,他原本也不想答应周正的提议,还不是为了救小天泽,才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吗?更何况,“以兄弟相称”和“真正的qíng同手足”完全是两码事啊,他对周正只是口头上叫一下贤弟而已。小天泽连这醋都吃,未免也太实诚了吧。
小天泽的事就此揭过,周正却借着和秦宇jiāo流修炼感想的理由,赖在昭羽侯府不走。于芷君拿出侯府珍藏多年的好茶,搭配各式点心,煞费苦心地招待周正,唯恐他因为那一摔对侯府心存记恨。
然而,今日是除夕,除夕夜是阖家团圆之时,太子怎么能在昭羽侯府度过呢?宫人三催四请劝太子回宫,就连楚天子都派人来侯府请太子回宫。直到申时末,太子仍旧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这下,就连于芷君都急了,太子迟迟不走,他们怎么过年啊?
于芷君频频朝秦宇打眼色,秦宇何尝不想让周正早点走,但周正……
周正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钦慕地看向秦宇,糯声糯气地道:“宇哥哥,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你还来宫里陪我一起修炼好吗?太傅授课水平好差,听他一个月的唠叨,还不如宇哥哥几句话有用呢!”
秦宇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周正要向他请教修炼心得,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周正这只笑面狐狸,心眼真是太多了。秦宇也听过太傅授课,人家明明就讲得很好啊。qiáng行被周正诬赖授课水平很烂,太傅绝对是躺枪了吧。
周正居然还向自己施展卖萌术,上一次秦宇就是被这样骗到竹林的,那一顿打至今仍让秦宇心有余悸。周正这次想把他骗到皇宫,该不会又想出折磨他的新招了吧?秦宇吓得打了个寒颤。
宫人跪了一地,齐声哀求道:“还请殿下回宫!”如果因为太子不回宫而耽误了年节的吉时,先不论太子要受到什么惩罚,他们的一顿大板绝对少不了。倘若周天子大怒,他们的项上人头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周正却无动于衷,只是把玩着手上戴的玉扳指,面带笑意地看向秦宇。大有一幅“你不答应做我的陪读,那这年谁都别想过了”的架势。
秦宇在心里哀叹,真要论起熊孩子的程度,小天泽绝对远远不及周正!小天泽哭闹只是要个糖葫芦吃,周正是在谈笑间要别人的命啊。
他思忖道:玄天宗每隔五年便大开山门,广纳天下英才。明年的五月便是玄天宗又一次收徒之际,原身正是此时加入玄天宗。自己也同样计划着明年拜入玄天宗,他在楚国只会再呆五个月。左右只有五个月了,便是入宫做太子陪读又如何呢?
更何况楚天子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从他上次对秦宇道歉并处罚周正的举动来看,他还是护着秦宇的。有楚天子撑腰,皇宫也不至于是龙潭虎xué。大不了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再被周正哄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是了。
总之,现在要先把周正这尊大佛送走,毕竟于芷君眼色打得都快眨出眼泪了。
秦宇朗声一笑:“能得贤弟的赏识,是愚兄的福分!”他双手作揖,算是答应了周正的请求。两人约好进宫陪读的时间后,周正才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回宫。
于芷君率领昭羽侯府一gān人等送周正离去,直到玉辂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明明是佳节,于芷君却面色沉闷。
单灵根是宇儿之福,也是他之祸。太子曾因宇儿的单灵根而对宇儿心生嫉妒,不惜痛下毒手。今日这番作态,想必是楚天子有所嘱托,太子开始使用手段拉拢宇儿了。
楚国储君年纪尚小,已经颇有心计,几句话就能把宇儿玩弄于鼓掌之间。有朝一日,等周正继位,他们家宇儿还不被生吞活剥了啊!
大楚国已非宇儿的久留之地。夫君说得对,她不能再因为自私而把宇儿困在身边了,明年五月便送他去参加玄天宗的选拔吧。
秦宇笑着帮于芷君解闷,歪着头问:“娘亲,我们还要接着打扫府里吗?”于芷君不想让秦宇担心她,只好qiáng作欢颜:“还打扫什么呀,这么晚了,快去吃年夜饭吧!”
年节是普天同庆之时,于芷君又向来体恤下人,因此昭羽侯府足足摆下五十桌宴席。今夜,只要是侯府的一份子,无论身份尊卑,都能上桌用膳,一同守岁。
由于秦广并未回府,首席上只坐了于芷君和秦宇两人,太过无趣。于芷君便又做主,请陶大、huáng三、罗信就坐,秦宇也牵来了小天泽。开动之前,于芷君问向陶大:“可去请过老祖了?”
陶大毕恭毕敬地答道:“请过了。童子言,老祖尚在闭关,年节便不出席了。”于芷君不以为意,不来便不来吧。
秦宇是昭羽侯府中最得老祖宠爱的人,他笑着说:“他老人家才不在意这些俗事呢!”心里却在想,死老头子,就闷在那间屋子里发霉吧!他可没忘记这老头子有多么唯利是图。
于芷君说了一番年节的祝词,便下令开动了。今天的晚膳格外丰盛,就连下人围坐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灵膳。虽然比不上秦宇日常所用的珍稀,但对于仆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遇的灵食了。人人面带喜意,尽qíng吃喝。
小天泽却神色恹恹的,扒拉着筷子,并不下口。秦宇打趣道:“天泽,你这是想吃糖葫芦了吗?”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包装jīng美的小盒子,打开递到小天泽面前,里面放的正是一根糖葫芦!那是秦宇特地命人为小天泽买来的。
小天泽还对下午发生的事qíng耿耿于怀,不想搭理秦宇,但糖葫芦传来的香气让他qíng不自禁地咽起口水。小胖子见状嚷嚷道:“好大的糖葫芦啊,糖衣裹得这么均匀,一定很好吃!泽哥,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就替你吃了!”
小天泽连忙护住糖葫芦,扬起小脸,得意洋洋地道:“这是我小哥哥买给我的!才不给你吃呢。你想吃,也让你哥哥给你买去啊!”把一桌子人逗得捧腹大笑。
由于仆人都去用膳了,于芷君身边并没有下人帮忙斟酒。她取出一坛金盘露,亲自为大家满上。金盘露色泽淡雅,闻来香远益清,喝下慡口异常,还能滋养灵力,陶大惊呼:“不愧是金盘露,好酒!”
在众人的起哄之下,陶大讲起此酒的来源:
“传闻,天宫之中住有七位仙子,某天,仙子携宝镜来下界游玩。七位仙子因为人间美景而尽qíng嬉闹,逗留时间太久,走时匆忙,不慎将宝镜落入人间。
七面宝镜便化作七个泉眼,泉水清澈见底,甘醇甜美,人称七星泉。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叟向当地人传授酿酒秘笈,以此泉水酿酒,便可得七星泉露,又有一位大能将其命名为金盘露……”
他将故事娓娓道来,小胖子听得入神。小天泽却面带不屑,陶老头讲的这是什么啊?谁耐烦听酿酒背后的故事!小哥哥讲的那些故事才有趣呢,他上次讲到乔峰、段誉、虚竹三人义结金兰,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三个人感qíng可真好啊!就像自己和小哥哥一样。不过三个人有点多呢,小哥哥只要有他一个弟弟就够了。想到烦人的周正,小天泽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天泽想一出是一出,马上便缠着秦宇要听故事,秦宇怎么敢在于芷君面前讲起地球的事qíng呢!万一露馅,让于芷君知道他不是原身……秦宇顿觉不寒而栗。他连忙向小天泽建议道:“听故事有什么意思,有酒有菜,不如咱们来划酒拳吧?”
秦宇把老虎杠子jī替换成虹元界的妖shòu,向小天泽解释过规则,两人玩的不亦乐乎。看他们玩的有趣,小胖子也吵着要加入。三个人轮番上阵,有输有赢,不一会儿就gān掉大半坛子的金盘露。
于芷君只是含笑望着他们,并不加以阻止。她之所以取出金盘露,是因为它的酒气并不重,喝得再多,只要睡上一觉便会醒了。更妙的是金盘露可以滋养身体,对于小孩子百利而无一害。
昭羽侯府中是一片欢声笑语,数十万里之外的玄天宗却是愁云惨淡。静室中,宗主明德摸着胡须问道:“清泉还未醒来吗?”
明心神色凝重,手中折扇开开合合,沉声道:“二师兄,清泉体内所受到的伤害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重。她的假丹已碎,经脉俱裂,更糟的是她的神魂,竟有逸散之象!”他们已经用遍了所有灵药,依旧无法救醒晏清泉。
明德行二,明心行四,因此明心唤明德二师兄。
明德长长叹一口气:“刚过易折,清泉太过一往无前了。”他看着躺在玉chuáng上的晏清泉,神色莫名。
明心反驳道:“但清泉毕竟已经通过秘传弟子的考核,她以七岁稚龄成为秘传弟子,乃我玄天宗古往今来第一人啊!更何况,她还是大师兄和五师妹唯一的孩子,师门对大师兄已是……”明心一向偏疼晏清泉,小yīn阳两仪阵便是出自他手,此时更是帮着晏清泉说话。
明德斥道:“四师弟,慎言!”明心虽然没有说下去,神qíng却满是不认同。
明德不在意明心的神色,他掐指一算,说道:“抱起清泉,随我来吧。为今之计,也只能求助于观天镜了。”明心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二师兄,难道你要动用上古秘法?”
明德并不开口,只是迈步走出静室。清泉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又何尝不急呢?
明心一把抱起躺在chuáng上的晏清泉,紧随其后。二人步若行云,很快便推开了殿门。
巍峨的大殿中,一面古朴的铜镜正在散发着淡青色的光芒,正是观天镜。明德明心两位元神期大能齐齐发力,灵力将观天镜层层包裹,引着镜面上的青光徐徐流进晏清泉体内……
第23章 高超的炼器手法
这一年的除夕夜,昭羽侯府一众人笑笑闹闹,共同守夜。小胖子和小天泽也在其中,但小孩子毕竟嗜睡,未到子时,小胖子和小天泽便相继睡去。秦宇支使下人送他们回房休息,至于他自己,则陪着于芷君守岁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秦宇被于芷君拎着四处拜会亲朋好友,忙得脚不沾地。今年秦广不在府内,祭祖的事便压在秦宇头上,好在他已有练气七层,体力远胜普通的小孩子,才能撑过那些繁琐的仪式。也幸好他八岁的壳子里装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叔,才能在人qíng往来上不出差错,顺利熬过这一关。
过了初五,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秦宇感觉自己像是刚从牢笼里被放出的犯人,一身轻。然而轻松并不代表清闲,小胖子一直都在眼巴巴地盯着秦宇,就等着初五呢!他们先前说好了,一过初五,便请陶大出门寻找老宝。
秦宇当然没有忘记这茬,亲自带着小胖子去陶大所住的楼前拜会。要说这罗全福也真是心大!他只有罗信一个儿子,儿子都走丢好几个月了,他就一点都不急?但凡他能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罗信的落脚之地。毕竟楚天子可是发过文书,把纪老魔一事昭告天下的。
对于秦宇吩咐的事qíng,陶大当然满口应允。一来,秦宇作为侯府世子,又是单灵根天才,侯府的偌大家业将来必然是要jiāo到他的手里。对于未来的家主,再怎么恭敬都不为过。二来,这事也不难,只是拿着法衣到罗府附近走一遭罢了。
当陶大从小胖子手里接过那件法衣的时候,他的心下便吃了一个大惊。但他毕竟是元婴期老怪,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因此面上并不曾露出分毫。等秦宇和小胖子离开后,陶大才捧着法衣啧啧称奇。
法衣制作jīng良,从品阶上来看,应该属于上品灵器。但陶大有一种预感,他就是全力而为,想要破开这件法衣都要费一番功夫,一件能够阻挡元婴期修士威能的上品灵器!这简直不可思议。毕竟灵器和法宝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过的鸿沟,那是材质本身的限制。
小胖子的法衣应该是由九幽石斛所制,其中却用攒斗法拼接了蓝海珊瑚,两者都是珍稀材料,千金难求。从xing能上来说,皆是无限bī近法宝材质的灵器材质。九幽石斛至刚至硬,可隔绝物理攻击;蓝海珊瑚至柔至软,可防御jīng神攻击。
两者本来极难结合,却被巧妙地拼接在一起,炼器手法可见一斑。
更加难得的是,法衣上还刻有重重阵法,可以提供定位的功效、能够隔绝元婴期修士的神识探查、必要时候还可以反弹攻击……居然有人能在九幽石斛和蓝海珊瑚上刻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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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量的阵法!莫非这件法衣是出自元神期修士之手?这件堪称极品的法衣,使用时却并不需要输入灵力。因为法衣上带有灵力传输阵,只要在阵眼处放置一颗灵石,便可以运转自如。这般jīng妙的法衣,所耗费的自然是极品灵石。陶大试着感知它运行时所需的灵力,一颗极品灵石也只能维持半个月罢了。
不愧是铜陵罗家!给一个没有开灵的huáng口小儿穿的法衣,用得都是如此珍贵的材料,灵石易得,九幽石斛和蓝海珊瑚却难买,单这一件法衣便抵得上陶大三分之一的资产!
而它每个月还要耗费两颗极品灵石……陶大倒吸一口冷气,这绝对是一件天价法衣!
不过陶大作为一位元婴期修士,跟着秦广的父亲半生戎马,眼皮子当然没这么浅,比起法衣的价格,更加让他感兴趣的是将这两种材料拼接、以及在其上刻阵的手法。纵使以陶大元婴老怪的阅历,对此都闻所未闻。由此可见,这件法衣很有可能是由天一阁内部制成,而非从外部购买而来。
天一阁的背后,或许站着一位不世出的炼器大师,真正的大师!
陶大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即刻启程,他首先去的是位于圣武帝国的天一阁总部。从大楚国到圣武帝国路途遥远,并没有直达的传送阵,需要先取道齐国,再途径洪清帝国,最后路过苍泰王国,才可以到达。
陶大花费三日时间,耗费大量灵石,辗转乘坐不下十个传送阵,才终于到达天一阁总部。
天一阁总部修建得富丽堂皇,金huáng色的砖瓦在阳光的照she下流光溢彩,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营造出壮观的气势,正中牌匾上所书的“天一阁”三字苍劲有力,古朴而大气。天一阁门前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修士络绎不绝,客似云来。
陶大走进天一阁,并没有提及罗信,只是唤来掌柜,言明他手上有百年难遇的材料想要出售,请主家前来一见。掌柜把陶大请到雅室,面露难色,踌躇道:“真人手中的材料可是王shòu级?不是我们主家不想来,实在是主家已于月余前闭关,不理俗事了。”
虹元界中,低等修士尊称元婴期修士为真人,元神期修士则是真君。
陶大微微一笑,算是认下王shòu级材料一说,其实他压根没有东西要出售,只是想寻个由头见一见罗全福。“你只是金丹期修士,你觉得单凭你自己能拿下王shòu级材料吗?王shòu级材料一向有市无价,我不愁卖不出去。之所以找到你们天一阁,无非是看重我和老罗的jiāoqíng。老罗要是连现身都不愿意,这段jiāoqíng便也罢了。”
陶大眼中jīng光闪过,元婴期威压骤然放出,掌柜被吓得瑟瑟发抖。
正在此时,有一娇媚的女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友何必着恼,并非我家夫君不看重与道友的jiāoqíng,只因他闭了死关……”说话间,陶大的元婴期威压便被对方打散了,来者同样是一位元婴期修士!
雅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位二八年华的佳人。那是一位面容极美的女子,小脸只有巴掌大,细长的柳叶眉之下是一双凤眼,鼻梁高挺,樱唇偏薄。她身穿一件红衣,肤若凝脂。行动处香风阵阵,谈笑间魅惑天成。
她嘴角噙笑,亭亭而立,望向陶大之时,眼波若水,眉目间似含着深qíng。
陶大心神骤然一凝,这女子竟然修行有极为高深的媚术!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影响自己的心神,再留下去,局面恐怕会失控。陶大当机立断,出声告退。
元婴期女修追上来,娇滴滴地问:“道友何故如此惊惶?奴家既是元婴期修士,又是罗府的当家夫人,还做不得王shòu级材料的主吗?”陶大不过是位元婴初期修士,她一人就可以留下陶大。今天这材料,他卖也得卖,不卖还得卖!
陶大朗声道:“我此次是随主人一同前来圣武帝国,看在昔日和老罗的qíng分上,才来天一阁走一趟。夫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真君随时都在探查此处的qíng况。”
元婴期女修终于止步,陶大立即施展遁术,离开天一阁了。
雅室中,女修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哪里来的老东西,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左右都是卖材料,为何非要见罗全福那头猪!难道她许媚儿会短了他的灵石吗?不过此人倒是心志坚定,就连她的媚术都能抵挡得住。
陶大哪里有什么元神期的主人?他一出天一阁,便急忙使出隐身术,几次变换前进方向,终于在一个僻静处吞下易容丹。易容丹得来不易,他本来不想动用,但罗府qíng况的复杂程度还在他的预料之外啊。
陶大幻化为一位年轻后生,抬步前往罗府。罗府果然大门紧闭,无论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和楚天子派的人所汇报的qíng况完全吻合。如今之计,他也只能按照秦宇所言,徐徐图之了。
陶大便每日都穿着罗信的法衣,在罗府方圆万里的范围之内四处游dàng,以期能够遇到老宝。在陶大忙于寻找罗府的老宝之时,日子如水般流过,很快就到了正月十六。
大楚国境内,热热闹闹的元宵节刚一过去,宫里便有人来昭羽侯府催秦宇进宫陪读。秦宇没有推脱,回屋换一件衣服便随宫人出发了。
宫人在前带路,秦宇微微落后半步。他身穿一件宝蓝色锦衣,上面绣有暗紫色的云纹图案,华贵又不失清雅。虽然年纪不大,他的步伐却从容而稳重,气质卓绝。
他们一行人被拦在昭羽侯府的大门口。于芷君匆匆而来,直接把秦宇拽到一边,灵器符箓一件件地往外掏。于芷君先是举起一把竹伞,嘱托道:“宇儿,这把伞可以抵挡元婴期以下的攻击,你好好收着。”
“这是你父亲送我的攻击符箓,有他一击七成的威力,你拿着防身。”
“这是为娘为你买来的通讯玉牌,你只要捏碎玉牌,就可以和娘联系。”
于芷君送来的东西像小山一样,很快就把秦宇的储物袋填满了,她的动作太快,秦宇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感知到储物袋已满,秦宇才握住于芷君的手,阻止道:“娘亲,够了,孩儿的储物袋已经装不下了!”
于芷君一怔,随后恍然大悟道:“宇儿说的是,你直接用娘这个储物戒指吧!不过这是上品灵器,宇儿要用的话需要费一番功夫祭炼……”说到这里,于芷君犯了难,宫人会等宇儿祭炼完储物袋再走吗?
旁边站着的宫人脸色黑得像是砂锅底一样,昭羽侯夫人这是把皇宫当成了龙潭虎xué吗!
第24章 这挂开的有点大
昭羽侯府的大门口,宫人为难地道:“侯夫人,已经辰时三刻了。再不启程的话,万一耽误了太子修炼的时间……”由于昭羽侯一向得楚天子器重,宫人对芷君的态度非常恭敬。
秦宇百般推脱:“娘亲,您的储物戒指是上品灵器,孩儿只有练气九层,光是要打开储物戒指里的空间就要把身体里的灵力耗费gān净了,孩儿还怎么使用秘技呀?”他说的话在理,于芷君终于放行了。
于芷君眼看着秦宇踏进宫里的马车,直到他们走远后,才转身回府。她又何尝不知道上品灵器所耗费的灵力对于秦宇来说是一种负担呢?只是关心则乱,一想到秦宇上次被侍卫抬回来的惨样,她就想把所有灵器一股脑地塞给秦宇。
秦宇第一日进宫竟然格外的顺利,周正对秦宇的那股殷勤劲儿,说是扫榻欢迎也不为过。他一整天都在宇哥哥长、宇哥哥短的,对秦宇那是推心置腹,就差没把东宫的小金库搬进秦宇的储物袋里了。
太傅仍旧对秦宇赞扬有加,毕竟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嘛!秦宇资质为上等,悟xing又极佳,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能够教导这样一位单灵根天才,是太傅之幸,他当然竭尽所能地传授秦宇修炼心得。
午膳之时,楚天子甚至亲自来到上书房,对秦宇表示关心。秦宇拜谢君恩,楚天子笑着将他扶起,对他耳提面命。“如果不是因为国事繁忙,朕都想亲自指导你的修炼。朕和你父亲qíng同手足,眼看你一日日长大,多想听你叫一声伯父。”
秦宇闻弦知雅意,行礼唤道:“皇伯父!”楚天子立刻笑逐颜开,他摸摸秦宇的脑袋,夸奖道:“好孩子!”认义子一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和周正的关系重修于好之后,在白天,秦宇和周正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人一同在宫里的静室中打坐,一同由太傅指导他们修炼,一同用机关人练习秘技的熟练度……秦宇这才发现,倘若单论勤奋程度,周正丝毫不比他差!
并且,宫里用来打坐吸收灵力的静室,其间的灵气也远比昭羽侯府上要充裕。周正有这么好的修炼条件,人又足够勤奋,为什么就是无法进阶练气四层呢?
周正也很困惑,他耷拉着小脑袋,有气无力地对太傅说:“孤今日冲击练气四层又失败了。”太傅安慰道:“殿下不必介怀,虹元界中修士进阶,每隔三层便会遇到一个瓶颈。就算是惊才绝艳如单灵根修士,都无法避免这个瓶颈的存在。殿下好好休养一番,半个月后再次尝试便是。”
不管太傅怎么安慰,周正就是无法打起jīng神,他直直地看向秦宇,好奇地问:“宇哥哥,你当时是怎么度过这个瓶颈的?教教我好不好?”
秦宇因为他们两人的对话而紧皱眉头,他在修炼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瓶颈。进阶练气四层和七层之时,与平常的修炼并无区别,就像从练气一层进阶到二层那样顺利。他原本以为这是单灵根修士的福利,但听太傅的意思,却并不是这样。
秦宇眨眨眼睛,修炼从来不会遇到瓶颈什么的,这挂开得有点大啊!《界主霸世录》的作者未免也太宠爱原身了吧!
见秦宇不说话,太傅主动替他解围:“殿下,恕老臣直言,每个人的修炼qíng况都不一样,世子度过瓶颈的方法对殿下未必有用。”
周正挑挑眉,笑道:“人的年纪越大,话便越多吗?孤现在问的是世子,怎么反倒是太傅在作答?”他明明是笑,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寒意。太傅连忙道歉:“是微臣老糊涂了。”
秦宇在心里叹道,这皇家老师可真是难当,放在别的地方都是老师训斥学生。但在周正这里,他一句话就能把太傅吓得瑟瑟发抖。秦宇试探xing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破的,感觉就像水到渠成一样。”他打着哈哈准备糊弄过去。
周正击掌赞道:“好羡慕宇哥哥的悟xing啊,是我太驽钝了,居然卡在练气三层数月之久。”太傅被吓得不敢说话,只好由秦宇出面安慰周正,他好话挑了一箩筐,才终于让周正散去眉目间的颓废。
秦宇这一天过得颇为顺当,小天泽却很惨。
小哥哥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府里能陪他玩的只剩下奶娘和罗信。奶娘只顾着绣那一方帕子,丢给他一个皮革制的小球,让他自己踢着玩。这种破球有什么好踢的?小天泽一脚就把皮球踢破了,里面包的米糠散的满院子都是。
奶娘追着小天泽想打他,但她老眼昏花,怎么会是小天泽的对手?小天泽一溜烟就跑没了。
小天泽又去听荷居找罗信,罗信却埋头狂吃,见小天泽过来,还请他一同用膳。又不是饭点,吃什么吃啊!小天泽骂了罗信一顿,跑出来了。
不过看罗信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倒把小天泽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但是小天泽很挑食,压根就吃不下去罗信摆的那一大桌子灵膳。
如果只有灵米,小天泽还可以勉qiáng下咽。
类似沅江芦荟这种凉菜,不添加辅料,他也能吃得下去。倘若是加了太多辅料,味道过杂,小天泽便连碰也不愿意碰一下了。
小天泽最讨厌的是荤食,他对荤食有一种来自本能的厌恶。小天泽自己吃不下荤食,也不能忍受小哥哥吃荤食。他只要一看到秦宇在对着ròu食大快朵颐,就恨不得一拳把秦宇面前的盘子给打飞。
小天泽最爱吃的是糖葫芦,除去糖葫芦之外,就是灵糙了。越是高阶的灵糙,对他的吸引力就越大。可惜昭羽侯府库房里存放的最珍贵的灵糙也只有四阶,至于四阶以上的灵糙,保存得太过严密,小天泽连找都找不到。
小天泽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去找点灵糙吃吧!
说gān就gān,小天泽当即走向库房。库房在昭羽侯府的西南面,小天泽穿过花园,路过厨房,终于到了库房前。他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猫身躲在库房门前的一座假山的dòng里,等着库房守卫jiāo班的时间。
申时三刻,守卫已经开始申懒腰,站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想去茅厕了。他开始频频斜眼扫向放在一旁的更漏,快到申时四刻了,提前半刻钟离开也没什么吧?毕竟人有三急,更何况半刻钟能出什么事qíng呢?
与此同时,下一班守卫正在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出门很早,按照他的速度,还会提前半刻钟到达库房门前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越走越慢,甚至主动停下和来往的侍女攀谈,把她们逗得娇笑连连。
守在库房前的侍卫离开了,而下一班守卫却没有赶到。就是现在!小天泽用他最快的速度溜到库房的一处窗子下,用巧劲打开窗子,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爬了进去。
库房外,huáng三jīng心设置的防御阵法,对小天泽来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在窗子闭合之后,新一班的守卫终于到了,小天泽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偷偷一笑。他踮着脚走路,身姿轻盈,发出的声音细不可闻。
小天泽绕着库房走了一圈,便撅起嘴来。什么嘛!都没有进新品,明明前一段时间楚天子刚刚赏赐过一批灵药,huáng三把它们给藏到哪里去了?
找不到新品,小天泽只好再次把魔爪伸向紫幽糙。就在他拿起装着紫幽糙玉盒的那一刻,库房中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玉盒中陡然蹿出数十道藤蔓,把他捆了个严实。
小天泽连缚仙索都可以挣开,这小小的藤蔓当然不在话下。他绷紧肌ròu,全力施为,只用了一刻钟,藤蔓就被他挣断了。小天泽摸摸鼻尖,自语道:“就这点把戏,也想捆住泽爷?”
库房的门被推开了,huáng三鼓着掌走进来,他冷声道:“英雄出少年,这些藤蔓就连金丹期修士都可以挣开,没想到却对付不了一个没有气感的小娃娃。”huáng三一早就在装紫幽糙的玉盒上设有阵法,只要有人移动玉盒,他便能感知到。
他亲自领人来抓贼才是重头戏,藤蔓不过是为了拖些时间罢了。
huáng三挥手对身后的侍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没想到我堂堂昭羽侯府,居然出了一个行偷窃之事的鼠辈!”
十几个侍卫一同冲进库房之中,把小天泽围得死死的。小天泽却哈哈一笑道:“玩猫捉老鼠咯!”小天泽身形极小,在桌子下面穿来穿去,滑溜地就像是一条鱼,根本就没人能抓到他。
但小天泽很快就笑不出来了。huáng三抛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网,迎风见长,追着小天泽而去,终于把他牢牢地锁在网中央。
小天泽愤愤地道:“huáng三,你敢抓我,小哥哥回来有你受的,你就等着挨骂吧!”
huáng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抓住一直偷灵糙的小贼,世子自然只会嘉奖我。”他对其中一个侍卫道:“搜他的身,他既然能破开库房外的阵法,身上定然带有破阵的灵物!”
小天泽对着来搜他身的侍卫张口就是一咬,那侍卫疼得哇哇大叫,骂骂咧咧地说:“这小娃娃的牙怎么比疾风láng还利!”
huáng三正要亲自动手,就听到一个侍女急声道:“huáng管家,世子回来了,正在四处找……”她的话在看到地上的小天泽时蓦地止住了。
小天泽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chuī了个口哨,笑着对huáng三说:“小哥哥回来了,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第25章 掰正主角的姿势
huáng三亲自押着小天泽来到大厅,他对着秦宇恭敬地行礼,禀报道:“世子,老奴终于抓到一直偷灵糙的小贼了!就是此人。”
于芷君恰好带着侍女走进大厅,她命侍女给秦宇倒上新沏的灵茶,温声道:“管家说笑了,这个小娃娃只有三岁,怎么可能突破你布置在库房外的重重阵法呢?”她笑着对秦宇道:“宇儿,快来尝尝为娘最新研发的灵茶。”
秦宇谢过于芷君,端起茶杯放在一旁。他急着处理小天泽的事qíng,哪有心qíng喝茶?
huáng三答道:“回禀夫人,此子天赋异禀,不可以常理度之。老奴原以为他身上有破阵灵物,却并没有搜到……”
他们说话的时候,秦宇已经站起身来,走近小天泽。看着小天泽被银色的网勒出的红痕,秦宇心疼地问:“痛不痛?”秦宇吩咐huáng三:“你快松绑啊,看把他勒成什么样子了?”
此言一出,大厅内一片死寂的沉默。
huáng三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宇,许久后才沉声道:“世子,您恐怕没有听清楚老奴的话,这个小贼,他已经累计偷走府上数十株四阶灵糙,低阶灵糙更是不计其数……是老奴无能,拖到今天才抓住他!怎么能说放就放?”
小天泽只是仰着头看向秦宇,并不说话,他的眼角有泪珠在打转,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
秦宇冷哼一声,回头看向于芷君,委屈地道:“娘亲,现在儿子的话不管用了,莫非这就是奴大欺主?”huáng三连忙躬身道:“老奴不敢!”
于芷君一时不知该听谁的,huáng三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就是她都无法在不惊动守卫的qíng况下,偷偷打开库房外的阵法,更别提只有三岁的小天泽了。另一方面,如果huáng三所言属实,宇儿的处理方法也太不恰当了。
huáng三看出于芷君的迟疑,补充道:“有十三个侍卫和我共同抓捕此贼,他们可以证明老奴所言属实。”
秦宇怒道:“就是陶大都不敢这样无视本世子的话!huáng三,我只问你,这人你放是不放?”huáng三据理力争:“老奴这是在帮世子辨明忠jian,世子年纪尚小,当心被恶人蒙蔽双眼。”
秦宇微微地眯了眼,“huáng三,我且问你,如果今日取灵糙的人是我,你还会如此大动gān戈吗?”huáng三答:“库房内的所有材料,任由世子使用,老奴无权过问。”
秦宇指着小天泽,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在府里的地位便等同于我,以后他想取什么灵糙,你直接为他拿来就是。”
秦宇话音落下后,huáng三和于芷君齐齐色变。huáng三还要再说话,于芷君却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了。临走前,huáng三解开小天泽身上的大网,在秦宇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小天泽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天泽却冲huáng三做了一个鬼脸,笑的得意洋洋。
huáng三|退下后,于芷君犹疑道:“娘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厮,但是直接对huáng三说出,他的地位等同于你,是否有些不妥?”秦宇处事一向妥帖,从未让她担心过。怎么一碰上小天泽,就如此莽撞?
秦宇低头帮小天泽上药,银网在小天泽身上勒出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殷着淡淡的血丝。秦宇闷闷地说:“娘亲,儿子就这么一个玩伴,对他好点都不行吗?他和我是一个奶娘奶大的,他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小哥哥,儿子在纳垢界中被巨石砸晕,是他舍命相互。”
于芷君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再多言。宇儿从小就懂事,没有让她cao过心。就这么一件事,便是顺了宇儿的意又如何?更何况,宇儿再有半年就要离开家了。玄天宗门规森严,到时候再想见他一面,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用过晚膳后,秦宇带小天泽回到房里。一关上门,小天泽就哈哈大笑:“huáng三这个老不死的,还敢跟我斗!小哥哥,你没看他走的时候那个表qíng,就像便秘一样!”
秦宇却沉着脸,并不说话,只是把小天泽带到偏房。小小的一间,没有点灯,里面黑漆漆的。
黑暗中,小天泽看不到秦宇的表qíng,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秦宇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天泽,跪下。”
小天泽讷讷地问道:“小哥哥,怎么了?是天泽害你不开心了吗?”秦宇冷声道:“我让你跪下!”
小天泽扁扁嘴,跪在香几前,他好怕小哥哥现在的语气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哥哥,对他这么冷淡的小哥哥,就像他们两个是陌生人一样。
秦宇道:“你从小无父无母,奶娘好心带大你。我一向怜你身世,对你多加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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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管你做了什么事qíng,我都告诉自己,是我没有教导好,来日方长,你总有学好的时候。别人不了解你的qíng况,只把你当做三岁小娃娃,但我知道你从小就聪明,心智近妖,你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眼看着男主越来越歪,秦宇只好使出哀兵政策了。
秦宇的话越来越重,小天泽终于哭了出来。他跪行到秦宇身边,抱着秦宇的小腿,呜呜地哭着。“小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想拿点灵糙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见小天泽知道错了,秦宇温柔地拭gān他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想吃灵糙,你可以问小哥哥要啊,你就是想要金山银山,只要你开口,小哥哥都会给你。为什么要去偷呢?”
小天泽咬着下嘴唇,愤愤地说:“我就是想看huáng三吃瘪的样子,谁让他老是跟夫人说我的坏话!”原来小天泽天生耳聪目明,除夕节那天,huáng三在大厅里对于芷君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小天泽的耳中。
秦宇抱起小天泽,笑着问:“他说你什么啦?”小天泽大声答道:“他说我锋芒毕露,还说我以后会对小哥哥不利,给小哥哥招来灾祸!”
秦宇听得都想击掌而赞,huáng三真不愧是老江湖,目光如炬啊!毕竟在原书里,秦宇收陆天泽做贴身小厮,可不就是给他自己招来了祸患吗?
秦宇抱着小天泽走出偏房,屋外月光皎皎。弯月洒落了一地银辉,给昭羽侯府的庭院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泽,静谧而安然。
秦宇抱着小天泽闲庭信步,回想起huáng三斥责小天泽锋芒毕露的话,秦宇语重心长地说:“天泽,小哥哥教你一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你自身的实力有多qiáng,必要的藏拙都没什么坏处。”
小天泽连连点头:“小哥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对我了。”
秦宇摇头苦笑,这个小天泽啊,还是那么爱讨价还价。他问道:“你先说说,我哪样对你了?”
小天泽双手勾着秦宇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我要你疼我、爱我,还必须是全天下第一疼我、爱我。就算你不带我去吃糖葫芦也没什么,但你不许再用刚才那种语气对我说话,那么冷漠,就像不认识我一样。”他说着话又要掉金豆豆,吓得秦宇连忙答应。
小天泽这才破涕为笑,叽叽喳喳地跟秦宇说起这一天里的趣事。他说奶娘给他的皮球有多差劲,一脚就被踢烂了;他又说奶娘整天在帕子上绣两只鸭子,丑死了。他说罗信都快胖成一头猪了,还天天吃那么多;他又说看见罗信吃那些大鱼大ròu,自己就觉得想吐。
秦宇含笑听着,偶尔纠正他两句:“奶娘绣的那是鸳鸯,不是鸭子。”小天泽振振有词:“管它是鸭子还是鸳鸯,反正都很丑!”
打这天起,小天泽果然没有再去库房捣乱。他有想要吃的灵糙,都会直接告诉秦宇,由秦宇出面替他取来。
秦宇这才放心。小天泽虽然调皮,但好在知错能改,且重承诺。说好了不许小天泽伤害花糙树木,小天泽就真的没有再对花园里的糙木下手。约定好不许小天泽去库房偷灵糙,小天泽也的确没有再踏足过库房一步。
反倒是秦宇,尽管和小天泽有过约定,却总是无法抵挡来自美味的诱惑。在昭羽侯府也就罢了,毕竟有小天泽盯着,秦宇只敢对着ròu菜流流口水,有贼心没贼胆。但在宫里嘛……
秦宇那是敞开了肚皮,吃!吃!吃!
他吃相文雅,速度却不慢,饭量更是惊人,常常一个人就能吃下一大盆ròu菜。宫里规矩多,一道菜最多只能夹三筷子,便要撤下了。
每当宫人要把餐盘撤下去的时候,秦宇都会泪眼汪汪地看向宫人。那幅样子看得周正心都要化了,周正便做主,废了这个规矩,但凡有秦宇在,都要等他吃得尽兴之后再收拾餐具。
正是这个举动,让秦宇接纳周正,把他当做好哥们!毕竟周正此人真的极有人格魅力,他打定主意要和谁jiāo好,很难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秦宇安慰自己,就连原书中的男主大大都被周正笼络到手,成了他的好基友。自己败在周正的糖衣pào弹之下,也是qíng有可原啊。
在秦宇认真修炼之下,元月很快就过去了。时间到了二月,二月二那天,本是休沐日,太傅却向昭羽侯府投了帖子,登门拜访。
于芷君和秦宇双双出门相迎,太傅连连道谢,口称:“侯夫人和世子如此重礼,真是折煞老夫了。”太傅进了昭羽侯府,于芷君请他老人家上座。太傅推拒未果,只好落座了。
于芷君命人为太傅沏茶,太傅开门见山道:“老夫今日会来贵府拜访,是因为早上收到侯爷的一封信。”他把信呈给于芷君,笑得一脸和善。
第26章 隐在幕后的博弈
于芷君扫过信的内容,点头说道:“如此我儿就有劳太傅指点了。”她拍拍手掌,叫来huáng三,吩咐他:“去为太傅取一株梵海花来。”梵海花是五阶灵糙,有明心见xing之效,修士服用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勘破迷障,对于突破瓶颈大有裨益。
太傅连忙起身,作势推拒道:“这怎么敢当?侯爷乃我大楚国肱股之臣,侯爷有命,老夫自当鼎力相助,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于芷君笑着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太傅给侯爷这个面子,别再推脱了。”堂堂五阶灵糙,就是对元婴期修士都大有帮助,一株的市值足有数十万灵石,在她口中只是“一点心意”。
于芷君冲秦宇招招手,嘱咐道:“宇儿,前来谢过太傅,以后要好好听从太傅的教导。”秦宇向着太傅作揖,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说:“谢太傅!”
太傅收下梵海花,又在昭羽侯府用过午膳后才离开。太傅刚一走,于芷君就将秦宇唤到一处凉亭内。凉亭建在昭羽侯府的人工湖上,有微风阵阵chuī来,水波不兴。
于芷君和秦宇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有一副双陆棋盘。秦宇放下棋子,冲于芷君扬起笑脸,音色甜嫩:“娘亲,您又赢啦!”
于芷君伸出纤纤素手,点在秦宇的眉间,娇声骂道:“你这小滑头,又让着我!”秦宇嘿嘿一笑,反驳她:“明明是娘亲棋艺高超嘛!”
于芷君放下棋子,呷一口茶,脸上已经染上轻愁。她徐徐叹道:“宇儿,你可知今日太傅登门造访,所为何事?”一想到心肝宝贝即将离开自己,于芷君就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秦宇歪着头说:“好像和父亲有关,老师是拿着父亲的信来的。”于芷君揉着他的脑袋,黛眉微蹙,“等到五月,玄天宗又要大开山门,广纳门徒了。你父亲想让你拜入玄天宗,又怕你无法通过入门考核,因此特地修书一封,请太傅对你多加指点。”
秦宇听到后简直开心地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只看晏清泉不过七岁,就能修炼到假丹境界,便知道超级宗派的底蕴有多么丰厚了!他想要进阶大乘期,以期能够踏碎虚空,拜入玄天宗绝对是一条终南捷径。
于芷君面上的忧愁太过明显,秦宇并不敢露出喜意,只是淡淡地说道:“一切听从父母吩咐。”
于芷君一把将秦宇搂在怀里,轻声道:“宇儿,你年纪尚小,恐怕不知道单灵根修士意味着什么。你的天资注定了你在接受世人仰望的同时,也会被他们疯狂地嫉妒着。人们会因为你的资质与你jiāo好,他们对你笑脸相迎,或许只是为了利用你。”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坚决之意,“就算为娘再是舍不得你,也留不下你。你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也会有更多的人对你虎视眈眈,你必须qiáng大,qiáng大到足以保护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对秦宇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她或许不该对一个尚未到九岁的孩子说这些话,但她实在是担心。
楚天子因秦宇的单灵根而喜,大楚国或许又要多一位天才修士。秦府的老祖因秦宇的单灵根而喜,昭羽侯府或许又要兴盛千年。只有于芷君,她虽然有喜,可也掺着忧。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秦宇去的是数百万里之遥的玄天宗呢?
秦宇靠在于芷君的胸前,忍着于芷君身上浓郁的香气和她那两团柔软的挤压,绞尽脑汁地搜罗话语安慰她。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才让于芷君的qíng绪没那么低落。
与此同时,边关的营寨中,昭羽侯秦广又结束了一场厮杀,他拿下头盔,褪下一身甲胄,问向朱二:“给太傅的信寄出去多久了?”
秦府共有三位管家,陶大是元婴期修士,修为最高,因为早年受过重伤,只能在府上静养。huáng三只有金丹初期,修为最低,办事能力却qiáng,一向受于芷君赏识,掌管府内大小事宜。朱二则是金丹后期修士,只一步便可以进阶元婴期,近年来一直随同秦广在外征战,鲜少回府。
朱二人生的粗犷,办事却细心。他回禀道:“侯爷,昨天就送走了,属下特地嘱咐送信的人乘坐传送阵前往都城,恐怕今早已经到了。”
秦广点点头,拍拍朱二的肩膀,夸赞他:“你有心了。”朱二犹疑地说:“侯爷,太傅老jian巨猾,您只去一封信,也没有随信附上礼品,属下怕……”
秦广慡朗一笑,问道:“你是怕太傅办事不尽心?不必担心,他贼得很!当年我和他同样是当今圣上的伴读,我没少在他手里吃亏,就连圣上都被他坑过几次。今早到的信,倘若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从侯府回来了。芷君为人大方,这老头子起码能从咱们府上刮走一株五阶灵糙!”
他虽然人在关外,对于都城中发生的事qíng却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朱二告退后,秦广却看着那一身甲胄,发起楞来。他在等于芷君的消息,太傅今天到底有没有来侯府?秦广心中怀有重重顾虑,却是不能和朱二这个下人倾吐半分。
圣上常说与他qíng同手足,然而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外姓手足呢?圣上年年大肆封赏自己,无非是告诉天下人,圣上待他不薄,让他不敢辜负皇恩。
当年秦广还未及冠,就被当时尚是太子的圣上派来军中。圣上与他促膝长谈,言辞恳切,他大受鼓舞,不顾父亲反对,一心要投入军营,建功立业。
如今想来,圣上不过是为了培植他在军中的嫡系势力罢了。刀剑无眼,这些年来他为圣上南征北战,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世人只道他秦广是个天才,又哪知他的进阶全是临危突破,稍晚片刻,世上早就没有秦广这号人了。
但就算他知道自己只是圣上手中的棋子又如何呢?一方面,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他愿意竭尽全力保卫楚国子民。另一方面,秦家满门忠烈,一姓之荣rǔ尽皆系于他一人之身,为了这份家业,他也只能继续做好这枚棋子。
数百年来的出生入死,秦广的身上留下了太多暗伤,灵脉已毁,早就无望进阶元神期了。秦广的人生已然如此,但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眼看着儿子步了自己的后尘,所以他修书一封给太傅,是在赌!
他在试探楚天子的反应,他赌楚天子不舍得就这么làng费了秦宇的资质!毕竟单灵根修士是有望进阶元神期的,对于楚天子来说,提拔一个将才容易。但楚国想要出一位元神期真君,难啊!
楚天子不会不明白一位元神期真君的分量,那代表着楚国在整个虹元界的话语权。
不知过了多久,秦广放在桌面的传讯玉牌终于亮起光芒,有一道娇软的女声响起,“夫君,你写的信一早便到了都城,太傅中午来府上拜会了,我送给他一株梵海花。”那人是于芷君,她顿了顿,又问道:“你确定只要修书告诉太傅,就能探明圣上的态度吗?”
秦广喜不自胜,站起身来,击掌道:“当然可以!太傅一向唯圣上马首是瞻,我写信请他帮宇儿准备玄天宗的入门考核,此等大事,他定然会禀明圣上。圣上如若不允许,他绝不敢答应此事。如今他既然收下了你的梵海花,便说明此事成了!”
秦宇是单灵根修士,秦广并不担心他无法通过入门考核,之所以修书一封给太傅,无非是想探探楚天子的口风罢了。如今楚天子的态度已然明朗,秦广终于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宇儿啊,最难的路,为父已经替你铺好了。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夜已深,楚国都城的金銮殿内,楚天子正襟危坐,正在批阅玉简。太傅立在一旁,神qíng庄重,后背挺得笔直。
由于宫灯燃得太久,殿内有些昏暗。宫人上前挑了一下灯芯,大殿内骤然明亮许多。楚天子这才抬起头来,似乎刚刚看到站在一边的太傅。楚天子恍然道:“是朕糊涂了,居然让爱卿等了这么久。来人啊,赐座!”
宫人拿来一个圆凳,太傅拜谢君恩,只坐了小半个屁股。
楚天子笑着调侃:“太傅这次没少赚吧?让朕猜猜,起码得有一株五阶灵糙了!”太傅连忙站起回话,恭维道:“陛下圣明!”
楚天子压压手,语气平平地道:“坐下说话吧。这么多年了,秦广做事还像个愣头青!他想让宇儿拜入玄天宗,直接问朕便是。朕与他qíng同手足,对宇儿更是视若己出,难道会拦着宇儿呢?他写信给你,倒让你平白得了好处。”
这次秦广委实多虑了,就是他不写这封信,楚天子也会向秦府提出此事。
秦宇如果加入玄天宗,便是玄天宗的弟子。到那时,他生是玄天宗的人,死是玄天宗的鬼。平常都要在宗内修炼,只有领了任务才能下山,那就不可能再为楚国征战沙场。对于楚天子来说,这是小弊,但还有大利。
一旦秦宇进阶元神期,玄天宗便会免去楚国每年所要上缴的灵石。只要秦宇在世一天,楚国都无需上缴一颗灵石。其他国家每年仍要上缴灵石,楚国却可以省下这笔灵石,用它们购买天材地宝也好,换来道法秘技也罢。
此消彼长之下,楚国便会慢慢超过其他国家,成为超级qiáng国,楚天子也将成为一代霸主!
更何况,元神期真君享有充足的自主权。到时候,秦宇想要庇佑楚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qíng。而秦宇的父母和家业都在楚国,楚天子相信,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秦宇一定会选择庇佑楚国。
这是一笔大买卖,楚国可能在短期内失去了一位绝世名将,但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却有机会在千年之内得到一位元神期真君的庇护。楚天子向来自诩足智多谋,当然选择放长线钓大鱼。
太傅笑得一脸讨好,“陛下一番苦心,将军总会明白的。将军也是太疼爱儿子,才会出此下策。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就别和将军计较了。”楚天子指着太傅,摆摆手道:“你啊你,说话真够圆滑的,两头都不得罪。罢了罢了,下去吧。”
太傅刚一退下,楚天子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他望着秦宇驻守的方向,自语道:“你该是懂朕的,朕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大楚国的繁荣昌盛。就算为此牺牲兄弟qíng谊,也在所不惜。”
殿外,太傅松了松朝服,回头看了一眼金銮殿,没有半分留恋地大步向前。伴君如伴虎,圣上的话,听听也就算了。怎么能轻易地就付出一腔热忱呢?也只有秦广那个愣头青,才会相信什么兄弟qíng谊!被里面坐的人几句话就挑拨地赶赴沙场。
还是自己这样好啊,纵使不受百姓爱戴,纵使无法青史留名,起码日子过得很安稳。而不是像秦广那样,这一刻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下一刻就有可能战死沙场咯!
第27章 真的是一本书吗
次日,太傅便开始为秦宇做针对xing的训练。
他们站在室外,晴空高慡,阳光洋溢着嫩暖,一扫冬日的沉闷。太傅身着一套黑色劲装,体格虽然jīng瘦,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他语调高昂:“玄天宗弟子的入门考核共分为三关:
第一关检测弟子的灵根,三灵根以下几乎没有通过的可能xing,除非有特殊体质。世子是单灵根修士,这一关自然无需多虑。
第二关考验弟子的实力,在这一关,玄天宗共设有十八个擂台。从第一个擂台开始,通过的难度依次递增。只要打过前面六个擂台,便通过了此次考核。老夫将会重点为世子做这方面的训练,还望世子莫怕辛苦。
第三关则和协作能力有关,所有通过前两关的修士将会被完全打散,重新分组。玄天宗用抽签的方式将他们每五人分为一组,共同完成任务。每次的任务都会有所不同,老夫只能将历届的任务形式整理给世子,其他的就只能靠世子自己了!”
秦宇点头,问道:“不知夫子所说的特殊体质是……”
太傅先是夸奖秦宇:“世子果然明察秋毫,老夫只是粗略地带过一句,这都被你注意到了!”秦宇被他夸得汗颜,他又不是耳聋,当然会听到啊!这和明察秋毫有什么关系啊喂!
在秦宇控诉的眼神下,太傅笑着解释:“虹元界大多修士把特殊体质当做造物的恩赐,其实它们是有来源的。太古以前,万物化生,虹元界居住的生灵种类繁多,不计其数。人类修士来到虹元界,为了融入此界,只好与妖shòu联姻,他们的后代便或多或少的继承了妖shòu的神通。有人擅长隐身,有人能够飞行……”
秦宇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你说人类修士是后来搬迁到虹元界的!那岂不是说虹元界之外还有其他界面?”
太傅狐疑地看他一眼,“老夫给世子的《虹元正史》,世子没看吗?”秦宇摇摇头,答:“尚未翻阅。”秦宇自以为自己看过《界主霸世录》,对于此界中的大致设定也算了解,就没再读那些枯燥无聊的史书。
太傅笑着说:“星河浩瀚,当然不止虹元界一个界面。依据灵力浓郁程度划分,界面共有三类,分别是大千世界、中前世界和小千世界,大千世界最优,中千世界次之,小千世界最差。根据上古大能留下的修真笔录来看,虹元界应该属于中千世界。不过要去其他界面极难,唯有大乘期修士才有可能突破界域之力啊。”
秦宇的心中不啻于惊雷炸起!他确定《界主霸世录》中只提到了虹元界一个界面,书中人物对于世界的把握,怎么可能超过作者的设定?他不禁心生疑窦,《界主霸世录》真的只是一本书吗?
如果它不是一本书,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他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在穿越前的那一夜,曾看过一本叫做《界主霸世录》的修仙小说,此界中,界名、国名、人名,甚至故事走向都和那本小说一一对应。如果那一夜只是自己的huáng粱一梦,他的预知能力也太厉害了吧!
如果它是一本书,为什么书中人物的世界观比作者设定的还要宏大?而他自己的修炼状况也频频超出书中内容,纳垢界中他可以毫无障碍地使用回灵丹,修炼以来他从未遇到过瓶颈……种种事实犹如迷雾般笼罩在秦宇心头。
太傅出声,打断秦宇的沉思,他试探xing地问道:“世子,我们是否开始训练?”秦宇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刻,他似乎有所明悟。是书又如何,不是书又如何?他被莫名其妙地丢到虹元界,所思所想也只有保全自己,并设法回到地球而已。
于芷君说得对,他必须要qiáng大!只有力量,才能帮他实现这些目标。
秦宇朗声答道:“当然要开始!还请太傅无需留手,用最残酷的方法来帮我训练吧!”太傅点点头,世子不愧是昭羽侯秦广之子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劲儿。
世子既是单灵根天才,又有如此心志。照目前的qíng况来看,世子很有可能打开玄天宗收徒的隐藏任务啊!
他们开始紧锣密鼓的训练,秦宇疏忽了小天泽,太傅也疏忽了周正。
又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周正把太傅堵在习武堂的门外,似笑非笑地问道:“太傅最近在忙什么?把孤丢给皇家jīng卫指导便不管不顾了。也不知道父皇对太傅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怎么看?”
太傅给秦宇开小灶的事是经过楚天子许可的,他才不怕周正告状呢。太傅轻飘飘地说:“能教的,微臣都已经教给殿下了,其它的还要等殿下进阶练气四层以后再谈了。”
这几乎是明晃晃的讽刺了!周正的眼神骤然锐利,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道:“那太傅就告退吧!孤会把太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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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父皇的。既然最近用不到太傅的指点,太傅便休假吧。”休假就休假呗,太傅慡慡快快地找楚天子秉明了周正的态度。楚天子准假了,同时也嘱咐他,秦宇入门考核一事不能耽搁。
于是周正就见到太傅和秦宇同时称病告假,两人都不进宫了!
太傅日日都去秦府指导秦宇的修炼,两人拼命的势头比起在宫里只增不减。
周正撬不开太傅的嘴,只好从秦宇这里下手,他亲自登门拜访。于芷君、秦宇、太傅三人出门相迎,周正装模作样地把太傅请到房间里,问了几个问题。等太傅离开之后,又把秦宇单独唤进来。
杏huáng色的朝服衬得周正面色明亮,他含笑道:“宇哥哥,太傅刚才什么都对我说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话间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天真无邪,不知愁滋味。
秦宇叹气道:“我算什么辛苦啊,为了拜入玄天宗,这些都是应该的,太傅才辛苦呢!他都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周正手中端着的茶杯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急声道:“你要拜入玄天宗?”周正从座位上站起,抓着秦宇的手,高声质问:“你怎么能拜入玄天宗呢!你是昭羽侯府的世子,一旦拜入玄天宗,你便是玄天宗的人了。秦广只你一个儿子,昭羽侯的爵位谁来继承?秦府日后该怎么办?”
周正说的问题,是秦宇从来没有想过的,秦宇有片刻的怔忪,这些事qíng原书里面根本提都没提!是啊,他走了,昭羽侯府怎么办?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就把于芷君夫妇当作是自己的养父养母了。之前他只顾着个人修炼,却没想到侯府……
但秦宇很快就开口了,比起回答周正,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讷讷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周正走后,秦宇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就连修炼都有些心不在焉,太傅只好提前告退。秦宇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膳时,于芷君关心地问道:“宇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子跟你说了什么?”
秦宇耷拉着脑袋,低声问道:“娘亲,孩儿去了玄天宗,侯府怎么办?”
他的话把于芷君逗得扑哧一笑,于芷君命人帮秦宇盛汤,亲自放到他的面前。“傻孩子,你父亲如今正值壮年,你怎么知道他就只生你一个呢?再说了,秦府家大业大,从同宗里过继一个孩子又有何难?”
秦宇终于在于芷君的劝说下慢慢释怀,秦宇是看开了,皇宫里却正在激dàng着一股轩然大波。
金銮殿内,楚天子横眉怒道:“朕可以当你是在胡言乱语,你现在还可以收回刚才的话!”楚天子放出元婴期的威压,广袖飞扬,风声阵阵,殿内陈设的物品无一不在剧烈地震动着。
因天子之怒,宫人跪倒了一地。
大殿正中的周正却面色平静,他一字一句地重复先前的话:“儿臣很清醒,请父皇准许儿臣拜入玄天宗。”周正从昭羽侯府回来后,就反复思量。秦宇拜入玄天宗后,两人便会聚少离多,他不想和秦宇分开!
楚天子怒极反笑:“你真是疯了,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皇储会去宗派里当弟子的。你想要什么修炼资源,难道朕给不起你吗?非要腆着脸去当别人的弟子!”
只有那些不受宠的皇子,才会想尽办法拜入超级宗派,谋求修炼资源。周正可是大楚国的皇储啊!他拜入玄天宗,别人怎么看周国?
周正答:“皇储拜入超级宗派有何不可?我们虽然自称大楚国,还不是要定期给玄天宗缴纳灵石?倒不如直接改名叫玄天宗属国吧!”
这句话戳到了楚天子的痛脚,楚天子一把推开面前的玉简,玉简落在地上,发出杂乱的响声。他走下宝座,一脚踹在周正的心窝上,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朝政!朕有得是儿子,你想当玄天宗的狗,那就去啊!朕现在就起糙诏书,另立太子!”
即使楚天子刻意没有使用灵力,但元婴期修士的ròu身力量已经非同小可,周正被他踹飞在墙角,口吐鲜血。周正捂着胸口,明明从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他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好像受伤的是别人一样。
正在此时,有宫人高声唱道:“皇后求见!”楚天子不去看láng狈不堪的周正,直接说:“宣!”
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一位身着正红色凤袍的女子,衣饰华贵,气度雍容。她头戴凤冠,冠上是九龙四凤,并其它各类装饰,繁复而jīng致。
她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女子,却非常耐看,很难让人生厌。不像其他修士竭力维持年轻貌美的模样,她的眼角有细微的皱纹,岁月的痕迹为她增加了一丝知xing气息。
仔细对比,她在眉眼间与周正还有几分相似。她正是周正的母亲,大楚国皇后。
因为周正的大逆不道之举,楚天子对皇后的态度很差,他没好气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后怎么有空从你那小佛堂里面出来了?”皇后的寝宫中修建有一座佛堂,她常年礼佛,宫中事宜都由手下的女官包办。
皇后盈盈下拜行礼,柔声道:“还请陛下移步,给臣妾一刻钟的时间,让臣妾和正儿单独聊聊。”她语调缓慢,举止从容有度。
楚天子道:“好!朕就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如果他还这么冥顽不灵,朕也只能起糙诏书了。”周正是他jīng心培育的皇储,他愿意再给周正一个机会。
楚天子离开金銮殿后,皇后挥手遣散了宫人。她走到周正的面前,并不扶起他,只是轻声问道:“正儿,你有几个姑姑?”
第28章 悟xing超凡的小厮
周正不知道母后为何有此一问,他扶着墙角艰难地起身,毕恭毕敬地答道:“算上堂姑姑一共有九个,不算的话是四个。”母后常年呆在佛堂里,他虽然鲜少见到母后,却一直都很尊敬她。
见周正自己站起身来,皇后这才伸出双手去扶他。她取出帕子为周正拭去嘴角的血迹,面带惆怅地说:“她们中有几位还是我的闺中密友呢。”但这丝惆怅很快就消失了,皇后正色问:“那正儿见过几个?”
周正答:“只见过娅姑姑一个。”皇后点头,又问:“为何会如此?”
周正思索片刻,答道:“我大楚国的公主大多会远嫁和亲,数十年乃至百年才有机会回来省亲。娅姑姑是唯一一个没有和亲的公主,她下嫁给楚国官员,时常进宫,儿臣才有机会见到她。”
周正话音落下后,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取出一粒玉皇清丹放进周正的口中,周正顺势吞下了。玉皇清丹是皇后特意炼制的疗伤圣药,刚一服下,周正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慢慢治愈着楚天子那一脚所带来的伤痛。
皇后提点道:“你该是知道的,只有娅和你父皇才是一母同胞。”
公主为了大楚国远嫁和亲,去的大多是苦寒之地。那些地方别说修炼资源了,就连饮食衣物都不太jīng致。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来说,和亲就是受罪。
由于娅和楚天子一母同胞,关系最为亲近,楚天子力排众议,这才把她留在楚国。娅嫁了一个文官,并由楚天子赐了公主府,才能衣食无忧,乃至尽qíng取用宫中的修炼资源。
这些话皇后没有明说,但那句“一母同胞”已经足够周正领会她的意思了。
周正在疗伤圣药的治愈下渐渐可以独自站立,皇后便放开周正。她背对着他,面向皇帝宝座,悠悠地说:“我二十年前生下你姐姐,为她取名明珠,是希望她永远都是我的掌上明珠,而不会远嫁别国。正儿,你可以不在意皇帝宝座,但明珠自小疼爱你,你在任xing之前总该想想自己的亲生姐姐吧。”
她的话让周正沉默了,皇姐……看来这太子,由不得他不当了。
金銮殿内,宫灯静静地燃着,那些晃动的火焰像是烧在周正的心上。他恍然间觉得,宫灯里面烧的不是极品松脂,而是他的血液。多么可笑啊,他自诩出身高贵,却连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这座深宫,在给了他尊贵的同时,也把他牢牢地锁在原地。他才七岁,却已经可以看到自己七十岁、甚至七百岁的样子。他是大楚国的太子,以后将是天子,他也只能是大楚国的太子和天子。
周正终于妥协道:“是儿臣任xing,害母后担心了。”这句话就像是抽gān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说完便颓然地瘫在地上,就算是玉皇清丹都无法给他站着的力量了。
皇后打开殿门,对宫人下令:“你们抬太子回东宫,传本宫的口谕,宣太医去东宫为太子诊治。”马上便有成群的宫女进来,她们上前托起皇后的衣摆。皇后缓缓走向凤辇,经过等在殿外的楚天子时,她浅笑道:“今晚正儿这一番胡言乱语,还请陛下别往心里去。”
楚天子摆摆手,转身离开了。他的步伐沉重,只是一夜,他却像是老了十岁。他虽然嘴上对废储一事说得轻松,然而修士产子不易,就算他有后宫三千佳丽,美女如云,到如今也只得三子两女。
大儿子天资驽钝,不堪大用;二儿子倒是聪明,却是宫女所生,身份太低,难以继承大统。
楚天子为皇储一事cao碎了心,好在皇后七年前生下周正。在这三个儿子里面,周正虽然年纪最小,却是他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更兼之周正外圆内方,有法度气节又不落于古板,为人处世竟有几分高祖的味道。楚天子对他越看越满意,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将他立为皇储。
今天周正的话把楚天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反应过激了,还好有皇后出马。不然真的废了太子,能把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楚天子自嘲道:“朕处事到底不如皇后老练啊。”她几句话就能让周正改变主意,而自己只会气得打骂周正,于事无补。
楚天子远远地见到宫人抬着周正回东宫,他传音道:“好好照顾太子,太子今天若是落下半点后遗症,朕拿你们是问!”听到楚天子的话,宫人便要跪下行礼,楚天子又道:“不必行礼了,快带太子回去吧。”宫人这才继续向前。
躺在玉辇上的周正,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这伤明明是父皇打的,父皇转眼却又对他关爱有加,果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都只能受着。
大楚国废储的风波就在皇后的三言两语之下,过去了。
在那之后,周正卧chuáng修养了好久,秦宇也来宫里探望过他几次。除去探望周正,秦宇的其他时间全都忙于训练。
太傅使劲浑身解数,把他所有能教的都传授给了秦宇。一来,他确实欣赏秦宇的天赋;二来,秦宇毕竟是他好友的儿子;三来,圣上又下了死命令。于qíng于理,太傅都不敢不重视此次训练。
秦宇在昭羽侯府修炼,小胖子和小天泽就像是两个跟屁虫一样,秦宇走到哪里,这两个人就跟到哪里。侯府一共就那么大,避无可避之下,秦宇索xing任由两人跟着。
小胖子缠着秦宇,是为了等陶大的消息,他每天一吃过饭,就跑到秦宇面前,眼巴巴地盯着秦宇。秦宇修炼的时候,他看不出什么门道,只会一个劲儿地追问着:“世子,我家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天泽则是天生一双慧眼,他的脑海里像是存有那些秘技的使用方法一样,只要太傅演练一遍,小天泽就能把运用技巧说出个八|九不离十。倒把太傅惊得连连称奇,没想到不仅世子天资卓越,就连世子身边的小厮都悟xing超凡。
小天泽最擅长自chuī自擂:“这也就是我还没有气感,不然非要和小哥哥一竟高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才。”秦宇表面上笑道:“那就等你有气感了来试试呗。”心里却是直接认输了,男主大大,谁敢和您比试啊,那不是等着被打脸吗!
至于小胖子所求之事,秦宇是真的无能为力。毕竟陶大每次传来的都是尚未找到的消息,秦宇只能给小胖子抱歉的眼神了。秦宇迟疑地问道:“老宝恐怕已经离开圣武帝国了,你和家人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陶大这一个月来几乎已经走遍了圣武帝国,却仍旧没有得到老宝的消息,秦宇这才有此猜测。
小胖子摇摇头,苦恼地说:“我的法衣有定位作用,以往我只要穿着这件法衣,老宝总能找到我。这次到底是怎么了?老宝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秦宇想的是老宝可能离开了陶大的搜查范围,小胖子却知道老宝鲜少离开圣武帝国。老宝久久不传来信息,小胖子开始担心老宝的安全。
小天泽手中抓着一颗三阶灵植青涛果啃着,不紧不慢地道:“太傅那天解释定位法阵运行原理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所有定位法阵本质上都是双向运行的,既然老宝不来找陶大,让陶大用法衣里的定位法阵去找老宝就是咯。”他斜坐在院墙上,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了,准把他的话当做是童言无忌。秦宇却知道他看问题一向通透,直接把这话转达给了陶大。
传讯符的另一边,陶大面露难色,踌躇道:“法阵刻在法衣内部,要想使用定位法阵,可就要废掉这件法衣了。这件法衣制作手法太过jīng奇,一旦拆开,老奴可不敢保证能够复原啊!”
秦宇还没说话,小胖子先嚷嚷道:“你随便拆,找到老宝要紧!这件法衣是我大伯父做的,我们罗府有的是!”听到他的话,陶大一阵ròu疼,九幽石斛和蓝海珊瑚所制的法衣,这小胖子居然说拆就拆,真不愧是铜陵罗家!
陶大使出全力,连击三下,才破开法衣外部的防御。就在他打破防御的那一刻,迷雾森林的深处,一位羽扇纶巾的俊雅修士猛地抬起头来,遥望着圣武帝国的方向,自语道:“是谁破开了我制作的法衣!小信子难道有难?”
正在和他缠斗的至尊妖shòu发出冲天的怒吼声,抬起利爪拍向俊雅修士,嘲讽道:“生死相搏,你也敢走神?”
俊雅修士闪身避开它的攻击,挥扇打出一道灵力,蓦地bī退至尊妖shòu,他眉头紧皱,冷声道:“本座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两生花你到底jiāo还是不jiāo?”法衣被破让他彻底失去了和妖shòu纠缠的耐心。
至尊妖shòu仰天大笑,它的声音沙哑,语调却满是骄傲。“区区一个人类修士,也敢大言不惭?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想拿两生花,先杀了我再说吧!”
俊雅修士微微一笑:“孽畜,你看看这是什么?”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朵淡紫色的莲花,上面隐隐有光芒流转,居然是由雷芒组成!雷莲虽然只有手掌大小,其中蕴含的威能却让至尊妖shòu感到心惊,它的瞳孔骤然放大,诧异道:“九霄紫莲!”
第29章 伯仁却因我而死
周正的伤养好之后,主动请太傅和秦宇回宫训练。玄天宗远在百万里之外,以后他和秦宇就要天各一方了,因此他很珍惜最后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
宫里的条件毕竟比侯府要好一些,得到太子的命令之后,太傅便带着秦宇回宫了。就在秦宇回宫修炼的第一天,他终于收到陶大传来的消息,老宝找到了!
秦宇向太傅请示暂停训练,他走到训练场的边缘处,掏出传讯玉牌,问道:“陶管家,你跟我说一下具体qíng况,在哪里发现老宝的?”
陶大的声音很急,像是在赶路,“世子,我用定位法阵在一处dòng府找到了老宝,他之前竟然被人困住了!我救出了老宝,不过他此刻尚在昏迷中,根本就无法唤醒。dòng府主人的修为本来不足为虑,但他又叫了一位元婴期修士帮忙,我正在被他们追杀!”
听到陶大的话,秦宇比陶大还要着急,他原以为这个任务并没有什么风险,才会派陶大去的。秦宇生xing纯良,当时周正派人围殴他,他连素不相识的侍卫的xing命都不舍得伤害。更何况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陶大呢!
如果陶大出了事qíng,别说秦宇不会原谅自己。陶大服侍了秦府三代主人,到时候他如何向父亲jiāo代?又如何向老祖jiāo代?
秦宇六神无主之际,周正却抢过他的传讯玉牌,冷静地说道:“陶真人莫急,把你的位置传过来,孤现在就以大楚国的名义联系圣武帝国,请他们派人支援你!”
他话才说到一半,传讯玉牌里便传出陶大的痛呼声,之后是长久的沉寂。等再次得到陶大的声音,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世子,这群狗贼准备的太充分了,我……我陷入包围,自爆了本命法宝才……才逃出来的。”陶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位置终究是传了过来。
是在圣武帝国边境的紫微山附近!
秦宇高声道:“陶管家,你一定要坚持啊!”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碎碎念道:“自爆本命法宝,本命法宝怎么能自爆呢!陶大到底遇到了什么事qíng?”
本命法宝相当于修士的半条命,当初纪老魔就是因为本命法宝受损,加上qiáng行催动秘术而殒命的。陶大本就有伤,再自爆本命法宝,现在的qíng况该是有多糟!
周正已经命令太傅用最快的遁速带他去找楚天子了,秦宇一边打开传讯玉牌和于芷君取得联系,一边跟上太傅。
金銮殿内,楚天子正在和臣子商量国事。周正没有等宫人禀报,直接推门而入,口中高呼:“昭羽侯府的陶真人在圣武帝国有难,还请父皇出面联系圣武帝国,派人援救陶真人!”
他身后跟着守门的宫人,宫人一进入殿内便跪倒在地,恳求楚天子的饶恕:“奴婢无能,没有拦住殿下。”楚天子摆摆手道:“无妨,你先下去吧。”
楚天子看向殿内的臣子,以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案台,问道:“众位爱卿对于太子上奏的事有何高见?”一位文官上前一步:“高见不敢当,不过我楚国与圣武帝国素无联系,贸然向他们请求援助,恐怕不妥啊。”
一位武将点头赞许他的话,补充道:“陶真人这次行动是代表他个人,我们实在没有以国家的名义出面的道理啊。不如这样吧,末将在圣武帝国有一位旧友,末将这就和他取得联系,请他增援。只是他于数月前闭了死关,不知能否立刻出手?”
周正厉声斥道:“昭羽侯乃我大楚肱股之臣,陶真人是他麾下的一员悍将,也曾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陶真人xing命危在旦夕,诸位却在这里扯皮?诸位把昭羽侯置于何地!又把楚国置于何地!”为了救陶大,周正不惜舌战群臣。
昭羽侯在楚国的威望仅次于楚天子,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周正这顶“不敬昭羽侯”的帽子扣下,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楚天子欣慰地笑了,不愧是他选中的继承人!只有七岁,便有这份气度。他温声道:“那就速去联系圣武帝国吧,救人要紧。”
听到楚天子的命令,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开口:“圣上,我国与圣武帝国并无来往,想让他们出动元婴期修士去救陶真人,恐怕会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我们今年要给玄天宗上缴的灵石还没有备齐,恐怕……”
他也想救陶真人,只是楚国国库确实不够充盈,现在把灵石拿出来了,等到给玄天宗上缴灵石的时候,他的项上人头恐怕就要不保啊。
正在此时,有宫人禀报道:“昭羽侯府世子求见!”楚天子朗声答:“宣!”秦宇走进殿中,向楚天子行叩拜礼。
户部尚书仍在继续说道:“不拿出这笔钱,我们就算跟圣武帝国联络了,人家救人也不会尽心的。”秦宇高举手中的传讯玉牌,“府上的陶管家和铜陵罗家有旧,此次所有费用,罗家将会一力承担!”
玉牌中传来小胖子的声音,糯糯的,却自有一番豪气gān云。“我是铜陵罗家的罗信,天一阁的东家罗全福是我生父。只要楚国愿意对陶真人伸出援手,罗府定有重谢!”
铜陵罗家这块响当当的招牌亮出来,户部尚书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不知道罗信为何绕过圣武帝国,请楚国帮助。但“铜陵罗家”这四个字,在虹元界便等于灵石的代名词。罗信说有重谢,必定非常丰厚,没人会和灵石过不去,他作为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当然更加不会跟灵石过不去了!
再无异议之后,楚天子立马派负责外jiāo一事的鸿胪寺官员和圣武帝国取得联系。
不过,罗全福迟迟不来寻亲生儿子,甚至王shòu级材料都无法请他出马,种种迹象表明,恐怕罗府内部已遭大变!秦宇担心罗府的人在圣武帝国内部有眼线,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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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jiāo代官员,在和圣武帝国联系之时,不要提及罗信。秦宇给出的理由是罗信一向行事低调,和圣武帝国官员没有来往。他既然已经假借楚国之手,就不方便再向圣武帝国透露此事。官员依言而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老宝之事,只以为是要救侯府的陶管家,当然对秦宇言听计从。
就在秦宇一众人积极地对陶大展开救援时,圣武帝国边境,紫微山地面之下数千米处。陶大掏出一把七星灵丹,全部塞在口中。七星灵丹是由五阶灵植炼制,对治疗元婴期修士的伤势有很好的疗效。
药是好药,然而,陶大的灵脉却已经支离破碎,七星灵丹刚一流进他的体内,立马便散开了,能够被灵脉吸收的微乎其微。陶大恨恨地锤一下地面,是他轻敌了!
如果他发现老宝的踪迹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向世子汇报,找够帮手再行动,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了!怪他找了太久,已经失去耐心,又见到dòng府主人只有金丹期,便直接动手了。现在老宝倒是救出来了,哪成想dòng府主人的背后还有元婴中期修士做靠山呢!
好在他有一只将级契约妖shòu,擅长掘地。他陷入包围后,先是自爆本命法宝杀出一条血路,又施展血遁之术远远逃开,同时命令契约妖shòu在此处挖开一条通向地下的道路。地道的深度恰好在元婴期修士神识辐she范围之外,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会找到自己。
然而,一旦对方使用扩大神识的秘术展开地毯式搜索……他怕是凶多吉少,毕竟他现在只剩一击之力了。陶大只能祈祷世子所说的救援能来得快点,快点,再快点!
圣武帝国都城,外事官员在接到楚国传来的消息时,不紧不慢地入宫秉明圣上。圣武帝国的天子人称武皇,武皇摸着虬髯笑道:“蕞尔小国,也敢请我圣武帝国出手?”圣武帝国国力远在楚国之上,武皇打心眼里看不起楚国。
外事官员殷勤地说:“陛下,他们声称愿意出资百万。”
武皇闻声挑挑眉,冷嘲道:“这倒是稀奇,他们这种小国,要给超级宗派上缴的灵俸还不知道备齐了没有呢,去哪里筹一百万灵石给我们?我看哪,他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让他们先送一半灵石过来,不见到五十万灵石,朕是不会派人的!”
外事官员立刻向楚国发出信息,在他们扯皮的时候,紫微山附近,一老一少两位修士,正在四处逡巡,正是追杀陶大之人!看似年迈的是一位老妪,她弓着背,对另一个朱唇皓齿的童子点头哈腰地道:“真人,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老妪叫童子“真人”,这个外貌看来只有十几岁的童子居然是位元婴期修士!童子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高声骂道:“怎么办?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我早就说了要杀掉那个元婴期修士,你非要留着他,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敢假传我的命令,趁我闭关的时候,把他偷偷地运出了我的dòng府,谁给你的狗胆?”
老妪哭诉道:“真人,你就饶我这一回吧,我只是想吸他jīng元,以此来进阶元婴期。我只有金丹期,寿元是五百岁,但我已有四百八十二岁,寿元所剩无几,再不进阶元婴期就要身死道消了。我不想死啊!”
童子冷声道:“阮娘,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我的生养之恩的份上,你早就死了一百次了!无常斋行事一向狠辣,此次若是任务失败,不光是你,连我都难逃其咎!你既然只有二十年可活,待此事了了,便离开无常斋,寻一处好山好水之地,安养天年吧。”
老妪正是童子的母亲,他们两人同属无常斋门下。老妪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苦苦哀求道:“真人,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童子道:“多说无益,你现在拿着我的玉牌去距此万里处的望泽dòng,dòng主与我有八拜之jiāo。你找他借一面灵旗,这面旗子对神识有增幅,我已与他谈好,你直接取灵旗过来便是。用你最快的遁术,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
老妪听令,拿着玉牌去寻望泽dòngdòng主了,至于童子自己,则是再次放开神识,到处搜索陶大的踪迹。陶大已被他bī得自爆本命法宝,命都去了半条,绝对逃不远!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他也得把陶大找出来!
大楚国金銮殿内,外事人员回禀完信息后,户部尚书怒斥道:“我大楚国以国家名义向圣武帝国请求援助,又岂会赖账?非要先拿到灵石才动手,堂堂武皇,行事怎么犹如市井之徒!”
救人如救火,现在不是和武皇推诿置气的时候,楚天子沉吟道:“天一阁银号遍布虹元界,爱卿先从国库里取出五十万灵石,由天一阁在圣武帝国的总部送往皇宫便是。”户部尚书和外事官员得令,双双办事去了。
待在昭羽侯府的罗信,听到回报的消息后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他身上常年装着数十颗极品灵石,兑换成下品灵石,足有上千万。没想到如今居然会因为五十万灵石被武皇刁难,简直可笑!说句不好听的,他兴致上来了,打赏戏子的都不止这个数!
罗信对着传讯玉牌破口大骂,秦宇只以为他是担心老宝,对他好一阵安慰。
户部尚书用他最快的速度从国库里取出五十万灵石,并赶赴天一阁在大楚国都城的分号,等他存好灵石,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天一阁分号的掌柜保证尽快处理,等消息传到圣武帝国的天一阁总部,又是一刻钟过去了。
与此同时,阮娘已经借好灵旗,正在赶回紫微山的路上!
和阮娘的麻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圣武帝国的外事人员,他晃晃悠悠地去天一阁总部取灵石,一边数灵石,一边笑着调侃楚国:“掌柜的,你说这小小的楚国,怎么舍得出这么一大笔钱?”掌柜垂首立在一边,恭敬道:“老朽不知。”
倒是许媚儿娇笑连连,“还不许人家发横财了呀?”五十万灵石还入不了许媚儿的眼,她之所以亲自接待,是看重宫里派来的官员。自古商不与官斗,多捧着点当官的那是应该的。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阮娘距离紫微山只剩下一半的路程,圣武帝国的外事人员却仍然在和许媚儿调笑……
紫微山地面下数千米处,陶大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陶大再次咳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液滑过他的下巴,更显得他面色苍白如纸。他本就受过重伤,再加上自爆本命法宝,此时犹如风中残烛,只是在苟延残喘了。
修士修为高深到一定程度,对于即将遇到的危险便有模糊的预感,这种能力被称为“知天命”。
陶大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魂归故里,他打开和秦宇联络的玉牌,咳着血jiāo待:“世子,老夫恐怕没有机会活着回去了。老夫留在侯府的那座小楼,其实是一个dòng府类法宝,里面有老夫毕生搜集的道法秘技以及法宝灵器。老夫死后,这些秘籍和灵器就连同小楼一起赠与侯府了。”
秦宇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了,他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迷惘如海。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陶大是被他害死的!在这到处都有殒命危机的修|真|世界,他居然还抱着在地球的心态!以为只是出门寻一趟人。是他错了,他没有预计到此行的危险,就贸然派出陶大出手,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
秦宇哭着说:“陶管家,你要坚持!武皇已经在派人支援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看到秦宇qíng绪失控,周正把秦宇揽在怀里,给他力量。
听到秦宇的哭声,传讯玉牌的另一边,小胖子一脸愧疚,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对不起……”
太傅道:“你也不要太愧疚了,陶真人纵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我辈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当视死如归。”他看似在安慰小胖子,实则却是说给秦宇听。秦宇如果连别人的死亡都无法面对,以后又如何闯过修真路上那些数不尽的生死之关,登临顶峰呢?
陶大还在断断续续地jiāo代遗言,最后一刻钟终于过去了。阮娘已然带回灵旗,圣武帝国的外事人员却是刚刚走进皇宫,请求武皇增援。等武皇派人出手,显然是来不及了!
当童子将神识灌注到灵旗上的时候,陶大刚好说完最后一句遗言,他切断和秦宇之间的联络,静静地等待赴死的那一刻。
紫微山四周,处处激dàng着一股ròu眼无法看到的神识波动,童子把扩展神识的灵旗催动到极致,一寸一寸地扫过紫微山附近。按照这种速度,找到陶大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qíng罢了。
九死一生之际,陶大藏身的地道里,却出现一道微弱的声音:“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那是一个老者所说的话,音色沙哑,带着刚刚醒来的茫然。
第30章 尘埃落定
醒来的人是老宝。他先前被元婴期童子种下了摄魂术,陷入深度昏迷中,无法唤醒。但这种摄魂术有个弊端,摄魂术的效果只能持续十天,所以每隔十天就要重新施展一次。
阮娘原本准备今天带老宝回童子的dòng府,让童子再次施展摄魂术。陶大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十天的期限一到,老宝终于醒来了。
陶大一边使用传讯玉牌联络于芷君,一边简要地向老宝叙述现在的qíng况:“罗信派我来救你,我用他法衣里的定位法阵找到了你。我们正在被元婴期修士追杀,你还有再战之力吗?”没等老宝回话,传讯玉牌已经接通了,陶大对于芷君说道:“老宝醒了!”
玉牌里传来小胖子的声音,他喜出望外地说:“老宝,听得到吗?我是少爷!”老宝语气却很低落:“老奴无能,害少爷担心了。”他当时只是出去拜访老友,哪想到会被无常斋的人暗中偷袭,一直昏迷到现在。
无常斋是一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谁在背后对自己不利?或是对罗府不利?
小胖子问:“老宝,你能带陶大逃走吗?”陶大是为了救老宝才会出事,他实在是无颜面对秦宇啊!老宝无奈地答:“少爷,老奴的jīng元已经被人吸gān了,恐怕无法……”
小胖子惊呼:“什么?!老宝,那你们怎么办?我不要你死啊呜呜……”
陶大刚刚燃起的那抹希望,再次消散了。
老宝的储物法宝已经被童子搜走了,他虚弱地站起身来,先是宽慰小胖子:“少爷莫急。”然后对陶大说道:“烦请这位道友将我的左臂砍开。”他已经连举起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陶大闻言面色大变!这位叫老宝的修士该不会是因为昏迷太久,所以糊涂了吧。他已经是qiáng弩之末了,居然还要自己砍断他的左臂?
陶大面带犹疑,老宝却是一脸祈求地看向他。“道友,我家真君在我右臂里嵌有一根水晶骨,非元神期修士不能发现。少爷的定位法阵就刻在水晶骨上,水晶骨还有传送的效用,捏碎它,可以为真君开启一道传送之门。”
陶大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一片狂喜之色,罗府背后居然真的站着一位元神期真君!有真君在,他们今日必定能逃过这一劫。陶大不再迟疑,举起利器刮开老宝的左臂,鲜血汩汩地涌出,染红了地道。
老宝眉头紧皱,面色狰狞,他顺着陶大划开的伤口,把手伸了进去,在向外翻出的血ròu中摸索。终于碰到那块水晶骨之时,老宝再次看向陶大,陶大心领神会,沿着老宝的痕迹,把手伸了进去,一把便捏爆了那块骨头,地道中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qiáng光!
一个古奥无比的法阵正在徐徐地形成。
如此qiáng大的灵力波动,自然吸引了元婴期童子的注意,他把神识探向地下,立马便发现了地道里的两人!童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高喊道:“找到他们了,居然藏在地下,阮娘让开!我要施法挖出这两只地鼠。”
童子的本命法宝是一根降魔杵,他挥手放出降魔杵,向下的那头上围绕有旋风一样的灵力,如同电钻一样钻进了地下。一千米,两千米……
在陶大捏爆水晶骨的那一刻,迷雾森林的深处,羽扇纶巾的俊雅修士骤然脱离战斗,施展缩地成寸术便要离开。两人实力相当,他若想走,至尊妖shòu根本就拦不住!
至尊妖shòu破口大骂:“懦夫!”俊雅修士对它的rǔ骂置若罔闻,已然脱离战圈。俊雅修士正是罗信口中所称的大伯,也是老宝求救的元神期真君,他名叫罗玉安,是罗全福的亲生哥哥。
罗玉安比罗全福早生了三百年,他天纵奇才,在未满六百岁之际便进阶元神期,又于八百岁时突破瓶颈,修炼到元神中期,如今刚过九百岁生辰,恰是风华正茂。他一向钟qíng于炼器,对于商贾一事并无兴趣,因此主动请父母将天一阁传给了他的弟弟罗全福。
罗玉安此次会来迷雾森林,便是受罗全福所托,前来寻找两生花。然而,短短几月之内,先有小信子法衣被破在前,又有老宝捏爆水晶骨在后,他终于放弃了两生花,再也不愿逗留片刻。
毕竟法衣破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法衣只能抵挡元婴期修士的三击,被破开也算不得稀奇。有老宝在,就算是法衣被破,也可保小信子安全无虞。但水晶骨是他留给老宝的保命手段,不到最后一刻,老宝绝对不会动用的!
老宝危在旦夕也就代表着小信子危在旦夕,两生花再是重要,比起小信子的xing命,又不算是什么了。
罗玉安一心要走,至尊妖shòu却反而开口道:“其实两生花给你也可以,你给我一株完整的九霄紫莲,我便可以给你一朵两生花。”
这只至尊妖shòu属于鸿钧一族,鸿钧一族诞生自太古,世人皆知九霄紫莲是它们的天敌。但嫌少有人知道,如果鸿钧一族成功地将九霄紫莲融入体内,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罗玉安停下步子,似笑非笑地道:“你想用两生花换我的九霄紫莲,为何不早点说?”
至尊妖shòu原本想的当然是打败俊雅修士,从他手里直接夺来九霄紫莲。没想到俊雅修士居然要走,妖shòu留不住俊雅修士,只好出此下策。
罗玉安确实很需要两生花,他用九霄紫莲换取两生花之后,匆匆离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原地凭空出现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她身姿翩然地转一个圈,便幻化为一只妖狐,身后赫然拖着九条尾巴!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狐一族。
天狐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道:“二哥,你为何不让我出手!有你我两人在,还怕打不过一个元神中期的人类修士吗?”
鸿钧一族的至尊妖shòu摇头劝道:“以二打一便是违背了我们和修真盟定下的协议,人类修士很有可能以此为由,发动又一次的人妖大战。我们妖shòu一族如今尚在休养生息,不宜贸然开战,为一株两生花,实在不值。再说用两生花换来九霄紫莲,二哥我可不亏!”
罗玉安刚一离开至尊妖shòu的探查范围,便撕裂空间,直接来到老宝用水晶骨构建的传送阵处。老宝和陶大齐齐向罗玉安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见过真君。”他们这下是真的得救了!
罗玉安扫视四周,问道:“小信子呢?”还没等老宝回话,元婴期童子的降魔杵已然来到地底深处,他放声大笑道:“我的乖儿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跑?你总没有另一个本命法宝可以自爆了吧!”
罗玉安轻笑道:“本座面前,你也敢撒野?”他那只白皙的手掌隔空一捏,童子的降魔杵便碎成了粉末,宛如雪花飞舞一般,飘飘扬扬地散了一地。地面上的童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他急声喊道:“阮娘,快走!对方有元神期真君。”
来不及了!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罗玉安已经带着陶大和老宝回到地面上,他只是轻轻一拍,老妪和童子便双双倒地,再也站不起来了。童子擦去嘴角的鲜血,警告道:“我乃无常斋门下,你若是杀了我,无常斋不会善罢甘休的。”
罗玉安点点头,笑意盈盈地道:“无常斋竟然敢对我的人下手,我便是杀它一条狗又如何?倒是谢谢你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跟我过不去了,你且放心地去吧,我稍后就送无常斋的人陪你作伴。”
罗玉安轻描淡写地就取了童子和老妪的xing命,童子只是无常斋的一个边缘人物,身上并没有类似于老宝水晶骨那样可以召唤元神期真君的法宝。但童子不知道的是,在他加入无常斋的那一刻,无常斋就在他的神魂之中种下了一块玉符,一旦童子死去,玉符会自动将周围的场景传回无常斋总部。
罗玉安察觉到了玉符的灵力波动,却没有加以阻拦。他对着虚空淡淡地道:“我知道无常斋只是一个杀手组织,是替人办事。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会滥杀无辜。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三个时辰之内,把花钱请你们出手的元凶供出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然的话,我鬼手罗玉安可不是làng得虚名!”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凌厉如刀,其中蕴含的凛冽杀意顺着玉符潜入无常斋总部,震得大厅中一应陈设物剧烈地抖动着。
无常斋总部,一位妙龄女子扬手放出水袖,震dàng终于止住了。“按他说的,把买主的信息送过去吧。”她吩咐道,声如莺啼,婉转动人。由于戴着面纱,旁人看不到她的真容,只能通过这天籁般的嗓音,猜测那是何等的天姿!
左护法犹疑道:“少主,这不合我们的规矩啊。我们一向替买主保密,一旦开此先河,日后……”面纱女子猛地甩出水袖,勾住左护法的脖子,水袖越勒越紧,左护法面上一片青紫,却丝毫不敢反抗。
“规矩都是人定的,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元婴期修士,去得罪一位元神期的真君吗?至于开不开先河,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面纱女子声音清冷,宛如漫无边际的雪地上升起的一轮幽月。“再说了,义父尚在闭关,如果鬼手罗玉安真的杀到总部来,我能拦得住,还是你能拦得住啊?”
面纱女子一把放开左护法,左护法拍着胸口,大力地咳嗽着,却仍是跪在地上,吃力地道:“属下谨遵少主吩咐。”
面纱女子扶起左护法,安抚道:“您是义父的左膀右臂,本就无须行此大礼。鬼手罗玉安xingqíng极烈,你是知道的,他曾经为了追杀魔修横跨近百个国家,足足追了八年。这样的人,你把他推到无常斋的对立面,无常斋将会永无宁日!”
左护法连连称是,在他告退的时候,面纱女子却嘱咐道:“等等,你再去给我查一查这次暗杀,我要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接下来的,居然惹到了罗玉安!”
圣武帝国紫微山脚下,罗玉安沉声问道:“老宝,小信子人呢?”陶大简要地向罗玉安叙述了一遍他救出老宝的过程,便打开和于芷君的通讯玉牌,双手举着,呈到罗玉安面前。
小胖子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他着急地问道:“老宝,你怎么样了?陶真人还好吗?”听到小胖子的声音,笑意才再次爬上罗玉安的俊颜,他问道:“小信子,你听我是谁?”
小胖子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惊叫道:“大伯,你回来了!”
罗玉安按照陶大所说的地址,撕开虚空,来到楚国附近。紧接着,他又用一张大挪移符到了昭羽侯府外。
元神期修士已经可以直接撕开虚空,不依靠符箓便能够进行远距离的传送。然而直接破开虚空,传送的位置难免会有偏差,罗玉安之前嵌在老宝左臂里的水晶骨,便是起到定位的功效。无论他从哪里撕开虚空,都可以直接到达水晶骨所在的地方。
但他要去楚国,并无定位仪器,因此只能先到楚国附近,再用大挪移符传送。之所以没有直接使用大挪移符,是因为大挪移符传送的距离极短,并不足以从圣武帝国直接到达楚国。
于芷君将陶大获救的事qíng告诉秦宇,秦宇又转述给楚天子。得知有元神期真君来到楚国,楚天子亲自携文武百官相迎。
楚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等在这里,罗玉安却旁若无人的和小胖子叙旧。
小胖子不过说了几句话,罗玉安的表qíng却是一变再变。听到小胖子说他被掳到纳垢界,罗玉安面沉如水;听到小胖子在玄天宗的搭救下逃出生天,罗玉安点头称好;听到罗府迟迟无人接小胖子回家,罗玉安紧皱眉头……
罗玉安完全不给楚天子面子,楚天子却仍旧笑呵呵地立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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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安毕竟是元神期真君,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覆灭楚国,楚天子对他的冷淡能有什么意见呢?另一边,陶大向秦宇复命,拱手道:“世子,老奴幸不rǔ命!”秦宇只是抓着他的手,傻傻地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等小胖子说完,罗玉安这才转向楚天子,淡淡地道:“我这侄儿不懂事,麻烦楚王照顾了。”楚天子连忙作揖,笑得像是一尊弥勒佛,他殷勤地问道:“真君可要进府一叙?”外面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罗玉安摆摆手,从dòng天法宝中取出三件上品法宝,放在楚天子面前。“劳烦楚王照顾小侄,这是本座亲手炼制的三件上品法宝,市值皆在千万灵石之上,楚王可任选一物。如果楚王对这三件法宝都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拿出十颗极品灵石作为谢礼。”
楚国出资百万帮罗信,他便以千万作为酬谢。
小胖子撺掇道:“选法宝啊!我大伯之所以被称为鬼手罗玉安,就是因为他自成一派的炼器手法。他亲手炼制的上品法宝,市价绝对不止千万灵石!”
一件是防御法阵,另外两件则是攻击法宝,楚天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防御法阵。罗玉安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法阵名为*阵,如果把它安放在楚国皇宫,无人主持的qíng况下,尚且可以抵挡元神期修士的三击。若是有人主持,又有足够灵力来源,便是元神期修士也要一天一夜才能打破它的防御。”
楚天子连连道谢,罗玉安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秦宇。只是一眼,他便含笑道:“有趣,你居然是归一之体。既然你帮了小信子这么大的忙,我便送你一程吧!”他在秦宇眉心轻轻一点,秦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玉安便已经带着小胖子翩然而去了。
空中回dàng着小胖子的声音:“泽爷,宇哥,我会再来找你们玩的!”
圣武帝国,罗府,罗玉安看着无常斋传回的消息,面色冷凝。他虚空抓起许媚儿,怒道:“全福一心对你,你就这样回报他?”原来幕后凶|手的正是许媚儿,她给罗全福下了剧毒,致使罗全福昏迷不醒,谋夺了罗家的家产。
许媚儿奋力地挣扎,高声道:“不可能!罗府怎么可能会有元神期真君!”世人皆知铜陵罗家,也都知道鬼手罗玉安,却嫌少有人知道,罗玉安便是出自铜陵罗家。
罗玉安放开神识,在地窖里找到了昏迷的罗全福,仔细探查之下,发现罗全福只是种了迷梦散。迷梦散在一百日之内xing命无忧,百日之后却会渐渐侵蚀人的神智,让人完全沉浸在梦中,就是大罗神仙都无法将其唤醒。
好在,现在还在一百日之内!想到这里,罗玉安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昭羽侯府的小世子命人来找老宝,恐怕他就要痛失亲弟了。这样想想,他送的礼物竟是太薄了。
“好个毒妇,居然敢用迷梦散!”罗玉安轻轻一捏,许媚儿全身的筋骨便尽碎,剧痛之下,她美艳的面孔上是一片狰狞之色。
眼看无力回天,许媚儿怒斥道:“我生来便是纯yīn之体,元婴期修士夺了我的元yīn,便能突破一个小瓶颈。正因为这样,许家才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可惜,我一点也不想嫁给罗全福那头猪!他对我又没有感qíng,之所以会娶我,无非是看在纯yīn之体的份上罢了。”
她说着说着便大笑起来,带着癫狂之意:“我有什么办法呢?先下手为qiáng,我只能这么做!只要元yīn被夺,我就会跌落到金丹期,再想进阶元婴期,可就比登天还难了。我苦心修炼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替这头猪做嫁衣裳吗?”
罗玉安微不可及地摇了摇头,从dòng天法宝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盒盖,问道:“妖妇,你看这是什么?”盒子里,放着一朵手掌大小的花朵,共有六瓣,花朵的一半洁白如玉,一半夺目如火。
随着盒盖的打开,一股清香之气弥漫在罗府四周,只是闻了一口,老宝竟然觉得体内的伤势在慢慢地复原。
许媚儿的瞳孔骤然睁大,她惊呼:“不可能,这不可能!世上哪里还有两生花?”倘若许媚儿和罗全福在圆房之时,每人服下一半两生花,那么许媚儿即使元yīn被夺,也不会跌落境界。
这是世上唯一一个解决纯yīn之体会因圆房而掉落境界的方法。但两生花早已在虹元界绝迹,毕竟纯yīn之体大多是作为炉鼎的存在,谁会费尽心思去为一个炉鼎寻找一株绝迹的七阶灵植呢?所以许媚儿根本不曾想过这一出。
罗玉安叹道:“我此行正是去为你寻两生花,可怜阿福对你一片痴心。”他的手掌慢慢合拢,许媚儿转眼间便化为一滩脓水,连痛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第31章 筑起道基
秦宇并不知道罗玉安所说的“归一之体”是什么,他接连问过太傅、楚天子、老祖三位元婴期真人,却没一个能答得上来。不过他说要送秦宇一程,秦宇当天晚上就感受出来了,他的修炼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秦宇本就是练气九层,再加上这种磕了药一样的速度,罗玉安离开后的第十天,秦宇便筑基了。在他筑基的那一刻,他没有感到丝毫的阻碍,就像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他没有服用筑基丹,没有使用聚灵阵,甚至都没有做好筑基的打算。
灵气如同漩涡一般,汇聚在秦宇打坐的房间里。秦宇静静地坐着,双目微闭,神色淡然,灵气包裹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他的灵脉……如烟雾般的灵气衬托得他的面容不似凡人。
老祖抬头,遥遥地望着灵气汇聚的方向,问向陶大:“这种灵力波动,府内有人筑基了,你看是谁?”陶大答:“府内练气九层修士足有数十位,老奴一时也说不出。不过这灵气汇聚的方向,好像是世子居住的庭院。”
两人同时沉默了,怎么可能会是秦宇呢?秦宇他才九岁而已啊,从开灵开始,到如今也只有三年。
修士等级共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元神、大乘六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又分三个小层次,小层次之间的壁垒称为小瓶颈,大层次之间是大瓶颈。悟xing不够、机缘不够,一个小层次都可以把修士生生的卡上数十年,甚至老死在那个关卡之上,更别提大瓶颈了。
练气期的修士寿元不过一百岁,筑基之后有二百年的寿元,金丹期修士可以活到五百岁。元婴期修士的寿元是一千岁,元神期则是三千岁,等进阶大乘,那便是与天地同寿了。
从练气期晋升到筑基期的大瓶颈,把虹元界近九成的修士生生地阻拦在门外。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寿元耗尽,化为尘土。
由于大瓶颈太难突破了,因此就连一个九十多岁才筑基的修士,都会得到大家的恭维。毕竟只有十分之一的修士能够成功筑基,就算他是九十九岁筑基,也成为那十分之一的成功者了。
除去开灵即筑基的元婴期后代,寻常修士大多在七十岁左右筑基,头发花白才达到筑基初期,仍然算得上是年轻的筑基期修士。五十岁前筑基,便能得世人夸一句天才。三十岁前筑基的,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非元婴期后代,通过自身修炼在十岁前筑基的事例,在楚国历史上,根本是闻所未闻!那得是多么得上天眷顾的资质,又是如何妖孽的悟xing,才能做到呢?
老祖和陶大jiāo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飞掠至秦宇的院落中。理智上,他们虽然不停地劝自己,筑基的人绝对不会是秦宇;感qíng上,他们却在期待着,万一那个人是秦宇呢?
秦宇正在沐浴,筑基时,经过灵力的洗练,他的体内排出太多杂质,脏得不能看。因此灵力刚一运转一个周天,秦宇就吩咐小厮帮他准备沐浴了。
陶大隔着房门问道:“世子,您刚才修炼感觉如何?”
由于不习惯小厮服侍,秦宇洗澡一向是自己动手,他右手拿着毛巾,一边擦洗胳膊,一边回答陶大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陶大和老祖的心一下子从万丈高空坠入谷底,所以就说三年筑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他们两个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来的时候老祖兴冲冲的,不惜施展遁术飞来;走的时候他却是yīn着一张脸,佝偻着背,缓缓踱步。陶大安慰道:“世子九岁便能达到练气九层,已经是当世少有的天才了。”
老祖摇摇头,叹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贪心了。你去看看府里哪位筑基了,记得备上一份厚礼。”
“厚礼”两个字触动了秦宇的神经,他飞快地披上衣物,冲到老祖面前,激动地问:“筑基还有奖励啊?我筑基了!”
不怪秦宇一听到厚礼就坐不住,实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秦宇的一应花用都由公中直接划出,他自己倒无需担心。关键是小天泽,小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刚做好的衣物,很快便不合身了。飘云锦一丈便要上千灵石,光是衣服这一项,秦宇的月例就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更别提小天泽天生爱吃灵植,府里有的倒也罢了,秦宇直接命人去取就是。但偏小天泽吃得刁钻,天极糙、点星果……全是三阶以上,几株灵植便能花光秦宇存下的小金库。
秦宇这个明面上威风八面的昭羽侯府世子,早就被小天泽吃的一个子儿都不剩了,因此才会一听到厚礼就激动。
老祖和陶大同时惊呼:“什么?”口说无凭,老祖将神识探入秦宇的体内,只见他的丹田之中,分明筑起一个道基,上面隐隐还有紫色的雷芒在游动。
老祖欢呼:“他筑基了!他真的筑基了!”陶大似是不敢相信,他同样将神识探入秦宇体内,少许,发出比老祖还要激动的惊叹:“天哪!世子只用了三年就筑基了!”
老祖连忙进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楚天子,陶大则去通知远在边关的昭羽侯。原地只剩下披着一件单衣的秦宇,眼看着老祖和陶大一前一后地飞走,他委屈地扁扁嘴,大声问道:“说好的厚礼呢?”
院子里哪儿还有人理他?
楚天子大肆封赏秦宇,宫里专程为秦宇举办宴会,载歌载舞地庆祝。秦宇毕竟是大楚国有史以来,第一位通过自身修炼,而非生而筑基,在十岁前就筑基的天才!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与楚国相近的齐国时,齐国宰相庆幸道:“陛下圣明!”还好陛下早就下令与楚国jiāo好,没有得罪这位绝世天才。
圣武帝国,武皇听说秦宇的事qíng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真是一群井底之蛙,十岁前筑基就能把他们乐成这样!皇甫俊可是开灵即筑基,现在早已修炼到筑基中期了,秦宇就是再怎么妖孽,终究要被皇甫俊甩在身后。
消息传到玄天宗,宗主明德摸着胡子,饶有趣味地说:“看来今年又要收进一个好苗子啊!”
剑修之主明功红衣如火,淡淡地道:“这有什么稀奇,想来是特殊体质罢了。”
符修之主明心难得和明功想法相同,“怕的是他过不了结婴那一关!”
天道有数,特殊体质的修士在前期修炼确实比一般人更为容易,但结婴难度也是寻常人的百倍,甚至是千倍。无数身怀特殊体质的修士在年少时惊才绝艳,却卡死在进阶元婴期的瓶颈上,令人唏嘘少时了了。
明德摇摇头,笑道:“但他修炼速度快也是无可否认的,数遍偌大的玄天宗,除去那些开灵即筑基的元婴期后代,年轻一辈中竟然无人能与他比肩了。”
明功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傲慢地说:“我便是从练气期开始修炼的,八岁就筑基了。”
明心揶揄道:“二师兄也说了是年轻一辈,小师妹你激动什么?”
明功手中骤然多出一把长剑,剑色空灵得宛如浮云,伴有阵阵鸾鸣之音。长剑在手,明功冷声道:“四师兄,你说这种话,是想邀请我和你比试一番吗?”
明心捏爆一张符箓,瞬间腾移出大殿。开玩笑,剑修在同阶之内几乎无敌,谁要和她比试啊!
明德评点道:“也就是清泉已经醒来了,四师弟才会如此活泼。”明功听得一阵恶寒,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了,二师兄还用“活泼”来形容四师兄,合适吗?
一处上古战场的边缘,一群衣衫褴褛、面色狠厉的人正缩在地dòng里,躲避外面的血雨。
一个脸上长着一道蜈蚣疤痕的中年男人呸道:“真他|娘的同人不同命,老子不要命地拼杀了几十年,抢来的资源都不够筑基。这楚国的侯府世子,居然只用三年就筑基了!”
人群中有一个小乞丐发出一声轻笑,疤脸男子骂道:“小鬼头,笑什么呢?”小乞丐诧异地看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只是笑一声都会引来他的怒骂。
小乞丐走到疤脸男子身边,笑嘻嘻地说:“你说的这人我刚好认识,还不许我笑一下?天底下天才多得是,除了他,还有那么多开灵即筑基的人呢,你一个个地比过去,岂不是嫉妒得要死了?”
观他的模样,赫然便是和秦宇等人一同被关在纳垢界的小乞丐。
疤脸男子恶狠狠地说:“你敢取笑我?就让我代你父母教训一下你吧!”他举起手中的大刀砍向小乞丐,招招夺命,小乞丐灵活地闪避,嘴里喊着:“打小孩了!”沿途的人纷纷躲避,似乎是害怕疤脸男子手中的大刀。
最终避无可避,小乞丐生生地被疤脸男子bī出了地dòng。疤脸男子不敢追出去,只是冷笑道:“下着血雨都敢出去,这小鬼头要被淋化了。”血雨具有极qiáng的腐蚀能力,便是最为坚固的上品灵器,都会被血雨融化成一滩水,更何况是人的血ròu之躯呢?
周围人却全部面带同qíng地看向疤脸男子,疤脸男子高声骂道:“看什么看,老子只想教育他一下,是他自己要跑出去的,死了也不值得同qíng!”有好事者嚷嚷道:“我们不是在同qíng他,而是在同qíng你,兄台你还是先找找自己的储物袋吧。”
疤脸男子凶巴巴地说:“我的储物袋当然好好地在身上挂着……”他摸向腰间,却是空空如也,“我的储物袋怎么不见了?”疤脸男子找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有储物袋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财少爷的打赏,感激不尽,深鞠躬!
比心,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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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妙手鬼童
好事者幸灾乐祸地说:“祸从口出,谁让你偏偏去开罪妙手鬼童呢!他笑就笑呗,你还非要凶他。”妙手鬼童虽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行窃技巧,却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偏偏就是有人上赶着要去得罪他。
疤脸男子嘴巴张的比jī蛋还大,连储物袋都不找了,讷讷地说:“妙手鬼童,居然是传说中的妙手鬼童!”妙手鬼童是近期盗界兴起的一个传奇,没人说得清楚他的修为,传闻中,天下没有他偷不了的东西。便是在元神期真君的眼皮子底下,他也能全身而退。
疤脸男子一把抓起好事者,刀尖bī近他的脖颈,“你知道他的身份却不提醒我?”眼看着刀刃就要划破好事者的皮肤,好事者连忙打自己一个嘴巴子,他说疤脸男子祸从口出,自己又何尝不是!
好事者讨好地说:“我又没有见过妙手鬼童,怎么会知道那是他?只是传闻中他常做乞丐模样的打扮,我方才见他孤身一人就敢闯进血雨,兄台你的储物袋不见了,这才确定。”疤脸男子啐了一口,认下这个栽。
上古战场的地面上,血红色的大雨如同瓢泼一般,哗啦啦地下着。漫天的血雨把天地渲染得如同一色,分不清楚天空与地面的边际。大雨的侵蚀下,原本高大的山丘发出噗嗤噗嗤地响声,慢慢地变矮,终于化为平地了。
铺天盖地的血雨中,却有一个身形矮小的乞丐,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信步而行。油纸伞看起来随时要被大雨打烂、大风刮烂,然而就是这把破伞,挡住了那些就连厚实的山川都会被融化的血雨。
小乞丐望着楚国的方向,一双眸子锐利如鹰,自语道:“几个月没见,没想到秦宇那小子居然也筑基了。有趣,不知道他是什么特殊体质呢?”
楚国昭羽侯府,距离玄天宗大开山门的日子越来越近,于芷君面上的愁色也越来越深。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白天必须要扑极厚的粉,才能遮住无比糟糕的脸色。
于芷君每天忙着为秦宇整理行囊,她拜访了多位家中有孩子在玄天宗修道的夫人,不厌其烦地打听着玄天宗的细节:什么东西可以带,什么东西不可以带。住宿条件如何,膳食又是如何。
在听到“玄天宗弟子只有结成金丹才能下山省亲”之时,于芷君差点就要昏过去!秦宇只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自己一定会加倍努力,早日结成金丹。
然而,无论秦宇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于芷君就像在做诀别的准备。她吩咐天一阁做好了秦宇从十岁穿到二十岁的衣服,监督厨房打包各式各样的菜品装进储物空间里,更是亲自跑了数趟秦宇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子,差点把糕点铺子搬空。
至于灵器、灵植、秘技方面,于芷君更是直接把她自己的储物空间送给秦宇,就差没把整个侯府都让秦宇带走了。
相比于于芷君的愁容满面,小天泽却是乐呵呵的。小哥哥要去玄天宗拜师,肯定会带着自己这个贴身小厮呀,对他来说,就是换了个地方玩嘛!听说玄天宗很有趣呢。
四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太傅语重心长地对秦宇道:“世子,凭借你如今的修为,闯过前六个擂台不在话下,但你一定要尽可能多地前进,每一关所得的评分都关系到你能否打开隐藏任务!不可懈怠。”
秦宇歪着头问:“隐藏任务?”太傅解释道:“三关全过,也不过是一般的外门弟子罢了,外门弟子所享受到的修炼资源不会比楚国能给你的更多。如果你只是去玄天宗做一个外门弟子,那你就辜负了你的资质,也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期待。”
“成为内门弟子有多种途径,最直接的一种便是在入门考核时凭借甲级评分打开隐藏任务,进入内门弟子考核。由于老夫并不清楚内门考核的形式,所以世子只能随机应变了。”
秦宇好奇地问:“成为内门弟子的其他方式是什么?”太傅笑着说:“那就多了,玄天宗下共分七大流派,如果在任何一个方面悟xing超凡,都有可能被元婴期真人破格收为弟子,自然便进入内门了。”
“再多的,玄天宗每年都会举办派系小比,每三年举办宗门大比,在比试中名列前茅的人自动升为内门弟子。即使排名靠后,假如被高阶修士看重,仍旧有可能成为内门弟子。除此之外,特殊体质也会受到高阶修士的青睐。”
秦宇了然,太傅今日这番话是要鼓励他加入内门。他要完成会长jiāo代的穿书任务,除去刷满主角慡度之外,还要保全自身xing命。
没有什么比提升自身修为更好的保命方法了,而玄天宗作为虹元界五大超级宗派之一,坐拥最为丰富的资源,无疑是秦宇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没有qiáng大的修为,他又如何帮助男主称霸虹元界呢?
既然玄天宗外门弟子所享用的资源只和楚国相当,他当然必须要成为内门弟子!秦宇意气风发地告别太傅,正要回府,却被宫人拦住,宫人毕恭毕敬地道:“世子且慢,太子有请。”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宫人领着秦宇从习武场缓缓西行。路上偶尔有几位行色匆匆的宫装女子,见了秦宇纷纷停下行礼。
这是秦宇第一次在宫中一路西行,他们走过连绵的建筑群,行经巍峨的金銮殿,穿行jīng巧的御花园……道路渐行渐宽,又转过一个弯之后,却突然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很难想象以奇巧著称的楚国皇宫中会有这么大一片空地。
就像是在一群的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中,塞进去一个粗犷的北方大汉那样突兀。
空地的正中央,却建有一个高台,正东方有台阶,层层叠叠地向上。笔直的高台直cha云霄,秦宇一时也说不出它有多高,他仰着脖子看高台的顶部,那里坐了个人,正冲秦宇挥手。
宫人道:“太子在摘星台上面等世子,奴婢就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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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揉了揉发痛的脖子,施展穿云步法,拾阶而上。终于爬山最高一层的台阶时,就见到太子冲他勾勾手:“坐到这里来。”
从摘星台顶部俯视楚国皇宫,只觉得各式奇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秦宇一路行来所经过的种种建筑,此时组成一幅瑰丽的画卷,在他眼前蓦地展开。秦宇这才发现,摘星台非但一点都不突兀,反而将楚国皇宫的设计提高了一个层次,从片段到恢弘。
他们并肩坐着,头顶便是浩瀚的星空,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星辰。而向下望去,又是寻常的人间景色,忙碌的宫人络绎而行。有凉风徐徐chuī来,chuī散了秦宇的鬓角,周正伸手帮他放到耳后。
周正靠得太近了,秦宇下意识地向后侧了侧身子。看到秦宇的反应,周正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我以前非常嫉妒你,总觉得你只是天资好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一旦和你相处的久了,我发现你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明明带着符箓,却因为顾惜侍卫的xing命将其弃之不用。我灵力用尽的时候,你有机会杀了我,却宁愿自己受重伤,也要收回攻击。父皇责罚我,你甚至主动替我求qíng。”
“仁义二字在你这里不是幌子,你是我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那类人。”他斜躺在台阶上,明huáng色的袍子肆意的散落在地。
秦宇愕然地看向周正,看《界主霸世录》的时候,他以周正为偶像。没想到,穿到书里,周正反而以秦宇为偶像。
周正没有看秦宇,只是仰望星空。“我认识的人原本只有亲人和下人两种,朋友是第三种。在第三种分类里,只有一个人,他叫秦宇。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我都可以和他分享,而不必顾忌自己的皇储身份。”
秦宇把手放在周正额头上,摸了摸,自语道:“没发烧啊!”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内心戏这么足,真的好吗!周正握住他作乱的手,问道:“你相信挚jiāo之间的qíng谊吗?”
秦宇一时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他只把周正当做酒ròu朋友,应付一下即可。周正却把他当做挚jiāo吗?他并不值得啊。他只是虹元界的一个过客,急着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太多的时间为其他人而停留。
周正解下一块玉佩,递到秦宇手中。玉佩呈龙形,正中刻有“正”字,淡白色的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玉质细腻,入手清凉。周正轻声道:“希望下次相见,我们还是朋友。”
星空太美,周正的语气太过温柔,有那么一瞬间,秦宇居然真的生出一种离别的愁绪。
难以承受周正的qíng谊,秦宇摇摇头,在心里劝自己,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叫朋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对于周正来说并就没有那么重要。周正很快就会有新的玩伴,把自己抛在脑后。
秦宇笑着说:“那当然,东宫的御膳这么好吃,不吃白不吃!”
第33章 三道大门
等秦宇从皇宫回到侯府,已经戌时末了。秦宇刚洗完澡,就看到于芷君站在门外。于芷君拉着秦宇促膝长谈,内容涉及修道、jiāo友、为人处世,就连择偶都没漏过。
于芷君的话太过冗长琐碎,一开始秦宇还能附和几句,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于芷君把秦宇抱到chuáng上,回到房里,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秦宇即将离家数百万里,她就觉得坐立难安。
于芷君gān脆画了一夜的符箓,当她画到第五十八张符箓之时,天色终于亮了。
五月一日到了,今天便是玄天宗大开山门的日子,也是秦宇离家的日子。于芷君把这些符箓装进要给秦宇的储物空间里,起身去安排早膳。这是秦宇离家前,在侯府吃的最后一顿早膳,她亲自动手,恨不得做出一桌满汉全席。
玄天宗五年一度的外门弟子考核定在五月一日,考核的第一关是在各国都城举行。玄天宗辖下共有四十个大国,二百个小国。五月一日当天,玄天宗一共会派出四十位元婴期真人,和二百个金丹期修士,分别前往大国和小国主持第一关测试。
楚国是小国,前来楚国负责主持收徒事宜的是一位金丹期修士,名为魏常鸣。天才麻麻亮,魏常鸣的飞舟便已经停在楚国都城的上空。青色的飞舟硕大无朋,掩盖住了日月。
魏常鸣的声音在楚国都城中响起,低沉而威严。“玄天宗癸酉年入门考核正式开始,凡楚国居民,年纪在六岁以上,百岁以下,无论贵贱,皆可前往中心广场参与考核。考核截止到今夜酉时,过期不候。”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整个楚国沸腾了,密密麻麻地人流涌向中心广场。此时出门的人,自以为去得很早,然而中心广场早就挤满了人,他们从全国各地跋山涉水赶来,只为提前占个好位置。
魏常鸣身着一套淡紫色的道袍,从飞舟中降下,静立在广场中心,在他的身旁陡然出现两道古朴的大门。第一道门楣上刻有“鲤鱼跃龙”四字,第二道门楣上则刻有“一朝升天”。
魏常鸣淡淡地道:“尚未开灵的请进入左边的跃龙门,已经开灵的请进入右边的升天门,开始吧。”跃龙门通向飞舟上的开灵池,升天门则检测灵根,通过者可以直接登上飞舟。
元婴修士主持开灵仪式并非是免费的,每次开灵都要耗费他们大量的灵力,没有酬劳,谁肯做白工?一次开灵仪式的价格在十万灵石左右。昭羽侯府财大气粗,秦宇一到六岁,就能举办开灵仪式。然而贫苦人家请不起高阶修士开灵,便只能等到玄天宗五年一度的入门考核时,再为家中的孩子开灵了。
当然,如果愿意从军的话,军中有定期的开灵仪式,但舍得自家孩子去从军的毕竟还是少数。因此玄天宗的入门考核便成为最受平民欢迎的开灵时机,大量的人蜂拥进跃龙门中。
飞舟上的开灵池能够同时容纳上千人,里面共立有一千根装有灵仪盘的玉柱,到处是噼里啪啦的灵芒。开灵的人只需要将双手放在灵仪盘上,承受降灵即可。开灵池附有嵌入极品灵石的灵力阵,无需修士主持,便能自发运转。
与此同时,升天门那边,一个皮肤黑壮的猎户率先走进,门上发出红、huáng、蓝、紫四个色彩。猎户是四灵根修士,不符合升天门的要求,升天门自动将他弹出了。
猎户骂一声晦气,有人取笑道:“你早知道自己是四灵根,还去凑热闹gān嘛?”猎户辩驳道:“你懂什么?说不定以前测试错了。万一过了,我就有机会拜入玄天宗了!”
猎户质疑地问向魏常鸣:“三灵根以下,真的无法拜入玄天宗吗?难道灵根能够完全决定我一辈子的成就?”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魏常鸣身后缓缓出现第三道门,门上刻有“大道三千”。
魏常鸣道:“门内共有三千个任务,任意完成一个,你都可以进入玄天宗。”猎户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没想到他只是随便抗议了一下,就有这样的好事,他欢天喜地的走进大道门中。
围观者却不像猎户那么乐观,他们有些经历过上一次入门考核,深知大道门是比升天门更加难以通过的存在。果然,不一会儿,猎户就被弹了出来,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任务根本就是刁难人的!我只有炼气期,怎么可能打倒一只将级妖shòu?怎么可能绘制出上品灵符?”
魏常鸣却合了眼,不再理会他。猎户很快就离开了,他只是嘴上唠叨几句,哪里敢真的挑战玄天宗的权威?源源不断的人走进这三道门中,有耄耋老者刚刚开灵,有垂髫童子惊才绝艳,魏常鸣的神色始终淡然如初。
楚国皇宫中,楚天子遥望那一艘青色的飞舟,幽幽叹息。“正儿话虽然说的难听,却是在理,我们真的只是玄天宗的附属国罢了。顶尖的人才,全都被玄天宗掠走了。”
太傅安慰道:“各国都是如此,陛下还是看开点吧。”
楚天子不甘地说:“如果我们能有足够的灵石,购置开灵池,并维持它的运转,便能提前网罗一批天才。”
太傅这下却是沉默了,购置开灵池的法阵,或许楚国还有可能完成。然而维持开灵池的运转需要耗费大量极品灵石,楚国国库根本就支撑不起。
至于请元婴期修士义务为民众开灵,那就更加不可行了,每位元婴期修士一次只能为一个人开灵。楚国只有十位元婴期修士,大多身担要职,总不可能把秦广从战场上拉下来,请他不眠不休地替民众主持开灵仪式吧?
就是把他累死了,一天也只能为五到六个人开灵,毕竟他还要打坐回复灵力呢。替五个人主持开灵仪式,与浴血奋战保卫边关相比,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国库空虚,加上元婴期修士数量贫乏,楚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天宗每隔五年,就来收割一批顶尖人才。更何况,楚国每年还要向玄天宗上缴七百万的灵石,五年就是三十五颗极品灵石,此时开灵池里嵌入的灵石,便是他们亲手jiāo上去的啊!
玄天宗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楚国之上,楚天子却束手无策,只因那是超级宗派,只因他们实力qiáng悍。随便一位元神期真君,都能横扫楚国,而玄天宗的元神期真君又何止一位?
想要脱离玄天宗的管辖,楚天子只能选择另投他派,然而其他四大门派:神剑门、驭shòu谷、百鬼宗、流云宫,所收的灵俸并不比玄天宗更少。
思量良久,太傅劝道:“依照世子的资质和如今的实力,拜入玄天宗内门不在话下。有朝一日,世子进阶元神,楚国便无需再向玄天宗缴纳灵俸。到那个时候,陛下大可以购置开灵池!”
楚天子摇头笑笑,指着太傅,无奈地说:“你这张嘴也太甜了,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吧。”
被他们谈论的秦宇,此时刚刚用完早膳,秦宇伸了个懒腰,赞道:“今天的早膳格外好吃!”奶娘笑着说:“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秦宇又是一阵溢美之词,于芷君递给秦宇一枚通体翠绿的戒指,说道:“宇儿,如今你也筑基了,可没有理由再拒绝这枚储物戒指了。”当初秦宇曾经以灵力不足以打开内部空间为由,拒绝了于芷君的储物戒指。
老祖恰在此时来到膳厅,他不悦地说:“堂堂侯府世子,怎么能戴个女式戒指?用我这个吧,这是我尚未结婴之时的储物灵器,里面空间比这个戒指大多了!”说话间,他扔给秦宇一条浅色的玉腰带。
秦宇挑挑眉,老头子话说的难听,却是来送宝贝的。
老祖把玉腰带的祭炼方法传给秦宇,秦宇只用半刻钟就打开里面的储物空间了。空间共有一百立方,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灵丹妙药、制符材料、灵器符箓以及大量灵石。
秦宇满意地点点头,老头子还算大方。收过老祖的厚礼之后,秦宇慡快地道谢。老祖拍拍他的肩膀:“玄天宗也是一种战场,到了那里,别给咱们秦家人丢脸。记得我说的话,秦家人的血生来就是滚烫的!”
老祖离开后,于芷君道:“宇儿,为娘的戒指你也戴着吧。别听老祖胡说,这戒指一点都不女气!”秦宇刚要拒绝,于芷君却泫然若泣地看着他,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那双美目中氤氲的泪水就要决堤,秦宇只好应下了。
昭羽侯府一众人簇拥着秦宇,浩浩dàngdàng地向中心广场而去。刚一走到巷子口,就听到一声高呼:“世子且慢!”来人是本该驻守边关的朱二。
朱二跪地行礼,双手举起一把偃月刀,刀身华丽,长柄处刻有繁复的花纹。朱二恭敬地说:“侯爷特地托人为世子炼制此刀,耗时三年,历经八千多道工序,昨日方才出炉。此刀为上品灵器,请世子用来防身。”
耗时三年才炼成,那岂不是说秦宇刚一检测出灵根,秦广便请人炼制此刀了?就算秦宇对秦广没什么感qíng,也不得不感慨父爱如山。
秦宇生出一种qiáng烈的愧疚感,他侵占了原身的身体,也窃取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爱。不知道等他任务完成之后,原身能不能回来?下次有机会一定要问问会长啊!
可惜这几年来,无论秦宇怎么努力,都无法和会长取得联系。时空管理局的人都这么不负责吗!
小天泽已经冲到朱二面前,抱起那把偃月刀,一路小跑回秦宇身边。偃月刀足有他身体的三倍长,外人看来都替他担心,唯恐他被大刀压倒,他的步伐却很轻快,仿佛怀里抱的不是一把近百斤重的大刀,而是一根小木条。
秦宇拎起偃月刀耍了几下,赞道:“好刀!”他收起偃月刀,对朱二抱拳道:“替我谢过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叫秦广父亲,比想象中要流畅得多。
秦宇翻身跃向双翼飞马,挥手道:“走吧!”昭羽侯府一众人再次出发,后方的轿子里,于芷君冲朱二点点头,放下了轿帘。朱二站在原地,目送大队人马向着中心广场而去,渐行渐远。
第34章 拒绝cha队
巳时一刻,昭羽侯府一行人到达中心广场。路人一见到轿子上的侯府标志,便纷纷避让,熙熙攘攘的中心广场瞬间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能容车马通过。
huáng三牵着秦宇的双翼飞马走在最前面,他冷着一张脸,纵使万人让道,也没能换来他的一个笑脸。见此qíng景,秦宇主动下马,向周围的人道谢。
一位抱着婴孩的妇人夸赞道:“不愧是侯府世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度。”
一个老汉把他的孙子向后拽了一步,嘴里说着:“让世子排到我们前面去,侯爷对我们有大恩,如果不是侯爷出手,你哥哥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听到老汉的话,那些排在前面的人自发地后退,他们也或多或少地受过昭羽侯的恩德。
秦宇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先前那些围观的人让路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只是来看戏的,当然应该为参加考核的人让道。然而同样是参加考核的人,再为秦宇让路,就说不过去了。
还没等秦宇拒绝,排在长龙中间位置的一位华服公子讥讽道:“我当是来了什么稀奇人物呢,原来是传说中的天才世子。真是有趣,天才就能cha队了?”
他年纪不过十几岁,面容俊美,身穿银白色万字纹直裰,腰间戴有纯色玉佩。衣服料子是价格不菲的杭绸,玉佩玉质则是细腻的羊脂玉,观他通身的派头,比起秦宇也毫不逊色。
更加惹人注目的是,他左右手里分别拥着美人,容貌清丽,气质姣好。任谁见了,都要赞他一句艳福不浅。
huáng三出口想要训斥华服公子,秦宇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行为。huáng三低声道:“世子,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程舟,他父亲程海宁和侯爷在朝堂上向来相左,今日是故意给侯府难堪的。”
秦宇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向程舟拱手,正要开口,程舟率先呛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父亲是将军吗?我父亲可是……”
程舟说话间,中心广场的人扑通扑通地跪倒了一地,有一个杏huáng色的身影走下御辇,笑着问道:“你父亲怎么了?”是周正,他来再送秦宇一程。
程舟哆哆嗦嗦地下拜,恭敬地说:“见过太子!劳殿下惦记,我父亲他很好。”原本那句“我父亲是兵部尚书”被程舟生生地咽下去了,他是尚书府的庶子,当众落侯府的面子,无非是想讨好父亲罢了。
程舟不怕秦宇,不代表他不怕周正啊!周正可是个狠角色,虽然年纪只有他的一半,却能在朝堂上把他爹都噎的说不出话来。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周正记恨尚书府,父亲能把他的皮给扒了。
周正不再看程舟,这件事qíng便算是过去了。此时满场人都跪着,魏常鸣却只是抬了一下眼,冲周正点头示意。周正对魏常鸣微微一笑,暗道超级宗派的人的确够傲,不过人家也有傲气的资本。
周正扶起秦宇,冲他眨眨眼睛,带着和太子身份不符的调皮劲儿,秦宇报之一笑。周正这才转过身,对其他人淡淡地道:“都起来吧,孤今日只是来送人的,别扫了你们的兴致。”
周正站在秦宇身边,和他一起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周正要送的人是谁,一目了然。有这两尊大佛在,谁能站得稳?前面的人纷纷退让,就连程舟都讨好地说:“世子过来我这边吧,很快便到了。”
眼下给世子面子就是给太子面子,动动嘴皮子就能巴结到太子,这种惠而不费的事qíng,程舟当然乐意去做。
秦宇却拒绝了,他的声音带了灵力,在中心广场飘dàng。“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排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我也不急这一时片刻。你们如果真的敬重我的父亲,就更不应该让我cha队。他在边关浴血奋战,是为了庇佑楚国子民,不是为了给儿子撑腰。我不能堕了他的名头!”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却几次三番的被程舟抢白。
一时之间,叫好声如cháo,人人都夸秦宇有其父之风。程舟嘴角却滑过一抹嘲讽的笑意,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在心里骂道:“装腔作势!”
方才向太子行礼的时候,于芷君已经走下轿子,此时她站在秦宇身边,压下千头万绪,含笑望着秦宇。无论她心里有多么担忧,她都希望自己留给秦宇的印象是美美的笑着。
小天泽扯着秦宇的手臂,挤在秦宇和周正两人中间,致力于把周正推离秦宇的身边。周正岂会怕他?上次被他推倒是周正没有防备,现在周正使出全身灵力和小天泽对抗,斗了个旗鼓相当。
秦宇没有在意周正和小天泽间的暗cháo涌动,他的一双眼睛全黏在魏常鸣身后的那三道大门上了。跃龙门中陆陆续续有人走出,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欢呼道:“三灵根,我是三灵根修士!”
一对夫妇冲到他身边,抱着他大喊大叫,看来是一家三口。激动过后,孩子的父亲指着升天门道:“虎子,三灵根可以通过升天门了!快去,以后光宗耀祖就指望你了!”
妻子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死死地抱着虎子,反驳道:“虎子才刚刚开灵,肯定无法通过后面两关,不如回家好好修炼,五年后再入升天门。”虎子才七岁,她怎么舍得让他孤身一人离家数百万里呢?
丈夫怒骂道:“糊涂!我当年参加过玄天宗入门考核,有幸通过第一关,知道后面的qíng况。所有通过第一关的人,都能在玄天宗外门修炼三个月,再进行第二关的测试。你是觉得咱们家灵气比玄天宗充裕,还是道法比玄天宗高深啊?”
眼见夫妻俩吵起来,排在最前面的老者乐呵呵地劝道:“让孩子试一下也无妨,三个月后无法通过第二关,孩子会被送回来的。多一次挑战机会有什么坏处呢?”老者说完,不再看一家三口,绕过他们,走进升天门了。
门上显示三个颜色,老者同样是一位三灵根修士。有人唏嘘道:“这老头参加玄天宗的入门考核都有十几次了吧,次次都败在第二关,居然还不死心!”
另有一人辩驳道:“这叫毅力!你懂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头上次已经通过第二关了,只是败在第三关。说不定他这次就连第三关都能通过,到时候人家可就是玄天宗弟子了,你我之流只能仰望啊!”
听到他们的对话,妻子终于放开虎子,含泪同意丈夫的决定。丈夫欢喜地把虎子送进排队的长龙中,仔细地跟他jiāo代注意事项。虎子却没了刚刚检测出灵根的激动,他频频看向母亲,神qíng低落。
巳时五刻,终于轮到程舟进升天门,他搂着两位美女,大步走向升天门。由于知道自己是双灵根,程舟一点都不担忧,他笑意张扬,充满年少轻狂的意味。
魏常鸣扫了程舟一眼,说出今天的第四句话:“升天门一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程舟答道:“我知道,她们两个不是要参加入门考核,只是我的侍女,陪我一起的。”
魏常鸣淡漠地说:“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请分三次进入升天门。”程舟怒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她们两个没灵根,怎么通过升天门?我已经说了,她们只是我的侍女,上玄天宗是为了伺候我,不是要参加入门考核!”
魏常鸣不再理会程舟,转而去看跃龙门的qíng况了。程舟露出得意之色,超级宗派的弟子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几句话就被他拿下了?程舟左拥右抱,走向升天门,却砰地一声被弹回了。
升天门将人弹出时的动作一向很轻,从没发出这样大的动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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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和他那两个美人重重地跌在地上,程舟是练气四层修士,他在被撞的一瞬间立刻撑开防护罩,却仍然láng狈倒地,口吐鲜血。程舟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两个娇滴滴的美女了。她们没有一点修为,只这一撞,就去了半条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程舟挣扎着起身,给侍女喂下疗伤丹药,愤愤地骂道:“臭道士,你整我?”魏常鸣冷冷地说:“升天门里刻下的法阵如此,我早已提醒过你,是你一意孤行。我今天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想沾血,奉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xing。”
伴随着魏常鸣的警告,中心广场骤然chuī过一阵yīn冷的杀意,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就连同是金丹期的于芷君,都感受到了一瞬间的胆寒,是jīng神攻击!
旁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处于攻击中心的程舟了。在那一瞬间,程舟仿佛被拖到地狱,承受了万种刑罚。程舟的脑海里闪过一阵阵尖锐的痛意,他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想要咒骂,却无法发出声音。
在场的金丹期修士不止于芷君一个,甚至还有两位楚天子特意派来维持秩序的元婴期真人,但他们只敢施法解去魏常鸣的攻击,却不敢对魏常鸣出手,甚至连一声质问都没有。
至于那些排在程舟后面的人,已经陆续走进升天门。他们更加不在意程舟的死活,少一个程舟还少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呢。
只有一位美貌妇人冲到程舟身边,抱着他安慰道:“舟舟,咱们不闹了行吗?夫人早就给你安排了三个侍卫,同你一起参加此次考核,你何苦非要带着那两个侍女呢!”她只是尚书府的一个姨娘,根本就没有能力替程舟出头。
程舟呸道:“那些臭男人怎么比得上花容和怜月?狗屁的玄天宗,小爷我不去了!”他吐出的痰里带着血,看向魏常鸣的眼神桀骜不驯。美貌妇人只是抱着他嘤嘤的哭泣,并不说话。
另有一位端庄的妇人开口道:“程舟,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一个庶子,能享受到和嫡子一样的待遇,无非是因为我看中你的灵根罢了。你若无法顺利加入玄天宗,我有什么理由继续捧着你呢?”
端庄妇人伸手指向两位侍女,轻蔑地说:“你要真的在意这两个狐媚子,就乖乖地走进升天门。否则的话,我想要她们的命,只是一句话的事qíng。”侍女闻言,气若游丝地哀求道:“少爷饶命!”
说要杀她们的是夫人,她们却求程舟饶命。
夫人不在意她们的xing命,程舟却是把两人放在心尖上疼。终于,程舟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咳,排在队伍的末尾。
尚书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我会帮你照顾好她们的。”她拍拍手掌,立时便有三位大汉站在程舟身边,毕恭毕敬地服侍他。他们帮程舟擦净嘴角的血迹,喂程舟吃下灵丹,甚至帮他换下沾了灰尘的衣物。
程舟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眼神偶尔扫过尚书夫人和魏常鸣,隐隐带着恨意。
秦宇眼见一场大戏落幕,恍然道:“三灵根以下的人无法通过升天门,那岂不是说小厮侍女都不能带了?”周正附和道:“玄天宗门风森严,怎么会允许弟子带小厮呢?”
于芷君宽慰秦宇:“无妨的,huáng三早已替你物色了几个三灵根侍卫,同你一起参加玄天宗的入门考核,只要通过了,他们以后便能照顾你的日常起居。”那几位侍卫此时就站在秦宇身后。
一直忙于和周正争宠的小天泽,此时终于安分了。他可怜兮兮地看向秦宇:“小哥哥,你要抛下我吗?”
第35章 宁死不悔
秦宇的神色有了动摇,他问向魏常鸣:“除去通过入门考核,还有其他方法进入玄天宗的山门吗?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宗内之人。她去年才七岁,就已经结成假丹,显然不会是通过五年一次的入门考核加入玄天宗的。”
上一次入门考核还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晏清泉只有三岁而已,尚未开灵,也谈不上通过升天门了。
魏常鸣的神色第一次有了缓和,他笑道:“原来是晏师叔的朋友啊。”晏清泉拜在宗主门下,宗主是元神期真君,因此晏清泉在宗内的辈分与元婴期真人等同,魏常鸣只是一个金丹期修士,故而称她为师叔。
如果秦宇没有提到晏清泉,魏常鸣根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既然是晏清泉的朋友,魏常鸣就不敢怠慢了。他解释道:“每位金丹期修士可以带两位道童上山,不拘灵根,只要开灵即可。除此之外,如果父母双方都是宗内弟子,他们的孩子只要有灵根就可以拜入宗门。”
秦宇点点头,谢过魏常鸣。原书里反派秦宇进阶到金丹期后,回府省亲,直接把陆天泽带上山门。而现在秦宇不到金丹期,小天泽也不曾开灵,又该如何是好?
见秦宇不理自己,小天泽直接冲向跃龙门,口中说道:“小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玄天宗,我不会让你丢下我的!”他的速度极快,秦宇都没来得及出手阻拦。
自有人拦住小天泽的路,魏常鸣厉声道:“六岁以上才能进跃龙门,不要拿你的xing命开玩笑!”他虚空一抓,把小天泽拎到半空中。
小天泽只觉得他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了,他仰头怒吼,猛地撑开双臂,居然生生得挣开了魏常鸣的桎梏!小天泽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卸力,直愣愣地冲着跃龙门而去!
秦宇刚才亲眼见到程舟的下场,高呼道:“天泽,不要!”已然迟了!小天泽砰地一声被跃龙门弹开,在地上拖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秦宇连忙施展穿云步法,掠到小天泽身边,喂他吃下灵药。他抱着被撞得头破血流的小天泽,气急败坏地说:“我又没有说要抛下你,你急什么?”
huáng三看着小天泽,面带不悦,他问向于芷君:“夫人,可要老奴去将那作怪的小厮抓回来?”于芷君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周正走到小天泽身边,不愠不火地道:“你这是闹什么?侯府已经替宇哥哥准备好侍卫,又不缺你一个小厮。”
小天泽眼泪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他哭着叫道:“小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秦宇或许不缺小厮,但小天泽却不能离开秦宇。
秦宇的神色摇摆不定,魏常鸣却突然说道:“他既然能挣开我的天外擎手,必然天生神力,是块武修的料子,倒不如试试大道门。”即使尚未开灵,也可以进入大道门。
小天泽松开抓着秦宇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直奔大道门。秦宇这次没有出声阻拦,如果小天泽能和他一起进入玄天宗,当然再好不过。
秦宇之所以急着加入玄天宗,一来是由于越早进入玄天宗,就能越早获得丰富的修炼资源。看看晏清泉只有七岁就能结成假丹,便知道超级宗派的底蕴了。
二来是因为长生秘境即将开启,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进入长生秘境,他必须在长生秘境开启前晋升金丹期。长生秘境每隔百年开启一次,尽管《界主霸世录》中对于长生秘境只是一笔带过,但进去的人全都收获不菲,其中就包括反派秦宇。
秦宇不想错过长生秘境。
全场的目光都被小天泽吸引了,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娃娃,居然敢进大道门?他们死死地盯着小天泽,期盼着得到一个天才的传奇,或是有趣的笑料。
魏常鸣轻轻一拂袖,大道门中的qíng形展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小天泽的面前共有三千个闪着光芒的绿点,每个光点上都用蝇头小楷写着挑战任务。
秦宇曾教过小天泽习字,别看他只有三岁的年纪,却是过目不忘,常用字早已了然于心。
小天泽思忖良久,点开其中一个光点,三千光点骤然消失,原地出现一个竞技场,场中有一只将级妖shòu——霸王虎!
这是一只成年霸王虎,修为和人类的金丹期修士相当。它个头有小天泽数倍大,毛色浅huáng,通身有黑色横纹,四肢矫健有力,尾巴粗长,只是轻轻一甩,就扬起一阵灰尘。
魏常鸣解释道:“这并非是真正的妖shòu,只是法阵幻化出来的。”虽说是幻化,却非常bī真,就连霸王虎毛色的渐变之感都模拟出来了。
魏常鸣说话间,大道门中,霸王虎已经扑向小天泽。小天泽一向自诩动作敏捷,比起霸王虎又落在了下乘,他立时避让,却仍旧被袭中了!一人一虎擦肩而过之时,小天泽的右臂登时被抓烂,大块的血ròu向外翻着,血色四溢。
血腥气刺激到霸王虎,它舔一舔爪子上的血ròu,发出难耐的低吼声。纵身一跃,再次向小天泽扑去。秦宇高声道:“天泽!”
身处大道门中的小天泽无法听到秦宇的声音,他只能看到眼前的巨虎。硕大的霸王虎扑向小天泽,把他的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躲避已然来不及,小天泽猛地出拳,击向霸王虎。
他一拳能打倒参天古树,纳垢界中更是用拳头保护了昏迷的秦宇,坚实的安山岩都碎在他的拳下。然而此时,对上成年的将级妖shòu,小天泽的千钧之力只是个笑话。
小天泽拳头顶在霸王虎的腹部,半点都推不动虎身。霸王虎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咬向小天泽,霸王虎的血盆大口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放大,尖锐的牙齿霎时便要咬破他的喉咙。
秦宇冲到魏常鸣面前,喊道:“停下来啊!他会死的!”魏常鸣无奈地说:“我无法阻止大道门的运转,只有他自己放弃才能出来。”
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固执起来能到什么地步?
秦宇只看到小天泽双目中蓦然爆发出一阵血色,他张大嘴巴,似是在呼喊。即使死亡在即,他都没有半点退让。
小天泽不能死,如果他死了,穿书任务也就失败了!
秦宇抽出偃月刀,运转全身灵力,猛地砍向大道门,大道门发出一阵剧烈的震dàng。魏常鸣的瞳孔骤然放大,这种攻击,根本不是筑基期修士能达到的!
大道门中,震dàng之下,小天泽双眸中的血色终于退去,理智回笼,他低声道:“我认输。”霸王虎的身形瞬间便消散了,下一刻,他被弹出大道门。
小天泽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霸王虎撕烂,右臂大块的血ròu翻飞着,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秦宇双手颤抖地喂小天泽服下灵丹,又拿出另一瓶外敷的粉末状药物,洒在小天泽的右臂上。秦宇的手抖地太厉害了,以至于药粉洒得到处都是。
小天泽却像是无法感觉到疼痛一样,他迷蒙地问道:“小哥哥,你不要去玄天宗了,好吗?”
秦宇试图安慰他:“我会尽快晋升到金丹期,只要你开灵,就可以带你上山。或者,你也可以参加下一次的入门考核。天泽,到时候你就八岁了,你一定能通过考核的。”
小天泽打散秦宇手里的药瓶,流着泪说:“我不要等三年,也不要等五年,我一天都不要和你分开!”他到现在只有三岁,秦宇开口就要他等三年,那是和他如今生命一样长的时间,他根本就无法想象。
他没有父母,秦宇对他来说是全世界。秦宇把他丢在府里,去皇宫修炼几个时辰,他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三年、五年?
小天泽一把推开秦宇,颤颤巍巍地起身,自语道:“我选错任务了,再来一次!霸王虎体型太大了,我没有优势,我可以选择鸭嘴凶shòu。”说着话,他再次走向大道门。
“够了!”秦宇道,“我不去玄天宗了,等你开灵以后,我们再一起参加玄天宗的入门考核。”同样是将级妖shòu,再来一次可能真的要丧命了!
大不了他不去长生秘境了,也不能看着小天泽这样把xing命弃之不顾啊。
秦宇此话一出,于芷君、周正、huáng三齐齐色变。就连魏常鸣,都皱起眉头。
小天泽脸上却露出笑容,晶莹的泪珠垂在他白玉般的面庞上,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泽。他的笑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意味,便如疾风bào雨过后,天边那一抹彩虹一般轻快。
小天泽痛快了,其他人却不痛快。
周正冷冷地说:“你除了拖累宇哥哥,还为他做过什么呢?你知道五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凭他的资质,进入玄天宗内门不在话下,五年足以结成金丹。而留在楚国,贫瘠的修炼资源会限制他的资质。你凭什么阻碍他的前程?”
周正也想秦宇留下,但不是为了一个小厮的胡闹而留下。与其看他这样留下,不如亲手送他离开。
周正道:“你只是一个小厮,却穿着天一阁最新出的飘云锦,一丈便要上千灵石。你从小吃的是灵膳,四阶灵植当作杂糙一样丢着玩。侯府里人人敬你一句小公子,就连孤你都敢推倒,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宇哥哥宠爱你!他月例足有一万,全都花在你的身上,尚且不够。他本是万人称赞的天才,金贵的侯府世子,但就因为养着你,他手上半块灵石都没有!就连几块灵石的糕点都买不起。”
“就是养只灵宠,砸下这么多灵石下去,也该知道护主了。而你呢?只会哭闹,只会耽误宇哥哥!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累赘罢了。离了他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
周正的话,一句句都像是重石一样砸在小天泽的心头,他摇头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但冰雪聪明如他,却找不出能反驳周正的话。
小天泽咬着下嘴唇,低声道:“天泽不要飘云锦,也不吃灵糙了,天泽只要小哥哥。”
周正不咸不淡地说:“宇哥哥不是说了吗?等你开灵就带你上玄天宗,你便是等他三年又如何?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连三年都不肯等他,如此自私,真是一点都配不上他的宠爱呢。”
终于,小天泽慢慢地松开了抓着秦宇的手,咽下所有眼泪,扬起那张稚嫩的脸庞,轻声道:“小哥哥,我等你来接我。”
第36章 大器晚成
秦宇帮小天泽擦gān眼角尚未gān涸的泪水,重重地承诺:“等我!”他转向于芷君,请求道:“娘亲,孩儿不在的时候,请您代为照顾天泽。”
于芷君把秦宇对小天泽的宠爱看在眼里,当然不会让他为难。她点头道:“宇儿,你就放心吧!我会把他照顾好的,就像你对他那样。”秦宇这才放心地离开。
要刷男主慡度,第一步便是给他一个完美的童年,让他不受欺凌,衣食无忧。但秦宇不能永远停在第一步,男主要称霸虹元界,秦宇必须提高个人实力,才配与他比肩,才能给他帮助。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加长久的相聚。
秦宇长舒一口气,走向升天门。
虽然嘴上答应了要和秦宇分开,但真的看到秦宇走向升天门的时候,小天泽还是忍不住开口叫道:“小哥哥!”
秦宇回身看向他,小天泽的眼里再次泛出泪花,他不顾身上的伤痛,奔过去抱住秦宇,哭着说:“你一定要来接我!”
秦宇拍拍他的脑袋,再次承诺之后,挥手向侯府一众人和周正道别。这次他没有再停顿,直接走进门中。
升天门上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紫色光芒,魏常鸣喃喃道:“不愧是传说中的单灵根天才啊。”围观的众人齐声叫好,虽然早就知道秦宇是单灵根修士,但亲眼见到夺目的紫色光芒,仍然让他们兴奋不已。
秦宇的身影消失之后,于芷君面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去了,她拿着帕子掩面,轻轻地啜泣着。周正笑着安慰道:“宇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您不必过于伤怀。”
于芷君只是无声地掉眼泪,并不说话。她对儿子的感qíng太过浓厚,哪里是周正这个垂髫小儿能明白的呢?更何况传讯符的使用距离有限,她以后连儿子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如何能不伤怀。
向于芷君道别后,周正便率人回宫了。他和秦宇年纪都还太轻,他们有太多的以后,来日方长。
于芷君擦拭着泪水,轻声道:“回去吧。”侯府一众人相继离开中心广场,只有小天泽还站在升天门外,盯着那道大门,口中重复叫着:“小哥哥。”
chūn月抱起小天泽,哄道:“小公子,咱们也回去吧。”小天泽神思不属地问:“三年有多长?”
chūn月笑道:“哪里要三年?小公子今年已经三岁半了,再有两年半就可以开灵啦!只要院子里的槐树再开两次花,咱们就能见到世子了呀!”
另一边,秦宇刚一走进升天门中,就被法阵传送到飞舟的甲板之上。骤然的传送让秦宇险些摔倒,他稳住身形,只见硕大无朋的青色飞舟停驻在楚国都城上空,周围遍是翻腾的云海。
有一个小男孩扶住秦宇,关心地问:“你没事吧?”秦宇低头看去,扶他的人是那户三口之家的儿子,秦宇连忙道谢。
小男孩腼腆地说:“不用谢,我叫李虎,你呢?”秦宇笑着回答了名字。两人说话间,排在秦宇后面的侯府侍卫也登上飞舟,他们团团围在秦宇身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世子。”
李虎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惊讶地喊道:“你居然是世子!”
李虎的声音太大了,一时之间飞舟上的人全都看了过来,有口称羡慕的,也有面带不屑的。秦宇冲他们拱拱手,坐在飞舟的一角,五个侍卫紧随其后。
李虎也跟着过来,坐在秦宇旁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童言童语听得秦宇直乐。来虹元界六年,李虎是秦宇见过最像小孩子的一个了。
小天泽心智近妖,玩起心眼来,秦宇自愧弗如。周正喜怒不形于色,一肚子算计别人的主意。小胖子也是人小鬼大,没少见识人qíng冷暖。小乞丐就更别提了,那是上一秒还和人合作,下一秒就能举刀相向的主儿。
至于晏清泉,才七岁就结成假丹,惊才绝艳。对上她的修为,没人会把她看做孩子。
李虎就不一样了,他长于山野之间,无忧无虑,是真正的童言无忌。他打量着秦宇,啧啧道:“原来世子也是和我一样,长了一个脑袋,两条胳膊。”秦宇笑得差点岔气,三头六臂的是哪吒吧!
两人谈笑间,有一位耄耋老者来到他们面前,含笑跟秦宇攀jiāoqíng。老者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古人诚不欺我,世子果然人中龙凤!”正是那位参加过不下十次入门考核的老者。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者态度谦逊有礼,出口便是夸赞,秦宇也不好落了人家的面子,只好和他天南地北的胡侃一番。
老者阅历丰富,妙语连珠,楚国山川名胜在他口中仿佛画卷般地在秦宇面前展开。秦宇一开始只是随口附和他几句,听到最后,也不禁对老者起了欣赏之意。
果然修为并不代表一切啊,老者虽然只有练气期,但这份学识和气度,秦宇拍马也不及。秦宇连忙请教姓名,这才知道老者名为伍钝海。
秦宇咽下一口唾沫,在心中赞道:“难怪!”他居然就是伍钝海!原书中,世人尊称伍钝海为圣儒真人,他虽然筑基极晚,却跳过金丹期,一步结婴,堪称大器晚成的典范。
没想到伍钝海居然和秦宇同出一国!不过在原书中,伍钝海只是一介散修,看来他这次的入门考核又失败了。
伍钝海之所以能够一步结婴,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适合自身的道法,那便是修心。秦宇忍不住想到,假如伍钝海此次能加入玄天宗,直接拜进七派之一的清派,得到修心道法,是否能够更早的结婴?而无需再在筑基期蹉跎岁月。
秦宇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帮男主称霸虹元界,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太过单薄。如果能让伍钝海拜入玄天宗,并将他收为己用,何愁没有得力助手呢?
听旁人的聊天,伍钝海五年前已经通过第二关考核,那么秦宇只要帮他度过第三关即可。只要施与小小的恩惠,就有可能在数年内收获一位元婴期真人的助力,这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里,秦宇对待伍钝海越发和颜悦色,聊得越发投机。见他们聊的兴起,一些闭目打坐的人gān脆也加入进来。李虎虽然听不懂大家在聊什么,却开心地蹦蹦跳跳,拍着手附和他们,甲板上一片欢声笑语。
程舟恰在此时来到甲板上,他扫了一眼秦宇等人,冷声道:“公共场合能不能安静点?你们不想修炼,小爷我还想打坐呢!”
论身份,程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论资质,程舟是双灵根修士;论修为,程舟也有练气四层了。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三位彪形大汉呢!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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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得罪这位小煞星,见他发威,侃大山的众人散开了。秦宇冲程舟微微点头,算是示意,程舟却偏过头去,讥笑道:“堂堂侯府世子,却跟个一事无成的糟老头子混在一起,你爹的面子全被你丢光了!”离了周正的视线,程舟可不怕秦宇。
伍钝海尴尬地笑笑,冲秦宇拱拱手,便要离开。他见秦宇小小年纪便风度翩翩,忍不住生起结jiāo之心,却忘了身份差异,害得秦宇遭此讥讽,实非他所愿。
秦宇拉住伍钝海的袖子,轻笑道:“人无贵贱之分,伍道友学识过人,我和他jiāo朋友,怎么会落了我爹的面子?更何况,你焉知伍道友不是大器晚成呢?”
伍钝海屡次参加玄天宗考核,却屡次落选,因为年纪太大饱受冷言冷语。他自己心态好,早已看开,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但看开是看开,有人替自己说话,他还是感到一阵温暖。
伍钝海明明已是九十来岁的人了,却因为秦宇的话,而冒出几分少年人的意气。是啊,毕竟还有大器晚成一说,世子尚且没有放弃他,他又怎么能放弃自己呢?
这一刻,他的心境好像突破了某种壁垒,伍钝海温声道:“谢过世子。”
秦宇连忙说:“如果伍道友不嫌弃的话,我们不妨平辈相称。”
倘若放在现代的地球,秦宇说要和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平辈相称,绝对是一种冒犯。但在虹元界,秦宇作为一位筑基期修士,更是单灵根天才,愿意和一个练气期修士平辈相称,便是一种礼遇了。
伍钝海连道不敢,却耐不住秦宇热qíng,只好同意了。
见此qíng景,程舟发出一声嗤笑,带着侍卫找地方坐下了。
在那之后,人人都在打坐修炼,甲板上寂静无声。甲板上的修士越来越多,直到填满了硕大的飞舟。酉时末,一身道袍的魏常鸣出现在甲板上,他的手中结出一个古印,轻声道:“起!”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甲板上突然多了一道透明色的屏障,青色飞舟缓缓升起,飞至云层之上,陡然加速,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西南方而去。
魏常鸣来时是使用传送阵,因为他只有一个人,玄天宗有直达楚国都城的传送阵,非常方便,回去时却要乘坐飞舟了。
传送阵每次只能容纳一定数量的人通过,大型传送阵一次可容百人,中型传送阵三十到五十人不等,小型传送阵仅容十人通过。
楚国到玄天宗之间的传送阵虽然是小型的,却因为距离太远,每次开启都要耗费数十万灵石。魏常鸣的飞舟上足有数千人,便是底蕴丰厚如玄天宗,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消耗。因此魏常鸣只得驾驭飞舟,带众人回玄天宗。
好在这艘飞舟是上品灵器中的jīng品,也称为极品灵器,遁速极快,全力催动之下不亚于元婴老怪,只要十天便能到达玄天宗。
只是魏常鸣一个人的灵力毕竟有限,他吩咐道:“你们身边都有灵柱,将自身灵力注入其中,可以提高飞舟的速度。无需勉qiáng,灵力用尽时,便可停下,打坐回复。”说话间,一道道灵柱果然应声而起。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第二关考核是在八月一日,越早到达玄天宗,你们便有越多的时间来准备第二轮考核。相信玄天宗灵气有多么充裕,不必我向大家介绍吧?”
那些原本准备随便输入一点灵力,应付一下的修士,被这句话吓得陡然回神,卯足了劲儿往灵柱里灌注灵力。
魏常鸣满意地点点头:“道法已经刻在船舱内部的石壁上,刚刚开灵的修士请去船舱内部修习入门道法。尚未辟谷的修士可以找我领取辟谷丹,每人一粒。”
筑基期修士才能辟谷,飞舟上筑基期修士不过百位,大多还是练气期修士。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涌向魏常鸣,领取辟谷丹。
坐在秦宇身边的李虎一溜烟地窜过去了,一粒辟谷丹价值数十灵石,不要白不要。
杂乱的人cháo中,伍钝海却是岿然不动,秦宇笑问:“伍道友怎么不去领取辟谷丹?”
第37章 美梦正酣
伍钝海答:“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小老儿戒不了口腹之yù,实在是吃不下辟谷丹啊。”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提前做好的美味从储物袋中拿出。有晶莹香软的灵米,有青翠yù滴的灵植,有肥而不腻的妖shòuròu……
虽然是低阶灵膳,却色香味俱全,引得秦宇食指大动,足见掌勺者厨艺之高超!
伍钝海问:“秦小友要尝尝吗?这是小老儿亲手所做,味道虽然比不上酒楼里的,但也算是可口。”
秦宇早已筑基,不进食也无妨。不过他和伍钝海一样,戒不了口腹之yù。听到伍钝海的话,秦宇欣喜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妖shòuròu入口即化,苏软的口感让秦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咽下妖shòuròu后,秦宇连声赞道:“伍道友手艺堪称一绝!”伍钝海却略带遗憾地说:“有菜无酒,到底算不得佳肴。”
秦宇从虚弥空间中取出金盘露,主动为伍钝海满上,金盘露的清香骤然传开,甲板上人人观望,就连魏常鸣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秦宇对此视若无睹,泰然自若地斟酒。说起来还要感谢小天泽和于芷君,错有错招,除夕的那场大扫除,帮助秦宇克服了对人群的恐惧。
李虎一阵风一样地跑回来,看着色泽鲜亮的妖shòuròu咽了一口唾沫,他还没说话,伍钝海主动邀请:“虎子,要一起吃点吗?”
李虎羞涩的摇摇头:“我还要去船舱里修习道法呢。”话是在拒绝,可那一双豆大的小眼里却写满了渴望。
伍钝海拉他坐下,笑道:“尝尝我的手艺,左右也是灵膳,对修行无害。”灵膳入口,李虎的反应比秦宇要夸张得多,他腾地一下跳起,惊呼道:“好好吃啊!”
李虎入座最晚,却吃得最多。吃完后,他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太好吃了!”他家境贫寒,以往只在年节才能吃到灵膳,也只是尝尝ròu味罢了,哪有机会像今天一样敞开了肚皮吃?
秦宇和伍钝海看着李虎的憨样发笑的时候,魏常鸣的声音响起:“飞舟很快就要驶出楚国数万里之遥,传讯符即将失效,你们现在还可以给家人留最后一道口信。”
那些打坐修炼的、排队领辟谷丹的、专心为灵柱输送灵力的修士,一时之间,齐齐停下,纷纷掏出传讯符,飞舟上的道别声此起彼伏。
秦宇也不例外,他激发传讯符,对于芷君道:“娘亲,我们马上就要飞离传讯符的适用范围了。”
听到秦宇的话,于芷君接到传讯符的欣喜dàng然一空,她忍着离别的愁绪,嘱咐道:“宇儿,不必急着进阶金丹期,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怕他担心小天泽,于芷君特意命人抱来小天泽。
小天泽糯糯的声音在传讯符中响起,他天真地问:“小哥哥,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这样传讯吗?”秦宇遗憾地说:“传讯符使用距离有限,这是我们近期最后一次传讯了。”
小天泽哇地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骂:“破传讯符,要它有什么用?”他暗暗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制作出在整个虹元界范围内都能使用的传讯符。
几人说话间,传讯玉牌的光泽越发暗淡,秦宇最后jiāo代道:“天泽,你要乖,一定要听我娘的话!”
小天泽只来得及叫一声小哥哥,就看到传讯符完全失效了。他沮丧地重复道:“小哥哥,你一定要来接我啊。”失效的传讯符没有将这句话传到秦宇耳中。
秦宇收起传讯符,和伍钝海一起,专心致志地向灵柱中输送灵力。
与此同时,楚国皇宫,宫灯照亮了太子居住的东宫。正殿中,周正身着一套杏huáng色便服,凝神静气,立在案几前。他手中拿着一根软毫笔,沾了妖shòu血,灵力运转间,他猛地抬手,运笔如飞。
案几上所放的妖shòu皮上,一个玄奥的图案渐渐成形。绘制灵符需要大量的灵力,周正只有练气三层,太过勉qiáng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正的脸色渐渐发白,汗滴如水。
他却像没有察觉到一样,犹在气定神闲地走笔。一刻钟后,周正落下最后一笔,一个下品回chūn符终于制成了。等在一旁的宫人连忙伺候周正更衣,周正淡淡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宫人答:“回禀殿下,再有一刻钟便是亥时了。”周正披衣而出,望着西南方自语道:“按照极品灵器的遁速,他们应该已经飞离传讯符的使用范围了。动手吧,记得做的gān净一点,我不想再见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黑暗中,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修士跪地领命,口称:“诺。”周正挥挥手,两位修士便离开了,他们遁速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周正面前,这种遁速,赫然是金丹期修士!
昭羽侯府,大厨正在敲着huáng三的门。大厨结束一天的忙碌,本来已经准备入睡,却突然想到世子已经离开了,那么他明日的早膳应该做什么?往日都是按照世子的口味在做早膳,明日是否应该换成夫人爱吃的菜?
大厨拿不定主意,只好来请教huáng大管家,他敲了很久的门,都无人应声。一阵风chuī过,木门被打开了,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大厨心生纳罕,这么晚了,huáng管家不在房间里,会去哪里了?
秦宇居住的北院,皓月当空,院落里的槐树正迎着银色的光辉盛放。一串串洁白的花束点缀在疏影横斜的树枝间,空中到处弥漫着素雅的清香,花香极淡,却沁人心脾。
槐树下,有一个身着天青色仆役服装的小男孩蜷着身子酣眠,正是小天泽。他的脸上带着甜暖的笑意,明显是沉浸在一场美梦里。
月光下,小天泽的五官更显jīng致,面如冠玉素白。那双厚厚的嘴唇时不时地开合,叫着小哥哥。他的声音太轻了,被chuī散在初夏的凉风里。
白天的时候,chūn月对小天泽说,只要槐花再开两次,秦宇便会回来了。因此他一回到府里,就坐在槐树下盯着槐花发呆。他多想让满树的花瓣马上枯萎,然后再次绽放。
但无论他怎么看,除去偶然被夏风chuī落的花朵,那些槐花依然缀在枝头,迎风招展。看着看着,小天泽便睡着了,在槐花的清香中,他做了一场美梦。
在那场梦里,没有分别,小哥哥和他永远在一起,他们一同上街吃糖葫芦,一同捉弄huáng三,一同听太傅的教导……
小天泽美梦正酣之时,却是大祸临头。清风中突然多出两道细微的破空声,齐齐向着小天泽而来。一道声音是飞镖,另一道声音是细针,飞镖自小天泽东面而来,细针自西面而来。
小天泽双耳微动,猛地睁开眼睛。只是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滴溜溜地打了一个转的功夫,他已经从原地跃起,翻身至数米外。飞镖和细针撞在一起,发出了叮的一声,悦耳而悠扬。
只听这声音倒是无害,却有两道灵力波动自飞镖和细针相撞的位置激dàng而起,飞镖和细针同时碎成粉末了。这样的攻击,如果是落在小天泽身上,他必死无疑!
小天泽瞳孔骤然放大,放眼四望,只见两个黑衣人从东面而来,将他团团围住。而管家huáng三就站在远处,冷眼旁观,他站的位置,分明就是细针飞来的方向!
两个黑衣人jiāo换一下眼神,显然没有料到还有其他人也想要小天泽的命。他们再次攻向小天泽,一人执鞭,一人持索,密不透风的攻击向着小天泽而去。
小天泽高喊道:“有人夜闯侯府!”他的声音清亮,很快便传遍了侯府的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灯亮起,守卫向着北院而来。
南院,老祖的房中,陶大请示老祖:“可否要老奴出手?”
老祖不以为意地道:“一个小厮罢了,管他的死活做什么?宇儿是少年心xing,难道你也是?这两个黑衣人的身法一看就是皇家死卫,既然是宫里的意思,就由着他们吧。”
陶大默然。
北院院落里,小天泽仗着伶俐的身形,在鞭、索间四处躲避,却因为速度不及金丹期修士,频频中招。不过片刻,他的发髻便全然散开了,黑发láng狈地垂在耳际。衣服更是破开几道口子,上好的飘云锦在风中凌乱着。
huáng三挥手放出一道缚仙索,却是向着小天泽而来!显然是不满两个黑衣人的战力,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缚仙索捆住小天泽,小天泽瞪大眼睛,高声怒骂:“huáng三,你竟敢背主!小哥哥说的话你全忘了吗?”
huáng三冷笑道:“你算什么主子?留着你只会是个祸害!”huáng三作为铁面管家,掌管侯府一众仆役,小天泽的行为早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了。无论是偷灵植,还是公然推倒周正,都够huáng三把小天泽打入死牢了。
但因为世子对小天泽的宠爱,huáng三对小天泽一忍再忍。真正让huáng三下杀心的,是世子今天在中心广场的表现,世子居然要为了一个小厮而放弃玄天宗的入门考核!
小天泽的存在已经影响了世子的心志,huáng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qíng发生。
小天泽用尽全身力气挣开缚仙索,已然迟了!在他挣脱缚仙索的时候,一鞭一索重重地袭向他,在他的身前和背后留下两道长长的疤痕,鲜血淋漓。
鞭子带过他的脸颊,一道吓人的伤疤从他的左眼尾处蜿蜒至下巴,白皙的面容上,那道血红色的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鞭、索上都带有灵力,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小天泽仰天怒吼,宛如莽荒巨shòu!
然而,小天泽气势虽盛,却到底落在下风,身形越发缓慢。他毕竟尚未开灵,如何能鏖战金丹期修士?先前不过是仗着天生神力和身形矫捷和他们周旋罢了,huáng三那一道缚仙索,彻底把小天泽送入地狱。
眼见小天泽动作越来越慢,黑衣人眼中露出喜色,他们猛地跃起,一鞭一索同时卷向小天泽的颈间。只要一下,小天泽便要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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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刺杀成功
电光火石之间,于芷君的长剑率先飞来,拦住黑衣人的灵器!于芷君飞剑先至,人却尚未来到,她隔空喊道:“huáng三,救人!”宇儿临走前拜托于芷君照顾小天泽,她不能看着小天泽出事。
huáng三不紧不慢地掠到小天泽身边,却毫不作为,只是对着黑衣人喝道:“何人胆敢夜闯侯府?”
越来越多的守卫包向北院,其中不乏金丹期修士,眼看任务即将失败,黑衣人出手越发狠厉。先前持索的黑衣人放开手中的勾索,从虚弥空间中取出一把锐利的匕|首,猛地cha向小天泽的心脏。
经过这几波的伤害,小天泽的移速不到先前的三分之一,根本就无法躲过黑衣人的全力一击。
匕|首如愿cha入小天泽的胸口,顷刻间便是血流如柱!小天泽捂着胸口剧烈地挣扎,极力想要起身,意识却渐渐混乱。极致的疼痛下,他好像看到秦宇来到他的面前,含笑将他抱起,就像秦宇每次结束早课后做的那样。
不知为何,这次他却看不真切秦宇的脸,像是隔着一重轻纱,朦朦胧胧的。
小天泽呢喃道:“小哥哥。”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回抱秦宇,却没有一丝力气,就连抬手都无法做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天泽的瞳孔渐渐涣散。终于,他的身体不再动弹。在他的身下,涌出一滩鲜艳的血色,暗夜中,如罂粟一般绽放。
得手之后,黑衣人不再逗留,双双|飞掠离开,侯府一众金丹期修士在其后紧追不舍。
这一切说来迟,那时却极快,全都发生在弹指之间。等于芷君赶到时,一切都结束了,她只看到小天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于芷君大惊失色,厉声质问:“huáng三,你明明有机会救下他的!为什么不出手?”
huáng三跪在地上,痛哭着说:“夫人,今日在中心广场,世子的态度您也见到了。区区一个小厮,几十块灵石就能买来,却害得世子方寸大乱。这种祸害,还留着做什么?”
“huáng三,你糊涂啊!”于芷君奔向小天泽,伸手摸向他的鼻间,已经没有气息了。她恨恨地说:“他才只有三岁,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刺杀,而不出手。huáng三,我真的看错你了!”
huáng三连连磕头,哀求道:“夫人息怒,老奴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于芷君冷声说:“惩罚?不,我不会惩罚你的,你就留在侯府,等着宇儿回来吧!huáng三,你现在真是主意大了,我让你救人,你居然敢不救?你这管家也别当了,你这么有主意的人,我用不起!”
huáng三只是磕头认错,对于芷君的处罚并没有半点异议。对他而言,只要能帮世子除掉小天泽这个祸害,便是失去管家之位又如何?
于芷君顾不上继续责骂huáng三,她掰开小天泽的双唇,喂下一颗五阶灵丹,命道:“去请御医来!”五阶灵丹价值非凡,一颗便要数十万灵石,便是对于元婴期真人都有疗效。
这是于芷君能拿出的最好的丹药了,药价昂贵,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喂进小天泽的的口中。
huáng三看得一阵心疼,把小天泽偷吃的那些灵植算在一起,都没这颗灵丹贵重!这个小厮到底有什么魔力?迷住世子也就算了,还让夫人慷慨解囊。
奶娘在旁边劝道:“夫人节哀,他已经死了,何必再在深夜劳烦御医?”
于芷君怒道:“奶娘,你主意也大了吗?如今你们看着这个小孩子死,而不肯救。是不是有一天,你们也会看着我死,然后说不要在深夜劳烦御医?”
奶娘连声认错:“老奴不敢,老奴不敢!”于芷君这幅模样,奶娘被吓得再也不敢开口,只得吩咐下人去请御医。
纵然御医连夜赶来,依旧是回力无天,他医术再是高超,也没办法和阎王爷抢人啊。御医叹道:“老夫无能,可惜了夫人这颗五阶灵丹。”
送走御医之后,于芷君颓然地站在一旁,盯着小天泽的尸体,一言不发,美目中满是忧愁。
奶娘心生不忍,安慰道:“夫人,世子宠这个小厮,到底是小孩子心xing。等他见识到虹元界的波澜壮阔,并结成金丹,恐怕已经是数十年之后了。到那个时候,他哪里还记得少年时的玩伴呢?”
“我们便说小天泽是生病死的,纵使世子为他难过,也终究会过去的。”奶娘自责道:“归根到底,都是老奴不好。如果不是老奴把他从护城河里捡回来,也就没有如今这些事了。”
于芷君摇摇头:“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但他只是一个侯府小厮,到底什么人会要他的命呢?甚至不惜为此出动两位金丹期修士。”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芷君长叹一口气,吩咐道:“把他厚葬了吧。”奶娘领命,去安排了。
子时将近,楚国皇宫,太子居住的东宫里,派去刺杀小天泽的死卫跪在地上复命,周正摆摆手:“领赏去吧。”
周正和huáng三的想法相似,如果不是今天在中心广场发生的事qíng,他也不至于对小天泽痛下杀手。但秦宇既然会为了这个小厮,放弃玄天宗的入门考核,周正便不能再留他!
在周正看来,朋友、玩伴,这类的词语,秦宇有他便够了。至于那些只会成为秦宇累赘的人,周正不介意动手帮秦宇肃清。
至于以后,如果秦宇因为小天泽的死去而感到难过,周正自然会陪在秦宇身边,给他所有能给的安慰。
反正秦宇永远都不会知道事qíng的真相。
昭羽侯府,于芷君虽然吩咐下人厚葬小天泽,但一来小天泽身份低微,只是个小厮;二来小天泽来路不明,是个孤儿。少亡之人本就不允许进入祖坟,更何况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孤儿呢?
因此上面虽然说要厚葬,到了实施的时候,却层层打折。最后只是奶娘给了一名仆役一百灵石,让他打口好棺材,为小天泽立个坟头便罢了。
由于尸体放在侯府不吉利,仆役当即便出门了。他怀里揣着灵石,肩上扛着小天泽,走出昭羽侯府。
只是此时尚是凌晨,他去哪里打棺材?
仆役接连跑了几家棺材铺子,都叫不开门,初夏的下半夜,风中还带着冷意。仆役背着小天泽的尸体走在都城的街道上,只觉又累又困。在跑到第五家棺材铺子时,仆役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
他和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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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同样是下人,小天泽活着的时候受尽了世子的恩宠,比寻常人家的少爷过得还要jīng致。现在人都死了,还要累得自己大半夜受尽冷风chuī,帮他找地方打棺材!凭什么啊?一百灵石都够普通人家数年的花用了,为一个下人打棺材,至于吗?一怒之下,仆役gān脆昧了这一百灵石,把小天泽的尸体丢在城西的乱葬岗后,便回城了。
远在飞舟上的秦宇,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此时正在竭尽全力地向灵柱中输送灵力,同样是筑基初期修士,他的灵力总量却是别人的两倍。在别人已经开始打坐回复灵力的时候,秦宇仍有余力。
魏常鸣拿出玉简,在秦宇那一行之后,用神识刻道:“攻击力远超寻常筑基期修士,灵力总量是普通筑基初期修士的双倍。”
世人只道玄天宗外门考核分为三关,却不知还有隐于暗处的第四关。第四关涉及方方面面,自修士进入升天门后便开始进行,它考核的是修士的心xing、意志、德行等,那些看似与修炼无关的条件。
第四关得到的分数并不影响前面三关的考核结果,却关乎修士能否进入内门弟子考核。纵使前三关得分达到内门弟子考核的标准,第四关得分过低,仍旧有可能无法参加内门弟子考核。
至于如何打分,却是极难判断。
魏常鸣并没有打分的权力,他只负责记录路上发生的大小事宜,呈给宗门。仅就他的经验来看,第四关评分标准很是诡异。
说它是考验德行吧,有人杀人如麻却被判为甲上;说它是考验意志吧,有人轻言放弃却拿到乙级评分;说它是考验心xing|吧,有人沉迷美色却照样通过。
魏常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可以在第四关获得一定的加分,这在宗门里算不得秘闻了。因此他格外留意秦宇,毕竟秦宇无论是攻击威力,还是灵力总量,都不像是寻常筑基期修士,极有可能是某种特殊体质。
这些天来,秦宇除去向灵柱中输送灵力,便是和伍钝海聊天。除此之外,他偶尔还会为李虎讲解一下道法。
李虎识字很少,无法看懂刻在船舱内部的道法,因此几次三番地跑上来向秦宇和伍钝海请教。第三天,伍钝海gān脆随他一起进了船舱,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法。秦宇跟在一旁,有时也cha上几句,听伍钝海诠释道法,他竟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那是就连元婴期的老祖和太傅,都无法给秦宇的感觉。
船舱内部的道法是最低等的入门道法,连huáng阶都算不上,难得的是不拘灵根,人人都可以修炼。有优便有劣,无属xing道法的坏处在于弱化了灵根的优势,例如土灵根者防御不qiáng,火灵根者攻击也弱等等。
虽是最低一等的道法,但在伍钝海口中,却是包罗万象,听得秦宇连连点头。伍钝海不愧是一步结婴的修士,对道法的理解极为jīng深,远在秦宇这个筑基期修士之上。秦宇不得不感叹,人家之所以能一步结婴,也是厚积薄发啊。
飞舟甲板之上,一直用神识关注众人的魏常鸣,在伍钝海那一行刻下:对道法理解jīng妙。
就这样,秦宇时而向灵柱中输送灵力,时而和伍钝海侃大山,时而教李虎修行道法,十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在飞舟离开楚国都城的第十一天清晨,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当飞舟降落在一处寻常的市井小镇之时,众修士面面相觑,甚至向魏常鸣提出疑问,是否走错了?魏常鸣一言不发,收起飞舟,率先迈步,众修士只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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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宗玄天
此镇名为永乐镇,虽在天隋国内,却不属于天隋国管辖,直接归属玄天宗。
此刻朝阳初升,在淡金色的晨光下,小镇一派清乐。恰逢早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市集上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场景庸俗,却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魏常鸣带着众人穿过小镇,一路向东。沿途的那些镇民虽然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却对楚国乌泱泱的修士视若不见,面不改色地讨价还价。
见秦宇面露不解,伍钝海主动解释道:“玄天宗治下,凡人和修士同等相待,他们可不怕我们。”秦宇对此啧啧称奇。
一刻钟后,魏常鸣一行人停在永乐镇的最东面。
秦宇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空旷的地面上,立有一块高大的石碑,上书“玄天”二字。
碑身石材不可知,呈淡灰色,碑上有被雨水冲刷的斑驳痕迹,边角是被岁月打磨出的圆润。碑高有数丈,秦宇仰着脖子才能看到石碑的顶部。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碑上的“玄天”二字,由篆体所书,字形方正剀切,观者只觉大气磅礴。
秦宇盯着石碑看得久了,便仿佛置身于莽荒之中。只见山川逶迤如游龙,云雾翻腾似海啸,洪荒巨shòu在旷野中奔走,粗犷中带着豪qíng。
这道石碑便静静地矗立在莽荒之中,环抱的参天古树掩映了它的身影,却遮不住石碑那浩然的气势。
任岁月流转,山河老去,古shòu消亡,石碑自是岿然而立。
“魂兮归来!”魏常鸣的声音响起,将秦宇拉出幻境。秦宇这才回神,就见到魏常鸣拿出一块玉符,轻轻地放在石碑表面,玉符眨眼间就被石碑吞噬了,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石碑发出一阵淡青色的光泽,将众人包裹在其中。秦宇只觉一阵巨大的吸力向着他袭来,不容拒绝,他的身形一个摇晃,便置身于另一处天地。
这里灵气充裕,足有外界的数十倍。这等灵气充裕程度,便是秦宇使用极品灵石支撑的聚灵阵,也只能达到它的十之一二。
玄天宗内,绵延的山川高耸入云,被蔚然的云海包裹着,仙气缭绕。纵横的仙山之间,隐隐可见雕栏玉栋,不像楚国皇宫那般奇巧,却带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偶有几声清亮的长鸣响起,是仙鹤自头上飞过。鹤背上载有身着道袍的玄天宗弟子,各个清丽脱俗,气质卓绝。
魏常鸣淡淡地道:“这便是玄天宗外门了,诸位请随我到弟子jīng舍。”说话间,已有几道微弱的灵力波动dàng起,竟然有人在宗内浓郁的灵气刺激之下,突破练气一层了!
魏常鸣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来的路上,这些人已经修炼了十天,此时再接触到如此充裕的灵气,突破也在预料之中。
由于宗内禁止使用灵器飞行,他带着众人踱步而行。数千人的队伍竟然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第一次来的人显然是被玄天宗的气势给镇住了。
至于那些参加入门考核的常客,此时忙着在吐纳间吸收灵气,哪有心qíng闲聊呢?
他们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辰时末,才到弟子jīng舍前。只见jīng舍前放有一张石桌,桌上立有一个指示牌,写着登记处。负责登记的年轻弟子名为陶然,他坐在石桌前,见魏常鸣过来,连忙起身向他行礼。
魏常鸣道:“你们在这里登记过后,自去找居处吧,无论是修炼还是考核,都不拘国别。三个月后,如果无法通过后面两关的考核,还在此处汇合,我会将你们送回楚国都城。”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楚国一众修士则排在石桌前登记,陶然接过魏常鸣递来的玉简,根据里面的信息,不紧不慢地为修士发放身份铭牌。
程舟看着眼前的长龙,抗议道:“玄天宗的办事效率未免太过低下,我们楚国足有几千人,只有你一人发放铭牌,得发到什么时候去?”
程舟家中有长辈在玄天宗修炼,因此他知道越早领到铭牌,就能越早去旁听各类课程,所以才对年轻弟子低下的效率提出抗议。
程舟说话的时候,另有一位金丹期修士带着数千人来到弟子jīng舍前,是距离楚国不远的卫国。
陶然狡黠一笑,接过金丹修士手中的玉简,温声道:“卫国先来登记吧。”
程舟怒骂道:“明明是我们楚国先到,你却让卫国先行登记?登记本来就有先来后到,你这是欺人太甚!”
陶然看着程舟气得跳脚的样子,笑着说:“弟子jīng舍有十个登记处,我这十天来,接待了近二十个国家的修士。你是第一个说我效率低下的,不如便让你呆在这里看看我的效率如何?”
由于各国到玄天宗的距离不等,修士来到玄天宗的时间也有先后,楚国算是后面一批了。
负责登记前来考核的修士,本来就是一个没人愿意认领的任务。它不像做丹童能学到炼丹手法,也不像培育灵植能赚到外快,更不像猎杀妖shòu那样收益丰厚。
最重要的是无趣,每天都要等在登记处,一有人来,便要在玉简里繁杂的信息中检索,检验他们所报的名字与玉简中登记的信息是否相符。明明累到神识都要爆炸,却是重复xing的工作,乏味得很。
难得有程舟这个乐子,陶然便忍不住戏耍一番。
卫国修士已经开始排队,而楚国只能gān巴巴地等在一边。知道是程舟惹的祸,楚国一众修士愤怒地看着程舟,却由于他的身份和资质,不敢开口责骂。
秦宇倒是不在意,和伍钝海在旁边聊着天。程舟责怪年轻弟子效率低下,但秦宇看在眼里,年轻弟子发放一个铭牌只要几秒的时间。
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能从一份内含数千人信息的玉简中,检索到准确的信息,此人的神识qiáng度可见一斑。
更何况,满打满算,一位修士领取铭牌也只要十秒钟的时间。卫国修士不到三千,四个时辰便能完成登记了。玄天宗内灵气如此浓郁,便是排队的时候打坐,也是赚到了。
程舟却是不服,他讥笑道:“你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弟子,难道还能一手遮天不成?明明是我们楚国排在前面,你却让卫国先行登记。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qíng捅出去,让你被宗内处罚吗?”
陶然听得捧腹大笑,他一心两用,一边发放铭牌,一边和程舟打嘴仗:“我当然不能一手遮天,不过让哪个国家的修士先登记的权力,我还是有的。你便是告到宗主那里,我也没做错啊。”
这个任务本就没人愿意认领,因此宗内对任务的要求非常宽松,可以由执行者酌qíng处理。
排队的人有花式的cha队技巧,最常见的,大国来人了,小国要让位置。毕竟无论是做任务的,还是小国的人,都不想得罪大国。其他的,如果恰好排到执行者的国家,他也可以让自己国家的人先行领取铭牌。
别看现在排队的人多,最后能留下的都不到百之一二。宗内犯不上为了外人,开罪自家弟子。
那些卫国和楚国排队的修士,早已原地静坐,开始吸纳灵气了,只有程舟还在一个劲儿地和年轻弟子骂战。
申时末,卫国终于完成登记,队伍再次排到了楚国修士。秦宇站在队伍中间偏前的位置,戍时三刻,终于轮到了他。
秦宇学着前面人的模样自报家门:“我叫秦宇。”陶然的动作却没有像对待前面的人那样迅速,他看完玉简后,冲着秦宇chuī了个口哨,惊呼道:“你居然是单灵根!传说中的那位楚国天才。我真是罪恶,竟然要一个天才排了四个多时辰的队!”
“完了,我赌输了,一千灵石啊,就这么打水漂了!你可是楚国建国以来,第一位单灵根修士,你们楚王怎么舍得你来玄天宗?更何况,你又是侯府世子,爵位都不要了吗?”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哀叹连连。
陶然曾和好友打赌,内容便是“此次招新,玄天宗会迎来几位单灵根修士?”赌注是一千灵石。他算错了秦宇这一环,已然输了。
秦宇被陶然说的一脑门雾水,后面还排着两千多号人呢,陶然却陷入懊恼中无法自拔,秦宇只好出声提醒:“我的铭牌呢?”
陶然递给秦宇铭牌,秦宇伸手去拿,却拽不出来,铭牌被陶然死死地捏在手心里。他犹不死心地劝道:“你在楚国修炼一样可以得到优渥的资源,何必非要加入玄天宗?一旦加入玄天宗,你可就没办法继承昭羽侯的爵位了啊!”
秦宇轻声道:“这是在下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虽然是笑着,但语气里满是疏离。
说话间,他运转灵力,猛地发力,从陶然手里活活拽出了铭牌。两人同是筑基期修士,单单比较力气,陶然并没有优势。
拿到铭牌后,秦宇暗暗想到,这铭牌的质量倒是蛮好的。两个人这样争夺,铭牌居然没有损坏,不愧是玄天宗出品!
陶然眼睁睁地看着秦宇拿着铭牌离开,差点就要掉下眼泪。秦宇离开后,排到了李虎。
李虎愣头愣脑地说:“我叫李虎,从你手里拿铭牌还得抢吗?我力气小,抢不过你,该怎么办啊?”
第40章 考核手册
陶然被李虎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但又不能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发火,只得qiáng行微笑着为他递过铭牌。
趁伍钝海等人还在领取铭牌之时,秦宇将铭牌放在眉心,凝神静气,用神识去查看铭牌中的信息。
只见铭牌内自成空间,有一幅秦宇本人的立体肖像,并在旁边刻有一行淡紫色的小字,写着他的姓名、国籍、骨龄、灵根以及修为。
铭牌内所含的空间可以放置物品,既是身份铭牌,也是储物空间。不过空间并不大,只有二十立方。如今铭牌内共有三件物品,分别是一瓶辟谷丹、一套被褥以及一本考核手册。
由于考核手册包含的信息太多,远远超过练气初期修士的神识负荷范围,因此宗门特意将信息印在一本书上。
秦宇取出考核手册,信手翻开。第一页便是铭牌的使用方法,介绍了身份铭牌的作用和祭炼方法。祭炼方法很普通,秦宇早就掌握了,因此他匆匆翻过这一页。
第二页则是讲述如何入住弟子jīng舍,弟子jīng舍十人一间,只要将身份铭牌放在门上感应一下,即可入住。秦宇仔细查看这一页,确定看完了所有的信息,才翻开第三页。
第三页详细记录了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能够旁听的课程,从道法到秘技、从炼丹到制符、从御shòu到修心……课程种类繁多,只有秦宇想不到的,没有玄天宗不曾开设的!
每一门课程的信息都极为翔实,授课老师的修为、所属派别、授课时间等信息,一一而具。
再后面便是玄天宗的派别分属,用七页的内容分别介绍了玄天宗七大流派的修行要义以及代表人物。
考核手册的最后一页是玄天宗地图,地图上写有介绍:玄天宗所在的玄天界,是独立于虹元界的小世界,占地足有近亿顷,由上古大能开垦而出,通过玄天碑与虹元界相连。
在地图旁边还标有一行大字:“前来参加考核的修士不得离开行舟院的范围!违者后果自负。”
行舟院便是秦宇所在的位置,足有数万顷,包括弟子jīng舍、授课堂两部分,取“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意为名,鼓励修士锐意进取。
等秦宇看完考核手册,伍钝海等人也领好了铭牌。伍钝海是考核的常客了,无需再看手册。李虎不识字,看也白看。至于五位侍卫,一切行动听秦宇指挥,并不急着看考核手册。
秦宇建议道:“不如我们八人住在同一间吧?方便互相照应。”侍卫领命称是,李虎开心地直拍手,伍钝海则是含笑点头,附和道:“能和秦小友一同居住,老朽求之不得!”
秦宇找了一间空房,将身份铭牌放在房门上。一阵白光闪过,秦宇只觉身子一个晃动,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房内。
只见房内设有一个大通铺,非常宽敞,足够十人居住。另有一张榆木方桌,桌上放有一个白瓷净瓶,一个油灯。除此之外,便是一个木架,上面放有水盆。
伍钝海等人也来到房内,伍钝海道:“桌上的净瓶看似很小,却刻了纳须弥于芥子的阵法,里面的水是取之不尽的,我们可以用它来洗漱。水盆同样如此,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动收起污水。油灯同理,里面的灯油用之不竭。”
侍卫阿福扫一眼jīng舍内部,不满地说:“条件如此简陋,连个浴桶都没有,世子如何沐浴?”
阿禄弹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你笨啊!夫人早就给世子备好浴桶了,就在我的储物空间里。夫人还给世子准备了雕花踏步chuáng,可惜这间屋子太小,却是放不下了。”
阿禄长得黑壮,一眼看去像是个本分的庄稼汉,却最是有主意,是五个侍卫的队长。
秦宇无语地看着他们:“一个净尘术就能解决的事qíng,为什么还要浴桶?”
阿福不认同地说:“夫人都说了,世子结束一天的修行,最是疲惫。如果能泡个澡,就能神清气慡,晚上休息的更好!”
他憨厚一笑:“我就是因为有火灵根,可以为世子把洗澡水烧热,才被选中来玄天宗的。”语调高昂,满满的都是骄傲。
秦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是被于芷君洗脑了吧?给别人烧洗澡水,到底为什么有这种浓浓的优越感啊!
阿禄抢着炫耀:“我的灵根里有风灵根,速度极快,世子可以让我来跑杂。送东西、打探消息,我都擅长。”
其他侍卫也不甘落后,阿财说:“我擅长铺chuáng!我铺的chuáng,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有,让世子睡个安稳觉。”
阿喜说:“我是体修,能扛重物,世子若是累了,直接坐在我肩上便是。”
秦宇捂着脑袋,这都是些什么鬼啊!他一点都不想坐在壮汉的肩膀上好吗?就连真正的九岁孩子都不会做这种事qíng,更何况秦宇这种心里年龄早就三十多岁的真·大叔!
只有阿寿没有开口,秦宇索xing问道:“你又擅长什么?”其他四位同时道:“世子,他是筑基后期的剑修!”
玄天宗收徒的要求是一百岁以下,因此极少有金丹期修士参加玄天宗考核。
毕竟能在百岁前结成金丹,已经是世俗界的天才了。这样的人,要么早就在年轻时通过了玄天宗的考核;要么便被世俗界的势力拉拢,成为一方霸主,当然不会再来参加入门考核。
因此筑基后期几乎是参加入门考核的修士里,修为最高的人了。
更何况剑修在同阶近乎无敌,筑基后期的剑修,在攻击力上,已经无限bī近假丹期修士了。
难怪于芷君欣赏huáng三的办事能力!阿寿这样的人,huáng三居然都能招揽过来,还是给秦宇一个huáng口小儿当侍卫?
见秦宇看着自己,阿寿木讷地说:“我可以保护世子的安全,谁想伤害世子,就要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他长得非常白净,看似伶俐,说话却最是笨拙。
伍钝海在旁赞道:“夫人对秦小友真是一片苦心!”
秦宇默然,那些不靠谱的吐槽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于芷君的确是宠爱儿子啊。
天色已晚,阿财开始铺chuáng。洗漱过后,秦宇、李虎和伍钝海三人上chuáng休息,李虎躺下就睡着了,伍钝海却五心向上,准备打坐。
五位侍卫并不上chuáng,而是盘腿坐在地上。秦宇不解地问:“你们为何不上chuáng?”队长阿禄答:“世子休息就好,我们就不上去挤世子了。”
秦宇看着宽的能睡下小象的大通铺,终于破功,他厉声道:“不管是打坐还是睡觉,你们都给我上chuáng来!谁要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外面还有空房,你们别站在我眼前堵心。”
五个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只是下人,怎么能和世子共睡一chuáng呢?
秦宇冷冷道:“我只数五个数,上chuáng或者离开,你们自己选择。五、四……”
剑修阿寿率先上chuáng,他劝解其他人:“我们去了其他房间,就没办法保护世子了,以世子的安全为重!”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倒好像是要上刑场,而不是睡觉。
秦宇被他逗得想笑,qiáng行憋着没有破功。
阿寿说的话在理,其他侍卫终于接连上chuáng了。
秦宇弹指灭掉油灯,众人终于安静下来,有人进入梦乡,也有人打坐修炼,一夜无话。
次日,用过早膳之后,秦宇提议一同前往授课堂。伍钝海却面露难色,踌躇道:“小老儿不如便留在jīng舍内打坐修行吧?”他年纪大了,只想尽快进阶筑基期,延长寿元。
秦宇问:“伍道友,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去过授课堂吧?”
伍钝海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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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去过的,不过只有几次,他们讲的都是入门级的内容……”他的修行模式早已固定,再听入门类课程也没多大作用。秦宇恍然大悟,伍钝海至今不曾修炼清派的道法的根子居然在这里!他竟是从未接触过清派吗?
最近的一门清派课程是在后天,秦宇打定主意,到时候就是拖也要把伍钝海拖到授课堂!
来玄天宗的第二天,便是秦宇一行人前往授课堂,伍钝海一人留守弟子jīng舍。
李虎尚未突破练气一层,因此秦宇建议他去道法厅,李虎听话地去了。
秦宇选择的是灵派,五个侍卫原本打定主意要跟着秦宇,却被秦宇qiáng行赶走了。最后阿寿去了剑派,阿喜去了体派,其他三人则去了秘技厅。
灵派是玄天宗七大派别里最大的一派,最大不仅体现在人数最多,还是排名第一。灵派提倡摒弃外物,最大效力的发挥修士灵力的优势。
比如同样是土灵根,一位修行灵派,另一位修行体派,灵派修士的防御力是体派修士的数倍,能用他qiáng大的防御力让对方感受到绝望。
秦宇之所以选择灵派,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是他为单属xing雷灵根,本身就擅长攻击,当然要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优势;第二便是长生秘境中有一件专为灵派修士打造的金手指,他势在必得!
此时时间尚早,授课堂却已经挤满了人。毕竟玄天宗治下足有二百个小国,四十个大国,而仅是如楚国这般的小国,便有近三千人通过第一关考核,总人数可见一斑。
好在授课堂面积极大,一间大厅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足以容纳万人。而如这般的大厅,授课堂共有百余间,同时开课。
大厅陈设简洁,正中建有一道圆台,台上放有一个蒲团。修士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蒲团,或坐或立,一层一层的扩展开,直至大厅边缘处。
秦宇挑了个人少的角落,从虚弥空间中取出一张圈椅,坐下静等课程开始。
辰时整,负责授课的金丹期讲师准时来到大厅内,他清清嗓子,开始讲述灵派的修真历史。他的声音通过灵力加持,能够清晰地传到大厅的每个角落。
听得久了,秦宇才明白伍钝海为何不想来!
如果按照现代地球的教育等级划分,讲师讲的就是幼儿园水平!伍钝海已有练气九层,怎么也有小学生的水平了吧,当然听不下去。
讲师足足介绍了一个时辰的灵派历史,秦宇听得昏昏入睡,正在梦会周公之时,却突然听到人群中爆发了一阵骚动。秦宇的睡意骤退,循声望去。
第41章 谢姓兄妹
秦宇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黏在大厅正中央的圆台上。他站起身看向大厅中央,只见圆台之上,讲师的掌心里,赫然立有一只灵动的雀儿,正在引颈长鸣。
讲师轻轻地一抛手,雀儿便飞至空中,身姿轻盈。它绕着大厅飞了一圈,所经之处,众人只觉一股浓郁的火灵力扑面而来。
这居然是一只完全由火灵力组成的雀儿!
只见它通体火红,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是活灵活现。尖尖的喙,豆大的眼睛,锐利的小爪子,栩栩如生。身上的毛发,更是纤毫毕现。
对于灵力的cao控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徒手捏出如此bī真的雀儿?
讲师呵呵一笑:“这节课要教大家的就是控灵之术,正如我先前所说,伟大的灵祖曾用灵力构建出一个真实的世界。希望在座的诸位,有一天也能重现灵祖的辉煌!”说完,他便离开了。
秦宇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愤然道:“又是这样!这老头子和上一次开堂授课讲的内容一模一样,先是那一堆无聊的修真史,然后放一只灵力捏的雀儿,人就跑了。就不能讲讲雀儿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和他同行的人劝解:“你就知足吧,我们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人家何必倾囊相授?起码他提供了一个控灵的方向啊。我按照他讲的方向,练了五年,如今对于灵力的cao纵也有了一定进步。”
说话间,他左右手分开,两手间蓦然出现一道细细的丝线。仔细看去,才发现丝线竟是由水灵力组成!他苦练五年,虽然无法达到讲师的地步,却能将灵力拉伸的细如丝线。
围观者连连叫好!那人谦虚地笑笑,和同伴一起离开了。
秦宇目送他们离开,若有所思,控灵的方向吗?他白皙如玉的指尖上,浮出一道紫色的雷芒,如何把雷芒拉成丝线呢?
他用另一根手指接触雷芒,两根手指徐徐地拉开,雷芒顺势分成两半,失败了。
秦宇倒没有觉得气馁,别人五年才能做成的事qíng,他没道理只试一次就能成功。
下一次课程要到申时才开始,秦宇索xing收起圈椅,先回弟子jīng舍打坐了。
其他人尚未回来,房间内,伍钝海正在全神贯注地吸纳灵气。秦宇并没有惊动他,和他一样,盘腿坐好,五心向上,静静地开始打坐。
午时左右,房内突然有一道白光闪过,走进一位三十岁许的男人。他身形颀长,面容算不上是俊朗,却五官端正,给人一种浩然正气之感。
秦宇和伍钝海收功起身,新来的男人抱拳道:“我叫谢嘉音,我们兄妹二人来自风涛国,外面的jīng舍大多已经住满了,我见这里还空着两个位置,便进来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也希望我们兄妹二人没有打扰到诸位。”
秦宇连忙道:“无碍,谢兄只管入住便是。”弟子jīng舍本就是十人一间,自己这里空着两个位置,人家当然可以入住。
说话间,有一个小女孩紧跟着谢嘉音来到房里。见到小女孩以后,秦宇和伍钝海的瞳孔骤然放大。
实在是由于她的相貌太过怪异!
观她相貌,分明已有八、九岁的模样,但四肢却只有婴儿那般长短。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硕大的头部,足有寻常人的四倍大小。一眼看去,她就像是一只居住于深海里的墨鱼,而不是人类。
她的四肢太过羸弱,无法走路,因此刚一进入房里,就被谢嘉音抱起。谢嘉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谢思静。”
秦宇讷讷地说:“你妹妹长得蛮特别的。”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说出去了!秦宇赶快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谢嘉音宽慰道:“无妨。”他把妹妹放到chuáng上,嘱托道:“小静,你不要乱动,我去倒水,为你擦洗。”
谢嘉音背过身子,向着白瓷净瓶而去。在谢嘉音看不到的地方,女童冲着秦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那一抹弧度,惊悚而吓人。
在这样的笑容之下,秦宇甚至觉得,女童那一身清新可爱的绿色衣服,都泛出一丝妖异的味道!
等谢嘉音转过身来,女童的表qíng已经恢复如初了,安静地坐在那里,乖巧而惹人怜爱。如果不是先前的感觉太过可怕,秦宇都要以为那个笑是自己的幻觉了!
秦宇努力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个笑容嘛。他肯定是因为在现代,恐怖片看多了才会被吓到。人家只是八、九岁的小女孩,有什么好可怕的?
在谢嘉音使用过水盆之后,秦宇也拿起水盆,想要洗一把脸,清醒一下。
奇怪的事qíng发生了!
水盆居然脱落在地,这怎么可能呢?秦宇可是筑基期修士啊,怎么会抓不住一个木质水盆!秦宇除去刚刚穿越到虹元界,无法掌握小孩子身体平衡的时候摔倒过,至今并未有过其他糗事。
但从这天起,秦宇就像是撞了霉星一样。他拿水盆,水盆会滑落;碰净瓶,净瓶会翻倒;掀被子,被子会裂开。就连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束好的发也会自动散开。
这种qíng景只发生在弟子jīng舍内,一旦离开弟子jīng舍,霉星便又离秦宇而去了。
秦宇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但伍钝海为人清风朗月,断不会行如此卑劣之事。李虎只有练气一层,根本做不到不着痕迹的捉弄秦宇。五个侍卫对秦宇忠心耿耿,也可以排除。
至于新来的这两个人嘛?谢嘉音只有练气三层,谢思静更是刚刚开灵,他们想要捉弄足有筑基期的秦宇,几乎不可能。更何况秦宇曾用神识锁定两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秦宇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撞了霉运。
秦宇来到玄天宗已有四天,一切都在慢慢地步入正轨。他一般会在早上去听灵派或是秘技的课程,然后回到弟子jīng舍打坐,下午再次前往授课堂,听课或是利用空着的大厅练习秘技。
晚上则是好好休息一番,尽管从理论上来讲,修士可以通过打坐回复jīng气神,但秦宇始终觉得睡一觉醒来更加jīng神,因此一直保持着凡人的作息。
这天,秦宇刚一走出弟子jīng舍,就被几位修士拦住了。他们哀求道:“世子,救命!”
秦宇看这些人的面容隐隐有些熟悉,应该是和他一起乘坐飞舟的楚国修士。
果然,其中一位修士说道:“我们是楚国的修士,现在被神炎帝国的人欺负地没地方睡觉、进不去授课堂,就连辟谷丹都被他们掠夺走了!”
自从上次,秦宇qiáng行拖着伍钝海去听了清派的课程,就像是给伍钝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伍钝海最近对于前往授课堂越发热衷,凡是清派课程,他一概不落。因此今天,伍钝海也随众人一起出了弟子jīng舍。
伍钝海摸着胡须,沉吟道:“神炎帝国国力雄厚,便是在大国里都排在前二十之列。对方和我们楚国一向没有jiāo际,怎么会突然如此行事?”
谢嘉音抱着谢思静,走在秦宇左侧。
谢嘉音主动解释道:“我们风涛国距离神炎帝国很近,所以我知道一些qíng况。神炎帝国最近出了一个单灵根天才,是玄天宗一位元神期真君的后代,为人张扬。在他的影响之下,神炎帝国如今行事确实很霸道。”
假如父母双方都是玄天宗修士,他们生下的孩子可以直接加入玄天宗。倘若是数辈以后的后代,便只能通过入门考核的方式拜入玄天宗了。
阿禄作为侍卫队队长,做足了功课,他马上补充道:“他叫殷子晗,是单属xing火灵根。真君寿命极长,子孙后代以千、以万记,大多不会在意这些后辈。殷子晗却因为单灵根,得到了真君的宠爱,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听到殷子晗的名字,秦宇面上闪过一阵骇然之色。
原书中,秦宇在昊天秘境坑害主角,等主角从昊天秘境出来后,大杀四方。主角尚未动手,他的小弟先行替他报复了秦宇。那个小弟的名字,便是殷子晗!
殷子晗动手,把秦宇大卸八块,秦宇刚刚看完《界主霸世录》时,还做梦梦到这个场景了呢。简直是惨无人道!
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但殷子晗只会使用最残忍的那一种。他享受的便是把对方慢慢肢解,让对方在绝望之中死去的过程。
秦宇不怕陆天泽,因为他知道陆天泽是光正伟的圣父属xing,只要他不主动招惹陆天泽,便不会有事。但他害怕殷子晗,yīn晴不定、手段毒辣的殷子晗,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能吓得秦宇起一身冷颤。
伍钝海发现了秦宇的异常,他出声询问:“秦小友?”
秦宇摆摆手,示意无碍,他问向求救的那些人:“你们可知道,神炎帝国为何会和楚国修士过不去吗?”
其中一人怯懦道:“是因为程舟。”他话还没说完,程舟的声音便响起:“我又没有做错,现在你们是怪我咯?”
程舟仍旧是一幅浊世翩翩公子的模样,他身着白衣,手持桃花扇,腰系玉丝绦,身形挺拔若竹。
见到程舟本人,那人便不敢再开口了。神炎帝国能够把他们整得在玄天宗没有生存空间,但程舟的影响力还在本国呢!倘若得罪了程舟,他们就是以后回到楚国,也照样会被整得过不下去。
程舟愤愤地说:“明明就是错在那些人!可恶,我一大早去授课堂,希望可以坐在前面一点的位置,你们猜怎么样?讲师所立的圆台附近居然摆满了蒲团!他们提前一天用蒲团占座,第二天起得很晚,都可以坐到最前面的位置。”
“我只是把他们的蒲团全都踢开了而已,对待这种占座狗,绝对不能姑息!哪里知道他们居然是神炎帝国的人,还去找殷子晗告状,殷子晗便做主,要给楚国点颜色看看。他们简直是无法无天!”程舟骂道。
秦宇叹气,程舟啊程舟,卫国cha队的事qíng居然还没有让你看明白吗?在玄天宗,没有所谓的公平,而是实力为尊。
越来越多的楚国修士向着秦宇的方向涌来,如果任由殷子晗这般行径,他们根本无法全心修炼。那也代表着,他们极有可能在这次考核里失败,由于实力原因无法通过考核便也罢了,因为这种原因惜别玄天宗,他们心有不甘啊!
秦宇是大家唯一的希望,秦宇和殷子晗同为单灵根修士,如果秦宇肯为楚国出头,他们又何惧殷子晗呢?
秦宇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揉了揉太阳xué。玄天宗对行舟院的一众人,完全是采取放养的方式,就连一个管理者都没有。讲师只在授课堂出现,授课结束后,便会匆匆离开。
楚国修士遭到神炎帝国的不公对待,就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求助于自家的高阶修士。
对于殷子晗的恐惧,让秦宇不敢贸然开口。但对上楚国修士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秦宇拒绝的话同样是堵在喉咙里,说不出。
行舟院上空的云层之中,数百位元婴期修士时时刻刻在用神识扫过行舟院,对其中发生的事qíng了若指掌。他们手中持有玉简,事无巨细地记录着近百万修士在行舟院中的表现。
这将关系到每个人第四关考核的得分。
见此时发生的事qíng有趣,其中一位元婴期修士特意向宗主发了一个传讯符。
玄天宗高耸入云的仙山之上,坐落了一座宏伟的宝殿,名为圣天殿。圣天殿中,有一面古朴而大气的宝镜,名为观天镜。行舟院所发生的一切,正清晰地呈现在观天镜中。
观天镜前,宗主明功摇头笑道:“殷子晗这是在给秦宇出难题啊,你们说秦宇会不会替这些人出头?”
剑修之主明功不在意地说:“何必要为他们出头?弱ròuqiáng食,他们实力不够qiáng横,落后便要挨打,再正常不过了。”
符修之主明心不认同地道:“那倒未必,虽说进了玄天宗,修士不拘国别。但大多数修士在修行初期,仍是按照国籍抱团。秦宇贵为楚国世子,楚国人人对他敬仰有加,他自然不会愧对这份敬仰。”
宗主广袖一挥,拂过观天镜,镜中的场景便消失了。
宗主并不在意两人的回答,只是自语道:“有趣,今次居然有两位单灵根修士同时加入玄天宗,偏偏xing格还是两种极端,一个温润如水,一个霸道如火。看来我们宗门要热闹起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呆萌君的地雷,开心!爱你哦,比心,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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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武无第二
弟子jīng舍前,成百上千的楚国修士将秦宇团团围住,言辞恳切地请求他的帮助。
秦宇犹疑道:“你们让我考虑一下。”对方是殷子晗,他不敢贸然答应。倘若殷子晗是要楚国修士的xing命,他肯定二话不说地去找殷子晗。
毕竟人命大于天。
但殷子晗只是压榨这些人的修炼空间,秦宇心里对于殷子晗的恐惧,便略微地占了上风。
楚国修士如cháo水般分开,为秦宇让路。他们是来向秦宇寻求帮助,而非和秦宇结仇,因此并未勉qiáng秦宇。
秦宇正要迈步,却听到程舟讥讽道:“秦宇,我早就知道你没种,跟你爹一样没种!”
秦宇被他气笑了,他掸掸衣摆,漫不经心地道:“你倒是有种,我们到玄天宗才短短几日,得罪陶然,又惹上殷子晗,哪件事qíng不是和你有关?程舟,不是人人都是你爹,都该捧着你。”
“我没义务替你善后。”秦宇轻飘飘地放下这句话,人便离开了。别人怕程舟,秦宇可不怕,之前懒得搭理他,他居然还越蹦跶越欢了!
一时之间,在场的楚国修士全都看向程舟。秦宇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那一双双憎恶的眼光黏在程舟的身上,程舟的脸都变成猪肝色了。他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都不想在楚国混了吗!”
楚国修士四散离开了,就算无法进入弟子jīng舍,无法走进授课堂,他们在空地上也可以吸纳灵气。有时间和程舟置气,倒不如找个地方打坐修炼。
秦宇一行人到授课堂以后,照旧分头行事。秦宇今日没有去听灵派的课程,而是选择了秘技。他和阿福、阿禄、阿财三人一起,走进了秘技的大厅。
他之所以选择秘技,是因为今日讲师传授的是一门刀法秘技,名为《疾风刀法》。秦宇目前最好的灵器便是秦广所赠的偃月刀,刀法类秘技对他大有裨益。
大厅里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辰时整,讲师准时出现在大厅正中央的圆台上。
讲师是一位年轻女子,她的面容端庄秀丽,却身着一套玄色金属制盔甲,从头到脚,包裹地严严实实。这一身盔甲,只让人觉得霸气而魁梧,旁人很少再去关注她的相貌。
比那一身盔甲更加惹人注目的,是她肩上背的一把大刀。刀身足有半人长,刀柄可容两手一前一后地齐握。此刀设计简洁,刀面上并未刻有繁复的花纹,只那锐利的刀锋泛着寒光,冰冷而嗜血。
女讲师开口,声音低沉:“有刀的拿出你的刀,没刀的自觉离开。刀都没有,你学什么刀法?”
倘若程舟在,恐怕又要抗议,凭什么没刀就不许学习刀法?但世间像程舟那样的愣头青到底是少,听到女讲师的话,没刀的人断断续续地离开了。
阿禄遗憾地说:“只有阿喜有刀,可惜他没来。”他们三人也离开了。
最终,大厅只余下千人,空空dàngdàng的。
女讲师素手微扬,抛下一个阵法,阵法自发地幻化出一道道透明色的屏障,将大厅分割为一千个空间等大的格子。“一人一格,持刀站好。”
秦宇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格子,尚未走进,便有一阵风从他耳边掠过,chuī散了他的鬓角。秦宇定睛看去,哪里有风?分明是人!
有一黑衣男子在秦宇选定的透明格中站定,动作快如鬼魅,才给了秦宇是风的错觉。
秦宇摇头笑笑,这人怎么连个格子都要抢?他信步走进另一个透明格,掏出偃月刀。
台上,女讲师已经开始演练刀法,她做的是慢动作,一招一式地解析。她做动作,台下的人便跟着模仿,有修士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这些动作并没有什么难处,女讲师莫非在糊弄大家?
分解动作教完之后,女讲师道:“《疾风刀法》讲究一个‘快’字,刀法的动作拆开来看,算不得稀奇,但连在一起之时,动作越快,刀法威力便越大!”
她并不自己演示,反而笑问:“谁愿意把刀法连起来试试?”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尚未尝试,直接上台,万一有所失误,不是闹笑话吗?
见无人应声,站在秦宇旁边的黑衣修士气定神闲地说:“我很想试试,不过手中的刀制作太过拙劣,怕是经不起一套《疾风刀法》。”
女讲师击掌赞道:“你倒是慧眼如炬,只看了一遍分解动作,就知道《疾风刀法》连起来使用时,对刀的质量要求颇高。的确如此,刀法越快,对刀身要求便越高。”
她把大刀竖立在圆台上,笑道:“《疾风刀法》使用到极致,便是我这把玄铁刀都未必经得住!但你尚在筑基期,想必这把刀够你用了,不如你就用我的玄铁刀演示一番?”
黑衣修士微微一笑,并没有接女讲师的话,反而指着秦宇的偃月刀道:“我想用这把刀!”
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秦宇,对着他手中的偃月刀发出一阵阵惊叹。
便是女讲师,都忍不住赞道:“好刀!就连我的玄铁刀都比不上它啊,虽然同是上品灵器,此刀却有成长空间。假以时日,便是成为超上品灵器的极品灵器也未可知。”
秦宇收起偃月刀,抱拳笑道:“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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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家父所赠,对在下来说意义重大,恕不外借。”黑衣修士哈哈一笑:“秦宇,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不是要借你的刀。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们同时演示《疾风刀法》,一决胜负。倘若你赢了,我便不再为难楚国修士;倘若我赢了,你手里的刀便归我,如何?”
见事qíng有趣,女讲师乐得旁观,并不催促二人。
听到黑衣修士的话,秦宇的瞳孔骤然放大,难道这人是……
想到那个可能xing,秦宇身体都在颤抖,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站在原地瑟缩着。他在心里反复地劝自己,剧qíng已经改变了,他不会再死于殷子晗之手!
但惨死的梦境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眼前遍是猩红之色。
黑衣修士正是殷子晗,他相貌平平,普通得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他若是不说话,秦宇哪能想到,这便是手段毒辣的殷子晗呢?
殷子晗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看着秦宇被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轻声道:“秦宇,你很怕我?”
“你不必怕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次入门考核,玄天宗只有你我两位单灵根修士,我只是想和你决出胜负罢了。倘若你觉得比拼刀法不合适,也可以另选其他方式,我随时奉陪。”
秦宇下意识地摇头,嘴硬道:“我根本没有见过你,谈何怕你?”
殷子晗顺势问:“那你是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咯?”
秦宇握紧双拳,qiáng行把噩梦赶出脑海,他bī着自己正视殷子晗,正色道:“程舟不懂事,他招惹到你,你大可以教训他一番,何必为难楚国修士?”
他知道,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真正的殷子晗,而是梦境。他不能被一个梦境吓到!
殷子晗不屑地说:“我想为难谁,还需要理由吗?我就是看你们楚国不顺眼,只教训一个程舟怎么够?”
程舟只是个由头,真正令殷子晗不满的是秦宇!世人常常将秦宇与殷子晗相比较,殷子晗对此极为不慡,他是独一无二的天才,秦宇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殷子晗厌恶秦宇,连带着便看楚国都不顺眼了。
殷子晗话里那霸道的逻辑让秦宇咋舌,秦宇道:“我可以和你比试,但我的刀不能作为筹码。倘若你赢了,第一的名头给你便是;倘若我赢了,你必须放过楚国修士,还给他们本该得到的修炼资源。”
殷子晗飞身掠到秦宇面前,俯视秦宇,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自语道:“这样看来,我就算赢了都很吃亏呢,似乎只能得一个虚名?”他的相貌明明只是寻常,做起这样的动作来,却自有一番难言的魅惑之感。
殷子晗进一步,秦宇便退一步,他低头垂眉:“这节课结束后,我和你比拼灵力总量。你爱比便比,不比就算了。”
秦宇秘技修行的非常一般,只得提出比拼灵力。无论输赢,他都算是为楚国修士努力过了。
殷子晗朗声道:“好!”说话间,他已飞向大厅正中央的圆台,抱拳道:“还需借讲师的宝刀一用。”
女讲师含笑将刀递给殷子晗,她对殷子晗好感颇丰。殷子晗不仅是单灵根修士,更是悟xing超凡,一眼便能看破《疾风刀法》的玄机所在,她很期待殷子晗的表现!
殷子晗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只见那一把玄铁刀在殷子晗手中,刀如游龙。他的动作翩然,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般展现而出,让人的目光qíng不自禁地追随刀锋。
一套刀法打出,众人一脸懵bī,说好的要诀在快呢!殷子晗打出的刀法一点都不快好吗!
只有女讲师连声赞道:“好!好!”她指着发红的刀尖,对众人道:“你们看这刀尖,就连我的玄铁刀都无法承受他的刀法了,他的《疾风刀法》居然已经达到第三层奥义——寓快于慢!”
说话间,一幅灵力组成的立体画像从女讲师手心展开,落在圆台之上,是刚才殷子晗动作的详细解析。
女讲师分析道:“注意看他的手腕,外人看来只有一刀,他却打出了三刀!他将三刀合为一刀,你们看他只打了一遍,实则却是三遍!”
众人仍旧不解,殷子晗所耗费的时间,便是三遍,仍旧算不得快吧?
女讲师没有再急着解释,只是笑道:“你们各自试下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财少爷的打赏,么么哒!
谢谢天青君打打赏,么么哒!
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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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归一之体
听到女讲师的话,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按照女讲师所传授的动作演示《疾风刀法》。
前三招还好,然而一旦行至第四招,他们的动作骤然凝滞!手上的刀便如万斤重,勉qiáng做出第四招的动作,众修士已是大汗淋漓。
更别提第五招、第六招……乃至第十八招了!他们动作越来越慢,比起老太太都不遑多让。第一遍就能演示出全套刀法的人寥寥无几,更有甚者,只是打到十几式,刀便无法承受了,发出清脆的炸裂声。
便是秦宇,也只是仗着灵力深厚,qiáng行打到最后一式。
一旦打完全套,刀身便发出一阵铮铮之音。秦宇的眼神蓦然亮起,他有一种直觉,最后一式所携带的力量,比他单纯用灵力全力一击的威力还要高上两倍!
他想要拦下最后一式的威力,但刀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刀身沿着余势,猛地劈出,与女讲师布下的透明色屏障发出尖锐的碰撞音!刀尖落在实处,生生地劈开了授课大厅地面上所铺设的安山岩。
以坚固著称的安山岩,居然就这么被一个筑基期修士给劈开了?
围观的众人发出齐齐的叫好声!比起殷子晗那发红的刀尖,显然是被劈碎的安山岩更能说服他们。
秦宇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这才明白,殷子晗先前是何等的举重若轻!最后一式倘若想要拦下,所耗费的灵力总量并不亚于之前十八式总和。
殷子晗是如何做到在短短的时间内,演示出三遍刀法,最终还能翩然收刀呢?
女讲师夸道:“不错,秦宇虽然不如殷子晗,却也是难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能教的我都教了,之后就看你们自己了。”
女讲师收起台下的屏障,飞身离去。
殷子晗同样走下圆台,直奔秦宇而来。他笑道:“你倒是聪明,没和我比刀法,不然你已经输了。”表面是在夸秦宇,话里的讥讽谁都能听得出来。
秦宇并不在意殷子晗的嘲讽,他从虚弥空间中取出两块用尽灵力的极品灵石,一块握在手心,一块递给殷子晗。
秦宇道:“我们同时向极品灵石中输入灵力,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不可以打坐回复灵力。最后谁的灵石中灵力更多,便是谁赢。”
殷子晗挑挑眉尖,接过灵石。假如中途不得打坐回复灵力,那么一颗极品灵石所能容纳的灵力,便是元婴期修士都未必能够将其填满。用gān涸的极品灵石来比试,倒也合理。
圣天殿中,观天镜前,宗主明德点评道:“秦宇的xing格未免太过温吞,便连比试,都是用的如此温和的方式。”
符修之主明心笑言:“这有什么稀奇,倘若别人和我比试,我便选择画符。”
剑修之主明功不赞同地说:“殷子晗大秦宇五岁,由于母亲病重,他缺席了上次考核,才在十四岁入门。如今他已是筑基中期,秦宇只是筑基初期,我不看好秦宇和他比拼灵力总量。”
明心调侃道:“师妹,不如来打赌?我倒觉得秦宇会赢,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比试方法,他必然留有后招。”
宗主道:“不妨静观其变。”
授课堂中,围观者自发地避开,在秦宇和殷子晗周围让出一片空旷地带。与此同时,大厅内的修士却越来越多,大多是从其他课堂中闻讯赶来,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巅峰对决。
那些急吼吼地赶来围观的修士,在看到比拼灵力总量之后,发出了不屑地嗤笑声。他们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视觉盛宴,没想到这般平和。
饶是如此,他们仍旧抢了个好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宇和殷子晗。
秦宇从虚弥空间中掏出一瓶回灵丹,问向殷子晗:“你介意我吃回灵丹吗?”
殷子晗摆摆手,不在意地道:“随你,反正我本来就高你一阶,赢了也算不得光彩。只是如果你把这场比试的胜利压在回灵丹上,未免有些可笑。”
众所周知,修士体内可以储存灵力的经脉称为灵脉,灵脉之外,其他经脉所存有的灵力微乎其微。回灵丹所回复的灵力正是从修士身体中,除灵脉之外的四肢百骸里集结而成。
归根到底,回灵丹所提供的灵力,仍旧是修士身体中原本就有的灵力,而非从外部打坐吸收而来。所以秦宇吃回灵丹,算不上犯规。只是回灵丹回复的那点微末的灵力,在比拼中,又有多大用处呢?
巳时五刻,秦宇轻声道:“开始吧。”
秦宇话音落下,殷子晗率先动手。他原地扎起马步,双手成掌,将浑身灵力推向前方的灵石中。伴随着他口中的微喝声,火灵力如cháo水般涌出,却没有半点逸散,尽数被填至灵石之中。
殷子晗便如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形马达一般,持续地向极品灵石中输入灵力。原本暗淡的极品灵石,发出越发璀璨的光泽。
围观者连连叫好!不愧是单灵根修士,此等灵力纯净程度,足有他们的数倍,其攻击力可想而知。倘若让他们对上殷子晗,便是修为相当,殷子晗纯净的火灵力也能把他们的冰墙烧化。
反观秦宇,却并不着急。他深吸一口气,将一整瓶的回灵丹全部倒进口中,这才徐徐地盘腿坐下,五心向上,将自身灵力缓缓地注入到灵石之中。
见此qíng景,围观者发出一阵阵惊呼。在虹元界修士看来,回灵丹对于修士身体弊大于利,只有在极端qíng景下,才会使用回灵丹保命,也只吃一颗罢了,秦宇一上来就是一瓶回灵丹?
这是拼了命也想替楚国赢下这一局吗?
楚国修士的眼睛里,更是有了泪花。他们抱着万念俱灰的想法去请求世子的帮助,却是忘了,论年纪,殷子晗足足长世子五岁;论修为,殷子晗生生高世子一阶。
他们到底给世子出了什么样的难题,才bī得他不惜一口气吃下一整瓶回灵丹!
就连一直对秦宇极尽嘲讽的程舟,都不禁竖起大拇指,自语道:“他|奶奶|的,小爷收回之前的话。秦宇,小爷敬你有种!”
原本专心致志输送灵力的殷子晗,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有此等血xing,倒也配得上和自己同为单灵根修士,可惜了,差距注定是差距!便是秦宇拼了命,今天自己都赢定了。
侍卫阿禄急得差点没把地面踩碎,他不停地走来走去,碎碎念道:“世子,你这又是何苦,这些人即便无法通过玄天宗考核,回到楚国,照样可以修行,大不了五年后再来。世子乃是万金之躯,是大楚国振兴的希望。如果伤到了世子,他们就是死一万次,也赔不起啊!”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秦宇,却合上了双目,主动关闭视听,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向灵石中注入灵力。他的头上冒出阵阵白烟,身上渐渐汗滴如水,围观者知道,这是回灵丹在起作用了。
人人为秦宇捏了一把汗,秦宇却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浑身充斥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像泡温泉一般舒慡。
围观者大多以为殷子晗赢定了,毕竟大肆吞服回灵丹的秦宇,虽有破釜沉舟的气势,但到底是孤注一掷,哪有殷子晗那般胜券在握呢?
圣天殿中,红衣如火的明功怒道:“如今的修士,都这般拎不清吗?为了一时的利益,不惜毁自身基业,清泉如此,秦宇又如此!”
符修之主明心幽幽叹道:“世间总有一些人和事,使人不惜以命相搏,比如父母之于清泉,楚国之于秦宇。小师妹,你也无需动怒,这恰恰说明他们有要守护的东西,是他们的道心所在。”
明功冷声道:“会让人失去理智的道心,有还不如没有!”
宗主明德正在查看秦宇的个人信息,他含笑劝道:“莫吵莫吵,你们仔细看看。”他将玉简递给两人,“听说楚国世子当初开灵,耗费时间是常人的数倍,我想我知道秦宇是哪种特殊体质了。”
明心看着魏常鸣所记的秦宇的异常之处,喃喃道:“灵力总量和攻击力远超同阶修士,还能用单灵根解释,但开灵时间又这么长,莫非他是归一体?”
明功皱起眉头:“传说中的九九归一之体?归一体修士身上共有八十一道灵脉,理论上能够全部打通,即便无法打通,日常修行中,也会自发的储存灵力,温养体质。”
宗主摸着胡子,赞许道:“难怪他要吃回灵丹,回灵丹qiáng行抽取经脉中的灵力,对其他修士来说,危害不亚于毒|药,对秦宇却是一等一的好药!百利而无一害啊。”
两个时辰悄然而过,授课堂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块灵石的光芒越发耀眼,一红一紫的光晕将大厅照耀得熠熠生辉。
火红的光芒映衬着殷子晗的面容,为他那只是寻常的相貌镀上一层光泽。众人盯得久了,便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光是由他发出一般,妖异的血红之下,他邪魅不似凡人。
殷子晗终于收手,他放开灵石,在一旁静静地打坐,回复灵力。
依照色泽来看,殷子晗这颗灵石所灌注的灵力已有十之七八。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体内灵力便有寻常元婴期修士的十之七八了呢?
但这就是单灵根修士的魅力所在!他们的灵力极为jīng纯,与此相伴的便是灵力总量远超同阶,攻击力同样如此。单单比较灵力总量方面,一个筑基期的单灵根修士,完全不惧金丹期修士!
但在斗法之中,又有秘技、道法、灵器、神识等等因素的影响,因此单灵根修士未必都能跨阶与金丹期修士一战。
经过今日一事,更加让围观的众人坚定以前的看法,必须要绕着殷子晗走!这种笑傲同阶的战力,再加上霸道无比的脾气,只有活腻味的人,才敢拂了他的意吧?
等到殷子晗打坐回复好灵力之后,秦宇仍在不疾不徐地向灵石中输送灵力。殷子晗的灵力回复速度又让围观者大吃一惊!
这般速度,岂不是说,与他为敌之人,倘若无法完全杀死他,一旦给他极短的喘息时间,便要重新面对一位满状态的单灵根修士吗?
在众人为殷子晗的灵力回复速度之快心惊之时,殷子晗嘲讽道:“秦宇,放弃吧,同为单灵根修士,我很了解你。我在筑基初期时候,是什么状态,我自己知道。你的灵力最多只能填满一半的灵石,就算你吃了回灵丹……”
话未说完,殷子晗的双眼陡然睁大。由不得他不吃惊,他亲眼看着秦宇灌注的灵力超过了灵石的一半,秦宇的动作却仍未停下!
接下来的事qíng顺理成章,又过了两个时辰,秦宇把一整块极品灵石都注满了,纯粹的紫光迸发而出。整间大厅都是紫色的华章,掩盖了之前那抹红。
满场哗然,他们全部以为殷子晗赢定了,秦宇是如何转败为胜的呢?
殷子晗更是几yù癫狂!他一把打掉秦宇身前悬空的灵石,抱着脑袋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随着剧烈的挣扎,殷子晗的发髻散开,墨发凌乱,身姿踉跄,极尽láng狈之态。
湛蓝色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芊芊素手,白皙如玉,指节流转若水。有一道天籁般的清音响起:“晗儿,来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经常看到有读者留评论说不喜欢小天泽,想为他正一下名。
那些说小天泽是熊孩子的,我很不认同。在我看来,熊孩子是指那些损人不利己的,类似往钢琴上倒可乐这种?
但小天泽每次行为都有因可循,他推倒古树,是想向秦宇证明,自己有保护秦宇的能力。
而且信守承诺,答应了秦宇不再蹂|躏花糙,就再也没有做过。
他第一次为难周正,是为了替秦宇报仇,因为在他眼里,周正是害秦宇挨打的人。
他第二次为难周正,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不想和别人分享唯一的哥哥。
只有偷吃灵植,是huáng三得罪他在先,他才去报复huáng三的。
小天泽最多是被宠坏的蠢萌孩子,算不得熊孩子吧?毕竟从来没有伤害过旁人的利益?
秦宇对他来说不算旁人吧?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我妹妹去别人家做客,把人家电视遥控器扔到水池里,那她肯定是熊孩子。
但如果我妹妹听了老师的劝导,想为家里做点家务活,又不知道电器不能遇水,把我们家的遥控器给洗了,那么我不觉得她是熊孩子,还会觉得她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深鞠躬~有任何不同的看法,也欢迎一起讨论~
第44章 重返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陪伴和支持,本文将于9月7日入V,由31章开始倒V,已经看过31-44的读者可以直接从45章开始订阅哦~
入V当天万更,V后日更5000,有喜欢本文的朋友,欢迎继续支持哦!
吃土作者需要你们的爱~
深鞠躬,谢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威压席卷整个行舟院,一时之间,百shòu跪地,人人瑟缩。
这是元神期威压!
没有人能忽视此等威压,行舟院上空的元婴期修士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见过琉光真君。”
便连沉浸在惨烈打击中的殷子晗,都喃喃道:“琉光老祖。”
一道淡雅的光泽闪过,天边的素手和大厅的殷子晗,同时消失不见了。
不知何时来到秦宇身边的伍钝海抚须而赞:“这位便是殷家老祖了吧,元神期真君果然非同凡响!”
秦宇收起两块极品灵石,笑道:“这场比试值得,白得了两块极品灵石呢,就算没有灌满灵力,也值不少钱吧。我看我也不用学什么炼丹制符了,以后就卖极品灵石吧!”语调说不出的轻快。
侍卫阿禄因秦宇的胜利喜极而泣,却气愤于秦宇吞下一整瓶回灵丹的举动,佯怒道:“世子,您就别白日做梦了!这是先有咱们家老祖用尽的极品灵石,你们才能灌注灵力,寻常灵石,早就因无法承受灵力而碎裂了。”
秦宇乐呵呵地说:“那就把这两块极品灵石循环利用嘛,倒也不错。”
伍钝海摇头道:“非也,非也。秦小友,人力灌注的灵石和天然形成的大有不同,天然形成的极品灵石经过数亿年的自然锤炼,才能变成你我所看到的样子。但人为灌注嘛……你仔细看看,极品灵石中的灵力已经在逸散了。”
果然如此,一红一紫的极品灵石之中的灵力,以逐渐接近灵力灌注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逸散着,最终完全融合在空气中,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秦宇深吸一口浓郁的灵气,这才叹道:“原来是白做工啊。”他尚未叹完气,已经被冲上来的楚国修士高高地抛起,他们面色激动,大声呼喊着:“世子万岁,天佑大楚!”
越来越多的楚国修士涌向秦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行舟院中回dàng。
如果说先前的元神期威压是等级上的威慑,那么此时铺天盖地的呼喊声则饱含人心的力量。一人的呼喊声或许微小,成百上千的微小声音汇聚在一起,足以震天动地。
伴随着这样的呼喊,一股ròu眼不可见的力量,如丝线般从众修士身上剥离,汇聚于秦宇一人之身。
寻常人无法看到,元神期真君却隐隐有所感。
圣天殿中,明心轻声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信仰之力?”
无人应答,因为谁也无法准确地说出,到底什么才是信仰之力。
少许的沉默之后,明功手腕翻转,运指如飞,凭空捏出一道灵力组成的传讯符,沉声道:“琉光,行舟院一向独立于玄天宗各大流派。你贸然cha手,还带走未经考核的修士,恐怕有所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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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讯符的另一端,百花绽放的山谷之中,薄霞流转,彩蝶翩迁。有一身着鹅huáng色长裙的柔美女子斜卧花yīn,笑意慵懒,正是先前带走殷子晗的琉光真君。
在她身边,还坐了一位黑衣少年。论起相貌只是寻常,却自有一番傲然气质,是已经收拾gān净的殷子晗。
琉光真君朱唇轻启,声如天籁:“倘若我也如你们这般袖手旁观,晗儿今日的道心便是毁了。你们不在意单灵根修士,算你们大手笔,我却不能不关心这唯一出众的后辈。”
明功道:“天道有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道心毁了,他自会重建,又何须你qiáng行cha手?”
琉光真君勾起嘴角,笑意浅淡:“明功,你这是要和我论道吗?你又如何知道,我的cha手不在天道推演的范围之内呢?你不是天道,我也不是天道,我们只能顺心而为,或许那就是最为接近天道的答案。”
明功终于不再开口,虚空捏出的传讯符渐渐散开了。
百花谷中,琉光真君挥手道:“晗儿,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静坐的黑衣少年站起身,眸中的疯狂之色已然褪去。今日是他记事以来,所经历的第一次失败,唯一一次的惨败,让他的道心差点被毁。
如今聆听过琉光老祖的教诲,知道秦宇乃是归一之体,他才有所释然。
殷子晗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特殊体质吗?每个特殊体质的结婴都犹如天堑,如今一时的得失算什么?他在元婴期等着秦宇便是。
再度出现在行舟院的殷子晗,并未张扬,只是悄然制止了神炎帝国对楚国修士的压榨。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里,更加昭示着秦宇的大获全胜,便连殷子晗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一时之间,秦宇在众人之中呼声登上顶峰,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秦宇收获万人敬仰时,楚国、齐国、金旭国、苍藤公国与北武联盟五国jiāo界之处,也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黑五角,正在进行着一场残忍至极的非法竞技。
普通人畏惧黑五角,是因为黑五角汇聚了世间种种黑色jiāo易。
一方面,黑五角地处五国jiāo界之处,行政体系混乱。在黑五角,各国权力相互jiāo叉,哪个国家都想cha一脚,却哪个国家都无法服人,最终造成无政府局面,黑五角彻底沦为五国行政的一块毒瘤。
另一方面,黑五角环山靠海,地势易守难攻。当意识到黑五角的形成之后,各国派出军事力量前往围剿,这才发现黑五角的武装qiáng大到让人侧目!
其背后有多方势力盘踞,想要割下这块毒瘤,所付出的代价是五国无法承受的。围剿无疾而终,最后只好在口头上约定,黑五角的一切只存在于黑五角,不得流窜至五国范围内。各方势力妥协之下,黑五角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黑五角是一朵妖冶至极的恶之花,人xing中的yīn暗面在腐朽的黑五角得到了极致的释放。它黑暗、血腥、残忍,却又散发着魅人的馨香。
黑五角有顶级的地下拍卖场,貌美如花的年轻炉鼎、由大内偷出的稀世珍宝,甚至魔修专用的生魂……关于黑五角,有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只有出不起的价钱,没有黑五角买不到的货物。
它的地下竞技场,更是穷凶极恶之徒的天堂。在这里生存的,不乏各国最高级的通缉犯。他们以命相搏,不惜越阶挑战妖shòu,越是残忍的困shòu之斗,便越能刺激得观众一掷千金。
凭借非法竞技所拿到的钱,不法之徒在黑五角过着神仙般的潇洒日子。他们当然可以,因为这里是黑五角,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一切顶级享受!
奢靡的生活驱使他们投入新一轮的战斗之中,而更加血腥的战斗也吸引了富豪蜂拥而来,享受那种以手中的灵石,左右别人xing命的快感。
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的是血手刹和极乐堂的一场对决。
血手刹派出的是一条焚天血蟒,虽然只有筑基后期,却是将级妖shòu,有成长为金丹期的潜力。血手刹从不给它喂食,它想要进化,只能通过在竞技场上吞食对手!
因此这条焚天血蟒异常凶狠。饥饿,从身体到灵魂的饥饿,让它对血ròu的渴望达到了顶峰,无时无刻不想要撕碎对手,将其吞入腹中。
反观极乐堂这边,派出的虽然是一位金丹期修士,却因为惜命,极为谨慎。焚天血蟒bī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唯恐被此獠的毒牙伤到,从而一命呜呼。
毕竟在单打独斗之中,人类对上妖shòu本就处于劣势,更何况焚天血蟒的毒xing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能够给元婴老怪造成行动麻痹的剧毒!
又一波的jiāo手之后,金丹期修士身上多处挂彩,他一边躲避焚天血蟒的攻击,一边高声喊道:“我认输!”
竞技场的观众席上,有一面容清秀的华服公子,淡淡地诘问:“秃鹫,一百万一场的格斗,你认输?”
华服公子是极乐堂的主人,人称极乐公子。由于修炼功法诡谲,他的双腿以下毫无知觉,日常只能以轮椅代步。
竞技场中的金丹期修士,也就是秃鹫,面露无奈之色:“我不想死啊!那是焚天血蟒,只要一口就能毒死我!”
华服公子轻笑道:“你居然怕死了,一个怕死的人,留你又有何用呢?”他扬起手,一根细针从他手心飞出,直直地刺进秃鹫的眉心。
秃鹫高呼:“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细针穿破他的皮肤,无从躲避。下一瞬间,秃鹫已然倒地,面色狰狞,双目睁圆。
没有给观众太多的时间欣赏秃鹫的死状,焚天血蟒长舌一卷,便将秃鹫吞了下去。它发出愉悦的嘶鸣,再有几个金丹期修士的血ròu,它便能进阶了!
这一局便算血手刹赢了,主办方负责处理现场事宜的,是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他对极乐公子点头哈腰:“秃鹫已死,下一局还要继续吗?”
输的一方,是有权利继续挑战的。
在极乐公子身边,还站了两位年轻女修,是一对双胞胎,姿容清丽。
左边那位手持峨眉刺的女子名为一叶,她跪倒在地,恭敬地问:“公子,可要奴婢上场?焚天血蟒毒xing发作的时间极长,毒发之前的时间,足够奴婢将它处理了。”
极乐公子摇摇头:“秃鹫怕死,你倒是上赶着要死。他越怕死,便越该死。你急着死,却不该死。”他转向右边问:“知秋,你可有合适的人员推荐?”
右边手持子午鸳鸯钺的女修名为知秋,她皱眉道:“倒有个药人,是不怕毒的。不过年纪太小,尚未开灵,不知对上焚天血蟒……”
一叶连忙道:“是从楚国乱葬岗上捡回来的那个小娃娃吗?当时药师只是想用他的尸体,检验化尸水配方的腐蚀xing。没想到剧毒的灵植没把他的尸体化掉,反而重新唤醒了他的意识。”
知秋点头:“正是他,他的身体不知为何竟能百毒不侵,不管什么样的灵植都能消化,药师便留他做药人了。前些天我发现这小娃娃天生神力,虽是人类,倒比妖shòu还像妖shòu。”
极乐公子拍拍手掌,语调平平:“那便让他来吧。”随行的仆人连忙赶回极乐堂,带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娃娃。
昏暗的地下竞技场中,到处充斥着观众宣泄的怒吼声,正中央的斗shòu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由于身体长久浸泡在剧毒的灵植之中,他的皮肤是丑陋的青黑之色。
唯有一张小脸还算白净,却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从左眼下方,斜跨大半张脸,直至右脸下巴处。黑红色的血ròu从伤疤上向外翻着,格外瘆人。
小娃娃的出现,昭示着又一场困shòu之斗即将开始。
主办方的中年男人问:“公子,他叫什么名字?”知道名字,才好让旁人下注。
极乐公子视线扫过竞技场四壁上所绘的夜叉鬼,嫌恶地说:“他既和这些夜叉鬼一样丑陋,不如便叫夜叉吧。”
一叶击掌而赞:“公子取得名字可真好!夜叉鬼最敏捷了,和小娃娃的身手也贴切。”
知秋附和道:“希望他能像夜叉一样凶狠,助公子赢下这一局。”
见此qíng形,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哄笑声,极乐公子这是无人可用了吗?居然派一个尚未开灵的小娃娃上场!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格斗。他们纷纷下注,压血手刹胜,放声呼喊着:“吃掉他!吃掉他!”
台上,焚天血蟒已然露出尖利的獠牙,扑向它的猎物。
身高尚不足成人腰部的夜叉,和高大的巨蟒相比,显得分外无助。
没有人注意到,夜叉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正在迸发出怎样璀璨的光芒!
第45章 一句之师
竞技场中,足有三个成年男子高的焚天血蟒喷出一道毒液,小不点夜叉不闪不避地迎上。
血蟒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得手了!按照它的经验来看,只要对手中了它的毒液,最终都要匍匐在它面前,差别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
然而它引以为傲的剧毒在此时失效了,即使身中剧毒,夜叉的动作却敏捷如初!
抛开焚天血蟒的毒xing不谈,它不过是一只筑基后期的妖shòu罢了,如何能与天生神力的夜叉相抗衡?
众人只见夜叉如一道离弦之箭一般,迎着墨绿色的毒液,径直冲向焚天血蟒的腹部。他双手成爪,只一下便撕开了血蟒的血ròu。
“刺啦”一声,夜叉竟把焚天血蟒从头到尾整个撕裂了!
蛇类冰冷的血液肆意地喷溅,面容丑陋的夜叉浴血而立,宛如杀神临世。
随着蟒身被撕裂,秃鹫尚未被焚天血蟒完全消化的尸体也掉落在地。残肢断臂裹在墨绿色的毒液里,配合着那仍在挣扎跃动的两半蛇皮,引人作呕。
观众全都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料到,一个尚未开灵的小娃娃,竟有如此可怕的破坏力!只一下,便徒手撕开了焚天血蟒的防御。
人们心中qíng不自禁地生出一个疑问:他真的是人,而不是至尊妖shòu的幼shòu吗?
俄顷,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海啸一般的呼喊声。逆转的胜利更能激起他们的观赏yù,满场之人开始振臂高呼:“夜叉!夜叉!”
主办方宣布极乐堂获胜之时,极乐公子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另一边,血手刹加大筹码,主动开启下一轮竞技。他们可以输,但不能输在一个尚未开灵的小娃娃手里!血手刹的脸,经不起这样丢。
这一夜,是注定属于夜叉的传奇,血手刹接连派出五位悍将,全部被夜叉斩于马下。
黑五角的其他势力,夺命祠、鬼神狱、赤火教也相继出手,妄图打压极乐堂的气焰,却无人能敌骨龄只有三岁半的夜叉。
一夜之间,十战十胜,夜叉当之无愧地成为黑五角地下竞技场的新宠!
在震天的呼喊声中,浑身是血的夜叉,荣耀退场。
刚一走下竞技场,便有极乐堂的仆人将夜叉五花大绑。那是足以制服元婴老怪的缚仙索,他极力反抗,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仆人死死地将他按着,像扔货物一样,把他丢到极乐公子面前。
竞技场上万众瞩目的夜叉,此时láng狈得像是一条死狗。
他取得再多荣耀,在极乐公子的眼里,也只是一条狗罢了。
现在,极乐公子想赏这条狗一根骨头。他拨动轮椅,行至夜叉面前,俯下身子,贴近夜叉,低声问:“你帮我赢得了胜利,你想要什么?除了自由,灵石、灵器、灵植……只要价码合适,随你开口。”
夜叉纯黑的双眸之中,闪过一片血色,“我要复仇!有人想将我置于死地,我也要让他们感受到死亡的恐惧。”长久的试药之下,他声音粗粝沙哑,没有一点童音的软糯,反而如同野shòu嘶吼一般刺耳。
夜叉便是小天泽,这世间本来已经没有小天泽了。
原本的小天泽死于那个月朗风清的夜晚。
他在槐花树下美梦正酣,却遭到了刺杀,尚未开灵的他如何能在两位金丹期修士手中逃生呢?更别提,还有对他虎视眈眈,随时给他下绊子的huáng三在旁!
小天泽死了,他的尸体被昭羽侯府的下人丢到楚国都城外的乱葬岗。野云低垂的坟墓堆,yīn风阵阵,黑色的老鸹以他的腐尸为食,歌声凄厉,如泣如诉。
在他被老鸹分食gān净之前,恰逢极乐堂的仆人前去乱葬岗搜罗尸体,他的尸体便被仆人运回极乐堂。
药师原本打算用小天泽的尸体试验化尸水的配方,万万没想到,对常人来说是剧毒的灵植,用在小天泽身上,反而唤醒了他的意识。
自小天泽醒来,他便成为极乐堂的药人。短短十几日之内,他用了不下百种方法,试图逃离极乐堂。却一次次地被抓回,继续试用更加残忍的药剂。
药师笑着说这药人百毒不侵,却不在意,剧毒同样会侵蚀小天泽的身体。每次试药,那灼烧一般的疼痛感,对小天泽来说,宛如地狱。
从小便被秦宇娇生惯养的小天泽,哪里尝过这种滋味?
他恨极乐堂,但极乐堂给他的只是生理上的痛苦。给他的心灵带来更加沉痛苦难的,是对他痛下杀手之人。
自醒来之后,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中qíng境便是那一日的刺杀。
刺目的血红,漫无止境的逃亡,冷眼旁观的huáng三……
他要报仇!他必须要报仇!
谁给了他苦痛,他便要千倍、万倍地将这些苦痛偿还。
如果极乐堂可以帮他报复那人,他不介意成为极乐堂的一把利刃。
极乐公子接过知秋递过来的白色帕子,反复地擦拭双手,仿佛靠近夜叉会沾上病菌一样。他淡淡地道:“你逾矩了。你要的,远远超过了灵石,我最讨厌贪心的人。”
他转动轮椅,背对夜叉,盯着墙上绘制的夜叉食人图,突然饶有趣味地开口:“不过黑五角好像很久没有人,能在地下竞技场连赢一百场了。如果你能做到,再来和我谈条件吧。”
黑五角的竞技者根据实力而分级,最次一等便是青铜战士,大多为练气期修士。白银战士稍高一等,多为筑基期。huáng金战士更加厉害一些,多为金丹期。
战士分级很灵活,并不完全根据修为进行划分。譬如焚天血蟒,虽然只有筑基后期,但凭借蚀骨的毒xing,也可算作huáng金战士。
在huáng金战士之上,还有传说级战士,他们实力远超金丹期,足以媲美元婴期老怪!传说级战士凭借卓越的战斗力,受到地下竞技场的礼遇,无需时常上场。
假如传说级战士每天都在场上,那么胜负便是一目了然,人人都押传说级战士赢,竞技场还有什么赚头?
更何况,一个国家的元婴期修士只有十来位,竞技场去哪里找那么多传说级战士下场搏命?就是找得到人,他们也出不起价钱啊!
传说级战士只在必要时刻,作为压轴出场。比如一百场!当有huáng金战士,连胜近百场的时候,人们认为,他已经具有挑战传说级的实力。竞技场便会派出传说级战士,与之一决高下。
因此,极少有人能达成连赢一百场的成就。
极乐公子很想看看,这个被他随口赐名为“夜叉”的药人,能走到哪一步?
昏暗的地下竞技场中,极乐公子的声音缥缥缈缈的,似来自远方,带着海风独有的气息。宛如海妖塞壬的歌声,亘古不变地诱惑着水手,献祭生命。
“连赢一百场”这五个字,便如魔咒一般,烙在了夜叉的心上。在他被仇恨洗礼的双眸之中,名为希望的种子在疯长。
极乐公子看着夜叉丑陋的面容,嫌恶地挥挥手,夜叉便被人带下去了。
夜叉再次被丢进咕嘟咕嘟冒泡的试药池里,圆月高悬,泥沼一样的试药池里,夜叉神色迷蒙。
他的眼里看不到肮脏的试药池,就连痛感都好像暂时失灵了,只是低声喃喃道:“我的小哥哥啊,你在哪里呢?”
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拿他试药。他怕死,也怕生理上的疼痛。但他最怕的,是无法见到秦宇。
他之所以挣扎着要活下去,从剧毒的试药池中睁开眼,由幽冥界重返人间,是因为小哥哥和他订下了三年之约。
待他开灵之时,便是他们重逢之日。
当然,在那之前,他要先手刃仇人,才能一身轻松地去见他的小哥哥。
到了那个时候,他便还是小哥哥jīng心呵护的小天泽,那个不谙世事,每天只知道逗猫抓鸟的小天泽。
被小天泽心心念念的秦宇,此时正在行舟院费尽心思地cao纵灵力。
秦宇按照那天在授课堂所学到的控灵方向,勤奋练习。然而在他体内如臂使指的灵力,一旦释放到体外,便只能控制大致方向和攻击力度。
别说把灵力捏成一只雀儿了,秦宇就是想把灵力拉成丝线都难!
这是他在虹元界修仙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难关。
除去开灵花费了大量时间之外,他的引气入体、练气筑基皆是一气呵成,从没经历过修士口中所说的大小瓶颈。
即使不擅长秘技修炼,他也能马马虎虎完成,并且随着使用的次数增多,日渐加qiáng熟练度。比如穿云步法,再比如疾风刀法,都是如此。
然而控灵方面,他却始终不得要领。在经历过近千次的失败之后,他便有了动摇,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画几张灵符呢!何必非要和控灵较劲?
秦宇动摇之时,憨头憨脑的阿喜小心翼翼地问:“世子,能麻烦您指点一下我的疾风刀法吗?”
阿喜有一把家传好刀,是秦府老侯爷赏给阿喜的爷爷,阿喜爷爷传给阿喜父亲,父亲又传给阿喜的。
遇到这般好刀法,练不好的话,总感觉是làng费了这把好刀。
秦宇纳罕道:“从我给你演示过动作以后,你已经在jīng舍外的空地上连续练了一夜,居然还没有学会啊!”
阿喜挠着头,讷讷地说:“有些地方灵力总是运转的不流畅,所以没办法打完全套。”
秦宇想到同样无法成功控灵的自己,有感而发,不解地问:“一直练不成,你不觉得气馁吗?”
阿喜疑惑地说:“练不成刀法,为什么会气馁呢?修仙之路,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只能迎难而上。从引气入体开始,每隔三层一个小瓶颈。到练气圆满,和筑基之间又是一个大瓶颈,突破难度是小瓶颈的数十倍。”
“如果遇到困难,便要气馁,那还修个什么仙?倒不如直接去世俗谋个闲职,娶个婆娘,生娃算了。”
他这一番话,对秦宇来说,不啻于醍醐灌顶!
秦宇的修仙过程太过顺利了,顺利对他来说是常态,他居然不知不觉地害怕失败了。
其实不止秦宇如此,殷子晗也是如此。
上天给了他们绝佳的天赋,他们是别人口中的天子骄子。与此同时,绝佳的天赋也让他们的意志力较之旁人来说,相对薄弱。
正因抗打击能力弱,殷子晗才会因为一次失利便差点毁掉道心。
而那些真正一步一个脚印修炼而来的修士们,挫折对他们来说才是常态。修仙路上,每克服一个险阻,每登上一处高峰,都让他们欣喜若狂。
他们只因成功而喜悦,从不因失败而着恼。
秦宇自问,失败有什么好怕的呢?
秦宇在地球的二十六年,经历的失败不计其数。小学数学卷子上总有一道解不开的附加题,初中打篮球总是投不好三分球,高中向女神告白一直都在被拒,大学参加社团竞选又多次落马。
等到工作,抄错的档案,丢掉的单子……
他从没怕过失败,就算解不开附加题,他还是喜欢数学;就算投不进三分,他依然热爱篮球;就算告白失败,他还是会为女神的笑容而心动;就算当不上社长,他仍旧活跃在社团活动上。
工作上偶尔的失误,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优秀的员工啊。
曾经,失败对他来说,只是生活的一个调味剂罢了,他从不因失败而感到过分的苦涩。
然而来到虹元界的这些年,他的经历太过顺利了,以至于,如今竟连失败都无法接受了吗?
正如阿喜所说,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自当迎难而上。只是一次的失败而已,又有什么呢?一千次做不好控灵,他就做一万次,一亿次,总有成功的一天。
倘若他现在便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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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他也就永远地失败了。秦宇扣着阿喜的双肩,激动地说:“谢谢你!阿喜,你真是我的一句之师。”
阿喜目瞪口呆地看向秦宇,不知道世子抽什么风,明明是他请世子指导刀法,怎么世子还感谢他呢?
指导过阿喜刀法之后,秦宇再次投入到控灵的练习之中。无数次的重复、心无旁骛的练习……
练得久了,冥冥之中,秦宇有一种预感:控灵或许是一件毫无技巧的事qíng,它需要的是熟练度!
两个多月来,秦宇除去打坐吸收灵气,去授课堂学习之外,其他时间全部在练习控灵。最疯狂的时候,他连觉都不睡了。
终于,距离第二关比试的还有三天的时候,量变达成质变,一道雷芒在秦宇的双手之间徐徐拉开。虽然算不上细如丝线,但也够秦宇开心的了。
控灵的技巧虽然无法直接提升攻击的威力,出招却更灵活。以前秦宇只能发出一道直愣愣的攻击,对手易于躲避。现在却能在出手的时候,将攻击瞬时分散,从四面八方攻向敌人,大大提高命中率。
他的练习是值得的!
考核前一天晚上,秦宇所在的jīng舍之中,年纪最大的伍钝海提议道:“第二关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三关,大家即将各奔东西,不如今日畅饮一番,不枉我们在此相聚的缘分。”
众人纷纷应声,由于圆桌太小,他们收起圆桌,十人围成了一个圈,直接席地而坐。
伍钝海取出佳肴,秦宇献上美酒,谢嘉音拿出风涛国特色果蔬,摆了满满一地,丰盛如筵席。
谢嘉音率先举杯:“多谢诸位数日以来对我兄妹二人的照顾,在下先gān为敬。”他为人慡朗,说是gān杯,便真的一饮而尽。饮罢,意犹未尽地赞道:“好酒!”
阿禄立马又为他满上。
伍钝海单独敬了秦宇一杯,谢道:“多谢秦小友带我去听清派课程,近日修行,竟有一日千里之感。可叹我活了将近百年,竟是选错了修炼方向。”
秦宇连连摆手,谦虚道:“我也是错有错招,当不得谢。”
客套话不多说,美酒佳肴当面,人人尽qíng吃喝。李虎吃得最投入,不一会儿,他的小肚子就鼓起来了。李虎瘫倒在地,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几个侍卫却只吃菜,并不碰酒。他们时刻谨记保护世子的使命,尽管身处玄天宗,也不敢过分放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宇已经有些发晕。他盯着谢思静墨鱼怪一样的身体,担忧地问:“你妹妹也要参加第二关考核啊?她站都站不住,能闯得过千门塔吗?”
千门塔便是第二关考核地点,千门塔有一千道门,同时能容一千位修士参加考核。每一道门内的场景是完全相同的,那便是擂台。
千门塔共有十八层,每层是一个擂台,从下到上,难度依次递增。修士赢得一层的擂台赛,便会自动传送到上一层,只要闯过前六层,便算是通过第二关考核了。
闯过越多的擂台,则会得到越多的评分。至于十八层,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到达过。
谢思静站都站不稳,平常全被谢嘉音抱在怀里,所以秦宇有此一问。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谢谢“逝水比喻时间荏苒”的营养液,爱你,么么哒!
读者“逝水比喻时间荏苒”,灌溉营养液+22016-09-04 21:13:54
读者“逝水比喻时间荏苒”,灌溉营养液+22016-09-03 23:35:49
读者“逝水比喻时间荏苒”,灌溉营养液+22016-09-03 12:16:56
另外,开业大酬宾,part1:终于入V了好开心!为答谢新老读者的厚爱,前十位在本章留言的小伙伴将会得到作者的爱心红包~红包是吃土作者努力省下的奶茶钱,虽然不多,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哦,欢迎下次惠顾~
开业大酬宾,part2:为回馈新老读者的厚爱,本文特地推出“你来留长评,我帮你上墙”活动,凡是写得好的长评,都会有选择xing的出现在第50章的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一起欣赏。写得好的长评包括但不限于,对人物xing格的分析,对剧qíng走向的预测,对前文伏笔的总结等等方面。欢迎大家踊跃参与哦~
第46章 千门之塔
面对秦宇的疑问,谢嘉音笑答:“无妨,我妹妹自有过人之处。此事不便细说,秦兄无须担心。”
听到谢嘉音的话,秦宇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人家不想说,秦宇也不多问,只是感叹道:“这间弟子jīng舍绝对跟我八字不合,我一进jīng舍就倒霉。明天终于要离开了,我心里除去离别的愁绪之外,居然还有点告别这间jīng舍的轻松呢。”
秦宇话音落下,原本垂首静坐的谢思静,却突然扬起脑袋,开口道:“比起责怪八字,你更该小心祸从口出。”她的声音是女童独有的尖细,说话时,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十足十地是在警告秦宇。
没等秦宇问清楚她话里的意思,谢嘉音率先指责道:“思静,你怎么和秦兄说话呢?”
谢思静微微一笑,再次沉默不语了。
秦宇当然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他摆摆手:“无妨,谢兄不必在意。”心里却满是疑惑,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谢思静难道是在暗示他的倒霉另有原因吗?
这个小cha曲很快便过去了,大家继续推杯论盏,言笑晏晏。不知不觉间,一夜匆匆而过。月影西沉,东方既白之时,jīng舍中,一片杯盘láng藉,人人酣眠。
突然,有一道浩然的钟声响起,咚——咚——咚——,听者闻声心神蓦地一震,好似处于蛮荒之中,万物跪服,唯有此钟傲然而立于天地之间。
这是玄天宗入门考核的第二关,千门塔开启之前的钟声!
伍钝海最先被钟声叫醒,片刻的怔愣之后,他拍着脑门惊呼:“快醒醒!这种钟声,是千门塔开启了!”
众人纷纷转醒,好在金盘露酒xing不重,并没有宿醉之感。在伍钝海的指导之下,他们打开身份铭牌,查看考核信息。
他们收拾完毕后,走出jīng舍,随着浩浩dàngdàng的人群,向着千门塔而去。
行舟院最南面,正有一座恢弘大气的宝塔,缓缓地拔地而起。只见它共有十个棱面,每一面都立有一百道门,共计有一千道门,因此名为千门塔。
千门塔色泽深沉,建造塔身时厚重的选材,使得它整体给人以高远静穆之感。
通身十八层的宝塔,每层檐角均悬有铜钟。有微风徐徐而来,铜钟随风相互碰撞,便有一阵悦耳动听的叮当之声。风的乐音为千门塔在肃穆之外,添加了一份灵动之气。
李虎指着宝塔,喃喃自语:“它居然从地上长出来了!就像竹笋一样。”
伍钝海笑着解释:“那是元神期大能在cao纵它,真君的法力远在我们的理解之外,我们看不到真君,便以为塔是凭空出现的了。”
他五年前便能通过第二关考核,此次又在秦宇的引导下,修习了部分清派心法,自觉颇有进境,并不担心第二关。这才有心qíng给李虎解释。
行至塔前,谢嘉音抱拳道:“我先送思静去第八百五十二道门前,诸位,就此别过了!愿我们有缘再见!”
谢姓兄妹离开之后,伍钝海也要作揖道别,秦宇却堵住他的话:“伍道友,我等着在玄天宗里,再尝到你的手艺!”
伍钝海笑着点头:“好!好!”他的寿元将近,倘若此次第三关再失败,恐怕便要尘归尘、土归土了。成败在此一举,既然秦宇笃定他能通过这次考核,他也绝对不会让秦宇失望的!
“那我们就玄天宗内再见了!”耄耋之年的他,今日便聊发一下少年之狂,和秦宇许下宗内会面的约定!
五个侍卫也相继离开,走向各自的考核地点。只有李虎还跟在秦宇身边,他们两个同是第七百四十八道门,秦宇调侃道:“这门谐音不太吉利啊!”
李虎听不懂秦宇的话,只好一脸茫然地看向秦宇。
李虎的模样,落在秦宇眼里,便是萌态十足。秦宇揉揉李虎的脑袋,牵着他的手走向千门塔。
辰时整,吱呀一声响起,一千道门同时开启,整齐如一。来自二百四十个国家,横跨近百岁年龄的修士们,按照铭牌上的顺序,抬步走进千门塔。
瞬间便有一千个光点在塔身亮起,等在塔外的修士,虽然无法目睹千门塔之中的qíng景,却能凭借光点的移动,判断塔内的修士闯到了哪一关。
不到半刻钟,便有修士陆陆续续地被弹出,有人怒骂道:“第六关太变态了!上一次我就败在这里,苦练五年,没想到这次又失败了!”
同伴刚想安慰他,并突然惊叫道:“代表老三的光点消失了,他人却没出塔,老三被传送到随缘谷了!他通过第二关了!”
同伴欣喜yù狂的语气,感染了先前那位失败的修士,两人不禁抱头痛哭,为老三的成功而喜悦。
在千门塔失败的修士,会被传送出塔,回到行舟院。而成功通过千门塔考核的修士,则会被随机传送到随缘谷,五人一组,共同完成第三关考核。
随缘谷中,每一组都是随机匹配而成,因此这一关不仅考验修士的实力、协作能力,气运也起很大的作用。比如,和殷子晗分在一组的人,就算实力再差,也能在他的庇佑之下,顺利完成考核。
对于玄天宗的分组方式,修士并无异议。因为气运本身就是修士实力的一部分,在修士修仙之路上扮演重要角色。
千门塔前的人群中,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惊呼,秦宇无需抬头,便知道又有代表着修士的光点向上移动了。每一次光点的移动,都会引爆修士的神经。
秦宇观察了足有三个时辰,发现绝大多数修士都会在第六关被涮下。闯过第六关者寥寥无几,百中只有一、二。
至于能闯过前十关的,截止到目前为止,屈指可数,竟不足十人。
而闯过第十关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殷子晗。当象征着殷子晗的光点一步步向上移动时,人群中传来神炎帝国修士震天动地的呼声,差点没把秦宇的耳朵给炸聋。
殷子晗最终的成绩是十二关,当殷子晗的光点在千门塔上消失之后,人们关于他的议论仍旧沸沸扬扬。
“天哪,十二层,他的得分绝对可以参加内门考核了!我记得五年前那次考核最好的成绩,好像是十一层吧,他比上一次考核的第一还要qiáng!”
“我倒觉得殷子晗才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百年难遇的天才。你们听说了吗?那天如果比拼刀法,殷子晗已经赢过秦宇了。”
“现在说这种话,未免有些言之过早,不如看看秦宇能闯到第几关?不过他想超过十二层,我看有点悬啊。”
千门塔十二层的成绩,让众修士再次刷新了对殷子晗的认知。殷子晗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就连殷子晗和秦宇比试的旧事都扯出来了。
他们这番高谈阔论的模样,显然是只顾着看别人的热闹,忘记自己的处境了。无论秦宇是否能超过殷子晗,他都必然可以通过第二关考核。而这些对秦宇评头论足的人,能否通过前六关,还未可知呢。
人群中的秦宇掏掏耳朵,不解地想到,人家殷子晗闯过千门塔十二层,神炎帝国的人高兴也就罢了,毕竟与有荣焉。其他的吃瓜路人至于这么激动吗?
很快,便轮到李虎上场了。他在秦宇的鼓励下,走进千门塔。
然而,李虎只闯到第四层,便被传送出塔了。刚一出塔,他便奔至秦宇的怀里,嚎啕大哭。
秦宇轻拍李虎的后背,笑问:“小虎啊,你想家吗?”
李虎愣了愣,不明白秦宇为何这样问,他点头,糯糯地说:“想!”
秦宇道:“那你哭什么呀,要不了几天,你就能乘坐飞舟回到家里了。家里有爹爹,有娘亲……”
秦宇只一句话,李虎便破涕为笑,拍着手乐道:“噢耶!能回家了,家里不光有爹娘,还有二黑呢!”
秦宇问:“二黑是谁啊?”
李虎嘿嘿一笑:“我家的大狗,娘亲说了,爹爹是大黑,大狗是二黑!二黑可厉害了,爹爹娘亲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二黑看家的!”
秦宇含笑听着,不时地点头。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像李虎一样,过着轻松的田家生活。
一间小院,几树桃花,柴门犬吠,稚子候门……
但生活从来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他只能被推着向前。如今的他,只有完成任务,才能重回地球。
李虎很快就能见到他的爸爸妈妈,而秦宇,只有披荆斩棘,在虹元界杀出一条血路,才能铺就那条归家之路。
两人说话间,秦宇挂在腰间的身份铭牌亮起,那淡淡的光泽表明,千门塔到了秦宇的顺序。
为防止修士作弊,过分借用外物完成考核。在千门塔中无法打开储物空间,每一位修士只能选择一件灵器,提前拿在手里。
熟读考核手册的秦宇,取出偃月刀,握在手中。
李虎握拳鼓励道:“大哥哥,加油啊!”秦宇挥手向李虎道别,走进千门塔之中,神色坚定。
圣天殿内,明心笑嘻嘻地问:“小师妹,要不要打个赌,你猜秦宇能闯过几层?”
明功擦拭着手中的长剑,漫不经心地说:“他又不是剑修,能到几层,与我有何关系?”不是剑修,便代表着不会拜入剑派,在明功眼里,秦宇再是惊才绝艳,也与自己无关。
明心道:“别这么无趣嘛,你就猜他闯的关数,比殷子晗多,还是少?”
明功不胜其烦,斜睨他一眼,御剑飞去了。
明心一幅大受打击的模样,受伤地看着明功离去的方向。
宗主不忍看到明心受挫,笑道:“不如我来和你打赌吧?秦宇虽是归一体,但悟xing到底不如殷子晗,我猜他是十一层。”
“师兄,不许反悔哦!咱们就赌你珍藏的那坛麻姑酒。我猜秦宇比殷子晗厉害,只要秦宇闯过十二层,麻姑酒就是我的了!”明心脸上露出jian计得逞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被明功抛弃的难过呢?
宗主摇头调侃道:“你啊你,还是那么好酒。如果我赢了,你把去年从我这里骗走的那坛dòng庭chūn还回来吧。”
提到dòng庭chūn,明心脸上闪过一丝ròu疼之色,但想起他在秦宇体内发现的灵力残余,他又笑了。还好他对归一体好奇,特地前往行舟院,探查了秦宇的qíng况,才让他有了特别的发现。
不然他怎么敢主动要求打赌呢?
千门塔第一层中,宽敞的擂台上,秦宇挥手发出一道灵力,只一击,便打散了对面的机关人。
秦宇自信一笑,一阵白光闪过,他已经出现在第二层。
第一层的机关人,在秦宇离去之后,慢慢重组,等待下一位挑战者。
第二层擂台与第一层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机关人变成了两个。秦宇尚未站定身体,两个机关人便一左一右地向他攻来。
秦宇双手灵力成鞭,分别迎向两个机关人,纯净的灵力出手,势如破竹地攻向机关人的防御。只是盏茶功夫,他已到达第三层。
第三层共有三个机关人,呈三角站立,组成三才阵法,借用阵法攻击,威力足有第二关的数倍。秦宇施展穿云步法,躲开机关人的攻击,飞掠至半空中,一个雷球,便炸散了机关人。
第四层、第五层……第十层,千门塔外,众人只见代表秦宇的那个光点,像是开了加速器一样,蹭蹭蹭地向上蹿。
千门塔越是向上,难度便越大。寻常修士闯过第二关的时间是第一关的双倍,第三关又是第二关的数倍。到了后期,几乎是竭力缠斗,耗尽机关人的灵力,才勉qiáng晋级下一层。
譬如之前闯过第九关的人,单第九关这一关耗费的时间,便超过前面八关的总和。
秦宇却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每一层都是速战速决,他的光点从没在一层停留过太长时间。他闯过第九关的时间,和第三关、第六关并无太大差别。
围观者不禁感叹,秦宇的实力到底变态到什么地步?才会这般举重若轻。难道他是chuī一口气,就通过一关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说秦宇不如殷子晗的人,全部有些后悔了。
毕竟殷子晗用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通过第九关,殷子晗已经算得上是逆天。然而秦宇这一关所耗费的时间,只有他的五分之一罢了。
不是殷子晗不够厉害,实在是秦宇妖孽得不像人!
千门塔第十一层的擂台上,秦宇的状态并不如众人预料的那般轻松。
前面五层,不动用武器,单凭灵力的攻击,秦宇便可以搞定机关人。然而,从第六层开始,秦宇被机关人步步紧bī,不得不祭出偃月刀,才终于通过。
由第六层至第十层,频频使用疾风刀法,秦宇体内灵力如水般流逝。到达第十一层之时,秦宇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尽了!
千门塔中,修士每打赢一层擂台,马上便会被传送至下一层,根本就没有打坐回复灵力的时间。因此,修士体内的灵力一旦用尽,便代表着即将输了。
除去被修士拿在手里的灵器之外,千门塔内无法使用一切外物。修士所携带的符箓,将会受到千门塔阵法的压制,无法打开。
至于灵丹,更是会在入塔之时就接受检验,如果修士被检查出吞服灵丹,便会直接被传送出塔。
这些准则都写在考核手册里,因此秦宇并未吞食回灵丹。
离了回灵丹的他,只能任由灵力一丝一毫地耗尽。灵力用尽的感觉,对他来说是久违了。自他筑基以后,还从未有过灵力完完全全用尽的qíng况。
便是上次和殷子晗比拼,他也留有余力,注满灵石便停手了。
一方面,秦宇的灵力已然用尽;另一方面,足足十一个机关人同时向秦宇袭来。
就在秦宇即将认输之时,他体内的灵力却突然充盈!那原本耗尽的灵力,一下子便被补满了。他就像是刚刚打坐完毕那样,多出了一整个灵脉的灵力。
已经用完的灵力,怎么可能突然填满呢?
秦宇梦游一般地使出疾风刀法,看着眼前的机关人挨个倒下,怀着深深的疑问,传送到了下一层。
宝塔外,众人只见秦宇以不逊色于之前九关的速度,开挂一样地闯过第十一关、十二关……直至第十五关!代表秦宇的光点消失以后,众人才发出大梦初醒一般的惊呼。
“太可怕了,终于失败了,我还以为他要一口气连闯十八关呢!”
“你还十八关呢!他十五关的成绩就已经刷新了玄天宗建宗以来的记录了,前无古人啊!”
“恐怕也是后无来者吧!玄天宗建宗已有数十万年,千门塔闯到十五关的,只有秦宇一个。我不觉得近十万年之中,世上会有第二个如秦宇这般的妖孽!”
圣天殿中,明心激动地自原地跳起,赞道:“gān得好!我的麻姑酒!”
明心这幅小孩子模样,引得宗主明德取笑道:“gān得好的人是秦宇,不是你的麻姑酒。”
明心得了便宜,便不吝于在言语上给明德面子,他恭维道:“恭喜二师兄,玄天宗又得一芝兰玉树!”
明德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秦宇一定能胜过殷子晗的?”
在明德看来,归一体固然在灵力总量上有有优势,但除去灵脉之外,其他灵力无法调用出来。秦宇不吃回灵丹,灵脉之外的灵力,有也像没有一样。
反观殷子晗,修为比秦宇高,悟xing也比秦宇qiáng,怎么想都是殷子晗更胜一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你们好~文文大甩卖啦!为答谢正版读者的支持,下一章会将4000字放在正文,1000字放在作者有话说部分,这样的话大家只要花4000字的钱,就可以看到5000的内容,买四赠一,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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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福缘深厚
观天镜前,明心嘿嘿一笑:“师兄啊师兄,任你聪明一世,也不会想到,早已有元神期修士帮秦宇打通两条灵脉了吧?我前些天特意走了一趟行舟院,用神识检查秦宇的身体,这才发现的。”
明德恍然大悟:“难怪!这样一来,他一条灵脉里的灵力用尽,便会自动切换到另一条灵脉。秦宇以双倍于殷子晗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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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闯过千门塔十五层,倒也算不得稀奇了。”为归一体修士打通灵脉需要耗费元神期真君大量jīng血。
jīng血直接影响修士的攻击威力和防御能力,其重要xing不言而喻。
普通修士的jīng血有所损耗,尚且能够通过连月静养,或是服食滋养jīng血的灵植,逐步恢复jīng血。
在jīng血损耗方面,元神期真君与普通修士又有所不同。元神期真君与普通修士已是不同生命层次上的存在,虹元界浓郁的灵力,对他们来说非常稀薄。
元神期真君的jīng血一旦有所损耗,单靠自我治愈,需要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至于使用灵植治疗他们损失的jīng血,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因为世间对于元神期真君起效的灵植早已绝迹,一株难求。
失去jīng血对元神期真君意味着战力退步,一旦在此时面临仇家的追杀,便是元神期真君,都有可能陨落。每一位元神期真君都是修炼数千年的老怪物,人老成jīng,怎么会主动将自己置于这般险境?
正因代价太大,所以明德才从未往这个方向设想过。
譬如琉光,虽然娇宠殷子晗,但要她为殷子晗付出大量jīng血,她恐怕也要好好掂量一番。没想到秦宇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位愿意为他打通灵脉的元神期真君!
如今谜底揭开,明德也只能叹道:“秦宇此子堪称福缘深厚。”
关于耗费大量jīng血为别人打通灵脉是否值得,不同|修士有不同的看法,毕竟世间总不乏至qíng至xing之人。
为秦宇打通灵脉之人是罗玉安,当初他只一眼便看出秦宇是归一之体。为了感谢秦宇对罗信和罗全福的搭救,他直接出手,替秦宇打通了灵脉。
大多数元神期真君视若命根子的jīng血,在罗玉安眼中,只是给秦宇的谢礼罢了。甚至,在发现罗全福所中的毒是迷梦散之后,罗玉安都觉得自己送的这份礼物太薄了。
毕竟身中迷梦散之人,一旦超过百日,便再也无法唤醒了。若非秦宇出手,请陶大来圣武帝国这一趟,救了老宝,提前召回罗玉安……恐怕罗玉安只能面对永远失去意识的弟弟了。
在罗玉安看来,秦宇救了罗全福一命。
秦宇也确实救了罗全福一命,《界主霸世录》里,罗全福所中的迷梦散由于超过百日,无药可救,毕生无法醒来。罗信虽然在罗玉安的帮助下执掌天一阁,却也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父亲。
罗信不得不bī迫自己疯狂成长,以金丹修为一肩挑起天一阁掌权人的重任。就算背后有罗玉安支持,他也付出了太多。
那是他的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沉重。
如今,罗玉安感念秦宇的恩德,准备为秦宇备一份厚礼。对他来说,弟弟的xing命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他愿意倾尽所有,表示对秦宇的感谢。
最近几个月来,罗府的库存差点被罗玉安搜罗|gān净!富庶如天一阁,都经不起他一次又一次地开口了。
老宝一脸为难地道:“伯爷,方圆百万里的分号都被搬空了,实在是凑不齐您说的这些东西。”
他指着单子一条一条地念下来:“一百斤九幽石斛、一百斤蓝海珊瑚……这些珍惜材料,就是把老奴卖了,也还是集不齐啊!”
九幽石斛、蓝海珊瑚,随便一样都是举世难求,罗玉安却张口就是一百斤!像是这样的材料,在罗玉安列出的单子里,不下百余种。
材料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稀有的灵植和威力巨大的灵器了,件件珍品。老宝都怀疑,伯爷这是要把罗府倾府相送吗?
听到老宝的话,清雅的罗玉安,罕见地皱起眉头,自语道:“或许得去元神期真君的jiāo易会上看看。”
一句话把老宝吓得差点晕过去,敢qíng搬空罗府库存还不够,伯爷还要把自己的家底也垫进去啊!
小胖子在旁嗑着瓜子,附和道:“对啊,大伯,元神期jiāo易会上珍品多,说不定就能凑齐咱们俩列的这份礼单了。不过咱们真的能在玄天宗的入门大典上,看见宇哥吗?”
罗玉安含笑点头:“如果小恩人都无法通过玄天宗的入门考核,那玄天宗今年就一个人也招不来咯。”
秦宇毕竟是单灵根的归一体啊!更何况罗玉安还耗费过半jīng血,帮秦宇打通了第二条灵脉,秦宇可调用的灵力足有原来的双倍。这样的秦宇都无法通过玄天宗考核的话,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小胖子放下瓜子,拍着手掌乐道:“太好了!”
罗玉安道:“不过我们得快点出发了,玄天宗的收徒大典就在近期。玄天宗也只在这一天允许元神期真君观礼,错过这天,再想见到小恩人,可就要等他结丹了。”
说话间,罗玉安的大手已经撕裂空间,准备离开了。小胖子连忙把瓜子收到储物袋里,跟上罗玉安的步伐,嘴里嚷嚷着:“老宝,记得跟我爹说,我和大伯去jiāo易会了,今晚不回来吃饭啦!”
修士大多清心寡yù,不食人间烟火。也就只有小胖子,哪怕已然开灵,心心念念的还是吃吃吃!就连出门前jiāo代家仆的话,都离不开吃。
老宝宠溺一笑,答:“诺。”也幸好少爷是这样的脾xing,乐天派的他天生能给旁人带来无限的快乐。如果不是有少爷的陪伴,老爷还不知道要因为许媚儿之死难过多久呢!
一个狐媚子罢了,能得到老爷的真心相待已是她三生有幸,居然妄图谋夺老爷的家产。尽管老爷被伯爷救回来了,许媚儿却是其心可诛!
死得好,死得好啊!
自罗玉安动手肃清许媚儿,已有半年多了。尽管许媚儿已死,许媚儿毒害罗全福一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无常斋总部,左护法单膝跪地,向一位面纱女子禀报他所查到的qíng况。
这单生意实在太过诡异,许媚儿由于是纯yīn之体,自小被许家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不知道天一阁背后的元神期真君便也罢了。无常斋眼线遍布虹元界,怎么可能不知道鬼手罗玉安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无常斋内部,有人与许媚儿里应外合,暗中动了手脚。
真是好大的胆子!自斋主闭关,面纱女子代为执掌无常斋已有十年,还从未遇到这般qíng况。到底是谁?竟敢对整个无常斋不利。
面纱女子,也就是无常斋少主,为此不惜向左护法下了死命令,请他务必查出真相。
追查至今,此事终于有了眉目,左护法连忙前来禀报。
“少主,您吩咐属下追查此事,属下半点不敢松懈,连日翻遍近年来所有记录,却没有找到此事相关的任何痕迹。它的接单时间、经手人、筹码、杀手等信息,全部被人为地抹去了。”
面纱女子淡淡地问:“你查了半年,只查到这个?”她的音色清冷,只闻其声,便如同置身于秋夜之中,让人qíng不自禁地瑟缩。
这和修为无关,是一种纯粹来自气场上的压迫。
饶是元婴期的左护法,也不得不定定心神,才继续道:“若只查到这个,属下也不敢向您禀报。斋内找不到记录,属下只好从死掉的杀手那里着手,耗费大量时间,将他dòng府中早已四处逃散的人捉回搜魂,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到最后,左护法的声音却渐渐变低,面带踌躇地看向面纱女子。他这番作态,显然是此事所涉及之人位高权重,便连他都不敢贸然置喙了。
面纱女子鼓励地说:“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无论牵扯到谁,我都保你xing命无忧。”
自斋主闭关,无常斋一切事宜都由面纱女子代为主持,她在无常斋,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保证自然极有说服力。
左护法咬咬牙,终于说道:“此次搜魂,让属下得到了杀手的酬劳信息。从酬劳来看,这单生意明显是被当作元婴期级别的了。每一单生意在接下之前,都会移jiāoqíng报堂审查难度等级,假如程序没有失误,它无论如何都会被判为元神期任务的。”
按照无常斋的规矩,涉及元神期真君的生意,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无常斋才会出手。非但如此,涉及元神期真君的生意,还需要经过重重审批,香主、堂主、少主乃至斋主一一点头之后,才能通过。
其中涉及的人事之广,绝对不可能做到悄无痕迹。要想瞒天过海,除非从一开始就修改与任务相关的qíng报信息!那么这一任务便会直接被判定为元婴期级别。
数遍无常斋,能够修改qíng报信息的,只有三人。第一个人是斋主,但他老人家尚未出关,可以排除嫌疑。第二个人是少主,少主为此事着急上火,不似伪装,应该不是贼喊追贼。
除去这两人,剩下的,便只有qíng报堂堂主了!
这些话,左护法并未全盘托出,但凭借面纱女子的jīng明,又岂会听不明白?
想到那个答案,面纱女子嘴角逸出一声冷哼:“好个叶锦荣!义父对他恩重如山,没想到他却是个láng心狗肺的。”
无常斋所有人员的行踪,都通过本命子母符显示在面纱女子手中。此时,代表qíng报堂堂主的那个光点,正在总部qíng报堂中。
面纱女子厉声命道:“左护法,你速去调集十八堂所有留在斋中的元婴期真人,随我一同前往qíng报堂!”
义父把无常斋全权jiāo给她,无论是谁,她都能先斩后奏。叶锦荣竟敢背叛无常斋,今日她便亲自取下他的狗命!
短暂的集结之后,无常斋十八堂共计三十余位元婴期真君,浩浩dàngdàng地杀向qíng报堂,其中不乏元婴后期修士。如此阵势,叶锦荣便是cha翅也难逃。
此时天色已黑,qíng报堂里却没有掌灯。幽暗的房间里,有阵阵凉风chuī过,四面的帷帐随风而动,房间内的qíng景时隐时现。
一旦靠近qíng报堂,气势汹汹的面纱女子反而放慢了脚步,沉着地吩咐道:“结下天罗地网,把这里给我包起来!”
三十多位元婴期真人齐齐来袭,依照叶锦荣的修为,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然而代表他的那个光点却始终停留在原地,一动未动。
叶锦荣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对方的反应太过诡异,由不得面纱女子不谨慎。
一道喑哑的声音从幽暗的房间里缓缓流出,嗓音沉稳,抑扬顿挫,分外有力。“罗刹,都到门口了,何不进来一叙?”
数遍无常斋,除去老斋主外,也只有qíng报堂堂主叶锦荣,不肯尊称面纱女子为少主,而是叫她的名字——罗刹。
罗刹皱起眉头,径直问道:“叶锦荣,圣武帝国罗府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众人只见飘动的帷帐中,立有一张螭龙纹官帽椅。椅子由昂贵的小叶紫檀制成,纹理细密,色调深沉而静穆。
官帽椅上坐了一位中年男子,正是叶锦荣。他身穿佛头青素面鹤氅,风姿潇洒,面容微胖,眼睛偏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润而无害。
叶锦荣苦笑道:“罗刹,你小时候都叫我叶叔叔的,如今怎么这般生分?”
罗刹冷声道:“对待什么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你背叛无常斋,哪里担得起‘叶叔叔’三字?”
叶锦荣负手走出qíng报堂,环视四周,对布下阵法的元婴期真人点头示意,从容有度,没有半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他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许媚儿如此佳人,我实在不忍看她落难,这才出手相助。”
“没人关心你这么做的原因,既然你已经认下此事,是时候为你的行为负责了。”罗刹退后一步,挥手道:“动手吧。”
叶锦荣并未取出法宝御敌,只是笑问:“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手?许媚儿一事,终究没有酿成大错,无常斋没有任何损失,我只是犯下一个小小的过错而已。便是斋主亲至,也不至于要我的xing命。”
“无常斋是我和斋主共同打下的,我为斋主流过血,为无常斋立过功。除了斋主,你们谁配在我面前动刀?”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罗刹抽出双刃,攻向叶锦荣。“如果不是我打破无常斋建斋以来的铁规矩,鬼手罗玉安早已攻上无常斋总部了,一位元神期真君,足以把无常斋夷为平地。如此大过,够你死十几次了!”
叶锦荣不闪不避,但有元婴期的防护,罗刹的双刃根本就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罗刹怒道:“我是少主,义父不在,无常斋就是我说了算!现在我让你们动手,你们就gān站着看戏?”
叶锦荣抓住罗刹的双手,低声问:“罗刹,你有没有想过,斋主为何让你来做少主?”
罗刹道:“义父把无常斋jiāo给我,自然是因为他对我放心。我对义父忠心耿耿,不像某些人,láng子野心!”
叶锦荣轻声道:“他是该对你放心,你却未必该对他放心。”叶锦荣下一句话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方式,只有罗刹一人才能听到。
众人只见罗刹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罗刹才回过神来,她突然屏退众人,跟着叶锦荣走进qíng报堂。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众人只知道,当罗刹再度走出qíng报堂的时候,便如老斋主一般宣布了闭关。而无常斋一切事宜,全部转jiāo给qíng报堂堂主叶锦荣了。
自那日起,少主闭关的地方,便常常被抬出死状可怖的妖shòu。据说,少主正在修炼一门可怕的咒术。
玄天宗,闯过千门塔十五层的秦宇,被阵法传送到随缘谷内。
传送的眩晕感尚在,秦宇的身份铭牌已然亮起,第三关考核的内容尽数显现而出:“在五十个时辰内,集齐十颗霓虹天晶,越早完成任务,得分越高。”
在秦宇身边,陆陆续续出现四位修士,是与他共同参加第三关考核的队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xing体修、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一个容貌艳丽的妙龄女修。
中年男子低声咒道:“去他|妈的,怎么是这个破任务!霓虹天晶已经近百年没有现世了,随缘谷里有没有都是两说呢,居然还要找够十颗。今年考核,老子又要跪在第三关了!”
老妪皱起眉头:“第三关实在太看重气运了,不仅分组随机,就连抽取的任务都是随机的。”
男xing体修附和道:“是啊,听说上次有个队伍的任务是用狗尾巴糙编个糙环,他们一刻钟就完成任务,欢天喜地的出谷了。和人家一比,我们气运也太差了!”
艳丽女子却指着秦宇,惊叫道:“不,我们气运非但不差,还好得逆天。秦宇,他是秦宇!楚国单灵根天才秦宇,就连殷子晗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和我们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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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分头行动
队友忙着抱怨任务之时,秦宇放眼四望,观察附近的地形。
只见他们如今正处于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中,一眼看去无边无际。入目所及,尽是挺拔得直cha云霄的树木。地面上,偶有几处由于地势低洼而形成的湖泊,水面便如蓝水晶一般澄澈,在微风中泛出潋滟。
原始森林中的树木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便是死了,也是故土的一方奇景。那些自然倒下的千年古木,沉入湖泊中,在蓝汪汪的湖泊里日渐腐烂。由于发霉而呈现深绿色的枝gān,仍旧显得郁郁葱葱。
秦宇看得啧啧称奇,待他回过神来,便见到四位队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秦宇疑惑地问:“在下有何不妥之处吗?”
四位队友谄媚的笑笑,齐声道:“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还请秦队长示下!”原来他们四人已经商量好,要由秦宇担任队长,打定主意抱秦宇的大腿了。
秦宇沉吟道:“霓虹天晶可遇而不可求,随缘谷占地极广,我建议大家分头行动,提高搜索到霓虹天晶的概率。”
此话一出,众人相继色变。矮胖的中年男子最是沉不住气,率先反驳道:“我不同意分开行动,随缘谷中危机重重,分头行动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老妪道:“我倒觉得此法可行,不如我们依照实力高低分为两组吧?如此一来,队员之间既能互相照应,又可以提高找到霓虹天晶的可能xing。我有练气后期的实力,堪堪闯过了千门塔第六层。”
见此qíng景,众人纷纷自报实力。魁梧男修中气十足地说:“我已进阶筑基初期,有千门塔八层的成绩。”
中年男子道:“我参加玄天宗入门考核已有五次,筑基中期,千门塔第九层。”
艳丽女修最后道:“奴家也是千门塔九层。”她骨龄尚不足五十岁,便有如此成绩,算得上天赋惊人了。
他们四人看向秦宇,秦宇晃晃身份铭牌,笑道:“十五层。”
其他人发出一阵惊呼,尽管他们早已料到秦宇的成绩会很逆天,却并未料到竟有如此之逆天!千门塔十五层的成绩,足以傲视玄天宗建宗以来,所有参加入门考核的修士了。
老妪面露喜色,如此一来,她尽管修为最低,却能与秦宇分到一组了。是否能够完成任务另说,起码她的安全无虞。
步步危机的随缘谷中,修士和妖shòu之间是实打实的短兵相接,而非小孩子过家家。每次考核,都有不少的修士葬于随缘谷中的妖shòu之口。
秦宇的下一句话,却让老妪脸上的喜色蓦地僵住,竟有几分皮笑ròu不笑的味道。秦宇所说的分组,和老妪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秦宇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分为两组吧,你们四人一组,我独自一组。霓虹天晶任务难度太大,我们也无需提前汇合了,等到五十个时辰,自动出谷便是。”
依照他的实力,以一人之力胜过眼前四人,当然轻而易举。他独自一组,确实可行。
秦宇此番话,等于将问题绕回原点,中年男子皱皱眉头,面带警告:“我们在随缘谷中的表现,全部被外界的元婴期记录在册,你随意抛下队友,就不怕被扣德行分吗?”
秦宇耸耸肩,并不接话。德行分?别逗了!玄天宗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他又没有迫害队友,只是在和队友意见不同的时候,选择了坚持己见而已。
堂堂玄天宗,怎么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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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小事,为难一个闯过千门塔十五层的修士呢?老妪正要开口,艳丽女修却抢了她的话,径直道:“诸位,寻找霓虹天晶的难度无需我多加赘述,实力越qiáng,遁速越快,便能搜索越为广阔的范围。我们跟着秦道友,只会拖累他的速度,倒不如让他独自行动。”
艳丽女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些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能和秦宇分到同一组,已经是天大的气运了。
只要秦宇想通过玄天宗考核,便会竭尽全力地搜索霓虹天晶。哪怕所有霓虹天晶都由秦宇一人集齐,他们四人也能共同过关。
捡到这种天大的便宜,他们居然还不满足,连个人安全都想要秦宇负责!
魁梧男修赞同道:“正是此理,时不我待,秦队长速速离去吧。各位都是闯过千门塔前六层的豪杰,我们又是四人同行,区区一个随缘谷,又有何惧呢?”
三比二,少数服从多数,中年男子和老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宇施展穿云步法,飞身而去。
他们四个自去寻找霓虹天晶不提,却说秦宇,刚一飞离四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便攀上一棵古树,站在古树的顶端,俯瞰四周。
靛蓝色的天际下,苍翠的古树顶端,立着一位身穿品月色云纹锦袍的小小少年。
品月色是一种偏柔和的天蓝,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之感。
他年纪虽然只有九岁,却已隐隐可见日后的仪容清俊。
他有一双遗传自于芷君的丹凤眼,眼形狭长,中后部丰满圆润,眼尾上翘,配上卧蚕眉,在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这本是yīn柔的长相,放在男人脸上,极易给人男生女相之感。
好在他的脸型肖似秦广,一张方形的脸极有轮廓感,下巴的角度恰到好处。端正的五官,使他整体给人的感觉正义凛然,两相中和之下,完美地避免了yīn柔。
站在树冠上的秦宇,心qíng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般淡然。
第三关考核时间只有五十个时辰,时间太短,任务却很重。十颗霓虹天晶他势在必得,然而与寻找霓虹天晶同等重要的,是找到伍钝海,并帮他晋级!
秦宇原本在伍钝海身上留下了感应符,然而为了防止修士作弊,依靠其他组高阶修士的帮助通过考核,所有感应符在随缘谷内自动失效了。
如今,秦宇想要找到伍钝海,难啊!
《界主霸世录》中,圣儒真人伍钝海是一位散修。由此可见,伍钝海在此次的考核中,又一次地失败了。依照伍钝海在清派修行中的造诣,即使他无法加入玄天宗,依然能够一步结婴。
从伍钝海个人的人生轨迹来看,能否加入玄天宗,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对秦宇来说,差别就大了,这直接关系到他能否将伍钝海收为己用。毕竟他如今只有筑基期,想要帮助陆天泽称霸虹元界,任重而道远。
有一个元婴期帮手,他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帮助伍钝海通过此次考核,留在玄天宗!
想到这里,秦宇的双眸之中,渐渐迸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犹如天之日月,清朗明贵。
秦宇将遁速施展到极致,视觉、听觉、嗅觉并用,全力搜索霓虹天晶和伍钝海的踪迹。
在进入玄天宗之前,太傅早已为秦宇做过特训。关于霓虹天晶的特xing,秦宇略知一二。
霓虹天晶是一种有七彩光泽的矿石,坚固无比,极难熔炼。练器大师将提炼过后的霓虹天晶注入到法宝之中,不仅能够增加法宝的物理坚固程度,更加重要的是,可以放大灵力攻击。
霓虹天晶是一种对任何形式的灵力都有增幅的材料!经过霓虹天晶的放大,修士的攻击足足能够提高一成。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成的增幅,决定法宝威力大小的因素不外于修士蕴养时间、法宝材质、所刻阵法等方面,霓虹天晶却能无视这些因素,直接给灵力提供增幅,其逆天程度可见一斑。
譬如说一位元婴初期真人,将本命法宝蕴养近百年,才堪堪提升它一成的攻击力。而手持霓虹天晶的真人,只要一次熔炼,就能轻松完成。
越是逆天的材料,便越难得到。更何况霓虹天晶是对元婴期老怪都极为重要的材料,就更是举世难求了!
霓虹天晶天生具有七彩光泽,如雨后的彩虹一般。与彩虹不同的是,彩虹大多数是拱形,霓虹天晶所发出光束,却是独特的圆圈形彩虹。
哪里有圆形彩虹的地方,哪里便有可能出现霓虹天晶!
依照这一特点,秦宇一路搜索。五个时辰之后,秦宇飞出了原始森林,一路行来,他虽是全神贯注地搜寻,却一无所获。
一旦离开原始森林,秦宇才发现随缘谷的地形是何等复杂!此处生态自成一格体系,兼有山川、平原、沼泽、沙漠等地貌。
由于海拔不同,有时在一山之中,便有四时之景。chūn之生机盎然、夏之青翠yù滴、秋之枫叶如火、冬之皑皑白雪,在此共存。
复杂的地貌和多变的气候,便也意味着在这里生活着种类繁多的妖shòu。
一天以来,秦宇所见到的妖shòu之多,竟能抵得上他来虹元界这六年,在餐桌上吃过的总和。
这是一片湖泊,水面犹如镜面一般,清晰地折she出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青翠的山川……湖泊之中,数百头鱼儿往来嬉戏,自由自在,安详而静谧。
一阵微风chuī过,有一片落叶掉进水中,原本娇小可爱的鱼儿,张嘴扑向落叶,露出一口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在碧水中闪耀着森然的光泽。眨眼功夫,落叶便被鱼儿蚕食gān净了。
如果不是水面上泛出的细微涟漪,秦宇都以为那片落叶是他的错觉了。
这样的一幕,时刻都在随缘谷中的每一处上演。美得如同画卷一般的随缘谷,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暗藏杀机。
湿地里,一片原本静止不动的如小岛般的地面,却在群鸟落下栖息时,突然一个翻身,将所有鸟儿吞入腹中。
竹林中,色彩如糖果一样鲜艳的小虫,释放出薄荷般的味道,吸引着闻香而来的灵蝶,捕食它们而进阶。
杀戮是随缘谷亘古不变的主题,贸然闯入其中的人类修士,如果不能马上适应这套准则,很快便会死得连渣滓都不剩。
秦宇尚且能够凭借深厚的灵力bī退所遇到的妖shòu,那些修为低下又警惕xing不足的人,只能接连丧于妖shòu之口。
队友自身尚且难保,更别提援救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队友死去,谨慎再谨慎,唯恐步了已经遇难的队友后尘。
从这个角度来说,无法通过第二关考核,倒也算是一种福运,起码不必担心xing命不保。
频频遭遇妖shòu之后,有人jīng神崩溃,失声痛哭。也有人放弃考核,直接传送出谷。
有人凭借qiáng大修为闲庭信步,在做任务的途中领略自然风光。也有人如殷子晗一般,大杀四方,一天之内,一人一剑,斩获上万只妖shòu。
圣天殿中,符修之主明心担忧地道:“殷子晗此子,杀心未免太重。”
只要在殷子晗视线所及之内出现的妖shòu,全部死于他的剑下,无一活口。他若只对妖shòu如此便也罢了,明心怕的是他煞xing太重,有一天对人类修士举剑相向。
红衣如火的明功却对殷子晗赞誉有加:“他做的很好,剑本就主杀伐,倘若他如秦宇一般婆婆妈妈,他也不配拿起手中之剑。”
明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拜托,你就是白送给秦宇一把剑,人家都不见得稀罕好吗?”
明功微微一笑,眉梢上挑:“这般看不起天下宝剑,看来四师兄是想和我手里的剑,比划两下了?”
一句话吓得明心连忙把毕生所学的词汇,都用来夸奖剑修的伟大,才算避过一劫。
两人打闹间,宗主明德却是一脸愁容。
和他做了数千年师兄弟,明心岂会不懂明德的愁肠?二师兄必然又在怀疑,只是一个入门考核而已,是否有必要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一天之内,随缘谷中死去的修士,已不下万人。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明心劝道:“师兄,一定的伤亡是必要的。距离上次人类和妖shòu之间的大战,已经过去太久了。如今人类修士生活的太过安逸,早已忘记我们和妖shòu间的血海深仇。没有伤亡,他们如何能够意识到妖shòu的可怕?”
明功不以为意地道:“人命在天,谁也没有bī着他们去死。每一位修士的身份铭牌中都刻有传送离开随缘谷的阵法,只要他们认输,随时都可以离开。实力不足,又对自我没有清醒的认知,妄想拜入玄天宗。这种人,死不足惜。”
任他们两人舌灿莲花,明德却仍是止不住地长吁短叹。考核手册上,关于随缘谷中妖shòu的可怕之处,有非常详细的描述,警告修士在第三关不可掉以轻心。必要时刻,以xing命为重,考核为次。
然而每年,除去一大半认识到实力不足,主动放弃第三关考核的人,仍有小半修士死于妖shòu之口。
纵使明德的修为已能隐隐感知天道,认可明功所说的生死有命。然而亲眼目睹人类修士丧生于妖shòu手下,明德仍是觉得万分沉重。
当初师父为明德取名为“德”,便曾经有言,他的这位二徒弟是位重德之人。然而成也在这个“德”字,败也在它。
二徒弟将终生为“德”之一字所累。
今时今日,明德不得不感叹师父慧眼如炬。如今的明德虽然深知自己为“德”所累,却始终无法跳出桎梏。是天xing使然,也是道心使然。
明德广袖拂过,观天镜中的景象便消失了。他轻声道:“散了吧。”
明心和明功一前一后的走出圣天殿,殿内有梵音传来,光芒普照。
明心道:“师兄居然在念诵《往生诀》。”不惜以自身灵力,为那些死去的修士开启往生之路。
明功脸上罕见地露出担忧之色:“师兄如此看不破生死,如何能够进阶大乘?”一针见血地指出明德的问题。
短暂的沉默之后,明心悠悠地道:“小师妹,双目易明,迷障却难破。如今师父的五个徒弟之中,最有机会进阶大乘的,竟只有你了。”
明心所说的话内容苦涩,他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当年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和自己,四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仗剑走天涯,虹元界中人人尊称他们一句“玄天四士”。谁能想到,如今能够一肩挑起玄天宗重任的,竟是当年那个跟在他们身后,毫不起眼的小不点呢?
明功垂首,一向趾高气扬的她,声音突然放得格外温柔。“只要我还在世一日,我手中之剑,便会永远庇佑玄天宗。”
明心拍拍她的肩膀,迈步离开了。
高大宏伟的圣天宝殿前,红衣女子默然而立,身形一动不动。在她的脚下,却突然有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溅出绝美的水花。
那是自她眼角流下的泪珠。
她何尝不想永远做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呢?有师父指点,师兄娇宠,每天没心没肺地和师姐打闹。
但近千年来,玄天宗几遭大变,师父与世长辞,大师兄被关入思过界,三师姐更是跌落境界……
她必须要变qiáng!她要用师父亲手赐下的浮云剑,捍卫这片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圣地!
随缘谷中,被明功认为婆婆妈妈的秦宇,一套疾风刀法打出,bī退了拦在他身前的三眼灵猿。
这不过是一只筑基后期的妖shòu,却敢拦在秦宇面前,真是自不量力。要知道,秦宇全力攻击之下,所造成的伤害不亚于金丹期修士!
秦宇最后一招特意打偏,才只是伤到三眼灵猿的右腿,而非是取了它的xing命。
三眼灵猿离开之后,秦宇面沉如水。他也很想做一个乐天派,然而现实却让他笑不出来啊。
又是半天过去了,距离秦宇来到随缘谷已有二十个时辰,第三关考核时间即将过半。在这二十个时辰里,秦宇对随缘谷展开地毯式搜索,然而无论是霓虹天晶,还是伍钝海,都杳无踪迹。
现在秦宇不止担心无法找到伍钝海,就连自己能否通过第三关考核,都是未知了。
秦宇垂头丧脑之际,前方却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秦宇施展穿云步法,顺着声音来到一处dòngxué,眼前所见qíng景让他的瞳孔qíng不自禁地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财打赏的地雷,么么哒!
张小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11 08:26:04
谢谢“逝水碧玉时光荏苒”和“怀旧空吟闻笛赋”灌溉的营养液,爱你们!
读者“逝水比喻时间荏苒”,灌溉营养液52016-09-11 02:06:52
读者“怀旧空吟闻笛赋”,灌溉营养液12016-09-10 23:41:17
第49章 人面鬼蛛
那是一处幽暗的dòngxué,土huáng色的岩石bào露在外,dòngxué内遍布纵横jiāo错的rǔ白色蛛网。硕大的蛛网遮蔽了dòng口,蛛网上隐约可见几个黑点,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被黏在蛛网上的人类修士!
秦宇之所以大吃一惊,是因为蛛网上居然挂着一位他的熟人——谢嘉音。而在谢嘉音的旁边,还有一只足有成人大小的蜘蛛,正伸出螯肢刺向谢嘉音。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蜘蛛,在螯肢和步足上长满了白色的、细小而绵密的绒毛。最奇异的是,它的头部居然长了一张妖艳的少妇面容!
这张绝美的面容和它那形状可怖的蛛身组合在一起,给人以qiáng烈的视觉反差。
金丹期将级妖shòu,人面鬼蛛!
在人面鬼蛛的螯牙即将刺入谢嘉音的身体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锐利的尖啸。刺耳的声音带着威力qiáng大的神识攻击,席卷而来,眨眼便将人面鬼蛛完全包裹。
这道神识给人的感觉无比yīn冷,仿若来自幽冥之底,带着深渊般的绝望气息。
只是被神识攻击边缘波及到的秦宇,都感到神识受到重创,头部传来尖锐的疼痛。这道神识攻击,绝对有元婴期真人的威力了!
随缘谷中,居然有元婴期战力吗!对方是谁?人类修士,或是谷内妖shòu?
然而处于神识攻击中心的人面鬼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行动如常。
一只金丹期妖shòu,在足以媲美元婴期真人一击的神识攻击,不可能安然无恙。除非……它觉醒了天赋神通!
在寻常妖shòu之外,还有一种妖shòu是天道宠儿,称为变异妖shòu。变异妖shòu与血脉无关,便是最低等血脉,都有可能出现变异妖shòu。
唯一决定妖shòu是否能被称为变异妖shòu的条件,在于它的天赋神通。妖shòu的天赋神通完全随机,每只妖shòu觉醒天赋神通的时间早晚不一,神通种类各有不同,不能以常理推度。
便是修为不高,血脉低劣的妖shòu,也有可能觉醒逆天神通。
而那些血脉高贵的至尊级妖shòu,很多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天赋神通。
蛛网上,谢嘉音喃喃道:“神识免疫。”这居然是一只觉醒了免疫神识伤害神通的人面鬼蛛!
锐利的尖啸终于停下,疼痛过去,秦宇收起抱头的双手,出声叫道:“谢兄!”他取出偃月刀,劈向蛛网,想要救下谢嘉音。
这一切说来极长,那时发生的却很快,只是秦宇和谢嘉音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而已。
谢嘉音厉声喊道:“秦兄,快走!它已有金丹初期,喷出的蛛丝带有剧毒,你不是它的对手。”
他们五人的任务是捕捉一只人面鬼蛛,不论生死。按照他们的打算,当然是想对一只练气期的人面鬼蛛下手。
然而人面鬼蛛太过稀少,他们耗费二十多个时辰,跑断了腿,才堪堪遇到一只筑基后期的人面鬼蛛。
考核时间已然过半,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众人咬咬牙,决定对这只筑基后期的人面鬼蛛出手。
他们互相配合,以五打一,最初倒也占了上风。哪能想到,这只妖shòu居然在五人的围攻中进阶了!
察觉到空中代表进阶金丹的灵力波动,五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已然迟了!
怒火冲天的人面鬼蛛,凭借金丹期雄浑的法力,转瞬间便织成天罗地网,擒住这些想取它xing命的人类修士,要将他们一一吃入腹中。
吃掉一位娇小的女修之后,人面鬼蛛的螯牙又伸向谢嘉音,便有了秦宇最初所见的那一幕。
谢嘉音说话间,秦宇挥动手中厚重的偃月刀,已然劈开第一道蛛网。
蛛网被破,正要进食的人面鬼蛛,猛地转过头,看向秦宇。纤细的步足一阵jiāo错,它已然来到秦宇身边,口中喷出一道又一道蛛丝,缠向秦宇。
秦宇一边凭借深厚的灵力,在身边筑起一道屏障,阻碍蛛丝所带的毒液侵蚀;一边将穿云步法施展到极致,避过重重蛛网,以疾风刀法砍向人面鬼蛛。
纵身劈砍之间,他手中的偃月刀发出冰冷的寒光。
面对秦宇的攻击,人面鬼蛛不闪不避。刚刚进阶的它,正处于自我膨胀之中。在它看来,它已有金丹期,而眼前人类修士不过筑基期罢了,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呢?
它低估了秦宇的伤害,秦宇修为只有筑基期,却能凭借jīng纯的灵力和疾风刀法的加成,打出金丹期伤害!
当那把偃月刀劈开它坚硬的背甲之时,人面鬼蛛妖艳的面容上,才闪过一抹惊慌。
此时才想躲避,来不及了!
它被秦宇一刀劈成两半,体内毒液四溅,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溅起一片灰尘,在空中洋洋洒洒。尘土飞扬的dòngxué中,人面鬼蛛的瞳孔渐渐失去神采。
人面鬼蛛倒地之后,秦宇紧跟着落在地上,他看着旁边人面鬼蛛的尸体,神qíng有片刻的呆愣。
这是他在虹元界首次杀生。
不同于在二十一世纪,人类对于动物是否有意识存在争论,并不把它们看作是与人类同等的存在。踩死一只蟑螂、捕杀老鼠,对人类来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枪杀藏羚羊、捕食鲸鱼……
虹元界中每只妖shòu都有独立的意识,金丹期妖shòu的智慧更是不亚于人类。人类尽管对妖shòu抱有浓重的敌意,却认可它们的生命同样是宝贵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人面鬼蛛和杀人无异。
秦宇杀生了,但在那一瞬间,并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去犹豫。他非常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能留手。
他只有攻击能够媲美金丹期修士,防御仍旧是筑基期,远远不敌人面鬼蛛。
倘若一击没有建功,死得就不是人面鬼蛛了,而是他。不仅他要死,谢嘉音也要死,谢嘉音的同伴,同样会死。
他不想做死的那一方,所以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留手,而是全力劈了出去。
秦宇这会儿回过神来,闻着空气中的腐臭味,看着人面鬼蛛倒地的尸体……在它那张妖艳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由于剧痛而露出的狰狞表qíng。
认识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中终结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gān呕起来。
另一边,由于失去人面鬼蛛的法力加持,蛛网黏xing大大减弱,谢嘉音等人合力脱离了蛛网。
刚一恢复自由,谢嘉音便奔至秦宇身边,掏出一颗灵丹递给秦宇,着急地说:“秦兄,快吃下这颗解毒丹。你刚才被人面鬼蛛的蛛网缠住,就算有灵力屏障加以阻碍,蛛丝中的毒xing也顺着你的灵力侵入你体内了!”
另外三位尚且活着的修士,却将秦宇团团围住。带头的那位男修问:“不知秦道友打算如何处理这只人面鬼蛛的尸体?”
猎物是由秦宇打下的,自然归秦宇所有。放在平常,他们绝对不会觊觎单灵根修士的狩猎成果。
此时qíng况又有所不同,这只人面鬼蛛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直接关系着几人能否拜入玄天宗!
更何况,秦宇刚刚和人面鬼蛛进行过殊死搏斗,此时的qíng况,实在算不上是好。只见他面色发白,捂着胸部,大口大口地gān呕着,由于太久没有进食,只吐出了胃部的酸水。
三位修士jiāo换一个眼神,必要时候,也只能虎口夺食了。他们将灵器牢牢地握在手中,bī近秦宇。
谢嘉音看着三位修士手中举起的灵器,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谢嘉音怒骂道:“几位未免太过忘恩负义!我们的命都是秦兄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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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是秦兄出手,你们早就是人面鬼蛛腹中的毒液了。”秦宇摆手,轻声道:“无妨。”说话间,向着前方发出一道掌|心雷,噼里啪啦的雷芒落在蛛网之上,原本遍布dòngxué的蛛网,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
这可不是等闲的蛛丝,而是由金丹期妖shòu吐出,无论是黏xing还是坚固程度,都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之前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全力用火去烧,都无法对蛛丝造成半点伤害。
秦宇只是轻描淡写地发出一道攻击,居然劈散了所有的蛛网。
这一手镇住了在场的修士,他们毫不怀疑,当那些雷芒冲着自己,他们的下场会如蛛网一般,烟消云散。
秦宇的模样看起来太轻松了,没有人知道这般的攻击,他还能发出多少。
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秦宇这才接过谢嘉音递来的解毒丹,道谢过后,放进了虚弥空间中封存,另外取出一颗于芷君为他备下的解毒丹吃下。
人心叵测,dòngxué中三位修士的反应让秦宇心寒,连带着,他连谢嘉音的解毒丹都不敢吃了。
带头的那位男修突然双膝跪地,祈求道:“秦道友,我们此次第三关考核的任务,便是捕捉一只人面鬼蛛,生死不论。如果您愿意把这只人面鬼蛛转送给我们,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秦宇淡漠地问:“将级妖shòu材料,在市面上价格可不低,你买得起吗?”
如果没有发生刚才三人威bī秦宇那一幕,按照秦宇的xing格,本就打算看在谢嘉音的面子上,直接把这只人面鬼蛛送给他们。
但他们既然敢打秦宇的主意,秦宇便不介意让他们出点血。
带头男修咬咬牙,把头一横:“您开个价吧!”
秦宇将人面鬼蛛收入虚弥空间中,轻飘飘地说:“谢嘉音那份省了,你们三个人,只需要给我一百万,就能带走这只人面鬼蛛。”那幅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说的不是一百万,而是十块灵石一样。
另一位修士愤愤地说:“你这是坐地起价,天一阁中,一只金丹初期人面鬼蛛的价格只要十几万灵石。就算是在黑市上,也不会超过二十万。”
带头男修点点头,表示赞许,正要开口,却听到秦宇说:“二百万。”气得他差点要骂人!
秦宇掸掸根本就没有沾染灰尘的衣摆,轻笑道:“你们也说了,那是外面的价格。现在是在随缘谷里,既没有天一阁,也没有黑市,只我一家在卖。更何况,我随时会改变主意,比如说,现在我就觉得三百万更加合适。”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价格生生抬高了三倍。再僵持下去,恐怕就不是几百万的事qíng,而要上千万了。
三位修士终于齐声道:“我们买!”
带头男修把他储物袋中所有东西都取出来,为难道:“但我身上带的灵石真的不够啊,就算把灵器、灵丹都折价给你,也还是不够。”其他修士点头附和。
秦宇道:“那便先欠着,我们结个灵契,等你们出了随缘谷再还我便是。”
灵契是一种特殊的符箓,由结契双方使用jīng血,按照特定方式绘制而出,保存在双方的识海中,对双方都起效用。灵契无法由修士自行取出,只有完成契约后,才会消散。假如修士违背灵契,将会受到反噬。
将所有身家都掏出之后,三位修士浑身上下,gān净得几乎只剩下一套衣服了!饶是如此,他们也只是勉qiáng凑了不足十万的灵石。
秦宇笑道:“零头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签个二百九十万的灵契便是。我当你们是借我的钱,每年三分利,倘若十年都无法还清,代价便是修为无法寸进。”
修为无法寸进,算是灵契里比较严重的一种了。然而,为了得到人面鬼蛛,三位修士不得不按照秦宇所说,结下了这份灵契。
jīng血所绘制的灵契飞进四人的识海中后,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人面鬼蛛。
向秦宇告别后,他们主动激发身份铭牌中的阵法,传送出谷了。
谢嘉音落在最后,将自己的储物袋jiāo给秦宇,谢道:“我也看不惯他们三人的恶行,秦兄此举着实解气。不过我不能白占秦兄的便宜,这里有二十万灵石,还请秦兄笑纳。”
谢嘉音不显山不露水,修为不如刚才那三人,没想到灵石比三人合在一起还多!
隐形富豪啊!
秦宇笑着拒绝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赚这份钱,只是想小小惩治一下三人而已。
谢嘉音没有过分纠缠灵石一事,他知道秦宇出身不凡,又实力卓绝,并不看重灵石。毕竟单是秦宇聚会时拿出的那些金盘露,已价值数十万了。秦宇对待朋友,是真的大方。
谢嘉音关心地问:“不知秦兄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可有需要小弟出手之处?”这便又是那三人和谢嘉音的不同之处,他们一拿到人面鬼蛛,便急着出谷,谢嘉音却想报答秦宇的恩qíng。
秦宇把霓虹天晶的事qíng如数告诉谢嘉音,就连他对伍钝海的担忧,都没有对谢嘉音隐瞒。秦宇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一半时间已经过去,他却毫无建树,这般qíng景下,能有个人说说也是极好的。
不过他只是倾诉一番,并没有真的想要谢嘉音留下帮忙。
随缘谷危机重重,多一个练气后期的谢嘉音,对秦宇并没有太大助力,秦宇反而要分心留意他的安危。秦宇劝道:“谢兄还是先行离开吧,以免再生波澜。”
谢嘉音没有过于坚持,他抱拳道:“秦兄无需忧虑,好人自有好报,你必然能通过此次考核!那我们就谷外见了!”最后一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倒像是笃定秦宇能够完成任务一样。
谢嘉音离开后,秦宇自嘲一笑:“烂好人能有什么好报?救了这三个垃圾,只是làng费我的时间罢了。”话虽如此,再来一次,他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人面鬼蛛吃掉这些修士,而无动于衷。
秦宇在dòngxué中布下阵法,打坐恢复灵力。半个时辰后,他的状态回满了。
秦宇走出dòngxué,外面正是天高云淡,他伸个懒腰,准备攀到高处查探四周。
毕竟金丹期修士,神识才能外放。只有筑基期的秦宇,只能凭借修士超qiáng的目力探查。
秦宇正要施展穿云步法之际,他的手中却凭空多出一个玉简,无声无息,诡异万分。
秦宇第一反应就是把玉简丢出去,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却有一道神识浮现:“我劝你最好别丢,玉简中是我绘制的随缘谷地图,十三个标有绿点的是霓虹天晶所在地。另有一处红点,是伍钝海现今的位置。为了取猴儿酒,他们已经被灵猿围攻近三个时辰了。”
那道神识yīn冷无比,正是最初攻击人面鬼蛛的那位藏在暗处的高手,疑似有元婴期战力。
秦宇下意识地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神识答:“比起怀疑我,你更该担心自己。你只剩二十多个时辰了,就算有了这份地图,依照你的速度,也未必能够完成任务。”
话里那种高高在上的警告意味,只让秦宇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具体在哪里遇到过。
秦宇还想再开口,那道神识却消失不见了。只有秦宇手中的玉简,显示着它确实来过。
平心而论,秦宇并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就算真的掉了,也不会砸到自己啊。
毕竟他最近可是被霉运缠身呢。弟子jīng舍中,一次次的倒霉,早已让他对自身气运不抱奢望。
寻找霓虹天晶,是随缘谷中最为艰难的一类任务。抽中这个任务,更是代表他的气运奇差无比。
虽然对玉简中的地图存疑,然而此时考核时间已经过半,他却仍旧一无所获。
玉简中所标注的绿点,离他最近的,是在他的东南方向,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他用的本来也是地毯式搜索,倒不如先向着玉简中标注的方向而去,这样去做,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倒不妨一试。
秦宇打定主意,向着最近的那个绿点飞掠而去。玉简一事,究竟是天降大福,或是一场戏弄?到那里一看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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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shòu皮少年
一个时辰后,秦宇出现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绿点附近。
这幅地图是由元婴期神识刻录而成,非常详尽,还可以定点的等比例放大或缩小。秦宇放大绿点,这才发现霓虹天晶的位置居然是在湖底。
一片呈现五彩颜色的湖面上,淡雅的花瓣随风飘零。秦宇捏出一个避水术,跳进湖水中。避水术的作用之下,湖面自动分出一条道路,秦宇缓缓落下。
在湖底的正中央,果然有一颗鸽蛋大小的球状物。那是一块天然形成的晶体,散发出彩虹般的光泽。
赫然便是霓虹天晶!
这份从天而降的地图居然是真的!秦宇忍不住猜测,发出那道神识的神秘高手到底是谁?对方对自己施以援手,又有什么企图呢?
但就像dòngxué中的三位修士无法拒绝天价的人面鬼蛛一样,秦宇同样无法拒绝一份标有霓虹天晶所在位置的随缘谷地图!
无论对方有什么企图,现在秦宇都必须要通过第三关考核。
就在秦宇思忖的时候,有一条红点锦蛇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靠近他。它是守护着霓虹天晶的将级妖shòu,只见它躯体粗壮,体表遍布红色的斑点,背部有条纹状纹理,鳞片呈脊棱形排布,分外可怖。
红点锦蛇是水行妖shòu,它在水里的隐蔽能力远远超过秦宇的感知。终于,它露出獠牙,咬向秦宇的右臂。秦宇的鲜血散在清澈的湖水中,氤氲出一朵妖冶的花,剧痛之下,秦宇才发现它的存在!
秦宇猛地回头,挥刀砍向红点锦蛇的躯体,刀上所携带的力量引得红点锦蛇bào退!如此攻击,一旦命中,足够要它的小命了。这个筑基期的人类修士是块铁板,踢不得!
红点锦蛇扭头就跑。霓虹天晶一般的神物固然可贵,但没了xing命,再好的宝物又有什么用?
逃离之时,红点锦蛇的肛|门腺分泌出大量浑浊的液体,扰乱秦宇的视线。水中的秦宇,速度无法赶上红点锦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窜而去。
还好红点锦蛇是无毒的,不然只这么一下,秦宇今天就会jiāo代在这里了!在随缘谷,纵使修为高深如秦宇,能不能活命,也是随缘啊。
风平làng静之后,秦宇包扎好伤口,小心翼翼地挖出霓虹天晶。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这块鸽蛋大小的霓虹天晶砸碎,分成十块,一举完成第三关考核。
然而现实证明,这只是异想天开。
哪怕他用尽全力攻击,都无法在霓虹天晶上面留下一丝划痕。霓虹天晶是元婴期练器大师都需要使用特殊方法,才能够加以处理的材料;哪里是秦宇一个筑基期的低阶修士,就能劈开的呢?
秦宇自嘲一笑,将霓虹天晶放在玉盒里封存,离开湖水了。在他的身后,湖面再次合拢如初。
既然地图所绘属实,秦宇就要认真考虑一下他接下来的动向了。他目前有两件事qíng必须完成:第一,十颗霓虹天晶目前还差九颗;第二,伍钝海一行人正在被三眼灵猿围攻。
秦宇标出离他相对较近的九颗霓虹天晶所在处,搭配伍钝海如今所在的位置,勾画了一条最优路径,这是目前他最有可能完成任务的路线了!
有红点锦蛇的偷袭在前,秦宇接下来的行程比之前更加谨慎。他有惊无险地取出另外四颗霓虹天晶,它们的出现地点完全随机:有的是在烟雾弥漫的山坳,有的是在深邃幽暗的dòngxué,有的是在岩浆迸发的火山口……
在这过程中,他也曾遇到过其他修士被妖shòu围攻,危在旦夕。如果是举手之劳,他便不吝于出手。倘若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他也只能狠狠心,视若不见了。
毕竟,任务为重!
取出第五颗霓虹天晶之后,秦宇马不停蹄地赶赴伍钝海所在的位置。此时,他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尽,包括切换过后的第二条灵脉。他不得不打坐回复灵力后,才能再次启程。
此时距离神秘人将地图jiāo给秦宇,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了。也就是说,伍钝海一行人已经被三眼灵猿围攻了整整十五个时辰!
在尚未找到伍钝海之前,秦宇也曾有过怀疑,神秘人给他的信息是十二个时辰之前的,万一伍钝海一行人已经离开,转而去寻找其他猴儿酒呢?
但怀疑归怀疑,他从未想过更改自身的路线,让他放在第一顺位的,毕竟是完成第三关考核。
他是要帮助伍钝海没错,然而在那之前,还要保证自己的任务能够如期完成。
秦宇飞掠到地图所标记的红点所在地,只见半山腰上,成群的三眼灵猿正在围攻一组修士,其中就有已至耄耋之年的伍钝海!
猴儿酒被藏在山顶的dòngxué里,而通往山顶的路上,遍布灵猿。这其中,除去三眼灵猿之外,还有力大无比的通臂灵猿、个子矮小的卑格米黑猿等等。
假如想要绕过山上的灵猿,直接取走猴儿酒,便需要飞至山顶。但此山奇高,单凭秦宇的穿云步法,根本无法到达山顶。
除非他能御器飞行!
然而御器飞行本质上是使用神识控制灵器,神识外放要到金丹期才能做到。只有筑基期的秦宇,当然无法御器飞行,因此在看到漫山遍野的灵猿时,他有一刹那的犹豫。
倘若现在是第三关考核刚刚开始的时候,秦宇绝对二话不说地冲进猿群,帮助伍钝海。
事实却是,他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霓虹天晶却还差五颗。
秦宇尚未决定出手,被围攻的修士中,有人看向秦宇的方向,高声叫道:“有人来了,是筑基期修士!”那是一个身穿shòu皮的少年,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手持一根长矛,在猿群中游斗。
他声音清亮,开口便如信天游般明亮轻快。“来自远方的友人啊,你愿意向我们提供你的帮助吗?只要伸出你的手,雪域怙主便会给你,如我一般的庇佑。”
他们几人实力低微,只有shòu皮少年一人是筑基初期修士,其他四人还停留在练气期。假如能得到一位筑基初期修士的帮助,他们的战力将会瞬间提升一倍!因此明知极有可能会遭到拒绝,shòu皮少年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开口。
随着shòu皮少年的话音落下,其他修士齐齐看向秦宇,其中就包括伍钝海。由于秦宇尚未点头答应,伍钝海并未主动开口。他知道,这个时间还徘徊在随缘谷,只能说明秦宇的任务非常棘手!
伍钝海感激秦宇对自己的提点,正是如此,他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困扰,而耽误秦宇的前程。
与此同时,带头的三眼灵猿向秦宇发出一阵怒吼,给予他警告。
三眼灵猿并无意与人类为敌,伍钝海一行人,之所以能够与三眼灵猿缠斗近十五个时辰,也是因为灵猿从未下过杀手。
灵猿极具灵xing,有很高的智慧。不像随缘谷中其他妖shòu那样,把人类修士当做食物,见之必杀。它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被人类豢养在随缘谷的妖shòu。如非必要,它绝对不愿意对人类大开杀戒。
因为那也将意味着种族的灭亡。
每五年一次的考核,灵猿见识了太多由于杀人过多,最终受到灭族惩罚的妖shòu。
不愿主动围剿人类,并不代表灵猿没有底线。人类修士一旦侵入灵猿的领地,它即便是拼命,也要捍卫家园。
它知道,这些人类是为取猴儿酒而来。猴儿酒关系着灵猿后代的xing命,灵猿生xing孱弱,只有经过猴儿酒洗礼的灵猿,才有可能存活。
自私的人类啊,为了利用它们选拔优秀的后代,而将它们豢养在此处,终生不得离开。非但如此,人类还要为了一点口腹之yù,就抢走它的孩儿们赖以生存的猴儿酒。
它绝对不允许这种事qíng的发生!
眼前的这个人类,看起来并非与这些人同行,也就代表他的任务不是猴儿酒。他和它们之间,没有必然的利益冲突。如果他愿意离开,三眼灵猿巴不得放他走。
因此,它用健壮的双臂敲打着胸脯,龇牙咧嘴,极尽凶恶之态,想要赶走这个落单的人类。
秦宇率先开口,直接叫道:“伍道友!”
在那一瞬间,伍钝海浑浊的老眼里,有泪花弥漫。他知道,秦宇愿意和他打招呼,便代表了秦宇要cha手此事。他抑制心中的激动,点头道:“秦小友。”
秦宇转而向shòu皮少年:“我很想帮你,更多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但如你所见,我的任务同样尚未完成。如果你的队伍,愿意在我帮你完成任务后,为我提供帮助,我愿意出手相助。”
或许他可以请shòu皮少年一行人,替他去取一颗霓虹天晶?只要他们争取在任务结束时间之前汇合即可。
shòu皮少年并未急着答应,而是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眼下纵然无法完成第三关考核,起码众人xing命无忧。如果因为贸然答应眼前之人的请求,而害得众人送命,雪域怙主不会原谅自己的。
秦宇隔着猿群喊道:“我有五颗霓虹天晶尚未到手,但已经探明了它们的所在地。依照我的遁速,倘若此时全速前行,仍有可能完成任务。然而一旦为你们出手,便彻底没有希望了。”
“我要你们与我结下灵契,如果我帮你们拿到猴儿酒,你们也要承诺愿意竭尽全力,帮我取得剩余的霓虹天晶!”
shòu皮少年的双眸亮得要发出光来,倘若是其他的忙,他不一定能帮,可遁速么……他毫不犹豫地与秦宇结下灵契。
灵契落入秦宇识海中的那一刻,秦宇终于不再迟疑,他祭出偃月刀,深吸一口气,冲进猿群中。
若论攻击力最大,秦宇其实身怀元婴期符箓。然而随缘谷中规则与千门塔相同,为了避免修士过分使用外物作弊,一切提前绘制而成的符箓都失效了。
纵使是符修,也只能在随缘谷中临时制作新的符箓。
无法使用符箓,秦宇只能吞下一大瓶回灵丹,砍出一套又一套的疾风刀法。随着近日来,在随缘谷中频繁使用,秦宇的疾风刀法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依旧比不上殷子晗,但也达到第一层奥义:唯快不破。
他是生xing仁慈,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如非必要,他绝对不会选择杀生。但当这些灵猿的生命,和他重回父母身边,同时被放在天平的两侧时,本能会替他做出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杀生这种事qíng啊,一旦有了开始,便如同陡然放开大坝的洪水一般,奔腾而下,也覆水难收。从他的手上沾染过人面鬼蛛的鲜血以后,杀之一字,对他而言,不再是禁区。
杀!杀!杀!
终年青翠的山峰之上,如海洋一般数量众多的灵猿,将六位人类修士拦在半山腰。其中一位身着品月色锦袍的少年,手持偃月刀,只见他招式大开大合,身形如陀螺一样,从猿群中转过。
所经之处,群猿倒地,哀鸿遍野。
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身上的锦袍慢慢被染得发红,那是灵猿的温热的血液!永无止境的杀戮之下,有一股冲天的煞气从少年的身上发出,扩散到四周,引得走shòu奔逃……
魔星临世!
走shòu逃窜之时,只有一种妖shòu,在这般qíng境下,居然迎着煞气,逆着走shòu奔逃的方向而来,它们是以腐尸为食的老鸹。哪里有死亡,哪里就是它们的天堂!难怪世人把它们当做不详的预兆。
他者的地狱,恰恰是老鸹欢唱的舞台。
大雨将至,黑云低垂,灵猿群中,有位一通体血红的少年,正在大杀四方。他的发髻早已在剧烈的动作中散开,颇为凌乱,乱发却难掩他的姿容清俊。
明明身处煞气的源头,少年的一双眸子,却清澈似水。他清晰地知道他在造一场杀孽,但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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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中,灵猿凄厉的哀嚎、倒地的扑通声,在赫赫的风声中渐渐飘散。
终于,唯有老鸹愉悦的歌声还在空中回dàng着,落在灵猿的耳中,只觉遍体生寒。
短短几个时辰,死去的灵猿已不下千只,带头的三眼灵猿终于引吭,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这代表着撤退。
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如今已经不是拼命,而是单方面的屠戮了。
当这个少年加入,眼看着他就像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地收割自己的同类,三眼灵猿早就忘记对人类的手下留qíng了。它想杀了那个少年,为同类报仇。
论武力值,它不敌少年。但它们毕竟有数量优势!它原本在等,只要等这个少年的灵力用尽,便将他撕裂,以他之血,祭奠同类之魂。
然而,少年的灵力却像元婴期修士那般雄厚,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四个时辰!他的灵力仍然不见gān涸,它的同类却早已命丧此地。
三眼灵猿突然有一种明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今问题早已不是猴儿酒被取走,他们的后代会夭折了。而是再这样下去,他们顷刻便有灭族之难。
它毫不怀疑,所有的族人,都会死于少年手中那把厚重的刀锋之下。
撤退的长啸声响起之时,灵猿的眼珠中氤氲着湿气,类人的qíng感,让它们为死去的同类发出一阵又一阵哀泣。求生的本能,终于让它们四散离去,让出身后的家园了。
如退cháo般散去的猿群中,锦袍少年的状态临近不支的边界,他将偃月刀立于身旁,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刀身上,唯恐自己的倒下,引得群猿去而复返。
灵猿散得gāngān净净之后,少年终于不再qiáng力支撑。他半靠在刀上,单膝跪地,长久的厮杀,使得他整个人láng狈得犹如与恶狗抢食的乞丐。他的唇角却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宛如闲潭之上,落花纷纷。
眼见秦宇倒地,伍钝海连忙冲到秦宇身边,扶他起来。由于秦宇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大半灵猿,伍钝海等人的qíng况,反而比先前那十几个时辰,轻松许多。
乌云散去,金阳重新出现在空中,这场大雨,终是未至。秦宇对伍钝海报以一笑,轻声道:“去取猴儿酒吧。”
圣天殿中,明心张大了嘴巴,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师妹,这就是你说的,秦宇婆婆妈妈,不配拿剑?”
他们两个趁宗主明德离开圣天殿后,又来观望随缘谷中qíng景,刚好见到秦宇浴血奋战的一幕。
明功并未答话,她身上佩戴的浮云剑,却发出一阵轻鸣,代主人表达了对秦宇的赞赏之意。就连明功,都不得不承认,在秦宇身上,看到了几分从前的自己的影子。
他们并非生来嗜血,却能够为了想要守护的人或事,化身修罗。
随缘谷中,终于取得猴儿酒的shòu皮少年,对秦宇深深鞠躬,尊敬地道:“扎西德勒。”
秦宇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shòu皮少年慡朗一笑,解释道:“是我们族人的敬语,对您表示真挚的感谢。”
秦宇苦恼地说:“我要的可不是感谢啊,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我的任务还没有着落呢!”
shòu皮少年俏皮地眨眨眼:“不要担心,你的任务包在我身上!”他将手指放进口中,嘴呈O型,chuī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随着哨音落下,远方,有一道黑影疾驰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作者有话说:
首先祝所有看文的妹子中秋节快乐!人月两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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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榪霁”,灌溉营养液加10瓶2016-09-15 01:49:18
第51章 隐藏任务
黑影的速度很快,足有秦宇全力施展穿云步法的两倍,众人只能见到一团残影自山上掠过。待它行至近处,他们才发现那是一匹黑láng!锃亮的毛发在夕阳下发出淡淡的光泽。
黑láng在距离众人数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冷冷地看向众人,它的目光扫过shòu皮少年时,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柔软。
静止不动时,黑láng的身体挺得很高,四条腿伸直,抬高的尾部微微地向上卷曲。不仅如此,它的神态坚定,耳朵直立向前。如果有熟知láng的习xing之人,只从这些肢体语言便能看出,这是一匹头láng!
shòu皮少年主动扑上去,抱着黑láng打滚,配合黑láng那副冷冰冰的表qíng,所有人都为少年捏了一把汗!唯恐黑láng张嘴咬向少年,将他撕裂。
然而它没有,它只是宠溺地看着少年,任由他胡闹,甚至翻肚皮表示出它对他的绝对信任。
亲昵过后,shòu皮少年回过头,笑着介绍道:“这是将级妖shòu迅影láng,虽然只有筑基期,却以遁速快闻名。它是我的好伙伴,有它帮忙,你的任务绝对不必担心!”
为了防止修士作弊,随缘谷中,符修无法打开提前绘制好的符箓。同理,驭shòu师也无法将自己的灵宠带入随缘谷中,擅长驭shòu的修士,只能驱使随缘谷中的土著妖shòu。
秦宇眼中浮现出一抹讶叹,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有一手驭shòu的好本事!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驯服一匹迅影láng。迅影láng的遁速确实足够帮助秦宇完成任务了,然而lángxing凶悍,不易驯服,这匹迅影láng愿意成为自己的坐骑吗?
shòu皮少年抱着迅影láng一阵打闹,嘴上呜哩哇啦地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一刻钟之后,他放开迅影láng,对秦宇道:“成了!”
先前shòu皮少年一行人和三眼灵猿搏斗之时,迅影láng并不肯前来帮忙。
尽管妖shòu之间存在利益冲突,但在面对人类修士的时候,所有的妖shòu都会自发地团结在一起。毕竟,妖shòu才是虹元界的原住居民。对于它们来说,来自其他位面的人类修士,是侵略者——实力qiáng大、极具韧xing又狡诈多端的侵略者。
更何况灵猿并未伤害shòu皮少年的xing命,因此迅影láng只是冷眼旁观。
此时,面对这位人类小友诚恳的请求,迅影láng终于发出一声低嚎:“嗷呜!”它蜷起身体,尾巴夹在胯部的两侧,头部埋进臂弯,表示对秦宇的臣服。
见此qíng景,秦宇指指迅影láng,又指指自己,询问地看向shòu皮少年。
shòu皮少年含笑点头:“我已经和它沟通好了,恩公手所指的位置,就是迅影láng前行的方向。我叫哈克,恩公,雪域怙主一定会庇佑你完成任务的,我们随缘谷外见!”
哈克突然一本正经地叫秦宇恩公,把秦宇吓了一跳。秦宇却不知道,他在猿群中大杀四方的那一幕,给别人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完全担得上“恩公”二字。
为了表示礼貌,在哈克报上名字之后,秦宇同样自我介绍道:“秦宇。”
哈克单手放在胸前,对秦宇深深鞠躬。等秦宇坐在迅影láng的后背上,哈克揉揉迅影láng的脑袋,低声和它道别:“我的好朋友,再见了。”
哈克说的是shòu语,只有迅影láng才能听懂,迅影láng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它亲昵地蹭向哈克,伸出温热的舌头,最后一次舔过他的手心。
告别过后,哈克chuī了一个口哨,迅影láng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一人一láng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雾气蒙蒙的山间,哈克轻声道:“我们出谷吧。”说话间,他已经启动了传送阵,眨眼间便离开随缘谷了,众人紧随其后。
伍钝海落在最后,向着秦宇离去的方向,遥遥地作了一揖。他知道,秦宇本不必出手肃清猿群,是为了帮助自己,才耽误了宝贵的任务时间。
如果不是秦宇,今年的第三关考核,他必败无疑。而他的年纪,已经不允许他参加下一次的考核了,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
还好有秦宇!
伍钝海喃喃道:“此恩此qíng,毕生不忘!”
另一边,迅影láng果然如哈克所说,在方向上完全听从秦宇的指挥。但它的立场仍然与先前相同,但凡秦宇与妖shòu爆发战斗,它都会选择旁观,两不相帮。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眼见识过秦宇的实力,迅影láng对秦宇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它先前只是看在哈克的面子上,给予秦宇帮助;在目睹秦宇一招秒杀金丹期妖shòu的过程之后,迅影láng对秦宇越发恭敬。
以实力为尊,这条规则不仅适用于人类修士,对于妖shòu来说,更是如此。
对秦宇心悦诚服之下,迅影láng全力发挥,带秦宇一路疾行。得益于|迅影láng的速度,秦宇在接下来的十个时辰之内,搜集到四颗霓虹天晶。
正当他准备前往下一颗霓虹天晶所在地之时,他的身份铭牌却突然发出一阵淡淡的光泽,上面显示道:“恭喜你们集齐十颗霓虹天晶,顺利通过第三关考核!”
如此看来,其他四位队友也找到了一颗霓虹天晶,加上秦宇的九颗,刚好完成任务。在任务完成的那一刻,秦宇和哈克识海中的灵契同时消失不见了。
感知到灵契的消散,哈克连忙将秦宇完成任务的消息告知伍钝海,伍钝海紧紧地抓着哈克的手,连连道好,眼眶慢慢湿润。
伍钝海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害得秦宇无法通过玄天宗考核。好在上天庇佑,他们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随缘谷内,秦宇取出一株四阶灵植,赠与迅影láng,向它表示感谢。
妖shòu的储物空间大多在腹中,迅影láng也不例外。它一口吞下四阶灵植,将其放入储物空间中,随后对秦宇发出一声长啸,转身离开了。
当它的身影变成一个黑点时,秦宇也启动了出谷的传送阵。顺利完成第三关考核的修士会被传送到流明峰,等待后续安排。
流明峰下,正是一片庆典的气息,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通过考核的修士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论道,也有的在闲谈。毕竟他们以后便是同宗了,有机会提前jiāo流一下感qíng再好不过。
秦宇放眼四望,只见此处峰峦叠翠,景色秀丽,山峰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
比起这些景色,更加吸引秦宇注意的,是流明峰的修士数量。不同于先前那些乌压压的人群,此处修士数量尚且不到一万。
秦宇暗道,从通过考核的人数比例来看,玄天宗考核确实是难啊!毕竟之前足有上百万修士,如今剩下的百不足一。
秦宇的队友和他同时传送出来,正围着秦宇叽叽喳喳。
矮胖的中年男人感叹道:“队长不愧是单灵根修士!我们几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颗霓虹天晶,你居然一个人搜集了九颗!”
满脸皱纹的老妪含笑而立,附和道:“队长毕竟是闯过千门塔十五层的人,实力又岂是你我之辈能够揣度的?”
秦宇皱皱眉头,问道:“怎么少了个人?”原本那位魁梧男修不见了。
老妪脸上的笑僵住了,她组织一下语言,面带悲伤地说:“我们遇到了一只鸭嘴凶shòu,他为了救我,丧命了。”由于内容沉痛,她的语调非常低沉。
一直不曾开口的艳丽女修,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救你?是救你没错,但未必是出自他的本心吧!”
她明明见到魁梧男修用尽全力地游出鸭嘴凶shòu的攻击范围,正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却突然自爆,和鸭嘴凶shòu同归于尽了。
他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他已经逃出来了,何必再去自爆?
在当时的qíng境下,原本遁速偏慢的老妪,才是必死无疑的。然而,由于魁梧男修的自爆,只有练气后期的老妪得救了。
艳丽女修不得不对老妪心生怀疑。
一来,魁梧男修和老妪非亲非故,只是一次考核而已,何必为了救老妪而牺牲自己?
二来,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艳丽女修对魁梧男修也有一定的了解,对方非常理智,就算想要救人,也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法。
但没有证据,她的指控又有什么用呢?
老妪并不为自己辩驳,只是低声啜泣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修为再高一些,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见此qíng景,周围的人甚至开始安慰老妪。他们对老妪的经历感同身受,在随缘谷内,他们修为低下,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谈何救人?他们只能如老妪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队友死去。
秦宇不曾参与此事,只能持观望态度,静静地听着两人争辩。
几人说话间,伍钝海、谢嘉音等人已经寻来,哈克率先开口:“恭喜恩公出谷!”
原本万分激动的伍钝海,在见到秦宇以后,反而平静下来。围在秦宇身边的人太多,伍钝海挤不进去,只能在人群之外,冲秦宇点头道谢。
谢嘉音怀里仍旧抱着一个头部硕大,四肢孱弱的女孩,是他的妹妹谢思静。谢思静瞟了秦宇一眼,傲慢地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集齐十颗霓虹天晶了,算你运气好。”
秦宇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任务?”其实他更好奇的是,只有七、八岁的谢思静,是如何通过第三关考核的?
谢嘉音笑着解释道:“是我告诉小静的,秦兄不会介意吧?”秦宇摇摇头,这本来也无关紧要。
三支队伍开始互相介绍,其乐融融。纵使有失去队友的悲伤,但即将拜入玄天宗的喜悦,还是让他们带着大大的笑容。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秦宇的身份铭牌再次亮起,显示道:“你已成功打开隐藏任务——内门弟子考核,第一关‘登顶流明峰’已开启,请通过唯一指定路径‘天梯’,到达流明峰顶部。”
与此同时,在众人身边,突然出现一条发着金光的天梯,直通流明峰顶部。
有人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隐藏任务,传说中的隐藏任务!”
有人扑向天梯,却被狠狠地弹开了,旁人劝道:“只有达到一定积分的人,才有登上天梯的资格。”
万丈金光之下,有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踱步而行,是殷子晗!
金光对殷子晗毫无阻拦,他拾级而上。走到第三阶的时候,他回身对秦宇露出一抹轻狂的笑意,挑衅地说:“灵力总量并不代表什么,秦宇,看看我们谁先到达峰顶吧?”
从话里的意思来看,他仍旧对上次的比拼耿耿于怀。
听到他的话,众人齐齐看向秦宇。在他们看来,连殷子晗都能进入内门考核,秦宇必然也取得资格了。毕竟秦宇千门塔的成绩,远远超过殷子晗。
果然,秦宇同样走向天梯,穿过金光,正要攀登天梯。
刚一走进金光的范围之内,秦宇便觉得浑身的灵力骤然凝滞,他的灵力完全被封印了!居然只能凭借修士的ròu身力量登顶吗?
秦宇抬头,看着那一眼望不到顶的天梯,自嘲一笑,这得爬到什么时候啊!
第一阶、第二阶、第三阶……随着攀登阶数的增多,秦宇竟然隐隐感到一种束缚,就像是有人在他肩上放了一块砖头一样。越往上升,砖头也越重。
这等束缚倒也在秦宇的预料之中,毕竟堂堂玄天宗,额外为新入门弟子准备的内门考核,又岂会单纯考量ròu身力量?
正当秦宇和天梯作斗争时,他脚下的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秦宇循声向下看去,只见头戴方巾的谢嘉音抱着谢思静,走到天梯旁边。谢嘉音把谢思静放到金光的范围内,人便离开了。
如此一来,要攀登天梯的人并不是谢嘉音,而是谢思静!人群这才一片哗然。
秦宇的讶异并不亚于他们,这个四肢孱弱到就连走路都要依靠谢嘉音的小女孩,到底凭什么能够打开隐藏任务?
察觉到秦宇的视线,谢思静缓缓地抬起头,冲着秦宇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那一双杏眼中,发出妖异的绿光,摄人心魄。
秦宇心神剧震,等他终于回过神来,再看过去的时候,谢思静已经在埋首攀爬了。
她的动作看似极为艰难,要先用双臂勾住上面的台阶,然后双腿用力攀登,把整个身子都送到台阶上。然而她的速度却很快,不到半刻钟,便超过秦宇,追赶前面的殷子晗去了。
身上越来越重,像背了一座大山似的秦宇,只能一脸欣羡地看着谢思静赶超自己,然后继续咬牙攀登。
圣天殿中,明功不满地说:“天梯本是考验弟子的意志,她这般行径,和作弊有什么区别?宗主,是否需要我亲自主持天梯?我就不信,她连元神期的神识都能抗衡!”
明心摇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小师妹,你急什么?在绝对力量面前,哪有什么作弊、不作弊的区别呢?譬如说,千门塔和随缘谷中,虽然设置了阵法,阻止修士使用原本带入的符箓,但若是有人能在符箓中绘制出解除这种阵法的……”
以阵破阵,假如在那些符箓上绘制出破解阵法,自然能够继续使用。说来简单,然而千门塔和随缘谷中的阵法,全是复合阵法,一套叠着一套,错综复杂,想要破解,谈何容易?
上亿条阵法走向,只要有一条解错,便会前功尽弃。就是元婴期真人,都不敢拍着胸脯担保自己一定能够解开。明心却在短短时间之内就绘制出了破解阵法,其实力可见一斑!
小小年纪,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便不弱于大多数元婴期真人,玄天宗当然不会将这等人物拒之门外。
明德好笑地叹道:“说起来,四师弟你当年就是这么通过千门塔的啊。”
明心仰着脖子说:“我是符修,当然要最大效力地发挥符箓的威力。”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骄傲,没有一点“作弊”的自觉。毕竟不依靠符箓的话,他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弱了。
取笑过明心,明德转而安抚明功:“无妨,数万年来,流明峰的天梯皆是由元婴期真人主持,无须为她一人破例。她有这份本事,也是她的造化。”
明功辩驳道:“何止造化了她一个人!秦宇在随缘谷中后半段的表现,分明是已经拿到了霓虹天晶所在位置的地图,不然他如何能够次次都不扑空?”
随缘谷中一共只有十三颗霓虹天晶,只他一人,便集齐了九颗!要说没有作弊,谁信啊?
明德抚须笑道:“也是他的一时善举,才会结出此等善果。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啊。”
流明峰,天梯之上,秦宇深深地弓着背,汗滴如雨,一步一喘,艰难地向前。
天梯上到处弥漫着耀眼的金光,行至中部的秦宇,向前看不到峰顶,向后看不到山脚……殷子晗、谢思静,甚至是那些围观的修士,全都不见了。
他只能踽踽独行。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爬多久。
刺目的金光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而背上的担子却越来越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身后背着一片完整的海洋。
秦宇的体力早已用尽,能走到现在,全是靠着毅力在死撑。但秦宇真的到临界点了,第一万七千九百六十步迈出的时候,他一个趔趄之下,终于跌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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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生之真意
秦宇重重地摔倒在台阶上,身体失衡之下,他沿着台阶向下滚去。由于天梯上不能使用灵力,秦宇无法打开防护罩,只能任由锐利的台阶边缘划破他的皮肤。
他勉勉qiángqiáng护着脸部,但手背、胳膊等luǒ|露在外的部分,全部被刮花了,鲜血四溢。
在翻滚中,秦宇奋力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扣在台阶上,唯恐自己继续下坠。秦宇努力和下坠的惯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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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斗争,他的指甲在台阶上磨出几道长长的划痕,指尖处,血ròu翻飞。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传来,秦宇反而清醒了。
此前,他正处于独自攀登天梯的迷茫之中。那种没有尽头,也看不到来时路的绝望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
尽管他的脚步一直在向前,他的心却早已迷失了。
如今,他虽然由于这一摔,后退了数百步,但整个人却非常清明。秦宇仿佛透过茫茫的金光,看到了流明峰顶。事实上,他并未看到,他也无须真正看到。
他只要知道,峰顶就在前方,而他必须抵达,这就够了。
越来越重的负担算什么?无法迈开的脚步又算什么?他不可能放弃啊!他要完成穿书任务,重回地球!在他艰巨的穿书任务中,拜入玄天宗,不过是个小目标罢了。
如果连小目标都无法达成,他还说什么重回地球呢?
对秦宇而言,此身只是一具皮囊,只要他能完成穿书任务,除去现在体验到的疼痛之外,最终,他什么都不会带走。那他又有何惧?便是背着一座大山、扛着一片深海,他也要向前!
最坏的qíng况,也无非是经受一些ròu体上的伤痛罢了。或许他的指甲会断,他的骨骼会被压碎,他的脚底会被磨烂,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爬也要爬到峰顶!
他重新站立起来,背负着万钧之力,坚定地向前。这次,他连步子都不数了,反正他只要一直向前走就好。
漫长的天梯之上,金光弥漫,有一位身着品月色锦袍的少年,负重而行。由于严重脱水,他的双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少年的腰弯得越来越深,每一步都要耗费非常久的时间,才能艰难地迈出。显而易见,他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但他从未停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到了最后,他几乎是趴在天梯上,向上爬了。由于背负着山川湖海一样的重量,他每一次伸出双手,都会在天梯的台阶上留下深深的凹痕,混合着血ròu的碎末。
怎一个惨烈了得?
他的表qíng却是淡淡的,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直到十指、膝盖、脚底,全部磨烂,他终于看到流明峰的峰顶。
圣天殿中,明心摇头叹道:“殷子晗怕是在琉光的提醒下,早有准备,ròu身力量非同一般,攀登天梯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谢思静无惧天梯的压力,他们三人中,居然只有秦宇是完全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明功轻轻抚去天梯底部的金光,指着其中一个人影,恨铁不成钢地道:“晁孟辉居然放弃了?他才走了一千多步!”
每年有资格打开内门弟子考核的修士,不超过十位。这也代表着,每一位的实力都傲视同阶。如此天之骄子,居然会被区区三万个台阶打倒,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天梯底部,放弃攀登天梯的晁孟辉,一脸轻松地坐在台阶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感觉太难受了!他变成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就像一个挑夫,背负着行李,走在山间险道上。
背上越来越重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千多步的时候,他终于受够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不就是内门弟子考核吗?他日后参加宗门大比便是,何必把自己搞得这般láng狈。
他应当是受万人敬仰的修士,而非一个挑夫。
天梯顶部,殷子晗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宇,讥讽道:“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以与你齐名为耻。”
秦宇一身锦袍已经全然磨烂了,破碎的布料使他像是一个乞丐。更加糟糕的是,他身上遍是伤痕,血迹斑驳。唯一算得上是整齐的,只有他的面部了,然而那双苍白的嘴唇,也在显示着主人的脱力。
秦宇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回击道:“我的优势在灵力总量上,你是最清楚的。封印灵力的天梯,对我而言,太难了。”
秦宇嘴上说着太难,却缓缓地站起身,平视殷子晗。最难的一关,他都闯过来了,他怕什么呢?
听到秦宇重提灵力总量的旧事,殷子晗的脸色yīn沉下来,他丢下一声冷哼,前往第二关了。
秦宇打开身份铭牌,只见上面写道:“恭喜你通过第一关!第二关‘悟道空蝉殿’已开启,请使用身份铭牌中的传送阵,前往空蝉殿。”
空蝉殿吗?秦宇激发了传送阵,离开流明峰。下一刻,他出现在一座空旷的大殿中。
大殿内装饰简洁,空无一物,只在最东面的墙壁上,刻有浮雕。显然,参悟浮雕便是第二关考核的任务了。谢思静和殷子晗就坐在浮雕前,凝视着前方,参禅悟道。
看见秦宇出现在大厅里,谢思静瞥了他一眼,再次沉浸到浮雕中去了。殷子晗连一眼都没看秦宇,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浮雕,神色变幻莫测。
秦宇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坐在浮雕前,静视前方。慢慢的,他眼里所见的不再是浮雕,而是苍茫的浩宇之下,土地荒凉,四野无人。
看着眼前的场景,秦宇摇摇头,不该是这样的死寂,他需要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这里应该有山川湖海,应该有参天古木,应该有飞禽走shòu……随着他的想象,广袤的平原变了,原本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天地万物,全在此处拔地而起。
在秦宇身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位通过第一关考核的人,他们如秦宇三人一般,静坐悟道。
秦宇尚在感悟之时,殷子晗的身影从空蝉殿消失了,他去了下一关!能成为此次首个通过空蝉殿考核的修士,殷子晗的确有惊人的悟xing。
谢思静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迈步离开空蝉殿了。不同于传送离开的殷子晗,她是徒步而行,那也代表着,她并未通过第二关考核,只是放弃了!
圣天殿中,明心不解地问:“谢思静这是何意?”
明功道:“她只能看到浮雕,无法领悟其中的真意。空蝉殿的浮雕,本质上是幻境,必须先徜徉在其中,才有可能领悟到一丝真意的雏形。她的幻术早已到了‘直指本心’的境界,世间再也没有能让她沉浸其中的幻术了。”
谢思静引以为傲的长处,在此时,却成为她致命的缺陷。
他们在谈论谢思静,明德却叹道:“我现在也像四师弟一样,有点担心殷子晗了。”
殷子晗所见的幻境是杀戮,漫无止境的杀戮,他领悟的也是杀戮真意。目前看来,他尚且能够驾驭,然而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他会被杀戮驱使,沦为手中之剑的奴隶。
明功皱眉道:“我会将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不会让他走入歧途的。”
殷子晗虽然是琉光的后辈,但琉光本人并非剑修,让殷子晗拜入明功门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画面上,后续进来的修士,也有人传送离开了,空蝉殿所剩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唯有秦宇一人,还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浮雕,双目渐渐染上墨色。
明心问:“秦宇似乎是被幻境缠住了,是否将他拖出来?”qiáng行带出幻境,也意味着考核失败。
明德摆手:“且慢,你再仔细看看。”
秦宇的幻境中,他正在疯狂地构建:他想要有光,于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变得亮如白昼;他想要有水,于是奔腾的河流一泻千里,汇聚入海;他想要有绿色,于是一颗种子慢慢抽芽、拔高、生长,最终成为参天的树木。
他并非被幻境纠缠,而是他在主导幻境!之所以làng费如此长的时间,是因为他要构建的世界太过庞大。
明心的瞳孔骤然放大,惊呼道:“生之真意!他居然领悟了一丝生之真意的雏形。”
在虹元界,有一种力量高高在上,便是法则。那是由创世的神所制定的,凡是出现在虹元界的生物,都要遵循法则之力。
修士修行,是从人蜕化到神的过程,也是领悟法则之力的过程。
法则本身是无形的,它可以微小如芥子,也能够浩瀚如星空。修士无法直接领悟法则,却能够捕捉法则碎片,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拼凑出完整的法则。
法则碎片,也就是真意!
生之真意,是世间一等一的真意。在场的三人,明心、明功、明德,已是虹元界数千年来的惊才绝艳之辈。然而即使是对于他们而言,生之真意仍旧是高不可攀的。
与领悟生之真意的雏形相比较,秦宇的单灵根,或是归一之体,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明心等人为生之真意惊叹之时,空蝉殿中,秦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构造的世界崩溃了。天地万物再次化为乌有,只有亘古不变的星空,浩瀚如初。
秦宇睁开双眼,虚妄破去,眼前只剩下原本的浮雕。
秦宇的身份铭牌再次亮起,提示道:“恭喜你通过第二关考核,第三关‘明鉴观天镜’已开启,请使用身份铭牌中的传送阵,前往圣天殿。”
随着传送阵的激发,他出现在一座巍峨的大殿之中,殿内共有三人。
一位是仙风道骨的老者,观其相貌,已在普通人的花甲之年。
他身着绛纱袍,通天冠之下,是一头华发,下巴上蓄有和白发同色的胡须,他的面目原本是威严的,嘴角却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使他显得非常慈祥。
一位是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姿容俊美,宛如玉人。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青色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却给人玉树临风之感。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绘有挺拔的绿竹,修长的竹身,宁折不弯,自有一番傲骨。
还有一位妙龄女子,红衣如火。
旁人第一眼看到她,很少会关注她的相貌,只会被那一身火红的长裙吸引。她的腰间配有一把长剑,剑身空灵宛如浮云。
老者是玄天宗的宗主明德,他率先开口,赞道:“好孩子!去吧,到观天镜前面去。”说话间,伸手指向一面古朴的青铜镜。
秦宇眉头轻蹙,问道:“第三关只要站在镜子前,就能完成了吗?”
老者含笑点头,解释道:“观天镜可照出一切妖邪,内门弟子考核的最后一关,只是想要查验一下修士的身份罢了。”
年轻男子是符修之主明心,他摇摇扇子,不以为意地说:“多此一举,真有妖邪混进玄天宗,凭借你我的修为,难道还看不出对方的异常吗?何须动用观天镜。”
红衣如火的则是剑修之主明功,她补充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三百年前,有一位兵解的妖shòu,夺舍人类,潜入玄天宗。由于他已有元神期修为,当时并未有真君看出不妥,多亏观天镜照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们闲聊间,秦宇面色大变!是了,能探查天下事的观天镜自然也能查出夺舍。一旦发现他是夺舍重生的,圣天殿内的三位元神期真君,绝对会动手处理掉他的!
秦宇深吸一口气,看向明德,徐徐问道:“我能放弃内门弟子考核吗?”
如果早知道内门弟子考核,需要照观天镜,打死他,他也不会参加的!开玩笑,他一个夺舍之人,去照观天镜,是嫌弃自己命不够长嘛!
秦宇话音落下,明心、明德、明功三人,齐齐看向秦宇,神色严肃。
明德不解地问:“孩子,你闯过了重重关卡,才来到这里。如今只是到观天镜前一照而已,为何突然要放弃?”
秦宇闭口不言,只是祈求地看向明德,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明心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你确实有放弃的权利,既然如此……”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明功素手轻扬,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着秦宇而去,秦宇被直愣愣地推到了观天镜前。
明功冷声道:“突然放弃,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到底原因如何,一照便知!”
噗通、噗通……死亡的危机使得秦宇心跳骤然加快,但在元神期真君面前,他根本无从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失去控制,站在观天镜前。
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观天镜。
古朴的青铜镜,发出幽幽的光芒,镜面上,慢慢地浮现出一道人影,正是秦宇。
由于还在垂髫之龄,他的发髻并未完全束起,有一些尚且飘散在耳后,平添几分落拓。一双丹凤眼,顾盼流转间,姿彩飞扬。那身品月色的锦袍,又使他显得温润如玉。
明心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闭眼做什么?你的相貌如此清俊,为什么害怕看到自己?”
“诶?”秦宇发出一声感叹,这和他想象之中不一样啊,元神期真君不该杀了他吗?居然还有心qíng调侃他?
秦宇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镜面。
怎么会这样?说好的会照出夺舍者的本相呢!镜子里分明还是虹元界的秦宇,而非他在地球的本来面目啊!
宗主明德拂去观天镜上的景象,笑道:“去吧,孩子,回到流明峰,和大家一起参加入门大典。”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秦宇已经回到景色秀丽的流明峰了。
伍钝海、谢嘉音等人一见到秦宇,便连忙围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考核还顺利吗?”
秦宇并未回答他们的话,反而问道:“你们说,这世上有观天镜无法照出来的事qíng吗?”
伍钝海摇头道:“从未听闻。我只知道在观天镜面前,一切都会无所遁形。”
秦宇心道:“难道是会长给的外挂太大,才会连观天镜都无法照出他是夺舍重生的吗?”
早知道这样,他还在于芷君面前装什么小孩子啊!就连观天镜都无法照出他的本相,恐怕于芷君也不会发现他的神魂异常。
在秦宇满怀疑惑之际,千门塔开启时那种浩然的钟声,再次响起。
钟声代表着,玄天宗五年一度的入门大典,开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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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21 01:08:38
第53章 入门大典
流明峰下,一处宽阔的道场之上,一共设有七张石桌。石桌上立有指示牌,分别标有“清、灵、体、丹、符、剑、器”七个大字,修士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加入的派系。
钟声虽已响起,众人却仍旧围在秦宇身边,秦宇只好催促他们离开。伍钝海最先响应秦宇的话,他向秦宇道别后,走向清派的石桌前,排队等候登记。
见此qíng景,其他人纷纷走向自己所要选择的派系。他们散开后,秦宇也走向灵派登记的石桌前。
一见到秦宇前来,负责登记的修士连忙停下手中的事qíng,双手托起一块紫色的身份铭牌,毕恭毕敬地对秦宇道:“师兄,您是内门弟子,无需排队。请换好身份铭牌中的道服,等候入门大典。”
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秦宇贵为内门弟子,他称呼秦宇一句师兄理所应当。
秦宇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通过内门弟子的考核了?”他脸上又没写着内门弟子四个字。
修士嘿嘿一笑:“每年通过内门考核的新晋弟子不超过五指之数,宗门会提前通知大家,我自然牢记于心。”既然接了这个任务,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秦宇又问:“今年有几位新晋弟子通过了内门考核?”
修士答:“共有三位,除您之外,还有神炎帝国的殷子晗师兄,以及乾国的西门浩。”
秦宇点头,今年竟然只有三人通过了内门弟子考核!难怪负责登记的修士记得这般清楚。不过如此看来,谢思静失败了啊……
秦宇接过铭牌后,环视四周,别人的铭牌全部是青色,只有他一个人的是紫色。负责登记的修士解释道:“内门弟子的身份铭牌是紫色,外门弟子是青色。”
秦宇道过谢后,立在一旁开始查看身份铭牌。与旧有的身份铭牌相似,这块紫色铭牌同样可以作为储物空间使用,不过其中的空间大小足有旧有铭牌的百倍。
此时,铭牌内共放有三件物品,一件紫色的内门弟子服,一份玄天宗地图,以及一块印有修炼手册四个字的玉简。
紫色道服有白色的三才领,袖子略圆,袖口微fèng,下摆宽大,道袍内有暗摆。穿在身上,能够根据人的身形自动调节胖瘦和长短,上面刻有防尘阵法,能自动隔绝灰尘。
最妙的是,弟子服上还有防御阵法,秦宇尝试了一下它的临界点,起码能够抵挡住金丹初期修士的一击。这件道服,说是法衣也不为过了。
玄天宗地图不仅绘有整个玄天宗的地形,还可以显示修士当前所在位置,并且随着修士的走动,更改修士在地图上的位置。有这样一份地图在手,就算是路痴也不怕迷路了。
修炼手册上,玄天宗门规占了大量的篇幅。翻过这些条条框框之后,是玄天宗各处福地的信息:藏经阁容纳浩瀚如海的道法、秘技,灵shòu院包含虹元界八成的妖shòu种类,任务堂囊括各类实时更新的任务信息……不一而足。
这些信息,秦宇全部一扫而过,在看到“执法堂”介绍的时候,秦宇的面色陡然凝重!
《界主霸世录》一书中,执法堂由剑修之主明功执掌,她的亲传弟子殷子晗便挂名在执法堂下。
执法堂有权直接肃清违背门规的不肖弟子,殷子晗之所以能对秦宇下杀手,就是因为秦宇在凌天秘境中对陆天泽所做的一切bào露了。“残害同宗”这顶大帽子扣下,依照门规处理,足够秦宇死上十几次了。
想到那残忍至极的死法,秦宇只觉浑身发冷。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一身虚汗淋漓。
殷子晗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秦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贵为单灵根修士,又是归一之体,刚一拜入玄天宗就能加入内门弟子的行列,要知道数以十万计的玄天宗弟子终其一生都只能待在外门。”
“你如今只是筑基初期,攻击力已经不亚于金丹期修士,我听说了你和灵猿群之间的那场战斗,便是我亲自出马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你,却被吓得瑟瑟发抖,真让我觉得可笑。明明是一只猛虎,怎么表现得像是小白兔?”
殷子晗已经换上紫色弟子服,为他傲慢的气质平添几分高贵。
殷子晗的话将秦宇拉回现实,他运转灵力,qiáng行安抚心中的惊惧,不卑不亢地道:“我是猛虎或是白兔,与你有什么关系?”
殷子晗冷哼道:“你和我是这届弟子里面唯二的单灵根修士,别人总是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怎么没关系?如果让人家看到你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岂不是平白rǔ没了我的名头!”
秦宇微微一笑:“算上千门塔的考核,你已经连续输给我两次了。与其有时间担心你的名头,不如好好想想宗门大比上怎么赢过我吧。”
殷子晗bī近秦宇,眼里的战意似要喷薄而出:“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和洗灵池的名额息息相关,难道我会拱手相让吗?秦宇,你给我等着,明年的宗门大比,我必然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秦宇挑挑眉:“拭目以待。”长生秘境的开启时间,就在宗门大比结束的三个月后,唯有金丹期修士才能进入长生秘境。
宗门大比的第一名,才有资格进入洗灵池。在秦宇的计划里,他需要通过洗灵池进阶金丹,为了进入长生秘境,宗门大比的第一,他势在必得!
殷子晗已经离去,秦宇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刚才殷子晗又一次提到归一之体,秦宇上次听说这四个字,是在罗玉安的口中,他当时还说要送自己一份大礼。
联想到自己使用回灵丹时的如鱼得水,以至于自动切换的两条灵脉,秦宇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应,莫非这是一种与灵力相关的特殊体质?
秦宇曾向太傅等人求教归一之体,并没有得到答案。殷子晗这幅样子,显然是知道归一之体的奥妙。但秦宇宁愿憋死,也不想向殷子晗请教!
反正他已经决定拜师在宗主明德名下,到时候再向宗主请教,也是一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近万名修士的身份铭牌逐一发放完毕。换上青色弟子服的众人,脸上的喜气遮都遮不住。在一众身着青色道服的外门弟子中,三道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紫色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立于灵派之首的是秦宇,由于年纪尚小,他的身量并不高。他笑意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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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在三人中最显平易近人。立于剑派之首的是殷子晗,他的脸上挂着冷冰冰的表qíng,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之感。他的确有傲视众人的实力,因此摆出这幅表qíng并无不妥之处。
最后一位,立于器派之首,是西门浩。他神qíng呆滞,双目无神,像是在盯着远方的山峦,实则越过层叠的山川,落点远在浩宇之外,飘飘渺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橙色的天边,突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大dòng,把道场上的众人全部吸了进去!随着大dòng出现的,还有一道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孩子们,到我身边来。”是宗主明德。
下一个瞬间,众人已经出现在圣天殿前的广场之上。
高大巍峨的圣天殿矗立在他们的正前方,雄浑的钟声在他们耳畔响起,脚下是宽阔无边的道场,天边的晚霞热烈得宛若流火。
从高空向下俯视,这处广场的地面上,绘有一幅两仪图。阳鱼在左,鱼头在上;yīn鱼在右,鱼头在下。yīn阳鱼各自绕太极中心反向旋转:阳鱼逆时针旋转,yīn鱼顺时针旋转。
暗合“天道左旋,地道右旋”和“此盈彼虚,此消彼长”的规律。
广场的南端,立有一处案台,台前凭空挂有一幅祖师爷像,台上是祭祀用品,另有一处硕大的香炉立于台前。除此之外,还有三位元神期真君站在广场前,分别是明心、明德、明功。
明德含笑开口:“孩子们,恭喜你们通过重重考核,成为玄天宗新一届弟子。一路走来,你们经历了升天门检验灵根的欣喜,千门塔闯过至少六层的辉煌,随缘谷中与妖shòu殊死相搏的孤胆……”
“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加入玄天宗会让你们变得更加优秀!毫无夸张的说,在你们加入玄天宗的那一刻,虹元界将来万年的发展重担,已经落在你们的肩头。”
“你们会是冲在虹元界最前方的那批人,无论是修为,或是在人类修士与妖shòu的斗争之中……我不知道你们会遇到怎样的挑战,但我知道,你们将永不退缩!因为玄天宗的弟子,向来敢为天下先!”
长者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听得众人热血沸腾,各个摩拳擦掌。
明德满意地点点头,长袖一扬,新晋弟子手中便出现三根线香。明德道:“念到名字的人,一一来案前祭拜祖师爷。第一位器派西门浩……”
西门浩步伐端正,徐徐走向台前,在他靠近案台的时候,他手中的线香自发地燃起了。西门浩双手秉香,规规矩矩地三叩九拜,行完大礼后,他将线香cha入硕大的香炉中,恭恭敬敬地看向明德。
明德颔首,以右手点在西门浩的眉心处,抽出一抹jīng魂,放入玉符中,一块属于西门浩的本命玉牌便制成了。
制作本命玉牌,需要抽取修士jīng魂,一个不慎就会伤到修士的三魂七魄,轻则如行尸走ròu,重则殒命。因此明德亲自动手,唯恐那些元婴期真人手上没个轻重,伤到门下弟子。
明德将这块玉符放入玄天宗的长生殿中,轻声道:“是块炼器的好苗子,你想拜入谁的名下?”
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挑选师父,外门弟子只能如同在行舟院一般,聆听长者的教诲,分门别类的学习道法、秘技等,并无特定的师父。
西门浩沉吟道:“虞若雨,我想拜入她的名下。”
居然没有选择器修之主,而是一个名不见经常的金丹期修士吗?尽管心生疑窦,明德仍然点头道:“如你所愿。”
在西门浩之后,修士早已排成长龙,相继跪拜祖师爷。明德、明功、明心三人动手,制作他们的本命玉牌。他们动作很快,两个时辰后,器派修士全部制作完毕。
在剑派修士的入门大典中,殷子晗大出风头。原因无他,殷家老祖琉光真君竟然亲自前来,为他助阵。
琉光真君身着七彩羽衣,翩然落在道场之上,随着她的出现,粉红色的花雨纷飞。她亲自为殷子晗点燃手中的线香,又为他送上一件亲手所制的上品灵器。流光溢彩的灵器照得修为低下的人纷纷闭眼,根本无法直视它的光泽。
琉光真君轻抚殷子晗的脑袋,笑道:“晗儿,神炎帝国有今日的地位是拜我所赐。但元神期真君的寿命只有三千年,倘若我无法进阶大乘,我希望神炎帝国日后的荣光是拜你所赐。”
她是真正的得道真君,才能如此轻飘飘地谈论生死。但殷子晗尚且道行不够,无法笑看生死。一向高傲的他,在她这几句话下,眼里已有湿意。他低下头颅,沉声道:“老祖寿与天齐!”
琉光真君拍拍他的肩膀,对前方的明德三人报以一笑,吩咐道:“去吧,晗儿。”
殷子晗行过大礼后,明德为他制作本命玉牌,照旧问:“你想拜入谁的名下?”
殷子晗再次跪下,正色答:“恳请剑修之主明功大人,收我为徒!”红衣如火的明功隔空虚扶他一把,淡漠地道:“你做了个最好的选择,我会教会你,该如何用剑的。”
远处,琉光真君冲着明功徐徐地绽放出一个笑意,竟比之前那漫天的火烧云还要绚烂。她以传音入密的方式留给明功一句话:“我家晗儿便jiāo给你了。”之后人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琉光真君出现的时间很短,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对于在场的修士而言,能够拜入玄天宗,是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最为辉煌的一刻。
谁都希望在入门大典上,有亲人为自己点燃线香。那不仅代表了亲人的祝福,更是一种见证。
然而,堂堂玄天宗,门槛之高足以使得一众修士的幻想破灭。即使是接受外人观礼的入门大典,玄天宗也只允许元神期真君携眷前来。
倘若真有元神期长辈,又何必巴巴地拜入玄天宗?同理,这些拜入玄天宗的修士,大多没有这般显赫的出身。正因如此,他们才格外羡慕殷子晗。
剑派的入门大典结束后,是符派、丹派、体派……体派最后一位修士离开案台后,明德念到:“第六千八百四十三位,灵派秦宇上前跪拜。”
此时天色已亮,朝阳初升,秦宇刚一迈步,便有漫天梵音响起。靛蓝色的天际之上,突然破开一个大dòng,四只王级妖shòu墨麒麟脚踩祥云,拖着一辆飞车出现在道场上方。
墨麒麟好战,天生桀骜不驯的它们,在频繁的人妖大战中濒临灭绝,目前虹元界存活的墨麒麟不超过一百只,数量稀少更是让它们重金难求。更何况,墨麒麟自诩血统高贵,鲜少为人所驱遣,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让墨麒麟来拉车?
等那辆飞车渐渐落在地上,众修士才看清楚车的材质,乃是由四大神木之一的建木所制。单是这一辆飞车,从价格上来说,便不输于四只纯种墨麒麟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飞车上那整整一车的九幽石斛,便又觉得纯种墨麒麟和建木飞车不过尔尔了。
一车九幽石斛足有百斤,一斤九幽石斛市价是数十万灵石,理论上来讲,这车九幽石斛价值数千万灵石。关键是九幽石斛有市无价,即便有千万灵石,能不能买得到九幽石斛,还是两说呢!
众人全部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
在他们屏气凝神之时,第二辆飞车自天空中的黑dòng里驶出了,车上照旧没有人。拉车的是四只王级妖shòu烈火麒麟,飞车材质仍旧是神木,那是一整车的南海珊瑚。
无论是稀有程度或是实用价值,都不低于九幽石斛的南海珊瑚!与第一辆车一样,足有上百斤。
在那之后,一辆又一辆由王级妖shòu拖着的飞车,接连驶出,每一辆所载的材料都值得虹元界修士为之疯狂。除去炼器材料外,超上品灵器、五阶及以上的灵植、对元婴期真人起作用的灵丹……
即便是倾尽一个大国之力,也不可能集齐如此多的奇珍异宝!
近百辆飞车,散发着天地所生的异宝独有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那一阵阵悦耳的梵音,更是比玄天宗的天皇钟还要洗涤人心,令人qíng不自禁地追随它的节奏。
明功和明德jiāo换一个眼神,以传音入密的方式问道:“二师兄,可要我封印这处时空裂fèng?”再这样下去,玄天宗的入门大典都要被搅huáng了。
宗主明德冲明功摇摇头,朗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何不现身一见?”
天际上的黑dòng里,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探出头,笑嘻嘻地说:“礼物尚未到齐,客人怎么好意思现身?”
那熟悉的声音引得秦宇抬头看去,居然是他的故人!
以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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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份大礼
这么圆的脑袋,除去罗信也是没谁了!察觉到秦宇的目光,罗信娇羞地捂着脸退回黑dòng里,口中嚷嚷着:“啊啊啊,说好了礼物没有到齐,客人不能现身,我怎么已经bào露了呀!”
秦宇一脸黑线地看向黑dòng,每次看到罗信,他都会觉得怀疑人生!原书中风流倜傥、狂拽霸炫的天一阁东家罗信,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胖,还这么傻白甜?
仅仅凭借罗信一个huáng口小儿,显然无法撕裂虚空,和他一起来的,应该还有鬼手罗玉安!秦宇暗忖,正好可以问一下罗玉安上次所送的礼物是什么。
广场上,梵音阵阵,祥云飘dàng,足足持续了一整个时辰。等数百抬车子齐整地停在众人面前时,车子的主人罗玉安才姗姗而来。
罗玉安身穿一件暖色织纹衣,矩领窄而袖长衣,领、袖、襟、裾均有缘饰,样式宽松。
他身上并无纽扣,只在腰间系有一条绅带,并在右侧挂有玉佩,玉质温润。简洁的士族打扮,使得他在俊雅之外,平添几分清贵。
在罗玉安的右手上,还牵了一个六岁许的孩童。由于太胖,他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正是罗信。
罗信身穿一件无袖的对襟短衫,下身是一条小袴,在八月的艳阳天里,显得简单而凉慡。
在他的颈间,还挂有一把长命锁,头上则戴有一顶罗汉帽。帽子上镶嵌有珠宝饰物,色彩鲜艳,映衬着他红润的面颊,显得可爱又健康。
一见到秦宇,罗信就迈开一对小短腿,扑到秦宇身上,开心地叫着:“宇哥!恭喜你顺利通过玄天宗内门弟子考核,我也开灵了哦!是水木双灵根。”
他一边扑向秦宇,一边还在四处张望,嘴里片刻也没闲着,叽叽喳喳地问:“泽哥呢,他在哪里?”
秦宇差点被这个飞扑过来的小胖球砸倒,他急忙运转灵力,才稳住身形。秦宇揉揉小胖子的脑袋,解释道:“天泽还在楚国,没有跟过来。”
听到他的答话,小胖子的那张大大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广场前,玄天宗宗主明德冲罗玉安拱手道:“鬼手罗玉安亲至,令鄙派蓬荜生辉。”
罗玉安连忙回礼:“能亲临贵派,罗某人三生有幸。本座此次前来,是为了小恩人的入门大典。”说话间,他含笑看向秦宇。
得到明德的同意之后,罗玉安徐步走向秦宇,笑道:“小恩人,上次一别,我匆匆赶回圣武帝国罗府,这才发现我的弟弟,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天一阁东家罗全福,居然被许媚儿下了百日迷梦散!”
“百日迷梦散极为歹毒,中毒者一旦超过百日,便会永久沉溺于幻境之中,与活死人无异。幸亏小恩人派出家奴相助,救出老宝,提前将我唤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贵为元神期真君,在秦宇面前,却不以“本座”自称,而是选择用“我”来指代自己,可见他对秦宇是实打实的尊重。
听到罗玉安的话,秦宇恍然大悟!在《界主霸世录》一书中,从未出现罗全福此人,天一阁的东家直接便是罗信。是否便是因为原书中,罗全福已经变成活死人了呢?
罗信也因此一肩挑起天一阁重担,过早地经历世态炎凉,才会变成后世那个表面看来潇洒多金,实则却是心机深沉的天一阁掌权人。
秦宇看向小胖子,所以说他在无意间,已经改变了小胖子的人生轨迹了吗?该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善举,原书里那位吸引万千妹子拜倒的风流少东家,以后就是一个傻白甜的大胖子了吧!
天哪,那些心悦罗信的妹子,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给自己寄刀片啊?
在秦宇胡思乱想间,罗玉安袖衣轻扬,将数百抬奇珍异宝收入一座巴掌大小的玲珑塔中,原地只剩下王级妖shòu拖着的空车了。他双手捧起玲珑塔,递给秦宇,口中道:“小恩人,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你收下。”
足以颠覆一个大国的珍宝,在他嘴里,竟然只是小小谢礼,铜陵罗家真不愧是虹元界第一富商!
秦宇先把一直扒在自己身上的小胖子推开,又对罗玉安恭恭敬敬地行礼。
“您能来参加我的入门大典,我很荣幸。至于这些礼物就不必了,先不说当时派陶大去找老宝,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您已经送过我谢礼了。对别人一时的恩qíng,怎么能要求永无止境的报答呢?”
说到“谢礼”二字,他冲罗玉安眨眨眼睛,带着一股俏皮劲儿。
罗玉安摆摆手:“我只是耗费一些jīng血,为你打通一条灵脉,算不得什么。你是归一之体,理论上应该能够打通九条灵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一口气为你打通所有灵脉。”
“不过我也只能想想,毕竟修士身体能够承担的灵脉数量有限,只能随着修为的进益,徐徐图之。每修行到一个大的瓶颈期,才能打通一条灵脉。兼之虹元界灵气稀薄,最多只能修炼到大乘期,因此至多只能打通六条灵脉罢了。”
秦宇阅历尚浅,不明白元神期真君耗费jīng血意味着什么,只能懵懵懂懂地点头道谢。
广场前的三位元神期真君,却是齐齐色变。一口气为秦宇打通九条灵脉,先不说秦宇的身体能否承受,罗玉安自己甚至极有可能因此而跌落境界!
鬼手罗玉安至qíng至xing,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他就这样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自己短时间内曾为秦宇耗费jīng血,也真是心大啊。就不怕仇家找上门吗?
他们却是不知道,罗玉安长于炼器,一身修为十之七八都在他所炼制的法宝之中。别说是损耗一些jīng血了,就是掉落境界,凭借手中的超上品法宝,他也能和一般的元神期真君斗个旗鼓相当!因此无所畏惧。
当然,jīng血充盈自然更好,有jīng血的加成,罗玉安的战力能秒杀大部分同阶真君。毕竟人类修士在单打独斗中,实力远远逊色于妖shòu,罗玉安却能和至尊级妖shòu缠斗数月,还隐隐占据上风,其实力可见一斑。
见到秦宇拒绝,罗玉安犹不死心,拿出礼单来为秦宇逐一介绍,罗信更是在一边使劲卖萌,鼓动秦宇收下。
秦宇以手扶额,这对伯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若是此时收下玲珑塔,有玄天宗的庇佑自然无事,一旦他离开玄天宗去做任务,恐怕便会有数不尽的亡命之徒,为了这批珍宝蜂拥而来,他小命不保啊。
更何况,他真的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派陶大走了一趟而已,收到这样贵重的宝贝,他于心有愧好嘛!
秦宇还要拒绝,罗玉安却像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一样,笑着建议道:“不如这样吧,这些东西,我便先替小恩人寄存在天一阁中。从今以后,无论何时,虹元界中任意一家天一阁分号,小恩人都可随意取用它们。”
如此一来,秦宇大可不必担心宵小之徒对珍宝的觊觎。天一阁的势力在各国盘根错节,很少有人敢把主意打在天一阁头上。真有这样的人,也早被天一阁出手肃清了。他们的下场,足以吓得其他有贼胆的人望而却步。
少顷,罗玉安补充道:“应该说,并不仅限于这些材料,只要小恩人需要,只要天一阁有,小恩人都能任意取用。”
铜陵罗家一向公私分明,罗玉安和罗全福就是再宠爱罗信,都没有给他这样的权力。如今,却给了秦宇。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宇再拒绝,就显得矫qíng了。更何况,秦宇也确实需要这批珍宝,终于,他点头答应。
随着他的同意,便有一道灵契在两人的识海间缓缓形成。罗玉安竟然绘制了一道灵契!
签下灵契后,罗玉安一本满足地说:“这样一来,就不怕有人冒充恩公,领走珍宝了。”小胖子开心地拍着手,赞道:“大伯好聪明!”
在场之人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先前罗玉安许下诺言,他们还持观望态度。毕竟这里面弹xing太大了,到时候秦宇去天一阁取材料,掌柜一句没有就能把他堵回去了。
秦宇总不能要人家打开库房,自己检查有没有吧?
然而这道灵契一旦结下,可就完全没有回寰的余地了!罗玉安寥寥几句话之间,等于是把罗府倾府相送。以后铜陵罗家的人累死累活地赚灵石,秦宇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随意取用,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秦宇的目光里百味杂陈,也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
秦宇天生单灵根,又悟xing奇佳,小小年纪便已经进阶筑基期。第一次参加玄天宗入门考核,便能够闯过千门塔第十五层,刷新了玄天宗建宗以来的记录。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家靠的是硬实力。
然而,铜陵罗家背后的元神期真君,主动带着阖府资源找上门来,要全部送给秦宇。得到罗府的资源,秦宇起码少奋斗三千年!如果他能活够三千岁的话。这种逆天的福缘,真是太让人眼红了!
和秦宇一比,之前殷子晗出的风头,也显得不算是什么了。同样是有元神期真君出面,为他们送上祝福,琉光老祖送殷子晗的只是一件上品灵器,秦宇得到的却是富可敌国的铜陵罗家啊!
处于众人目光中心的秦宇,徐徐叹一口气。他之所以接受这些珍宝,是出于他要帮助陆天泽称霸虹元界的考虑。否则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罗玉安的馈赠。
现在秦宇也只能安慰自己,到了陆天泽称霸虹元界的那一天,贡献出大批资源的罗家,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了。陆天泽不会亏待他们的!就当是做了一笔投资吧。
这一切说来极长,其实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送宝之事便告一段落了。
秦宇又拜托罗玉安走一趟楚国秦府,代他看望小天泽。小天泽可是秦宇做任务的重要道具,不容有失!他们同吃同住了三年多,骤然分开,秦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小胖子笑嘻嘻地说:“宇哥,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去找泽哥玩的啦。我们原本以为他和你一起待在玄天宗,这才没去秦府。”想到要去秦府,小胖子qíng不自禁地流下口水,他很怀念秦府大厨的手艺呢!
罗玉安惭愧地说:“倒是我疏忽了,忘记未开灵之人不能上玄天宗。”话毕,他亲自为秦宇点燃手中的线香,目送秦宇走向广场最前端的香炉。
秦宇如同之前的所有人那般,恭恭敬敬地行礼,上好香后,看向宗主明德。
明德亲自为他制作本命玉牌,和颜悦色地问:“好孩子,你要拜谁为师?”
秦宇答:“我想拜入您的名下,聆听您的教诲。”
明德还没回话呢,明心便摇扇调侃道:“二师兄,做掌门是不是有印象分加成啊?当年清泉也是,斩钉截铁地要拜入你的名下。还好二师兄是清派、灵派集大成者,不然的话,光是这么多好徒弟,也够你头疼的了。”
明德抚须而笑:“甚好!甚好!或许当年我兼修两大派,便是为了这一天吧。好孩子,如此一来,你便是我门下的第二个弟子了。”
行过拜师礼后,秦宇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罗玉安对明德三人点头示意,和秦宇道别后,便撕裂虚空,带着小胖子一起离开玄天宗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数百辆王级妖shòu载着的飞车。
骤然空出一大片的广场,更让众人在心里感叹,铜陵罗家不愧是虹元界首富!
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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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走后,玄天宗的入门大典还在进行,明德念到:“第六千八百四十四位,灵派朱桓上前参拜……”另一边,罗玉安已经撕裂虚空,来到楚国周边。由于已经来过一次,他对秦府的位置了若指掌,下一刻,便直接瞬移到秦府之外。
罗玉安虽是元神期真君,却进退有礼,他递上拜帖后,等在府外,静候主人的传召。
秦宇或许打心眼里不理解罗玉安这般大张旗鼓的举动,罗玉安却有他这样做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一方面,玄天宗作为虹元界第一大宗门,里面的水|很深,远非表面看来那般河清海晏。罗玉安通过这样的行为,让玄天宗看到他对秦宇的重视,玄天宗的人自然会好好掂量一番对秦宇的态度。
另一方面,罗玉安也要借此次入门大典,让天下人看到他对秦宇的庇佑。和秦宇过不去的人,就是和铜陵罗家过不去!也是和他鬼手罗玉安过不去!
世上或许总有一些人,并不惧铜陵罗家的泼天富贵,却从来没有人不怕鬼手罗玉安的狠厉!
收到罗玉安的拜帖,于芷君率众亲迎。向来跳脱的小胖子,在面对于芷君的时候,却变得非常矜持,一丝不苟地上前行礼。他自小缺乏母爱,对上慈母的角色时,总是下意识地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同。
小胖子这幅圆滚滚的模样,引得于芷君母爱泛滥。她也很想把宇儿养成这种福相,可惜宇儿茹素太久,非但不胖,他的下巴瘦的都能拿来砸核桃了。
和罗玉安简单的过礼之后,于芷君一把抱起小胖子,迎接两人进府。她边走边道:“信儿,可算有空来我家玩了!”脸上的笑意温暖得能融化高山之巅的终年积雪。
小胖子伸手圈着于芷君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那一脸的娇羞,比起头一回上轿子的大姑娘也不遑多让。他这幅五迷三道的样子,逗得罗玉安摇头直笑。
眼见小胖子忘了他们来的目的,罗玉安只得开口道:“令郎在入门考核中表现优异,顺利拜入玄天宗内门。今日是玄天宗的入门大典,我们前去道贺……”
罗玉安话尚未说完,于芷君已是又惊又喜,她一个劲儿地重复道:“太好了,太好了!”
如此一来,总算没有辜负夫君的一番心血。宇儿终于脱离了楚国这个大坑,以后就真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罗玉安等于芷君的qíng绪平静下来,才接着道:“我们今日前来,是受令郎所托,探望他的玩伴陆天泽。”
于芷君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换上满面愁容。她音调放得很低,斟酌着开口:“在宇儿离开的那天晚上,天泽就遭到了刺杀……”
一句话就把小胖子吓得清醒了,他瞪大眼睛,高声问道:“什么?有人要杀泽哥!”
于芷君尚未大话,小胖子便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不过依照泽哥的身手,侯府又有这么多守卫,他肯定没问题的啦。泽哥在哪里?让我看看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没恢复也不怕,我们这次可是带着绝世灵丹来的,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保证药到病除。”
小胖子说着话,于芷君的眼泪已经哗啦哗啦地流下。于芷君双手发抖,再也无法抱住小胖子,她轻轻地把小胖子放在地上,想要开口解释,却数度哽咽,最后只能掩帕而泣。
于芷君的泪水让小胖子手足无措,他使用出大伯刚教的改变身形的术法,身体渐渐拔高,终于长到和于芷君齐平的高度。小胖子笨拙地帮于芷君擦着眼泪,安慰道:“别哭。”
罗玉安自语:“玄天宗的考核开始时间是固定的,令郎离府的那天,应该是五月单五……”
他手中结印,低声吟道:“时光回溯。”犹如来自太古,带着玄奥无比的气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而出,渐渐弥漫了整个侯府。他们周围的时间慢慢扭曲,倒退、倒退……终于定格到小天泽遇刺的那天晚上。
原本的青天白日一下子变成了圆月高悬的夜晚,侯府众人全部捂着嘴巴,唯恐在这般神迹前发出惊叫,惊扰到那位施法之神。
随着“时光回溯”的施展,原本凋零的槐花再次满树盛放,隔着时间的薄膜,他们仿佛闻到了清雅的花香。槐树下,有一个身着天青色袍子的小娃娃,正在闭目浅眠。突然,一片平和的院落中,杀机弥漫……
看到小天泽遇刺,小胖子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帮他!
以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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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为他报仇
小胖子想要救人的举动没有任何作用,他直愣愣地穿过了小天泽的身体。使用“时光回溯”,所看到的qíng景,只是再现的幻境罢了。
幻境中,huáng三的不作为惹恼了小胖子,小胖子怒吼道:“快救泽哥啊!你在gān什么!”huáng三听不到小胖子的话,只是抱臂站在一旁,亲眼目睹小天泽被两位金丹期修士围攻,表qíngyīn冷。
等看到匆忙赶来的于芷君,小胖子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他以为小天泽得救了。然而,huáng三的临场倒戈,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小天泽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小胖子抱着倒下的小天泽放声哭泣,在他们身下,如罂粟一般妖异的鲜血,缓缓地流淌着。小胖子向罗玉安求救,哀声道:“大伯,救救泽哥……”
罗玉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周遭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了,当空皓月转眼便换回一轮明日,一树繁花再次凋零如初。
维持“时光回溯”所要耗费的灵力,即使是对于元神期真君来说,都太过庞大了。尽管耗费如此多的灵力,他也只能在幻境里重现当时的qíng景。
至于改变过去,那是真正的神才能做到的事qíng。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元神期真君罢了,放在虹元界,或许还能称作一方霸主,但在浩瀚星河中,他什么都算不上,何谈改变过去呢?
罗玉安温柔地抱起小胖子,轻声道:“对不起,小信子,大伯做不到。他已经死了,恐怕大罗金仙亲至,也救不回了。”
罗玉安灵力难以维持,时光回溯的幻境消失了。小胖子怀里的小天泽也随之不见,他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罗玉安那张因为施法而惨白的面容,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大伯真的尽力了……
小胖子只能抱着罗玉安嚎啕大哭,罗玉安轻抚小胖子的后背,安慰道:“不过我也不是毫无发现,起码让我知道了刺杀他的两个黑衣人的来路。”
听到罗玉安的话,小胖子和于芷君齐齐看向他。看着那两双正在流泪的眼睛,纵使以狠厉著称的鬼手罗玉安,也觉得一阵心软。
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方式,只有小胖子和于芷君才能听到。“从他们的功法路数来看,这两人应该来自楚国皇宫,是皇家死卫。”
于芷君身形骤然呆滞!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qíng,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小胖子跳下罗玉安的怀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去找他们算账!不能让泽哥就这么死了,我得为他报仇!还有huáng三,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虽然胖,从纵向来看却很矮,那么小小的一只,不过刚刚开灵,年方六岁。声音里明明还有童音的软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让秦宇看到这一幕,想必也无需再担心未来叱咤风云的天一阁东家,会崩坏成傻白甜了。
于芷君没有包庇huáng三,直接命人将huáng三带出。曾经chūn风得意的侯府管家,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huáng三衣衫褴褛,披散着头发,浑身脏兮兮的,连乞丐都不如。
他被饿得面huáng肌瘦,却没有半点悔意,尖声道:“夫人,您日后就会知道老奴的苦心了。这个小娃真的留不得,他对世子的前程没有丝毫的帮助,却能影响世子的决定,这等无用之人,只会成为世子的累赘!”
小胖子一脚揣在huáng三的胸口,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泽哥有没有用,是你一个下人能评判的吗!”
原本一腔怒火的小胖子,在看到huáng三本人之后,反而平静了。他冷冷地说:“我不杀你,现在杀了你,以后宇哥又该怎么平息他的怒火?狗东西,滚回你的牢里去吧!”
被人押走的huáng三,嘴里还在不停地嚷嚷着:“夫人,那个小娃娃留不得啊!倘若留他,侯府总有一天会葬送在他的手里!”
没有人在意他的话,人人都用憎恶的目光看着他。
huáng三被带下去后,小胖子央求罗玉安领他进宫,想要替小天泽讨回公道。他们刚一离开,于芷君便遣散众人,回房激发了一道传讯符。
楚国边关,正在营帐中排兵布阵的秦广,因为这道传讯符离开沙盘,打开亮起的传讯符,问道:“夫人,怎么了?”
不想让秦广担心,始终泪流不止的于芷君,深吸一口气,掩盖了哭腔。“夫君,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被人刺杀的小娃娃吗?刚才铜陵罗家的罗玉安来访,施展‘时光回溯’,看到了当日的黑衣人,他说……”
说到这里,于芷君的哭腔终于无法掩饰,传讯符里陆陆续续传来她低低的啜泣声。楚国王室的心怎么就这么黑?夫君在边关为他们卖命还不够吗!他们还要把魔爪伸到侯府里。
她心疼死去的小天泽,心疼自己的夫君,更加心疼以后那个知道真相后的宇儿……只要一想到这些,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远在边关的秦广,听到娇妻哭泣,只觉得一阵揪心,他温声安慰道:“芷君,不要着急,慢慢说,真君怎么会来侯府?”
想到罗玉安带来的消息,于芷君擦拭眼角的泪水,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意,答道:“宇儿通过玄天宗内门弟子考核了!”
“罗玉安特意前往玄天宗参加入门大典,为宇儿送去祝贺。他受宇儿所托,前来看望那个小娃娃……却发现行刺的金丹期修士修炼的是宫里的道法。”
她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听到前半段,秦广激动地从原地跳起,高喊:“好!好!咱们的儿子,好样的!我没白给他铺路。只要他能进入玄天宗内门,以后也不用像我这样,傻乎乎地替楚国王室卖命了。”
然而于芷君最后那句话,却让秦广面色yīn沉如水,一掌拍碎了身下的榆木椅。
父亲就在府里,却眼睁睁地看着楚国王室欺上门,而无动于衷。整天张口闭口都是“血xing”,一旦遇到和王室有关的事qíng,父亲那所谓的血xing都跑哪儿去了?居然能够容忍两个金丹期修士在侯府撒野!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秦府一门忠烈,对楚国百姓忠肝义胆,天地可鉴!那位居于庙堂高处的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连府里的一个小厮,都不肯放过吗?
秦广永远都看不懂楚天子的心思!他能把兄弟qíng义玩弄在鼓掌之间,也能拿自己的婚姻去做政治博弈,对儿子的爱只根据他们的贡献衡量……秦广摇头自嘲,或许正是因为看不懂,他才是一国之君,而自己只是一介武夫吧。
不过看不懂好哇!任何事qíng都要权衡利弊,争取最大程度的利益,楚天子活得就不累吗?
此时,楚国皇宫之外,元神期威压降临,人人瑟瑟发抖。
释放出威压的罗玉安,却看着自己亲手送给楚天子的防御法宝六合阵,犯起难来。六合阵在有人主持的qíng况下,能抵挡元神期真君一天一夜的攻击呢。
若是之前,实力qiáng大的罗玉安,当然不必攻击一天一夜。然而为秦宇打通灵脉耗费了他大量jīng血,此时的他,真的要足足攻击一天一夜,才能打破六合阵了。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六合阵是其他器修所炼制的,还不会这么麻烦。器修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人人心里都清楚。每件出自自身之手的法宝,都会留下一处暗门。启动暗门,便能轻易摧毁法宝。
然而罗玉安并不屑于这样做,理由有二:一来,他虽然手段狠厉,为人却是光明磊落,不行如此小人之事;二来,留下暗门,也代表这件法宝有了瑕疵,一旦遇到善于探查暗门的人,这件法宝也就废了。
钟爱炼器的罗玉安,怎么舍得给自己手下的作品,留下这种致命的瑕疵呢?
在罗玉安和六合阵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察觉到元神期威压的楚天子,主动率众出迎。他对罗玉安行礼道:“不知真君前来,有失远迎。”
罗玉安还没开口,小胖子率先骂道:“别来这些虚的,把刺杀泽哥的凶手jiāo出来!”
因为知道小胖子是天一阁的少东家,楚天子对他的态度非常和气,并不因他的语气而着恼,只是笑问:“泽哥是谁?你们为何要来楚国皇宫找凶手呢?”
罗玉安并不废话,直接用灵力模拟出刺杀小天泽的黑衣人,他们的相貌、功法路数等等方面,无一遗漏。小胖子愤愤地说:“铁证如山,你还要抵赖吗?”
见到这两个黑衣人的映像后,楚天子面色表面上看来毫无变化。熟悉他的人,却能发现他紧握着的双拳,正在发出细微的挤压骨骼的声音。
这两个死卫,明明是他派给正儿的!正儿是最合适的王位继承者,楚国有望在他手中再上一个台阶。
尽量保下正儿!
楚天子依旧带着先前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王室之中,并无这两个黑衣人。我很好奇,真君是从哪里得到楚国王室的道法?”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罗玉安凭借对王室道法的了解,捏造这两个黑衣人了。
小胖子嘴角溢出一声冷哼:“有或没有,你口说无凭,让我们一搜便知!”他打小跟着罗全福走南闯北,心思缜密远在秦宇所见之外,并不被楚天子的几句话改变立场。
楚天子询问地看向罗玉安:“少东家童言无忌,但此举似乎有些不妥吧?根据修真盟签订的灵契,我大楚隶属于玄天宗管辖,除去玄天宗之外,楚国并无义务接受其他势力的搜查,哪怕对方是元神期真君。”
提到修真盟的灵契,便说明楚天子这是不讲qíng面,要讲道理了。同时也说明他就算和罗玉安撕破脸面,都要维护那幕后凶手。
修真盟是由玄天宗、神剑门、驭shòu谷、百鬼宗、流云宫五大超级宗派牵头,囊括他们旗下的无数大小势力,并联结整个虹元界范围内的中小门派组成。
从道修到魔修,从门派到散修……修真盟准入门槛非常低,只要自愿加入修真盟,签署过灵契后,便能得到应有的庇佑。
即便如此,修真盟的数量也只占虹元界修士的七成。原因在于,尽管准入门槛非常低,需要签署的灵契内容却极其苛刻。
譬如楚国,除去每年要缴纳大量的岁贡之外,还要向玄天宗提供人力支持——抓捕纪老魔时玄天宗来楚国要人,楚天子根本无从拒绝。
更加可怕的是,一旦国家欠下大量外债,无法如期缴纳岁贡,便会被直接变为奴隶国。举国人士,无论修士还是凡人,或许会被发配到苦寒之地做矿工,也或许会沦为高阶修士的炉鼎……
此等严苛的灵契,穷的连灵膳都吃不起的散修不敢加入,富得流油的魔修又因为热爱自由拒绝加入,更有一些中小型门派不愿意成为超级宗派的附属……种种原因之下,修真盟只占修士数量的七成。
不过加入修真盟的好处也非常明显,比如说此时,楚天子背靠玄天宗,便能无惧一位元神期真君的上门挑衅。尽管凭借对方的战力,轻而易举地就能摧毁整个楚国,楚天子却仍能挺直腰板,对他说不!
天一阁并未加入修真盟,事实上,任意一位非五大超级宗派的元神期真君,都不屑于加入修真盟。
没有灵契的束缚,罗玉安完全可以直接动手,替小天泽报仇。然而,这也意味着,天一阁即将遭到修真盟的疯狂的打击报复。到时候,不仅遍布虹元界的天一阁无法继续经营,罗玉安自己都得带着亲人亡命天涯。
考虑到罗全福和罗信的人身安全,鬼手罗玉安鲜见的收起了他的bào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罗玉安面沉如水,淡漠地道:“如此看来,本座倒是白跑一趟。楚王是铁了心要和我天一阁jiāo恶了?也罢,从此往后,天一阁将撤出楚国,关闭在楚国的所有分号。不仅如此,天一阁所有分号,会全面拒绝楚国修士的任何jiāo易。”
楚天子也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平平地说:“恭送真君。”
罗玉安牵起小胖子的手,就要离开,小胖子却奋力挣扎,就差没对罗玉安拳打脚踢了。他喊道:“大伯,你别拦我,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大伯畏惧修真盟,他罗信可不怕!
罗玉安贵为元神期真君,只要稍微动一下念头,就能制止小胖子的胡闹。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放开手,面无表qíng地道:“楚国王宫内共有四名元婴期真人,其中两人更是已经进阶元婴后期,距离元神期不过一步之遥。”
“除去元婴期真人之外,王宫内还有数千名金丹期修士,其中有几百位死卫,在极端qíng况下,牺牲生命爆发出的战力,无限接近元婴期真人。筑基期和练气期修士过万,里面随便一个宫女,都有练气后期修为。”
“而你,三个月前刚刚开灵,悟xing一般,到如今,堪堪完成引气入体,修炼到练气一层。你去吧,你今天就是血溅楚国王宫,能替你的好兄弟报仇吗?”
小胖子委屈地看向罗玉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qiáng地不肯流下。他扁着嘴角,那幅神qíng在外人看来,有几分可怜。然而那颗yù坠未坠的泪珠,又分明昭示着主人的顽固。
罗玉安叹一口气,揉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你之所不怕修真盟,无非是仗着自己有个元神期的大伯罢了。但大伯我啊,却很担心你和阿福的安危。”
他抱起小胖子,飞身到半空中,俯视在六合阵的加持下,显得气势恢弘的楚国王宫,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有一天,你能进阶元神期,而我还在世,我会同你一起,踏破脚下这处宫殿。”
小胖子重重地点点头,在大幅度的动作下,他眼角那滴泪珠,终于滑落。由于站的太高,泪水尚未掉落在地,便被蒸发在空气中了。那一抹水汽,在阳光的折she下,散发出霓虹般的光泽。
罗玉安带着小胖子离开了,原地只剩下楚天子一行人。察觉到元神期威压的消弭,楚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神放松之下,他差点摔倒,身后的宫人连忙扶住他。
方才,如果罗玉安的态度再坚决一些,楚天子真的有可能把周正jiāo出去,以此来保全楚国。他表面上不卑不亢,实则只是在赌!就赌罗玉安的理智是否占上风。
如果罗玉安不惜与修真盟为敌,一心血洗楚国王宫,楚国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向玄天宗求助。动用元神期真君出马,也代表着楚国明年的岁贡将翻上十倍!jiāo不起岁贡,举国沦为奴隶,与亡国无异。
倘若不请玄天宗出马,楚国当即便会因为元神期真君的怒火而化为血海,同样是亡国!今日之后,罗玉安或许会因为天一阁的报复而四处逃亡。然而在那之前,在罗玉安的摧毁之下,虹元界将再无楚国。
国家和太子孰轻孰重,对于楚天子来说,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好在罗玉安足够理智,并不愿与修真盟为敌。无论他背后在打什么算盘,起码楚国暂时是保住了。
被宫人搀扶回宫的楚天子,心里百感jiāo集。正儿啊,你到底给朕捅了什么样的马蜂窝?
天一阁和楚国的争端暂时落下帷幕,而引起这场争端的小天泽,此时正被关押在极乐堂的水牢里。
暗无天日的水牢,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小天泽的四肢被铁链牢牢地捆着,完全失去行动力,原本明亮的双眸,漆黑如墨。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凝寂,水牢的大门被打开了。有一道娇嫩的女声响起:“夜叉,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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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泽身上的铁链,应声而落。以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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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要日更还有点小兴奋呢!希望我能完成这个宏愿吧~
最后请大家尽快食用本章吧!周三晚上23点会把作者有话说里的内容搬回正文哒~
第56章 学习制毒
来人是极乐公子身边的双姝之一,名为一叶,她是双胞胎中的姐姐,xing格比妹妹知秋活泼许多。
一叶笑嘻嘻地说:“夜叉,在水牢里连泡一个月的滋味怎么样?比起试药池如何?”明明看到小天泽因为连日的饥饿,而瘦的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她却仍是没心没肺地奚笑着。
小天泽并不答话,铁链刚一断开,他就láng狈地摔倒在地,由于断食一月,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尽管如此,他的面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的表qíng,更加不曾开口向一叶求助,他只是用双手死死地扣住水牢的栅栏,想要借力爬起来。
一叶手持峨眉刺,纵身轻跃,便飞掠周遭的水域,径直降临到正中的水牢上。她踢开水牢的栅栏,一把拎起小天泽,再次施展身法,飞回入口处。
一叶把小天泽丢到地上,警告道:“夜叉,你来极乐堂三个多月了,也该懂极乐堂的规矩。别仗着自己在地下竞技场赢了几场比试,便无法无天!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药人,药师他老人家的事qíng,是你能cha手的吗?”
一个月前,药师当众qiáng|bào一个女xing药人,小天泽看不过去,便出手教训了药师,他也因此被关进水牢。
“这次是关你一个月的水牢,下一次可就是直接要你的命了!”说到这里,一叶的声音冷得犹如北极的冰川。
小天泽淡漠地开口,纠正道:“十三场。”
大多数时候,极乐公子并不会派小天泽出面,只在遇到棘手的对手时,才会出动小天泽。因此,除去第一天一鼓作气地赢下十场,几个月来,小天泽只有三次上场的机会。
毫无疑问,这三场他全部赢下了。
没有在意小天泽qiáng调的场次,一叶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熬过这一个月的,这可是极乐堂的水牢啊,里面遍布蝎尾水蛭,居然没有把你给活活吸gān?”
蝎尾水蛭是将级妖shòu,群居、水生,以人血为食。它们闻着血液散发出的气息而来,越是高阶修士,血液的味道就越是香甜,对它们的吸引力也越是致命。
虽然小天泽尚未开灵,不算修士,对水蛭吸引力有限,但挡不住水牢里只有他一个人啊,更何况他被锁链困住,不能动弹。水蛭怎么可能会放着到嘴边的食物,不吃呢?
小天泽答:“你看水下便知道了。”
一叶闻言,一掌击出,水牢里水làng翻腾,激起阵阵水花。一叶运力,翻转手掌控水,她的掌力惊人,登时便有蝎尾水蛭被甩到地面上。
本该是透明色的水蛭,此时通体青黑,一叶的瞳孔骤然放大,转身看向因为长期试药而浑身青黑的小天泽,她惊呼:“蝎尾水蛭居然因为喝你的血被毒死了?”
这等毒xing,比起焚天血蟒也毫不逊色了。
小天泽道:“你去告诉极乐公子,我要和药师学习制毒。”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连站立都无法维持,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用毒是他被关在水牢里这一个月期间,想到的方法。当时,亲眼看着那些围攻他的蝎尾水蛭,因为他血液中的剧毒而死去……他灵光一闪,便有了这个主意。
尽管找不出原因,然而现实便是,他能够无视灵植的毒xing,直接从剧毒的灵植中吸收能量。
剧毒的灵植,对他而言,甜如蜜糖;对其他人来说,却是真正的砒|霜。既然如此,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份上天对他的恩赐呢?
听到小天泽异想天开的话,一叶好笑地说:“夜叉,麻烦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犯下了大错,公子在罚你!你刚从水牢里被放出来,不静思己过,居然还在妄想和药师学习制毒?”
小天泽拎起一只蝎尾水蛭,放进嘴里,一口咽下,不以为意地说:“你去问问公子便是,毒是一种厉害的武器,能杀人于无形。倘若公子真想让我赢下一百场,会同意这个提议的。”
一叶虽然不信极乐公子会同意小天泽的话,却仍是施展身法离开,去找极乐公子禀报此事了。她们姐妹俩最大的特点便是乖巧,从不越俎代庖。
水牢门口,小天泽吞下所有的蝎尾水蛭,靠着这点能量,一步、一步地爬回药人的居所。
他在心里自嘲:“陆天泽啊陆天泽,从小就挑食的你,不沾一点荤腥,就连添了辅料的素菜都不肯吃。那个时候的你,可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不改色地生吞蝎尾水蛭?”
但他不能不吃!如今的处境,早就由不得他挑食了。药师每隔三天才会给药人发放一次食物,而他的身体早已饿到临界点,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撑到药师派发食物的那天。
为了活命,他必须要吃下去!
装饰华丽的卧室中,一叶几乎是抱着讲笑话的心态,向极乐公子汇报此事。出乎意料的是,极乐公子居然点头道:“那便依他,你去叫药师过来,我亲自吩咐药师此事。”
极乐公子用神识控制轮椅,将它推出卧室,一叶跟在他的身后。“夜叉尚未开灵,没有灵力,道法和秘技都不能修炼,只靠一身蛮力,怕是无法走到最后。用毒,倒是个不错的路子。”
“一叶,你把我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用沸水煮一遍,再泡上月奇叶。记得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别用净尘术,去泡个热水澡。”
月奇叶是四阶灵植,对于修士修行并无增益,只是香气宜人,闻来沁人心脾。月奇叶价格高昂,用处不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极为jī肋。然而生xing喜洁的极乐公子,却把它当作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
终于反应过来的一叶,连忙跪倒在地:“婢子有罪!”
她居然从水牢直接赶来公子的住所,忘记清洗了!她身上沾染了水牢的腐臭气息,公子此举,定然是受不了那种味道,为此不惜把整个屋子都蒸煮一遍。
真是该死,她跟了公子数百年,竟然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都怪那个夜叉,提出这种意外的请求,害得她心神大乱!
极乐公子俯身,扶起一叶,笑道:“无妨,去唤药师吧。”一叶、知秋两姐妹对他忠心耿耿,他并不想为小事责罚她们。
一叶离开后,极乐公子垂首看着华服上的纹路,饶有趣味地一笑。居然能想到用毒,这个药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或许,他真的能走到那一步?
传说级战士啊,黑五角很久不曾出现了。那也意味着,将为极乐堂带来一笔丰厚的收益,极乐公子对此非常期待。
玄天宗,冗长的入门大典终于结束,浩然的钟声再次响起,宗主明德正色道:“礼成!”他只是挥挥手,一众修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出现在各自的山门之中。
圣天殿前的广场上,只余下五人,除去三位元神期真君外,还有殷子晗和秦宇。向明德告别后,剑修之主明功带着殷子晗离开。符修之主明心同样撕开符箓,赶回符派了。
此时此刻,玄天宗灵派,木林青翠,鸟语花香,一派祥和。山脚下,数量近千人的修士凭空出现,打破了原本的自然状态。
静室中,灵修之主睁开眼睛,自语道:“今年倒是来了不少新人,我也该去看看了。”
他使出缩地成寸之术,片刻间,便来到山脚下。察觉到元神期威压,新晋修士齐齐拜倒,恭声道:“见过真君。”
这样的场景同时出现在清、灵、体、符、丹、剑、器七门之中,时隔五年,虹元界实力第一的超级宗派,再次被注入了大量新鲜血液。
圣天殿前,明德牵起秦宇的手,笑道:“好徒儿,我们也回无相轩吧。”明德虽然同时修行清、灵两派,但他贵为宗主,并不居住在其中任意一派,而是有独属于宗主的无相轩。
无相轩位于玄天小世界的正中央,占地极广,单是山脉主峰便不下十个,其中更有数百支脉。无相轩不仅有山峰,还有大小湖泊、灵田万顷……凡此种种,皆为宗主所有。
把秦宇带到无相轩后,明德却做起甩手掌柜。他激发一道传讯符,吩咐道:“清泉,带你师弟四处走走吧!”
有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诺。”
明德对秦宇道:“好徒儿,你师姐叫晏清泉,好好听她的话,熟悉一下宗门。日后修炼若有不懂的地方,再来向为师讨教吧。时间不早了,为师先回星象院了!”话刚说完,他人就不见了。
独留秦宇一人站在群山之间,想到明德的话,他恨不得拔腿就跑!那可是晏清泉啊,《界主霸世录》里的女主角,也是害得反派秦宇和主角陆天泽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
说好了要和女主保持距离呢?师父把自己丢给女主是要闹哪样啊!
秦宇放声大喊:“师父!师父!”喂喂,不要把他丢给晏清泉啊!他拒绝好吗?然而只有他的声音在山间回响,明德早就回到星象院了。
盏茶功夫,便有一位气质清绝的女修,乘仙鹤而来,一袭白色长裙,飘飘若仙,正是晏清泉。她年纪尚小,不过八岁,五官却极美,能够看出日后是何等的倾城之姿。
仙鹤停在秦宇身前,晏清泉并不下来,只是对秦宇伸出手,音色仿若深山中一汪清泉。
“你便是秦师弟了吧?宗门太大,把双腿走废也出不了无相轩。好在内门弟子可以驭shòu飞行,得仙鹤之恩,我还能带你四处逛逛。”
见到晏清泉本人,秦宇心里正是一片惊涛骇làng,哪里肯受她之邀,登上仙鹤呢?
秦宇扭头就跑,准备去找师父,就连拒绝的理由,他都想好了!他可是灵派修士,怎么能跟着清派的晏清泉修行呢?
穿云步法施展到极致,秦宇的速度很快,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第57章 魔障尽破
眼见秦宇窜到数里之外,晏清泉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这位新来的师弟,好像不太听话呢?她朱唇轻启,一段《往生诀》便被吟唱而出,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向四处dàng开,所经之处,万物臣服。
那是规则之力!
不远处,《往生诀》的波动掠过秦宇,刚一接触到那股波动,他便被牢牢地定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了。
伴随着清幽的鹤鸣声,晏清泉来到秦宇身边。秦宇眼睁睁地看着晏清泉长袖一卷,便将他带到鹤背上,他极力想要挣扎,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仍是无济于事。
洁白的仙鹤腾空而起,在云海之中,遁速不凡,比起随缘谷中那只迅影láng犹有过之。飞速行驶间,万千气象犹如奔星那般后退,最初的那座山峰渐渐被他们抛之脑后。
仙雾缭绕的半空上,晏清泉手中捏出一个法诀,隔绝了云海中的风声,笑道:“说来,我和秦师弟在纳垢界中已经见过一面了吧?”
此时,秦宇被她qiáng制挟持,失去人身自由,作为一个心理年龄超过三十的真·大叔,居然被一个只有八岁的小丫头片子bī到这个份上!他满心都是屈rǔ,根本就不想理会晏清泉。
由于无法控制身体,他只好斜眼去看晏清泉,表达自己的不满。
晏清泉幽幽一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人和人之间的缘法,真的很奇妙。”
“数月前,我携带小yīn阳两仪阵入纳垢界救人,时间本是绰绰有余。哪知道纪老魔竟然准备先拿你开刀,我答应了楚王和你母亲,必要救你出去,因此不得不竭力催动小yīn阳两仪阵。这是祸。”
“但我得到你与罗信几人的鼎力相助,终于通过秘传弟子考核。于我来说,又是福。可惜的是,福中仍有祸,我如今已是丹田尽碎,或许终身都无法结成金丹了。”
说到此处,她定定地看向秦宇,似笑非笑地说:“秦师弟,或许我当时不该救你。如果我任由纪老魔把你吃掉,然后耐心等待小yīn阳两仪阵发挥功效,今日必然已是金丹期了。”
她话里的内容带着悔意,语气却非常轻快,不像是在说毕生无法结丹这等沉重之事,倒似在谈论某一日的天气那般无关紧要。
秦宇对晏清泉全部的抵触,在她这几句话里,尽数消融了。她所料不错,《界主霸世录》中,待秦宇拜入玄天宗之时,她确实已经结成金丹。
对于虹元界来说,秦宇这位异界来客,便如一只小小的蝴蝶。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表面看来微不足道,却为遥远的西伯利亚带去一场大风bào。
短短六年,被秦宇推离原本命运轨迹的,除去陆天泽、周正、罗信、罗全福等人,还有眼前的晏清泉。
秦宇尽其所能的给了陆天泽一个完美的童年,或许纠正了周正的三观,无意间救了罗全福一命……目前看来,似乎都是好的方向。唯有晏清泉,他居然害得她无法结丹了!
晏清泉这位在《界主霸世录》中,开灵即筑基、八岁结丹、有望在三十岁之前结婴的天才,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他对晏清泉开始滋生出一种隐秘的负罪感,他欠了她一笔天大的债务,而她却毫无所觉。
就如同他无法解开符箓杀死围殴他的皇家jīng卫,无法心安理得地看着陶大因为他的错误决策而牺牲……他同样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晏清泉,假装这件事qíng没有发生过!
六年来,他越发意识到,虹元界是真实存在的,而非只是书里虚构的世界,他所遇到的这些全部是活生生的人。他是要完成任务,是要回家,但绝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在“刷满男主好感度、重回地球”的任务之外,额外加上一条:帮助眼前的女孩修复破碎的丹田。
至于晏清泉日后会害得他和陆天泽反目,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的选择吗?是他嫉妒陆天泽能够得到晏清泉的青眼,才会对陆天泽下毒手。只要他能守住自己这颗心,不去喜欢晏清泉,不就没事了吗?
他坚信自己不会动心!
开玩笑,他一个三十四岁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种rǔ臭未gān的丫头片子?又不是人人都爱洛丽塔啊!
晏清泉并未察觉到秦宇这番心态变化,她仍在继续叙述那套福祸之说。
“我金丹尽碎是祸,但救下你,对于师父、对于玄天宗来说,却是大福。听四师叔说,你居然领悟了生之真意碎片!现在看来,我当时做出的选择,真是再好不过。”
说完这番话,晏清泉终于如释重负。
此前,她在观天镜的滋养下醒来,捡回一条xing命,却发现丹田尽碎,无法吸收丝毫的灵力……那代表着她的修为,再也无法寸进了!她哭过,沮丧过,也曾陷入无限的低迷之中。
她的年纪毕竟太轻了,与高深的修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苍白的人生阅历。未尝一败的她太过自负,把师父的话当做耳旁风,只在意输赢。
师父明明三令五申,不得滥用回灵丹。在纳垢界中,她却为了通过秘传弟子考核,不惜吞下一整瓶回灵丹。
她是成为秘传弟子了,那又怎么样?玄天宗建宗以来年龄最小的秘传弟子,修为也永远停留在筑基后期了,好大一个笑话!
理智上,她知道这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但在无数个自怨自艾的日子里,她抱着膝盖坐在yīn风阵阵的思过界入口处,只要一想到此生永远无法救回父母,与泪水一起疯狂蔓延的,是她心中的魔障。
她开始憎恨秦宇,是这个侯府的小世子,害得她丹田尽碎!多日以来,在四师叔和师父的安抚之下,她竭力压抑魔障。
今天,亲眼见到秦宇,活蹦乱跳的秦宇,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仅如此,不过九岁稚龄,他身上已经加有诸多光环——单灵根、归一之体、生之真意碎片、千门塔十五层记录保持者……
这个人是她救下的,假以时日,他必将被记入虹元界史册,带领玄天宗走向另一种层次上的辉煌!或许不仅仅是一统虹元界,人类修士甚至有可能随他一起,夺回曾经失去的故乡!
倘若跳出个人的荣rǔ来看,为了救下眼前这个人,而丹田尽碎,绝对是值得的。
在想清楚的那一瞬间,她内心的魔障不攻自破。命运对她真是眷顾啊,无论她曾经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如今都有了最好的结果,那她还在哀怨什么呢?
至于父母……如果她真的无法找到结丹之法,投身思过界陪伴他们便是。山不来就她,她自去就山!
她的心底一片清明,才会对秦宇有了此前的那番剖白。这会儿,魔障已破,想想自己对着仅有一面之缘的秦宇说出这些心里话,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好在这个人是她的师弟,嫡亲的师弟,总归不是外人。师父只有两个亲传弟子,日后,她和他将共同走过漫长的岁月,便如四师叔和师父那般qíng同手足。
对着自家师弟,说便说了吧。
丹田尽碎后,晏清泉如今不过筑基后期,秦宇已有筑基初期,她的《往生诀》对他禁锢时间有限,很快便自发地解开了。
打定主意要帮晏清泉重新结丹的秦宇,对晏清泉态度大变,察觉到自身禁锢被解开,他恭声叫道:“师姐。”寥寥两字,已足够晏清泉展露笑颜,清丽绝伦。
晏清泉指着身下的百余座山川,笑道:“小师弟,无相轩中的山川,你可以随便选一座建造dòng府。”
秦宇歪着脑袋,状似苦恼地说:“眼睛都要挑花了,师姐你住在哪里?我能选在你旁边吗?”
晏清泉答:“自然可以,我住在碧水坞。”说话间,仙鹤停在一处湖泊之上,只见盈盈绿水间,大小岛屿纵横jiāo错,其上有飞檐楼阁,颇具秀丽之美,便是碧水坞了。
秦宇看向围着湖泊的那座大山,点头道:“就是它了!”
晏清泉微微一笑:“倒是个好去处,它叫杜叶山。四师叔早些年曾客居此处,在上面建了一处小楼,楼名为山青,取'山色分青入酒杯’之意。”
仙鹤停在山青楼前,那是一座二层小楼,由竹木所制,造型简单,却自有一番淡雅。楼前有一片竹林,微风阵阵,竹叶婆娑之间,送来一阵独属于竹的清香,竟比酒意还要醉人。
秦宇赞道:“好一个山青小楼!四师叔当真是位爱竹之人。”
晏清泉调笑道:“他爱不爱竹我不知道,不过他爱酒倒是尽人皆知。”
“小师弟,你想建造dòng府,只要在任务堂发布一项任务便是。发布任务需要消耗贡献点,不过你不必担心。凡是内门弟子,都有一万的初始贡献点。你是进宗第一年便拜入内门,另有一万的奖励,足够你在宗门站稳脚跟了。”
秦宇摆摆手:“还建什么啊,四师叔这幢小楼就很好,反正他也没在,我就鸠占鹊巢啦!”几句俏皮话,把晏清泉逗得一阵轻笑。
在那之后,仙鹤多次提速,晏清泉带秦宇相继走访了星象院、藏经阁、灵shòu园、任务堂等地,把秦宇看得目不暇接。真不愧是号称虹元界第一宗门的玄天宗啊!
最后,晏清泉将秦宇放到灵shòu园门口,挥手道别:“小师弟,我和四师叔约定的时间已到,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去租一只飞行灵shòu,自己转转吧。反正身份铭牌里有地图,丢不了你的。”
她冲秦宇眨眨眼睛,便指挥仙鹤飞走了。
秦宇站在原地,看着仙鹤越飞越远,晏清泉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黑点,久久没有回神。
有一道男声自他身后响起,感叹道:“哇!天才就是不一样,这么小的年纪,就chūn心萌动啦?”
第58章 千雪飞狐
说话的人正是秦宇初来玄天宗之时,负责为楚国登记的那位筑基期弟子。由于程舟惹到了他,他甚至让后来的卫国排在楚国之前登记。
秦宇尚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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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灵shòu园前的一位外门弟子,便指责道:“陶然,休得无礼!师兄的事qíng,是你能随意置喙的吗?”一句话便替秦宇回绝了陶然的调侃。这位男弟子走向秦宇,恭敬地问:“请问师兄来灵shòu园有何贵gān?”
就连原本领着陶然挑选灵shòu的那位女弟子,也挤到秦宇身边,谄媚地说:“这还用问吗?师兄来灵shòu园,自然是为了挑选灵shòu。可否需要师妹代劳?小女子对灵shòu颇有研究,只要十个贡献点,包您满意!”
最开始那位男弟子抢着说道:“师兄选我,我只要八个贡献点!”
秦宇一时觉得有趣,虹元界流通的硬货是灵石,来到玄天宗,宗门贡献点倒比灵石还要抢手。
陶然挤到三人面前,双手撑起胸前的紫色道服,愤愤地说:“看这个啊!看看这是什么?紫色的好吗!我同样是内门弟子,你们怎么能顾此失彼呢?”
女弟子摸着下巴道:“倒是忘了,你陶然也混了个内门弟子的身份,真是好命!”她语气里讥讽多于羡慕,更没有对寻常内门弟子的尊敬。
男弟子附和道:“可不是,你说他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恰逢桑羽真人炼制飞烟丹,需要找一位八字相合的药童掠丹,恰巧就他八字相符!桑羽真人炼成飞烟丹后,心qíng大好,就把他收为弟子了。”
女弟子八卦地说:“何止如此!五年前的入门考核,你猜他第三关抽到的是什么任务?”
女弟子的话,让男弟子有了某些联想,他惊呼道:“不会吧!难道是狗尾巴糙那个?被称为千年来最简单的任务——只要用满地都是的狗尾巴糙编个糙环,即可通过随缘谷考核!”
女弟子点点头,两人一起看向陶然,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陶然指着自己身上的紫色道服,啧啧道:“我怎么闻着这里好大一股酸味?别嫉妒师兄我了,快帮我去换一只飞行灵shòu吧。”
他放出灵shòu袋里的土拔鼠,开心地说:“终于能换一只天上飞的了,当内门弟子就是好!”
旁听三人闲聊的秦宇,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气运之子”四个字!《界主霸世录》曾提到过修行要素,除去常规的法地侣财之外,还有根骨、心志、悟xing、气运等方面。
如陶然这般的人,气运一项,恐怕接近满值了吧?绝对当得上“气运之子”之称。
尽管虹元界修士大多认可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但真的遇到陶然这样的人,他们还是会非常嫉妒的好吗!因此两位外门弟子才对陶然没有好脸色。
与他们的嫉妒不同,秦宇倒有意jiāo好陶然,他笑道:“陶兄先请,你选一位外门弟子,另一位便归我,如何?”
秦宇初次来灵shòu园,正是两眼一抹黑,用贡献点换人家带路,于他而言很是便利。让陶然先选,也能跟陶然结个善缘。
陶然摆摆手,笑嘻嘻地说:“千万别叫我陶兄,我可担不起。你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宗主贵为元神期真君,他的弟子跟我师父平辈,我得称呼你一句小师叔呢!”
陶然认得秦宇,另外两位外门弟子却并不认识。他们先前见秦宇身穿紫色道服,只以为秦宇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此时听到陶然的话,两人连忙行礼:“见过师叔祖!”
倒把秦宇吓了一跳,好嘛!敢qíng他已经上升到“祖”一辈的了?
最终,女弟子带着陶然,男弟子则带着秦宇,双双挑选灵shòu去了。
进入灵shòu园,男弟子边走边介绍:“灵shòu是指被人类修士驯服的妖shòu,随着一代又一代积累,数量繁多。玄天宗的灵shòu园,更是囊括虹元界大量妖shòu种类……”
“租借筑基期妖shòu每年十个贡献点,金丹期妖shòu十五个贡献点,元婴期妖shòu则是三十个贡献点。”
“人类可以和妖shòu签订主仆契约,不过只能与和自己实力相同、或修为低于自己的妖shòu签订契约。假如妖shòu实力高于人类,那么人类便会受到契约反噬,反而成为妖shòu的仆人。因此尽管租借元婴期灵shòu非常便宜,也没有低阶弟子会选择元婴期灵shòu。”
“一些实力qiáng大的筑基期弟子租借金丹期灵shòu的事qíng,倒是屡见不鲜。原因在于他们能发挥远超过筑基期的实力,和金丹期修士不相上下,并不担心主仆契约的反噬。”
他把自己所知道的灵shòu知识,一股脑地告诉秦宇,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嗓子都gān了。最后,他建议道:“您是内门弟子,能够在宗门内驭shòu飞行,是否选择一只飞行灵shòu?”
虽然这位男弟子非常卖力,但沿路走来,他们所见的妖shòu至多不过是筑基期,秦宇皱起眉头,不悦地问:“有好点的灵shòu吗?”
晏清泉所乘的仙鹤都有金丹期了,玄天宗占地太过辽阔,起码要选一只金丹期灵shòu,速度才能跟得上啊。
男弟子束手道:“师叔祖可前往内园一观,或许会有所得。弟子身份低微,就不跟过去了。”
秦宇便问:“该如何把贡献点给你?”
男弟子急忙拒绝:“师叔祖,弟子没能帮您找到合适的灵shòu,怎么敢要您的贡献点?”
秦宇道:“你为我介绍了这么多灵shòu,没有功劳总有苦劳,这是你应得的。”
在秦宇的要求下,男弟子将转贡献点的方法告诉秦宇。原来只需要将两人的身份铭牌对接,由转出贡献点的那位修士用神识控制即可。
白白得了十个贡献点,男弟子对秦宇的态度更是殷勤,他为秦宇指好前往内园的道路之后,目送秦宇离开。
灵shòu园内园守卫森严,秦宇用身份铭牌确认了权限,守卫才允许他进入。
为了让灵shòu生存的更加自在,内园中有山川湖泊、沼泽沙漠等地形,营造出一个小型生态系统。不同于外园的喧嚣,内园要安静许多,灵shòu数量远远小于外园,却有了质的飞跃。
内园中的灵shòu,随便一只,都是将级血脉。偶尔还会见到几只王级妖shòu,虽然尚未到成熟期,没有元婴修为,但血脉的威压足以让周围的一众妖shòu俯首称臣。
秦宇踱步而行,一路看来,有高傲的彩屏孔雀,也有乖巧的青砂犬,野xing未脱的五花驹……就连飞行灵shòu,都有不下百种,他却始终都不满意,只好继续向前。
山间的霸王虎无法使秦宇驻足,湖中小岛上的仙鹤不能让秦宇停留……沙地里的飞天神蝎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但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了。
不知不觉间,秦宇已经在内园中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仍旧没有选好飞行灵shòu。他摇头自嘲:“这种选择恐惧症,该不会是来自天秤座的诅咒吧?”
gān脆选一只和师姐一样的仙鹤算了?但他真的欣赏不了仙鹤这种体型纤长的生物,完全不觉得它们优美,只是好奇煮来吃的味道怎么样……
打住、打住,被师姐知道他有这种想法,绝对不会轻饶他的!他可不想再尝尝定身术的滋味了。
秦宇犹疑间,有一团白影从他眼前闪过。他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背上长有一对双翼,赫然便是王级妖shòu千雪飞狐!
千雪飞狐以遁速快著称,筑基期时遁速便能媲美大多数金丹期妖shòu。等到金丹期,遁速更是不亚于元婴老怪。
除此之外,它们的灵智极高,不输于人类;并且生xing温和,不似其他妖shòu那般嗜血。最关键的是,它们对主人忠心不二,一生只服侍一位人类修士。
就是它了!
秦宇飞身扑向千雪飞狐,想把它捉进灵shòu袋,和它签订主仆契约。察觉到秦宇的意图,千雪飞狐脸上露出人xing化的表qíng,转身跑远了。
秦宇见状连忙追上去,但千雪飞狐的速度又岂是秦宇能赶上的?秦宇将穿云步法施展到极致,体内灵力如水般流逝,他连追了三座山,都没抓到千雪飞狐。
半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秦宇已经想要放弃,他和一只以遁速著称的千雪飞狐较什么真啊?它的修为只有筑基期,还不如去外面请一位金丹期的守卫来帮忙!拿下它只是手到擒来的事qíng罢了。
想到这里,秦宇就要离开,一转身,却发现那只千雪飞狐出现在他的面前。它挥舞着那一对小ròu爪,贱兮兮地看着秦宇,仿佛在说:“来追我啊,你来追我啊!我就知道你追不到!”
秦宇暗骂一声靠,再次追了上去,他就不信治不了一只小狐狸了!居然敢嘲笑自己,今天他非要亲手抓到它不可。
就这样,在千雪飞狐有意的戏弄之下,他们一个跑,一个追,翻山越岭,居然到了灵shòu园的最深处。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水晶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到了这里,千雪飞狐的身影便从秦宇眼前完全消失了。因为失去飞狐踪迹而沮丧的秦宇,正要离开,却突然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明明应该跑得远远的,但他却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走进那座水晶宫。
空旷的水晶宫里,原本一片死寂,随着他的走动,水晶宫中回dàng着的他的脚步声,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清晰。
啪哒、啪哒……
他四处张望,不经意地低头,双眼骤然睁大。在他的脚下,隔着透明的地板,他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传说中的生物——龙!
地下是一条青色的巨龙,身躯绵延向地底数千米处。它浑身上下都被链条贯穿了,成千上百链条将它牢牢地锁在这处地宫里。纵横jiāo错的链条泛着冰冷的寒光,穿过它坚硬的鳞片,狠狠地刺破它的身体,皮开ròu绽间,一片血海。
它的一根龙角已经不见了,另一根龙角也只剩下一半,一双硕大的龙眼,死死地盯着水晶宫上方,那是光照下的地方。
它的目光太过哀伤,那里面对自由的渴望,横漫太古。
在那样哀伤的目光里,秦宇忍不住伸出手,隔着玻璃一样的地板,轻轻抚摸它的龙角。
“人类,渺小如你,居然胆敢怜悯本尊?”随着秦宇的动作,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秦宇脚下的巨龙龙吻怒张,露出尖锐犀利的牙齿,它口中发出震天的吼声,疯狂地以龙角撞击水晶宫。
秦宇只觉一阵地动山摇!再难站稳身形。在他láng狈倒地间,龙吼声传向四面八方,来自血脉的威压,使得百shòu跪服。
灵shòu园内,一片兵荒马乱。原本温驯的灵shòu突然瑟瑟发抖,冲着地宫的方向一个劲儿地朝拜,就连主人让它们起身的命令都不听了。
地宫中,巨龙这阵剧烈的动作,使得它身上的链条砰砰地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随着它的挣扎,那些横亘在它身体里的链条再次绞烂它的血ròu,鲜红色的血四处飞溅。
原本透明的地板,也被染成一片赤色,仿佛铺上了一条红色的地毯,在瑰丽之中带着妖异。
第59章 东木青龙
水晶宫那层透明的地板,在狂怒的巨龙面前,显得那样脆弱,巨龙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桎梏!腾云而上。
愤怒的龙吼声充斥在秦宇的双耳里,恐惧弥漫在他的心头。它会出来吗?如果它撞碎地表,自己绝对会死的!
死亡危机之下,秦宇心里只剩下一个字:逃!但他根本就无法成功地站立,更别提离开水晶宫了。
巨龙的吼声还在他的耳畔,“古越老儿,你关得了本尊一时,关不了一世!待到圣子临世,本尊必将血洗玄天宗,以世人之血,祭奠神木一族亡魂!”
秦宇费尽力气运起的灵力,又在这几句话里崩溃了。尽管巨龙并没有释放出神识攻击,然而那浩浩dàngdàng的元神期威压碾过,使得秦宇体内的灵力完全凝滞,无法调动分毫。
残缺的龙角下,那双巨大的双眼,愤恨地盯着秦宇,里面好似有火一般,要把秦宇活活烧死!巨龙大笑道:“古越老儿,今天本尊就先拿你这徒孙开刀……”
它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阵灵快的音乐响起,音阶跨度很大,旋律流畅。像是从震动的水面上发出,浮泛而飘忽;又似雪山的清泉之声,清越而空灵。
那些原本束缚着巨龙的链条,在这阵清灵的音乐之下,突然变成一片纯净之色,是寒冰!骤然出现的寒冰,包裹着链条,眨眼间便将巨龙完整地冻住,让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更别提逞凶杀人了。
巨龙睁圆的双眼里,写满了不甘。然而,它被死死地冰冻在寒冰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动弹一下。
伴随着巨龙的偃旗息鼓,动dàng终于平息了,灵shòu园里回归平静。水晶宫中,躺在地上的秦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孩子,招惹一条元神期的巨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哦!”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响起,秦宇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鹅huáng色烟罗衫的女子,含笑而立。
她怀中抱有一张竖箜篌,状如半截弓背,顶部向上弯曲。二十根弦皆是由极品吴丝所制,琴身则是千年难遇的南蜀桐木。吴丝、蜀桐是法宝级材质,这位女子居然是位元婴期真人!
她面容柔美,身姿曼妙,肌肤洁白而细嫩,好似凝脂;巧笑倩兮的模样,犹如姣花照水。
秦宇讷讷自语:“舒玉柔。”他的声音极低,但在元婴真人的耳中,仍是清晰可闻。
huáng衫女子诧异道:“你这小孩子倒是稀奇,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自从进阶元婴期,被师父赐下道号,她鲜少听到外人称呼她的本名了。
秦宇抱拳道:“见过真人,谢真人搭救之恩!我之前听外面的师弟,说过您的名字。适才太过紧张,qíng不自禁地叫出口,冒犯了。”
事实上,秦宇之所以能够叫得出舒玉柔的名字,是因为他看过《界主霸世录》。这张竖箜篌实在是太具有标志xing了,以至于只要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舒玉柔。
如果说晏清泉是女主,那么舒玉柔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二号。她对于男主陆天泽来说,是一位亦师亦友的存在。
当陆天泽还是玄天宗外门弟子的时候,曾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幸好得舒玉柔搭救,才捡回一条命。温婉的舒玉柔不仅帮他疗伤,还传授他道法和秘技。在此之外,也给了他很大的鼓励。
毫不夸张的说,陆天泽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离不了舒玉柔的帮助。
长久的陪伴之下,舒玉柔填补了陆天泽自小的母爱空缺。自那以后,陆天泽常常会找舒玉柔倾诉心事。
看书的时候,秦宇总觉得晏清泉就像是天边的一轮明月,她为旅行者指引方向,也高不可攀,是一种心灵慰藉。舒玉柔则是长在路边的果子,逆旅之人伸手可得,既可以用它充饥,也能够拿来消渴。
不过到底是明月,还是野果,只有陆天泽才知道了。归根到底,作为读者的秦宇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尽管不相信秦宇的解释,舒玉柔也没有过分纠结名字的问题,她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奉师门之命驻守此处已有百年,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呢。”
这座水晶宫是灵shòu园的边界,穿过水晶宫,便不再是灵shòu园,而是夺命山了。夺命山是玄天宗弟子狩猎妖shòu之处,危险程度远远高于随缘谷。原书中,陆天泽正是在夺命山中受伤,才会被舒玉柔所救。
秦宇如实答道:“我原本在追一只千雪飞狐,误打误撞闯入此处。现在想来,竟是被它戏耍了。”
舒玉柔轻声笑道:“那只顽狐啊,你竟然选中了它吗?我帮你抓来就是。”她双手置于箜篌之上,素手轻扬,拨动琴弦,便有清扬的乐声传出。
少顷,她道:“成了!”她带秦宇走出水晶宫,那只千雪飞狐就在门外呢!它身形摇摇晃晃的,像是一个醉酒的大汉。小小的脑袋,更是一点、一点的,如小jī啄米一般。
舒玉柔道:“快把它抓起来吧!它中了我的魅音之术,正晕乎乎的呢。不过千雪飞狐天赋异禀,我可不知道魅音术会奏效多久哦!”
秦宇连忙把千雪飞狐装进灵shòu袋,再次对舒玉柔作揖,谢道:“多谢真人!真人日后若有差遣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舒玉柔不在意地挥挥手,“举手之劳,当不得谢。你去守卫那里登记吧,我也要看看巨龙了。”她日复一日地守着这座水晶宫,能对一个筑基期的小子有什么差遣呢?
秦宇躬身表示尊敬,等舒玉柔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施展穿云步法离开。
星象院中,明心和明德相对而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正在对弈。
明心叹道:“灵shòu园里的那条孽龙,又在作怪了。古越师叔也真是的,留它一命做什么?倒不如赶尽杀绝。”他手中的白子如口中的话一般,满是杀伐之气,眼看便要封杀一大片黑子。
明德摇头道:“古越师叔倒是想杀它,但元神后期的真龙,单凭ròu身qiáng度便足以媲美大乘期修士了,又如何杀得?师叔手段用尽,也只是把它禁锢罢了。”
就连号称虹元界修为第一人的古越,都杀不了东木青龙,如明心明德之辈,就更是束手无策了。
明德只落下一个黑子,明心的必杀之局便被破了。棋盘之上,局势登时逆转,原本占优势的白棋落为下风,执刀之人顷刻间便沦为阶下之囚。
见此qíng景,明心连连赞道:“好棋,好棋!绝处逢生,反败为胜!真有你的啊,二师兄!”
尽管赢了这局对弈,明德却是满脸愁容。“千年前那场大乱,东木青龙杀上玄天宗,师叔和师父联手,才堪堪困住了它。然而,千年前它便是元神后期了,转眼间,一千年过去了……谁又知道,它在修为上有多少进境呢?”
“它便如这棋盘之上的黑子一般,看似处于劣势,只要给它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它进阶大乘,它就能把玄天宗搅个天翻地覆!千年来,它在宗内一日,我便一日寝食难安。”
明心安慰道:“千年前的大劫过后,师叔为了突破大乘,不惜离开宗门,云游四海。你焉知师叔不会早于它进阶大乘?到那时,我们便能尝尝龙ròu的滋味了,听说龙ròu是世间顶级的下酒菜呢!”
明德调侃道:“你啊你,三句不离酒!”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去提另一个可能xing——假如青龙率先进阶大乘,泱泱玄天宗,恐怕覆灭在即!
水晶宫中,舒玉柔轻轻拨动箜篌,如水般的琴音透过地板,流入地宫深处。冰冻着巨龙的寒冰渐渐融化……
寒冰虽然化开,巨龙却是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它合上双目,不去看舒玉柔。
舒玉柔趴在地上,如秦宇之前做的那般,隔着透明的地板,温柔地抚摸它的龙角,口中轻喃:“龙儿。”
柔美的面容之上,神色莫名。
灵shòu园内园入口处,终于排到队伍最前端的秦宇,取出灵shòu袋中的千雪飞狐。“打扰了,我要租这只灵shòu十年,请帮我办一下手续。”
负责登记的人头也没抬,冷冷地说:“一万九千九百贡献点。”
秦宇吃惊地看向那人,不解地问:“我之前打听过价格,一只筑基期灵shòu一年只要十个贡献点,我只租十年,它怎么会要近两万贡献点?”
“租得起就租,租不起一边去。”守卫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打发秦宇,催促道:“下一位!”
秦宇却站在那里不动,不紧不慢地说:“我没说不租,只是觉得价钱有些奇怪。”
有好事者解释道:“寻常筑基期灵shòu确实是一年十个贡献点,但千雪飞狐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你租完再还回来,别人没法再租,灵shòu园收它也没用了,所以千雪飞狐对外租借的时限是千年。”
“它是王级妖shòu,理论上可以活到一千岁,筑基期时每年十个贡献点,金丹期每年十五贡献点,元婴期每年三十个贡献点,统共算下来,足足要二万多贡献点!宗门为它定价二万,已经是优惠价了。”
“如今它已经十岁,扣掉一百贡献点,价格便是一万九千九百,再公道不过了。”
负责登记的守卫不耐烦地说:“你跟他废话那么多gān嘛?老子累死累活地做任务,攒了这么多年,都不够两万贡献点。他骨龄才九岁,难道能租得起千雪飞狐吗?别搭理他,让下一位……”
他话说到一半,就见到秦宇把身份铭牌递过来,笑道:“我便租这只千雪飞狐吧,有劳了。”
“这小子不是在拿我开涮吧?居然真的有两万贡献点!”守卫不可置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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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秦宇的身份铭牌,将它放在灵shòu园的灵盘上,在秦宇的控制下,jiāo易成功了!一万九千九百个贡献点被划入灵shòu园的账上,原本属于灵shòu园的千雪飞狐则归秦宇所有。
秦宇将千雪飞狐收进灵shòu袋,离开灵shòu园。在他的身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九岁就有两万贡献点,他该不会是元婴期真人的后代吧?”
“我消息一向灵通,没听说哪位真人有个九岁的儿子啊……”
众说纷纭间,有个少年一拍脑门,惊呼道:“听说今年有三位新晋弟子拜入内门,其中最小的那个便是九岁,是一位单灵根天才,来自楚国,还是侯府世子呢!”
成为内门弟子之时,宗门会发放一万初始贡献点。除此之外,入宗第一年便能够通过内门考核,会另外奖励一万,总计两万,确实租得起千雪飞狐了。
此言一出,比之前更大的议论声爆发了,不过先前是羡慕,如今却是讥笑。
“这位单灵根天才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这种傻事也做得出来!”
“天才嘛,和我们这些庸才总归是不一样的,不疯魔不成活啊。”
那位猜出秦宇身份的少年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大家这是笑什么呢?”
和他同行的少女,重重在地拍在他的脑门上,笑嘻嘻地说:“当然是笑这位小世子人傻啊,你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倒和他一样傻!”
第60章 萌宠小白
少年揉揉被拍痛的脑袋,委屈地问:“说话就说话,你打我gān嘛啊?”
少女嬉皮笑脸地说:“打的就是你这个傻小子!我且问问你,你既然算得出来那楚国小天才一共有两万贡献点,那你倒是说说,他一万九千九百个贡献点用来租灵shòu,其他花销该怎么办?”
“对哦!藏经阁里的道法可是要贡献点的!”少年恍然大悟。
少女抱臂道:“别说道法、秘技了,小天才现在可连‘仙客来酒楼’的一顿灵膳都吃不起咯!”
周围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准备去任务堂接任务,赚取宗门贡献点来换道法秘技,总得先兑换点灵丹妙药吧?”
少年拍着脑门说:“是啊!玄天宗做任务的这几个地方,夺命山、凶冥岛、焚魂陵,各个都是凶险至极,有同门戏称它们是‘五步一虫,十步一蛇’,如果不兑换宗门秘制的解毒丹……”
说到最后,他捂着嘴惊呼:“恐怕凶多吉少!”
少年抬步,就要追出去,他高声道:“秦小友,等等啊!”一幅打算劝说秦宇放弃的模样。反正千雪飞狐还没有认主,现在还到灵shòu园为时未晚。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的解毒丹送他一瓶!总不能看着同门去送死。
少女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看似纤细的少女,竟将他整个人都拎起来了!
这位娇俏的少女,居然是一个体修!虹元界体修凋敝,本就数量不多,如她这般二八年华的女xing体修就更是稀少了。
她气冲冲地说:“呆子!你可别想着送他解毒丹,你欠本姑娘的贡献点还没还清呢!”
少年脚尖离地,被她提在半空中,勒得紧了,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仍是犹疑道:“可是……”
看到少年的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少女狠狠地将他丢在地上,骂道:“别可是了!人各有命。这些事qíng全部写在身份铭牌里的《修炼手册》上,你当这位小天才是瞎子吗?人家自己不会看吗?”
“他愿意用所有贡献点租一只千雪飞狐,关你什么事?别忘了,那可是王级妖shòu,有进阶到元婴期的潜力,放在宗外,几千万灵石都买不到。只要他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你和人家非亲非故,瞎嚷嚷什么呢?”
这一番耽搁,秦宇已经走远了。等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没了秦宇的影子。再回来的少年,对少女也没了之前的好脾气,他愤愤地问:“美纪子,你刚才拦我gān嘛?”
少女一把推倒少年,大发脾气:“好啊,石井清见,你连我都敢凶!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本姑娘就不叫百川美纪子!”
少女将少年压倒在地,对他一番拳打脚踢。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难得的是竟连一句讨饶的话都不曾说过,只是倔qiáng地看着少女。
周围的人对他们两个指指点点:
“听他们的名字,居然是来自东瀛岛国啊。我记得这个国家的人好像并不热衷于修仙,虽然也向玄天宗缴纳灵俸,却从不修行道法。”
“的确如此,东瀛岛国的国民全部是凡人,为数不多的武士和忍者也只炼体,不修仙。没想到,他们也有国民拜入玄天宗了,倒是稀奇。”
美纪子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发泄着她的怒火。石井居然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和她吵架,她非要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不可!
灵shòu园外,一处僻静的地方,秦宇从灵shòu袋中取出千雪飞狐,趁它迷糊之际,和它结下了主仆契约。
秦宇刚一结下契约,便察觉到一块传讯玉牌在闪烁,那是他留给伍钝海的传讯符。秦宇连忙打开传讯符,只听伍钝海道:“秦小友,叨扰了,不知你八月十五可有安排?”
秦宇答:“自然是没有的,伍道友在清派之中可还顺心?”
伍钝海笑道:“极好!外门弟子每人都有一间弟子jīng舍,里面灵气非常充裕,我又用贡献点兑换了聚灵阵,妙极了!”
秦宇又问:“修行方面怎么样?”
伍钝海正要回答,却转而一笑:“秦小友,先别忙着关心老朽了。今日和你联系,是因为大家约好,中秋佳节那天在‘仙客来’一聚,借机向你表示感谢。我们虽然知道,一顿饭无法答谢你的大恩大德,还是想借此聊表寸心。”
秦宇有意将伍钝海收为己用,自然不能缺席。约好时间地点后,伍钝海向秦宇话别,等秦宇掐断了传讯符。
秦宇刚一放下这道传讯符,便有另一道亮起,是侍卫阿禄。“世子,夫人派来的五个侍卫,只有我和阿寿通过考核了。如今我拜在符派,阿寿拜在剑派。外门弟子无法进入内门,不知该如何才能见到您?”
秦宇赞道:“你和阿寿通过考核,这是好事!不必急着见我,好好修行便是。”
听到秦宇的拒绝,阿禄的话里居然带上了哭腔。“那怎么可以!您身份尊贵,身边没有仆人怎么能行呢?”
世子只有九岁,这个年纪放在他们家乡,还是被父母拴在裤腰带上的心肝宝贝呢!世子小小年纪,就离家数百万里,孤身一人在内门之中,叫他如何不担心?
更何况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世子。如今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他怎能安心?
阿禄的话听得秦宇一阵头大,他有手有脚,怎么就离不了仆人了?但阿禄一番好心,秦宇也不忍再拒绝,只好说道:“我和伍道友他们约好了,八月十五在‘仙客来’相聚,你带阿寿一起来吧。”
阿禄闻言破涕为笑,开心地说:“好嘞!那咱们中秋见。”他把传讯符握在手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自己搜集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告诉秦宇。
“世子,我打听过了,内门弟子的dòng府要自行建造,并不住在弟子jīng舍里。您可以去任务堂发布任务,请人帮您建造dòng府。您一定不要急着去做猎杀任务,太过凶险了!如果贡献点不够,不妨接些日常任务……”
传讯符的光芒逐渐变暗,阿禄还在絮絮叨叨。听不到世子的回应,他低头看向传讯符,这才发现传讯符早已失去光泽。阿禄大叫:“世子,您怎么掐断了?小的还没说完呢!”
传讯符的另一端,秦宇掏掏耳朵,任由阿禄这么唠叨下去,恐怕到天黑都说不完!这话唠属xing还真是和于芷君如出一辙啊。
离家三月有余,秦宇偶尔也会很想于芷君,想念侯府的众人。但对他来说,穿书任务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外界的惊涛骇làng,远比母亲温暖的怀抱,更加具有吸引力。
灵shòu袋中,千雪飞狐已经醒来,只有筑基期的它无法口吐人言。好在它已经和秦宇签订主仆契约,能够在意念中和秦宇jiāo流。它发出一道恭敬的意念:“主人。”
秦宇将它放出灵shòu袋,坐在它的背上,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温声道:“去藏经阁。”
千雪飞狐虽然不能说话,却听得懂人类的语言。随着秦宇的话音落下,千雪飞狐张开双翼,一飞冲天!载着秦宇,以数倍于仙鹤的速度,向藏经阁而去。
自它出生起,灵shòu园的执事便教它学习玄天宗地图。虽然它没有去过藏经阁,但藏经阁的位置早已烂熟于心。
极速飞行间,千雪飞狐还有闲心在意念中嚷嚷道:“主人,你给我取个名字吧!还有啊,你别把我放在灵shòu袋里了,太闷了,会憋死我的。我要住大花园,我最喜欢花了。”
秦宇漫不经心地说:“你想要名字啊,那就叫你小千吧。”
千雪飞狐身形一个颠簸,秦宇差点被摔下来,只听它怒骂道:“你取的什么破名字,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吧!只是从我的种族里面直接选出第一个字啊!”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主人不行,所以才不想被你捉去!我把你引到龙宫,想让老龙吃了你,没想到你不仅没事,还联合恶婆娘抓了我!”
它已有十岁,心智便如人类孩童,正是顽劣的时候,也是口无遮拦的时候。没什么心机的它,居然直接把戏耍秦宇的事qíng抖出来了。
这只傲娇的小狐狸,还蛮好玩的嘛!秦宇饶有趣味地说:“她叫你顽狐,你叫她恶婆娘,你们挺熟悉的嘛。”
千雪飞狐只是冷哼,并不答话。因为太过生气,它甚至减慢了速度,消极怠工。
秦宇笑道:“小狐狸啊,灵shòu园的执事有没有教过你,签过灵shòu契约后,主人有多少收拾你的方法呢?我只要动一下念头,可有你受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闹脾气的千雪飞狐,立马恭恭敬敬地说:“好主人,你别罚我,我飞就是了。”它再次变速,竟然比先前还要快上一丝。这幅前倨后恭的模样,不愧是生xing狡诈的狐狸。
“你不想叫小千,那就叫小白吧。这可是个好名字,白色是天底下最纯净的颜色,说明你品格高尚,冰清玉洁。不过我贡献点花完了,买不起带大花园的灵shòu空间,还得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秦宇装作思考了很久的样子,为它取了小白的名字,还顺便胡扯出冰清玉洁的说法。他才不会承认,只是看它浑身雪白,便随口叫它小白呢!
小白年纪尚小,到底灵智不够成熟,被秦宇几句话就给哄住了。
它心里美滋滋的,表面上却勉为其难地说:“嫁jī随jī,嫁狗随狗,既然跟了你这个穷主人,我就委屈点,住在灵shòu袋里吧。还好你还算了解我,知道我们狐狸品行高洁,我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识海中的这道意念,让秦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喂喂,“嫁jī随jī,嫁狗随狗”是什么鬼啊!小狐狸,你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吗?不懂人类的俗语就不要乱用啊!
第61章 挑选道法
如愿有了名字的小白,一路上尽心尽力地挥动双翼,载着秦宇到达玄天宗的藏经阁。
秦宇站在门外,只见藏经阁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大气而恢弘。它是一座中轴对称式建筑,居于正中的是道法部,左侧是秘技部,右侧则是异学部。
将小白收入灵shòu袋后,秦宇推门而入。藏经阁里面装饰jīng巧,梁枋上雕刻有各式图案,栩栩如生的妖shòu、姿态万千的灵植,为古朴的大殿添加了几分生动。
在门口登记过后,秦宇首先走进道法部,里面按照灵根属xing不同,分门别类的摆放着浩渺如烟海的道法秘籍。
放在书架上的秘籍,外面包裹着一层如气泡般的透明状球体,是保护着秘籍的阵法。在秘籍的封面上,除去秘籍的名称外,还有简要介绍。
秦宇直奔雷系道法而去,他目前使用的还是秦府老祖传下的《霹雳雷罚》,是一本huáng阶道法。在练气期还可以勉qiáng使用,一到筑基期,道法的劣势便显露出来:运行一周天时间过长、吸纳灵力速度太慢、储存灵力总量不足、攻击技能威力偏弱等等。
越是天才的资质,对道法的要求也就越高。寻常修士修炼huáng阶道法,只会觉得进境略慢,秦宇却能清晰的感觉到huáng阶道法对他的桎梏。
便如一辆超级跑车,明明能轻松跑出三百码,却被限制在一百二十码的高速公路上。不仅làng费超级跑车的资源,对于车身更是一种束缚,长此以往,更是会影响跑车的状态。
对于单灵根的秦宇来说,筑基以后,huáng阶道法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了,他需要更换更加高级的道法!
穿过一列又一列长长的书架,秦宇到达摆放着雷系道法的最深处,那里有三本地阶道法,守护着它们的气泡发出绚丽的光泽。夺目的光泽背后,是庄严端庄的封面,和贵的吓人的价格——任意一本都要上百万的贡献点!
一百万贡献点是什么概念呢?秦宇只用两万贡献点便能拥有一只王级妖shòu,王级妖shòu的价格约有数千万灵石,简单换算一下,贡献点和灵石的比例是一比一千。一百万贡献点便是十亿灵石!
更何况它们可不止一百万贡献点,最贵的那本足足要三百五十万贡献点,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二十万了。
地阶道法是超级宗派立足的根本,一部地阶道法足以维系一个宗门屹立万年不倒。秦宇打心眼里承认,地阶道法值得这个价格!但他真的买不起啊……
秦宇挥泪告别地阶道法,走向玄阶道法。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不从宗门兑换,他也能得到地阶道法!
熟读《界主霸世录》的秦宇,心里记着大小秘境的道法资源,其中便有一本地阶道法,名为《紫电真书》。牢记秘境所在的秦宇,确定自己能够得到那本|道法。
只是玄天宗弟子,修炼到金丹期才允许下山,秦宇纵使知道再多的秘境地址,也没用啊!总得等他进阶金丹期再说。为今之计,便先用玄阶道法凑合一下吧。
玄阶道法没有地阶道法那般耀眼的光芒,价格上也便宜许多,从一万到十万不等。如果没有租借小白,秦宇今天便能轻松带走一本玄阶道法。
秦宇逐一看过去,一本叫做《苍雷浩诀》的秘籍,吸引了他的注意。
《苍雷浩诀》:玄阶道法,雷属xing,主攻击,适用于雷灵根比例占五成以上的修士。小成之后,有雷击的雨夜会有攻击增幅;修炼至大成,有一定概率引动九天神雷。兑换需一万三千贡献点。
秦宇没有指望抱着一本玄阶道法修炼到大成,他结丹后准备更换地阶道法,因此这本《苍雷浩诀》能有个小成就不错了。他伸手触碰气泡,想要仔细看看秘籍。
在他碰到气泡的那一刻,气泡发出淡淡的银色光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有一道机械音响起:“检测到您是初次进入藏经阁,是否进行资质测试?测试过后,将为您推荐与您资质最为匹配的道法。”
秦宇四下看看,并没有人,是谁在说话?
机械音道:“请别再傻乎乎地四处张望了,我是藏经阁器灵道一,没有形体,您看不到我的。如需测试,请在身份铭牌上确认,将会对您进行全面的资质测试。”
虽然它的语气完全没有起伏,但秦宇就是能够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嘲讽意味!这种欠扁的语气,居然让秦宇想起许久未见的会长。
仿佛随时都在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啊,真是弱爆了!”
喂喂,听到声音之后到处看看,难道不是人类的下意识反应吗?他居然因此被一个器灵嘲讽了啊,麻烦去掉“傻乎乎”三个字好吗!
尽管在心里吐槽道一,秦宇仍是按下了确认,他可不想错过一次测试资质的机会。
刚一确认接受检测,他便被传送到一间白色的密室之中,一阵光芒包裹住他,他只觉得浑身都暖暖的。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刻钟,便完成了。检测结束后,他再次被送回放有雷系道法的书架前。
机械音念出检测结果:“秦宇,百分之百雷属xing,单灵根修士。归一之体,结印之前不会遇到修炼瓶颈;开灵时,接受一整个时辰的降灵,达到完美开灵状态,灵脉雄浑;体内共有九条灵脉,目前已打通两条。”
“推荐道法《奔雷圣典》,匹配值九成。修炼以灵力总量庞大著称的《奔雷圣典》,能将您单灵根和归一之体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秦宇扶额,《奔雷圣典》就是最贵的那本雷系道法,足足要三百五十万贡献点,就连他师父明德宗主都不一定兑换得起,更何况是他!他也知道这本道法好啊,但拿不到手,再好又有什么用?
道一仍在继续:“推荐道法《雷鸣剑图》,匹配值九成。原因未知,增幅未知。”
“推荐道法《琅玕雷法》,匹配值四成。修炼至大成后,冰凌对雷击有攻击增幅。”
“推荐道法《幻波雷抄》,匹配值三成。修炼至大成后,幻境对雷击有攻击增幅。”
“推荐道法《苍雷浩诀》,匹配值一成。修炼至大成后,有一定概率引动九天神雷。”
它一边念结果,秦宇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叫道一的器灵到底靠不靠谱啊?《琅玕雷法》、《幻波雷抄》都是地阶道法,匹配值居然这么低!他选中的《苍雷浩诀》,更是只有百分之十的匹配度!
最气人的是那本《雷鸣剑图》,一本连huáng阶都没有的道法,和自己的匹配值居然那么高!和最贵的《奔雷圣典》一样是九成。还有它的匹配原因未知是要闹哪样?绝对是道一出现bug了吧!
“祝您取得心仪的道法,在修行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再见。”说完这句话,道一便沉寂了,无论秦宇怎么叫它,它都不再回应。
秦宇自语道:“什么鬼啊!这个器灵怎么跟现代那些刚刚升级过的系统一样,全是bug,要它有什么用?”
他愤愤地离开道法部,去秘技部和异学部转了一转。秘技部没什么好说的,每个秘技看起来都很高大上,比疾风刀法还要厉害得多,然而动辄就要成千上万的贡献点,他一本也买不起!只能过过眼瘾。
异学部就有趣多了,包罗万象,从丹方到毒典,从阵法到禁制,从符箓到炼器……各式杂学,全部囊括在内。只有修士想不到的修炼方法,没有在异学部找不到的。
尽管异学部的典籍被分为各个类别,摆放的非常有条理,秦宇仍旧看得眼花缭乱。
另一方面,异学部人也最多。较之冷冷清清的道法部、人人苦心钻研的秘技部来说,异学部显得热闹许多,人声鼎沸。
秦宇穿cha在来往的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那些记载着奇闻异录的各式典籍。即便只能看到封面上的简要介绍,也大大地开阔了他的眼界。
正当他站在《炼器总纲》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秦宇回头,只见来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长了一张娃娃脸,肤色白皙,面容俊朗。少年开口,笑意盈盈:“兄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秦宇不解地问:“我们认识吗?”
少年答道:“先前在灵shòu园,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兄台,你用那么多贡献点兑换一只千雪飞狐,实非明智之举。初始贡献点本来是为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娇俏的少女给拖走了,真的是用“拖”的动作!
少女一只手拎着他的后衣领,qiáng行向后拽去,在少女的怪力之下,他的身形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随着少女的行进,他的脚后跟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滋滋声。
“石井,你听器灵的鬼话,花八万贡献点买那本莫名其妙的道法也就算了。但你能不能收起你的烂好心?你买那本道法时,从我这里借走的贡献点还没还清呢!一百五十个贡献点一瓶的解毒丹,不送出去你心里不好受是吧?”少女边走边骂。
少年道:“美纪子,我有脚,你让我自己走啦!那不是莫名其妙的道法,道一又没有骗我,它只是检测不出匹配的原因而已。那本道法真的和我很契合,没有它的话,我怎么会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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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年就进阶金丹期?”“我会努力还清欠你的贡献点,你先让我把话跟他说完嘛!”
他说了一大堆,少女却默不作声,只是固执地拖着他继续向前。
见少女不听劝,少年只好扯着嗓子喊道:“兄台,如果你要接猎杀妖shòu的任务,一定要记得带一瓶宗门秘制的解毒丹,玄天宗的妖shòu毒xing和宗外……”
他们渐渐走远,后面的话秦宇听不到了。
秦宇没有继续看《炼器总纲》,反而是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发呆。他们的对话在他心里掀起波澜,他那张清俊的面容上,神色晦暗不明。
或许他应该再去一趟道法部?
第62章 雷鸣剑
听那少年的话,不似做伪,难道藏经阁的器灵所言属实?《雷鸣剑图》确实非常适合自己,只是暂时检测不出原因而已。
秦宇自忖,这该不会是一个隐藏的金手指吧!小说里不是经常有那种设定吗?一本看似不起眼的秘籍,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直到主角出现,才发掘出它的价值,让它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越想越激动,秦宇gān脆直奔道法部而去。《雷鸣剑图》是一本连huáng阶都算不上的秘籍,售价只要八十个贡献点。
除去租借小白花费的一万九千九百贡献点,以及在灵shòu园划给带路弟子的八个贡献点之外,秦宇还有九十二个贡献点,买下一本《雷鸣剑图》绰绰有余。
想到那位叫石井的少年说过的话——器灵道一的建议让他在十年内进阶金丹,秦宇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雷鸣剑图》。他将身份铭牌与气泡对接,划过贡献点后,一本拓印版秘籍便从气泡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中。
秦宇怀揣着秘籍,离开藏经阁,指挥小白飞去无相轩。他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初中生第一次偷偷购买色|qíng杂志的样子,带着无限的雀跃,急着想要尝试;又有隐隐的担忧,唯恐被别人发现。
到达杜叶山后,秦宇走进山青小楼中。由于害怕憋坏小白,秦宇将它放出灵shòu袋,让它自己去玩耍。小白发出一道愉悦的叫声,一溜烟地跑没了。
秦宇关上房门,掏出《雷鸣剑图》,潜心琢磨。秘籍虽然做成书的样子,却是一块玉简,秦宇仔细阅读过封皮上的介绍之后,将它放在眉心上,凝神静气,使用神识查看。
得益于老祖和太傅三年来的悉心教导,秦宇在阅读这本佶屈聱牙的秘籍之时,并没有理解上的障碍。不像其他秘籍那样,分为小成和大成两个修炼阶段,《雷鸣剑图》似乎是半部残卷,只到小成。
按照玉简所说,修炼此秘籍不仅能够提升修为,还可以外放剑阵。修炼过程中,需要将灵剑纳入识海中,随神识一同打磨,修炼至小成时,可瞬发剑阵杀敌。
如此一来,譬如秦宇,虽是灵修,却有剑修的威力。
单单从玉简里的描述来看,创造出这本秘籍的人简直是天纵奇才,毕竟剑修在同阶之内几乎无敌。修炼此道法,等于是身兼灵、剑两派,既有灵派雄厚的灵力,又有剑派qiáng大的攻击。
然而,它的完美是从理论上来说的。实际却是,这本道法中描述的修炼方法,根本就无法实现!原因在于修士的识海脆弱无比,几乎不可能将灵剑放入识海中。
识海是由神识组成,又称为神魂,在修士的脑域之中。金丹期修士神识能够外放,造成攻击,然而识海本身却非常脆弱,便如豆腐块一般,一碰就碎。
在柔|软的豆腐块里,放入坚|硬的灵剑,此举无异于自杀!
当然,随着修士修为的不断进阶,生命本质也在慢慢发生蜕变。直至结婴后,修士会脱离ròu|体凡胎的行列,他们的识海会越发坚固。到那个时候,识海或许能够承担灵剑的锐利。
但哪个元婴期真人,会修炼这本连huáng阶都没有的破道法啊!
秦宇放下《雷鸣剑图》,撇去剑阵的事qíng不理,先按照秘籍中所叙述的方法吸纳灵力。他五心向上,闭目凝神,将空中的紫色灵力导入体内……
灵力运转一个周天后,秦宇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垃圾道法,简直比《霹雳雷罚》还要不如!
《雷鸣剑图》吸纳灵力速度只有《霹雳雷罚》的三分之一,储存灵力总量更是不到之前的二分之一。它的攻击力倒比《霹雳雷罚》qiáng上一丝,然而运行一周天的时间却足足是《霹雳雷罚》的十倍!
也就是说,同等时间之下,秦宇使用《雷鸣剑图》获得的灵力,只有《霹雳雷罚》的六十分之一!大幅度降低效率的结果是,他的攻击力获得了微弱的提升。至于有多么微弱,初步感觉之下,应该有千分之一。
谁练《雷鸣剑图》,谁就是傻子好吗!难怪它连最差一等的huáng阶都评不上,这种修炼速度,要是能评到“天地玄huáng”中的任意一阶,那才是活见鬼了。
秦宇真恨不得把手中的玉简丢到窗外的湖里,居然为了这种垃圾làng费了八十个贡献点,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他真是脑子进水了。
捡漏什么的,果然是主角才有的特权啊!他一个反派,居然还幻想着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qíng,只能说太天真!
秦宇很想冲到藏经阁,和道一算账。但转念一想,毕竟只是八十个贡献点的事qíng,实在是犯不上。
更何况只有通灵天宝才会产生器灵,通灵天宝是大乘期修士使用的法宝,玄妙无比。它们的器灵,战力足以媲美元神期修士,秦宇一个筑基期的小喽啰,哪能打得过人家啊?
就算是道一有意戏耍秦宇,秦宇也只能认栽。
秦宇长叹一口气,揭过此事,不再去想。此时天色已晚,他随手捏出一个净尘术,打扫过后,从虚弥空间中取出被褥,放在竹chuáng之上,准备入睡。
尽管筑基期修士已经无需通过睡眠休息,但是秦宇筑基才半年,并不习惯修士的作息,仍旧保留着凡人时的心态。总感觉不睡上一觉,就浑身不舒服。
从参加千门塔的考核开始,他已有八天未曾入眠了。此时终于倒在chuáng上,黑甜一觉。
等秦宇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都热腾腾的,仿佛处在一个火炉之中,身上更是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他心生纳闷,自己睡觉前盖的明明是丝绸制的被子,怎么睡醒就变成狐裘了?
秦宇睁开眼,就见到小白蜷成一个团状,把他圈在怀里,睡得正香呢!随着它的呼吸,它身上的毛发有节奏地起伏着,宛如白色的小波làng一般,打在秦宇的肌肤上,还有些麻痒。
在八月的酷暑天里,被这么一只浑身是毛的狐狸围着,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秦宇黑着一张脸,拎起小白,由于体型过大,小白可不轻呢!如果是地球的秦宇,恐怕还拎不动它。
乍然离开chuáng,小白的睡意退去一些,秦宇脑中传来一道迷迷糊糊的意念:“主人,我好饿啊,我想吃汶上芦花jī。”
秦宇一阵汗颜,难为它睡得半梦半醒,居然还能准确地说出jī的种类!他拍拍小白的脑袋,叫道:“嘿!嘿!小白,别睡了,我们得去任务堂了!”
小白耷拉着毛耳朵,一对ròu呼呼的爪子搭着秦宇的肩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身上。它用意念有气无力地说:“主人,我快饿死了,你不给我吃的,我飞不起来。没有芦花jī,灵植也行啊,我要吃青涛果。”
倒和小天泽一样败家,张口就是三阶灵植!
秦宇取出三株灵植,它们的清香终于唤醒了小白。小白吃得津津有味,秦宇便在楼外洗漱。等小白吃完,秦宇也收拾妥当了。
小白载着秦宇,飞向任务堂,经过碧水坞之时,便见晏清泉探出身子问道:“小师弟,你要去哪里?”
秦宇刚要开口,就觉得一阵乱颤,小白居然从半空中猛地落在晏清泉的身边!由于动作太大,竟然直接把秦宇给颠出去了。幸好秦宇及时施展穿云步法,才没有掉进湖里。
秦宇的脑海里一阵刷屏,全是小白在激动之下,发出的意念。
“天哪,她好美啊!”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雌xing!”
“她要是长大了,绝对比恶婆娘美上一百倍!”
小白围着晏清泉打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晏清泉赏它一株灵植,它随手丢进嘴里,继续纠|缠晏清泉。如果不是隐隐察觉到晏清泉的实力带给它的威胁,它甚至想直接把晏清泉扑倒在地!
秦宇扶额,看着自家的痴汉灵shòu,一脸无语。喂喂,你一个坐骑,每天戏这么足,真的好吗!
晏清泉笑道:“千雪飞狐果然名不虚传,倒比我那只金丹期的仙鹤还要聪明许多。”听到她的夸奖,小白得意洋洋。
秦宇不去理会那只蠢狐,回答了晏清泉之前的问题,“师姐,我打算去任务堂看看。”
如果有时间,他还想再逛逛异学部,毕竟那是最有可能帮晏清泉找到修复丹田之法的地方了。
晏清泉闻言,从水榭中取出一块玉简,隔着窗子递给秦宇:“这是我以前做任务时做的记录,里面还有一些修炼心得。你拿着看看吧,或许有用。”
秦宇把玉简放在眉心查看,只见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项任务的注意事项,不仅有妖shòu的所在地,还有它们的生活习xing、攻击技能以及捕捉方法等等信息。
什么叫或许有用,这简直是任务必备好吗!有这份“攻略本”在手,拿下那些妖shòu,绝对是易如反掌!
秦宇心里仿佛响起一道电子音:“叮,恭喜玩家收到一份来自学霸的笔记。”他连忙道谢,那幅双手作揖的憨厚模样,惹得晏清泉一阵轻笑。
“小师弟,如果你能获得足够的贡献点,不妨考虑一下进入时光宝塔。”说完这个建议后,晏清泉揉揉小白的脑袋,指着窗子道:“别贪玩了,快走吧,小师弟在等你呢。”
小白趁机蹭着晏清泉的手心撒娇,脚下却是一步未动。
秦宇将“时光宝塔”四个字牢牢地记在心中,冲着小白喊道:“你再不来,我可要掐诀了。”此时说掐诀,自然是掐那些惩罚灵shòu的口诀。只一句话就吓得小白腾地窜出去,载着秦宇飞上天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晏清泉微微一笑。她愿意给秦宇所有她能够提供的帮助,如他这般的存在,真的很让人好奇,会成长到哪一步呢!
第63章 时光宝塔
秦宇坐在小白的背上,在云海中疾驰,直奔任务堂而去。他的身下是仙云缭绕的玄天宗,透过云雾的间隙,偶尔可见几处雕栏画栋,缥缈如梦境。
小白专心飞行时,秦宇便拿出晏清泉所赠的玉简查看,一目十行。快速浏览间,他看到了时光宝塔的相关信息。由于晏清泉先前的提醒,他看的格外仔细。
原来,时光宝塔是上古大能利用时光法则炼制的一件法宝,能够扭曲时间,控制时间的流速。时光宝塔共有九层,每一层时间流速都不相同,从下到上依次变慢。
位于最底部的第一层,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二分之一。在宝塔中修炼两年,虹元界才过去一年。第二层的流速是外界的三分之一,第三层是四分之一……第九层则是十分之一。
虽然时光宝塔非常厉害,对它感兴趣的人却寥寥无几。原因在于两方面:
一方面,它的使用价格非常高昂。
越是高阶修士,扭曲他们的时间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因此时光宝塔只对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开放;并对修为不同的弟子收取不同的费用,练气期最为便宜,金丹期则最贵。
就筑基期弟子而言,第一层的价格是每个时辰十个贡献点,第二层要二十贡献点,第三层是三十……第九层则是九十。即便是第一层,一天也要一百二十个贡献点,足有他们三个月的收益!
另一方面,它的功效也让人不敢恭维。
时光宝塔虽然改变了内部时间流速,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修士而言,那些时间仍旧是真真切切地过去了,修士并不能借由时光宝塔增加寿元。
比如九岁的秦宇,假如在时光宝塔第一层呆上两年,尽管虹元界的时间只过去一年,秦宇的骨龄却会增加两岁,再出来之时,他便有十一岁了。他没有比其他人活得更久,反而老得更快了。
如此一来,时光宝塔便显得太过jī肋。与其làng费天价的贡献点,跑去时光宝塔先别人一步变老;还不如待在外界踏踏实实地修炼,利用这些贡献点增qiáng自身实力。
看完时光宝塔的介绍,秦宇的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差点揪下小白身上的毛发,小白用意念传达它的不满:“痛痛痛痛痛……主人你gān嘛啦?把人家揪成秃子就不可爱啦!”
它要做天下第一可爱的灵shòu,这样才能吸引小姐姐的喜欢!主人该不会是嫉妒它的魅力,才会故意揪它的白毛吧?
秦宇笑着安抚它:“我不揪就是了,好小白,你眼光真不错!刚才那位美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心肠更是好,她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晏清泉所说的时光宝塔四个字,给秦宇提供的帮助,并不亚于妖shòu习xing等信息。
小白冷冷一哼,没有理会秦宇的话。美人姐姐当然哪里都好,这还用说嘛?越是漂亮的人,心肠就越好!这种事qíng,它用爪子都能想到,主人居然到现在才明白,真是愚蠢啊。
不过一想到美人姐姐对秦宇那么好,小白就觉得生气,和它抢美人姐姐的,都是坏人!
就算是主人都不行!
秦宇没有察觉到小白那打翻的醋坛子,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时光宝塔”四个字。
旁人弃若敝履的时光宝塔,对秦宇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明年的宗门大比第一,秦宇势在必得。然而,玄天宗天才云集,想要杀出重围,又谈何容易呢?
更何况,大比的制度对于低阶修士极其不友好。
在报名资格方面,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只要修为在元婴期以下的弟子,皆可参加。在比试流程方面,大比从外门开始,外门比试前一百的弟子,将和内门弟子共同参加内门大比,最终决出第一。
报名资格和比试流程倒没什么,坑爹的是宗门大比只有内外门之分,而无修为之分。也就是说,参加比试的金丹期弟子和筑基期弟子并不会被分开。
筑基期修士想要在宗门大比上取得第一的成绩,要么如一年半前的晏清泉那般惊才绝艳,傲视群雄,越阶战斗同样无敌!要么就只能熬着,熬到几十年、几百年之后进阶金丹。
在这样的qíng况下,秦宇想要成为第一,不仅要击败如殷子晗那般的筑基期天才,还要击败一众金丹期修士!这些人,同样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数十年乃至数百年之后的殷子晗。
秦宇修炼至今也只有三年,想要拼过这些老司机,成为第一,无异于天方夜谭!
今天,晏清泉却为他指出一条可行xing道路——时光宝塔!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与对手相比,秦宇最缺的便是时间,时光宝塔完美的补足了这一缺陷。
秦宇心道:不愧是底蕴丰厚的玄天宗啊,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无数种可能。
秦宇收起玉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是一片坚定之色。得益于晏清泉的指引,他虽然身处于重重云雾之间,却能够透过眼前的迷障,清晰地看到未来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他不能有半点差池!赚足贡献点、进入时光宝塔修炼,获得宗门大比第一、进入洗灵池,结成金丹、进入长生秘境……环环相扣,只要错了一步,便会全盘皆输。
但他无所畏惧,他的道心早已在攀登天梯之时,就磨砺的无比坚定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那颗想要重回地球的心!
玄天宗的任务堂里,人来人往之间,一片热闹非凡。大厅正中央的任务板上,实时刷新着近万条任务信息,吸引了一众修士驻足。他们站在任务板前仔细甄选,接取最合适自己的任务。
这些任务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日常任务,如陶然为参加考核的弟子发放铭牌,或者是灵shòu园守卫看守灵shòu园等,都属于这一类。好处在于风险极低,几乎没有危险,缺点便是收益也低,完成任务后只能获得几十贡献点。
另一类是狩猎、采集任务,顾名思义,便是进入夺命山、凶冥岛、焚魂陵等地狩猎妖shòu或是采集灵植。这类任务非常凶险,一个不慎,便有陨落之危。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捕获一只筑基期妖shòu,便能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的收益。金丹期妖shòu收益则更高,譬如金丹初期的人面鬼蛛,在宗外售价是二十万灵石,在宗内则值二百个贡献点。
秦宇将身份铭牌和任务面板对接,刷刷刷地接下一千条任务。在他接取第一千零一条任务时,身份铭牌显示:“内门弟子一次xing接取任务的上限为一千,请您提jiāo过后,再行接取。”
规则如此,秦宇只好暂时罢手。
秦宇觉得不满意,旁人却被吓了一跳。毕竟此时任务面板上一共只有一万条信息,一千条就是十分之一,在任务面板上占据的份额可不小,大家只见任务面板一下子就灰掉一大片!
这一大片任务的领取者还是同一个名字,就更让人难以置信了!毕竟大多数任务都有时间限制,如果无法按时完成,还会倒扣贡献点。
此人一次xing领取一千条任务,不是作死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小子是新人吧,这么不懂规矩?”
“我已经看到他被倒扣十几万贡献点的结局了!”
“等等,这个秦宇该不会就是楚国的那个天才秦宇吧?”
自这天起,在玄天宗里开始流传秦宇的趣事,人们口口相传,提起他时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调侃。
他们承认宗主新收的这位亲传弟子实力非凡,毕竟有千门塔十五层的成绩在那里摆着。
然而,无论是为了一只飞行灵shòu花光贡献点,还是不考虑任务时间而一次xing接下一千条任务,都让人觉得,他们这位师叔祖似乎脑子不太好使。
他们嘴上假惺惺地叹息着:“师叔祖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心里却暗自嘲笑:“此人未免太过愚蠢!”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秦宇的笑话,他们认定秦宇将会背下十几万贡献点的债务。那些好赌之人,甚至还为“秦宇要用多少年才能还清此次欠下的贡献点”开了赌局。
秦宇完全不在乎这些闲话,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一笑置之。别人觉得一千条任务太多,但这些任务加起来还不到六万贡献点,他还嫌领的任务太少呢!
他之前看中了道法《苍雷浩诀》和秘技《混元印》,一共要两万五千贡献点。扣除道法和秘技的花费,剩下的贡献点只够他在时光宝塔第九层待上一个月而已。
不过一口吃不下一个大胖子,他打算先完成这些任务再说。
在晏清泉的笔记里,解毒丹是狩猎、采集任务的必备品,然而秦宇目前剩下的贡献点,并不够他购买解毒丹。这点小事难不倒秦宇,他离开任务堂,唤出小白,飞向外门中的体派。
外门弟子无法进入内门,内门弟子却能自由地出入外门。
秦宇来到体派的弟子jīng舍前,找到负责管理此处的执事,向他打听道:“请问新晋弟子中,可有一位叫做熊超的修士?我是他的朋友,前来探望他。”
执事不耐烦地说:“体派今年新收了一千多修士,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熊超?”
第64章 收服小弟
面对执事的冷淡,秦宇递上一块中品灵石,含笑说道:“他来自赤燕国,赤燕国叫熊超的人应该不多。”
灵石虽然不如贡献点那么抢手,到底还是虹元界的硬通货,执事的面色变得和善许多。他随手丢给秦宇一块玉简,“这是新晋弟子名册,你自己找吧。”
秦宇在名册中找到了熊超的信息,他居住在第七百四十号弟子jīng舍内。向执事道谢后,秦宇走向熊超的住处。
秦宇敲过门后,jīng舍里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谁啊?”
“我是来催债的。”秦宇戏谑地答道。
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看他的模样,正是在随缘谷中与谢嘉音同组的修士。当初,为了得到人面鬼蛛,他和另外两名修士一同欠下秦宇一大笔债务。
此人便是秦宇要找的熊超,在结下灵契时,他们曾互换姓名。秦宇从他的功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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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推测他的派系,便找到了这里。熊超生的浓眉大眼,原本是个十分硬朗的大汉,却在看到秦宇之时,气势一下子变弱了。
他低声下气地道:“秦道友,在随缘谷里,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了。这才出来没几天,我身无分文,你就是催我,也是白催啊。”
从他对秦宇的称呼,就能看出他还是一个新人。他是一个筑基期的外门弟子,秦宇则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两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岂可平辈相称?
秦宇皱着眉头,状似担忧地说:“你们三人欠我二百九十万灵石,每年还有三分利,想要在十年之内还清,可不容易啊。”
“偏偏灵契已经结下,无法完成的代价又是修为无法寸进……一辈子停留在筑基期的滋味,恐怕不好受吧?毕竟筑基期寿元只有两百年呢。现在想想,我当时人在气头上,这道灵契实在是太过歹毒了!”
察觉到秦宇话里的松动,熊超眼里露出一丝喜色,他握着秦宇的手,激动地道:“秦道友,你如果愿意主动解除灵契,那当然是极好的!”
秦宇并不接这句话茬,只是掰开熊超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再明确不过,显然不可能解除灵契。
熊超局促地搓着双手,不解地问:“那依秦道友的意思?”秦宇明知他还不起灵石,还特意前来,说下这番话,必然是有所图。
总不至于吃饱了撑的,上门消遣他吧?
秦宇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道:“你没灵石,但你有力气啊,总归是一位筑基期的体修。如果你愿意认我为主,只要跟随我十年,对我唯命是从,我们之间的债务便一笔勾销了。”
熊超闻言,面色大变,高声斥道:“秦道友,你不要仗着实力高qiáng,便欺人太甚!我是人,又不是妖shòu,凭什么要认你为主?我熊超虽是个粗人,但在赤燕国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物,岂能做你的仆人!”
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呢。
秦宇挑挑眉毛,不屑地说:“我的实力,你是见过的。像你这样的体修,我轻松就能秒杀上百个,我不缺你一个随从。原本也是可怜你们,才会提出这个建议。既然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那便算了。”
他唤出小白,乘在小白的背上,便要离开,不肯耽搁片刻。
秦宇这般决绝,反而让熊超迟疑了。小白的遁速很快,眼看着秦宇越飞越远,熊超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十年之后,当真放我自由?”
秦宇答:“可立灵契为证。”
随着熊超的点头,秦宇成功收服第一枚小弟!他布置给熊超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买两瓶解毒丹和三十株缠绵霜蕊,然后到夺命山的入口处等自己。
等他飞远了,熊超才想起来问:“秦老大,买解毒丹的贡献点呢!您不给我吗?”
秦宇朗声答道:“宗门不是给外门弟子发了五百的初始贡献点吗?足够你买解毒丹了!”
地上的熊超,看着变成一个黑点的秦宇,摇头苦笑。居然认下这种吝啬鬼为主,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在随缘谷里秦宇就搜刮的他只剩下一套衣服,现在更是连他的初始贡献点都不肯放过!初始贡献点可是在宗门立足的根本啊!
虽然吐槽秦宇吝啬,但他的心里总归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必担心受到灵契反噬了!此前,有这笔庞大的债务压身,他就连打坐都静不下心来,做梦都在想着如何还清账务。
而且仔细算算,他卖身的价格还蛮贵的啊!十年就抵得上一百万,在玄天宗外,就是金丹期修士都卖不出这种高价好吗!他一个筑基期的体修,绝对是赚了。
更何况,秦宇实力高超,是新晋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做他的随从好像也没什么丢人的?毕竟就连实力不如秦宇的殷子晗,还有那么多小弟呢!
想到这里,熊超昂首挺胸,骑上他的追风驹,向着jiāo易坊而去。
在那之后,秦宇紧接着前往器派和丹派,分别拜访了蔡坤和罗芸,这两位同样是谢嘉音的队友,也是欠下秦宇一大笔灵石的人。
他们可比熊超识时务多了,一听说只要为仆十年,便能还清欠下的债务,两人高兴地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和秦宇结下灵契。
秦宇分别为他们布置下任务,和熊超类似,不同的是一人是前往凶冥岛,另一人则是去焚魂陵。秦宇为他们分配好任务后,便指挥小白飞向夺命山。
小白兴奋地嚷嚷道:“主人,你是要去猎杀妖shòu吗?我曾听人说过夺命山里有很多美味的妖shòu,右玉jī、茶花jī、海东jī、河田jī……你帮我抓来吃好不好?”
秦宇忍不住问道:“你们同是妖shòu,你怎么尽想着吃人家?”
小白不屑地说:“那种血脉卑劣的妖shòu,我肯吃它们,都是看得起它们了。”它是王级妖shòu,血脉尊贵,把低级妖shòu完全视作口粮,并不在意它们的生死。
事实上,只有人类才会粗略地把所有妖shòu都归为妖shòu一类。在妖shòu的眼中,只有种族完全相同,才是同族。
人类修士没来虹元界之前,不同种族的妖shòu之间竞争激烈,弱ròuqiáng食,充斥着杀戮……捕食与被捕,时刻都在发生。
人类到来后,来自于人类的qiáng大威胁,使得妖shòu暂时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人类。
不过一个松散的战时联盟,怎么能够抵挡妖shòu的天xing呢?就算结成了联盟,高等妖shòu对低等妖shòu照样该吃就吃,该杀就杀。用它们的话来说,这种低阶妖shòu,在大战时有什么用?
至于说从小被人类驯服的小白,它受人类的教育长大,对其他妖shòu就更是没什么认同感了。天底下的妖shòu在它眼里只分为两类,好吃的和不好吃的。如果条件允许,它连龙ròu都想尝尝呢!
意念中传来的小白的话,让秦宇若有所思。
闲聊间,小白一路疾驰,很快便到达夺命山。入口处,人群熙熙攘攘,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入口的旁边,挂满了招募队友的牌子,大多是任务过于困难,或是即将到期,不得不寻求他人的帮助。
没有看到熊超,秦宇只好催动传讯玉符,问道:“你怎么还没到?”
传讯符的另一端,熊超无奈地说:“秦老大,jiāo易坊没有那么多缠绵霜蕊,执事去库房取货了,我还在等他。”
一时买不齐缠绵霜蕊,倒不是说玄天宗的jiāo易坊存货不足,实在是因为缠绵霜蕊的用处太过稀缺,鲜少有人兑换,因此放在柜台上的并不多。
近百年来,缠绵霜蕊的jiāo易量都不足十株,谁能想到会有人一次xing兑换三十株呢?
秦宇又问:“那你现在买到多少?”
熊超答:“秦老大,我只买到十株。”
秦宇揉揉眉心,直接命道:“十株就十株吧,用你最快的速度赶来夺命山,别让我等你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熊超连忙道:“好嘞!”放下传讯玉符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向夺命山。
等执事取缠绵霜蕊回来,发现熊超已经不见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气死。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突然要这么多缠绵霜蕊?敢qíng是这个魁梧汉子在逗自己玩呢!
不过他这一趟可没白跑,很快便有两位外门弟子一前一后的赶来,分别兑换了三十株缠绵霜蕊。倒把执事吓了一跳,难道缠绵霜蕊有新的功效被研发出来了?不然为何会有井喷式的jiāo易量!
好在只有三笔jiāo易,倘若再来第四个人兑换缠绵霜蕊,执事便真的要找人好好打听一番了。
夺命山入口处,秦宇站在一旁等人的时候,一波又一波的修士上前与他攀谈,笑着询问他是否要加入队伍。毕竟秦宇身穿内门弟子服,一看就是实力高qiáng的人,能拉这种人进队伍,绝对是赚了。
秦宇全部礼貌地回绝了,被他们搞得不胜其烦,秦宇gān脆向熊超发了一道消息,叫他到夺命山后通知自己,然后打开一个隐匿阵法。
第65章 缠绵霜蕊
这个隐匿阵法是秦宇在老祖赠送的玉腰带里面找到的,别看老头子为人顽固,出手倒是大方,玉腰带里件件珍品。隐匿阵法能够使人凭空隐身,并隔绝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探查。
像这样的隐匿阵法,玉腰带里足足有十个。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比它更好的隐匿阵法,就连元婴期修士的探查都能隔绝。只是使用元婴期隐匿阵法所耗费的灵力太大,秦宇不舍得罢了。
毕竟金丹期弟子已经能够自由出入玄天宗,大多会选择接取宗外的任务,元婴期弟子更是几乎不会接宗门内的任务,因此来夺命山做任务的大多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秦宇犯不上催动元婴期的隐匿阵法。
耳根清净以后,秦宇将晏清泉所赠的玉简放在眉心,仔细查看。全神贯注之时,时间过得格外快,他才看到十分之一,就收到熊超的传讯。
秦宇收起阵法,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身形魁梧的熊超。秦宇走到他的身边,将他一把拽起,拖进了夺命山。
熊超拿出解毒丹,兴冲冲地说:“秦老大,我在jiāo易坊都听说了,你居然接了一千条任务!你让我老熊来,是不是想让我替你做任务?你尽管吩咐吧。咱们非要联手做完这些任务,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秦宇一阵无语,熊超还真是想太多!能不能有点清醒的自我认知啊?就熊超那点实力,秦宇真的和他联手,恐怕猴年马月都做不完这一千条任务了!
不去理会熊超的二愣子想法,秦宇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请你来,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不过不是要你猎杀妖shòu。”
说话间,秦宇从熊超那里取走一瓶解毒丹,并jiāo给他一个隐匿阵法和十块上品灵石。
秦宇的举动,把熊超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盯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秦宇在发什么神经。秦宇拿走他一瓶解毒丹,是一百五十个贡献点,就算兑换成灵石,满打满算也只值十五万。
但一个金丹期的隐匿阵法便要近三十万灵石,十块上品灵石又是十万,秦宇说是要自己当他的仆人,怎么第一天就让自己净赚了二十五万灵石?
发了,发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他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而已,当初在随缘谷里,他们三人才勉qiáng凑齐十万灵石,那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
如今却能在转眼之间得到这么多灵石……难道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这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少爷,空有一身傲人的资质,居然是个傻子?熊超都有点同qíng他了。亏得秦宇不知道熊超的想法,不然能被他气得吐血。
秦宇吩咐道:“这些上品灵石你可以嵌到隐匿阵法里,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我要jiāo给你的任务,就是布置缠绵霜蕊,我会给你一份夺命山地图,你在我标记的三个地方放上缠绵霜蕊……”
熊超大吃一惊,急声问道:“秦老大,你怎么能在夺命山里放缠绵霜蕊呢?”
秦宇这个命令,让熊超再次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他自己有问题就算了,居然还要让别人和他一起gān傻事?
霜蕊即是jú花,缠绵霜蕊是一种墨色的jú花,通体如玉。它品阶不高,兑换价格很低,最大的特点便是开花之后,在有灵气的地方,会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
缠绵霜蕊的香味对妖shòu有致命的吸引力,会引得它们前仆后继地赶来,并盘踞在它的身边。妖shòu并不会将缠绵霜蕊吞入腹中,只会围着它,沉浸在它的香气之中。
便如一位嗜花之人,不远万里,颠簸而至,只为欣赏一场百年难遇的花会。
由于缠绵霜蕊只在有灵气时才会挥发香气,因此只需将它放在隔绝灵气的玉盒中,便能长久保存。
熊超把装缠绵霜蕊的玉盒包的严严实实,才敢进夺命山,唯恐被妖shòu嗅到一丝气味。秦宇居然要他主动放出缠绵霜蕊,还分三个地方……疯了,疯了!这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
秦宇冷哼一声:“怎么,忘记谁才是主人了吗?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缠绵霜蕊只对元婴期以下的妖shòu起作用,有金丹期的隐匿阵法在,你还怕那些妖shòu吃了你不成!”
熊超怯懦地说:“那倒不是,有隐匿阵法在,我倒不怕。只是你这样做,会引得夺命山大乱的!到时候,投放缠绵霜蕊的地方会变成妖shòu的海洋,其他修士不慎遇到怎么办?”
秦宇警告道:“我选的这三个地方,都是人迹罕至之处,轻易不会有人撞到。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往后的日子里,你就给我守在夺命山,看好这三个地方,别让人随意靠近。”
“缠绵霜蕊对灵气非常敏感,由于灵气受风向、地形、光照等因素的影响,缠绵霜蕊挥发的速度极难琢磨,一旦它的味道消失了,妖shòu也会散去。你必须要保证每一个地方的缠绵霜蕊都不会断,如果用完,马上补充。”
这正是秦宇需要熊超他们帮忙的地方,否则的话,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熊超,如果这十年里,你无法让我满意,我可不会解除先前那道灵契。别忘了你的债务,现在轮不到你说不!”
想到那笔债务,熊超终于点头道:“一切都听你的吩咐便是,我这就去投放缠绵霜蕊。”
秦宇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他安抚道:“有阵法在,你不会有xing命之忧。好好gān,让我满意了,我还有重赏。”
单看秦宇随手拿出一套隐匿阵法和十块上品灵石,便知道他所说的重赏是真的厚重了!一时之间,熊超gān劲十足,接过秦宇递来的地图,吞下一颗解毒丹,忙活去了。
告别熊超之后,秦宇依次赶到凶冥岛和焚魂陵,向蔡坤和罗芸jiāo代了任务,和熊超完全相同。蔡坤一声不吭地就去投放缠绵霜蕊,罗芸却比他难缠得多。
罗芸身形娇小,骨龄已有八十,相貌还似二八佳人一般,女修大多如此,她们乐于投入大量jīng力维持年轻的相貌。有些女修,甚至特意修行有驻颜功效的道法。
她面容算不上是极美,但放在世俗界,也能得人称赞一句小家碧玉。她并不接下任务,吞吞吐吐地说:“公子,虽说您已赐下了隐匿阵法,但是……”
秦宇道:“你有话直说便是。”
罗芸抬眼看向他,杏眼含qíng,眸子里似有薄雾,泫然yù泣地道:“有些妖shòu觉醒了天赋神通,能够看破阵法,奴家只有筑基期,倘若遇到它们,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处了。”
罗芸不像别人那样,把秦宇当成傻子。在她看来,秦宇非但不傻,还极其聪明。单看他在随缘谷里,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三人制服的妥妥帖帖,便知道他手段的厉害了。
世上偏就有熊超那样的蠢人,明明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傻的是人家。
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如普通外门弟子那般的蠢人,修为只有练气期,却有脸去嘲笑一个九岁就筑基的天才!他们也不想想,修行路上,每三层一个小瓶颈,每九层一个大瓶颈,倘若真是痴儿,如何能度过这些瓶颈?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她只说一半,秦宇便能心领神会。
秦宇翻手取出另外一套阵法,解释道:“这是防御阵法,能够抵挡金丹后期的攻击。再加上这个阵法,总该万无一失了。”
罗芸俯身行礼,口中连连道谢,好似把秦宇当成了救世主一般,虔诚而尊敬。
秦宇摇摇头,暗道:如她这般看似柔弱的小妇人,谁能想到,在随缘谷中,她也能一言不合就对救命恩人拔刀相向呢?
鉴于罗芸考虑的在理,秦宇离开焚魂陵后,特意跑去夺命山和凶冥岛,给熊超、蔡坤分别补上了防御阵法。
秦宇找熊超、蔡坤、罗芸三人帮忙,并非是他无人可用。
他明明有更多的选择,论忠心程度,有侍卫阿寿和阿禄;论品行高洁,有伍钝海和谢嘉音。再不济,他也能选择心地纯良的哈克。
但他偏偏选了这三个心思诡谲之人,原因便在于这项任务对于执行者来说,并没有太多好处。虽说没有陨落之危,但既学不到东西,也增长不了战力,就连贡献点都拿不到,只是白白地消耗时间。
秦宇怎么舍得让亲近的人来做这种苦力呢?
但指使起熊超三人,秦宇就没这么多顾忌了。随缘谷中,他们三人对他恩将仇报的事qíng还历历在目,他们既然对秦宇不仁,秦宇也能对他们不义。
更何况,秦宇早已打算事成之后,重金酬谢三人,那绝对是一笔让他们满意的收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就更加不觉得愧疚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宇回到山青小楼,参详晏清泉留下的笔记。等他把笔记吃透,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天早上,大觉初醒的秦宇,亲自动手,劈柴、挑水、烧火,煮了一锅热水。自修仙之后,他常常使用术法,很久没有像凡人一样,用双手双脚去做这些杂事了。
虽然有些生疏,却感觉很舒服,心里踏实,这是术法无法给他的体验。他用自己烧的热水泡了个澡,而非净尘术。
沐浴过后,秦宇焚香静坐。
紫砂薰香炉之上,正有一阵青烟袅袅升起,香雾氤氲,缓缓逸散,老山檀香那淡雅而沉静的味道,最终弥漫了整间静室。
薄雾萦绕间,紫衣少年盘腿而坐,身姿挺拔好似青松,面容清俊宛如玉人。他正闭目凝神,整理近期修炼所得。
终于,香炉中的熏香燃尽了,那少年也睁开了双眼。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朗犹如日月。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拍拍腰间挂着的灵shòu袋,轻声道:“小白,我们走吧。”
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飞出灵shòu袋,张开背后的双翼,绕着他轻灵的飞舞。落地之后,缓缓向他行来,步伐优雅,一双小眼中却透露着古灵jīng怪。
少年乘上白狐的后背,眨眼间,一人一狐便消失在天边,原地只剩淡雅的檀香,经久不散。
第66章 大开杀戒
秦宇赶去的第一站是夺命山,途中,他催动了传讯玉牌,联系熊超。
“熊超,你那边qíng况怎么样?目前一共有多少妖shòu聚集在缠绵霜蕊附近呢?”
熊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秦老大,东面妖shòu最多,大概有八百,中间那株附近有五百,西面是三百多。”
秦宇吩咐道:“东面那处jiāo给我,你去看管另外两个地方吧。”
秦宇直接选择妖shòu最多的那一处,让熊超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这个想法太过耸人听闻,他自嘲一笑道:“怎么可能?”
就算想要完成那一千条任务,但秦宇以一己之力对上八百多只妖shòu,绝对会死的!就算是再傻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啊!
熊超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东山,妖shòu足足有八百来只,一眼看去颇为壮观。这些妖shòu种类繁多,小到百果蚁,大到黑山熊,全部面带沉醉之色地围在缠绵霜蕊附近。
落地后,秦宇收起小白,扫过一眼妖shòu群,发现金丹期妖shòu有十来只,其他大多为筑基期。也有少量的练气期妖shòu,被可怜兮兮地挤在最外围。
秦宇手持偃月刀,从最外面的妖shòu杀起,只要一刀,练气期妖shòu登时丧命。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原本在沉醉中的妖shòu纷纷醒来,将他团团围住。
缠绵霜蕊虽然会令妖shòu沉迷,却不会剥夺它们的神志,更加不会影响它们的战斗力!
数百只妖shòu将秦宇围在正中,毒刺、獠牙、利爪……各色技能同时向他袭来。最初,秦宇占据上风,有内门弟子服护身,他无惧这些伤害,一刀一只,杀妖shòu宛如切瓜!
但当那十只金丹期妖shòu也加入战圈的时候,秦宇支持不住了!来自金丹期妖shòu的威胁,让秦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被十只金丹期妖shòu同时攻击,他绝对会死的!
果然还是不行啊……只靠他自己的话,根本就无法拿下这些妖shòu。
生死危机之间,秦宇打开隐匿阵法,瞬间便失去了踪影。找不到秦宇,妖shòu再次围在缠绵霜蕊附近。
秦宇施展穿云步法,飞至半空中,他唤道:“小白!”小白从灵shòu袋中飞出,乖巧地托起秦宇。
秦宇从虚弥空间中取出一张元婴期攻击符箓,将灵力注入其中,一股qiáng大的灵力波冲天而起,在秦宇的引导下,向着下方的妖shòu群而去。
这是一道刀芒,带着浓郁的火系灵力。由于威力太过qiáng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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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连金丹期妖shòu,在它面前都毫无招架之力。刀芒所过之处,血色喷溅,残肢断臂四处乱飞。便连那株绽放的缠绵霜蕊,都在刀芒下被斩断了。原本宁静的山谷,此时已然化为一片血海。
只用了盏茶功夫,刀芒便将下方的妖shòu全数杀尽!随着最后一只妖shòu的倒下,火红色的刀芒也徐徐散去。
由于受到火灵力的灼烧,妖shòu的伤口并非是被利器切割后的平整,反而带着一片焦黑,死状可怖。
小白激动地嗷嗷怪叫:“主人,你好厉害啊!”
催动元婴期符箓所消耗的灵力太大,只是一小会儿,秦宇都非常吃力。他面色发白,酸软地瘫在小白身上,虚弱地说:“是符箓厉害,你夸我做什么?”
他身体在休息,神识却没闲着,而是催动虚弥空间,将妖shòu陆续纳入其中。由于他的神识并不qiáng,因此这个过程进展地非常缓慢。
他杀死这些妖shòu只用了盏茶功夫,但收取它们的尸体却足足要了两刻钟。
吩咐熊超看守西面的妖shòu后,秦宇紧接着赶往中间那处妖shòu聚集地。与先前的做法相同,一张符箓之后,妖shòu尽数归西。
秦宇最后赶往妖shòu最少的西山,与熊超回合后,他在地图上另外为熊超勾画了三处地点。
毕竟他能收走现场的妖shòu尸体,却无法将血色完全抹净,更别提被刀芒斩过的地面了。无法复原那些地方,极有可能引起妖shòu的警惕,还不如选择别的地点。
熊超讷讷地道:“之前的缠绵霜蕊还没用尽呢,我看了看它们的挥发qíng况,东面那个虽然最快,但起码还能再维持一天。秦老大,你gān嘛突然让我换地方?”
秦宇不耐烦地说:“让你换,你就换!问那么多gān嘛?过几天我会给你补充缠绵霜蕊。你记得千万看好了,别让其他弟子不慎走近。”
熊超连连点头:“要人命的事qíng,我老熊当然会全力以赴!”三天来,他可连葫芦里的一口酒都没喝呢!
秦宇拍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做得好,你去吧!”
熊超满心疑惑地离开西山,赶往秦宇勾画的地点。他刚刚停下,正要放下缠绵霜蕊时,就听到两位外门弟子的对话。
其中一位说道:“跟你说件怪事,东山那片妖shòu群,全被杀gān净了!”
另一位问道:“不会吧!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是自己散开了?那么多妖shòu,你也敢去看?”
事实上,就算熊超没有守在附近,玄天宗弟子在看到妖shòu群后,也会自发地避开。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道:“千真万确,那种浓郁的血腥味,隔着七、八里地都能闻到,错不了!”
另一人惊呼:“这得是什么样的实力啊?连那样庞大数量的妖shòu群都敢招惹!”
听到他们的话,熊超立马反应过来,动手的人是秦宇!秦宇将妖shòu聚集到一起,居然真的是打这个主意?
只是秦宇qiáng则qiáng已,无论如何,只有筑基期的他,也不可能秒杀十来只金丹期妖shòu吧?
熊超放下缠绵霜蕊,匆匆赶回西山。他真的太好奇,秦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了!
熊超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数百只妖shòu间,有一紫衣少年,浴血而战,宛如修罗。少年早已杀红了眼,再不讲究什么刀法,只是机械地用长刀劈开眼前妖shòu的身体。
在他的脚下,全部是妖shòu的尸体,堆叠如山。
漫天血雨之下,少年面色冷凝,不知疲倦地劈砍着,一身紫衣沾满了妖shòu的鲜血,还伴有零星的碎ròu。他却无知无觉,完全沉浸在这场杀戮之中。
一场属于杀戮的狂欢!
突然,有一只金丹期青砂shòu向少年袭去,它的速度远远超过寻常妖shòu,竟是觉醒了速度神通!一只有速度神通的金丹期妖shòu。
熊超高呼:“秦老大,小心身后!”
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了!秦宇万万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场上居然还有金丹期妖shòu。
他共有三百多张元婴期符箓,一部分是秦广临走之前所赠,一部分来自于秦府老祖的玉腰带,还有一部分是于芷君的碧玉戒指中所有,想来也是秦广所赠。
他不能把所有元婴期符箓,都làng费在夺命山。不提即将要去的凶冥岛和焚魂陵,更加重要的是,他要去长生秘境!
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他必须保留足够的符箓,才有可能面对任何突发qíng况。
因此,秦宇在看到只有三百只妖shòu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挥刀相向,他想节省一张元婴期符箓。他趁着状态绝佳的时候,率先解决了三只金丹期妖shòu,又与低阶妖shòu鏖战至今!他完全有可能仅凭自身实力,就解决掉这些妖shòu的。
然而,在这些妖shòu中,居然还隐藏着一只金丹期妖shòu!对方速度太快,秦宇甚至没有充足的时间打开隐匿阵法。
两相jiāo手之下,电光火石之间,秦宇生生受青砂shòu一爪,青砂shòu也被秦宇拍下三张金丹期符箓!
青砂shòu皮糙ròu厚,以力大无穷著称,吃它一爪,秦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还好秦宇所穿的内门弟子服是一件法衣,卸下了对方八成的攻击,不然只这一爪,就能要了秦宇的xing命!
仅仅两成,已经让秦宇受到重创,他毕竟只有筑基期,金丹期的攻击对他来说太过可怕了!
青砂shòu同样不好受,它只有金丹初期,却被同时拍下三张金丹期符箓,就算它皮糙ròu厚,也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但它无惧疼痛!非但如此,它连死亡都不怕。今天它就算是死,也要杀了眼前这个人类。
前天,它手下的妖shòu前来禀报,说在西山发现了一株缠绵霜蕊。它原本不想来的,缠绵霜蕊再好,也只是一株花罢了,对修行并没有增益。
它的配偶却非要缠着它,好话说尽,一定要来看看这株缠绵霜蕊。配偶说,想要见识一下,这株传说中让妖shòu无比沉迷的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们来了,缠绵霜蕊果然不负盛名!那是它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花,散发出的香味直达它的灵魂深处,让它无法挪开半步。
它并不担心,因为它知道缠绵霜蕊挥发的时间很短。它打定了主意,等香味散gān净,便带着配偶离开。
哪知道,它等不到了!它亲眼看着这个人类将配偶斩于刀下,它甚至来不及援救。
一刀便能劈开金丹期妖shòu的防御,还是以防御力著称的青砂shòu!这个人类绝对不是普通的筑基期修士。
它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它等,它隐去修为,藏在筑基期妖shòu中。等他筋疲力尽,便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它等到了,它要杀了他!
青砂shòu发出一道粗粝的吼声,再次冲着秦宇而去。
第67章 任务
看着被堆得满满当当的任务大厅,秦宇犯起难来。
执事还在继续诉苦:“师叔,您这些材料真的太杂了,不仅我们需要的部分没有被挑选出来,还有太多是没用的……”
譬如说秦宇接取的任务里根本就没有银钩jī,他却抓了整整十只!
执事努力忽视秦宇那张yīn沉的脸,委婉地建议道:“能不能请您将它们分类过后,再来上jiāo呢?”
秦宇眉头紧皱,光是把它们收进储物空间,就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
分类?他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啊!
秦宇递过去一块上品灵石,恭敬地道:“我实在没时间做分类,执事负责任务堂时日已久,经验丰富,还请你给我指条明路。”
听到秦宇的话,执事长舒一口气,他真的很怕秦宇当场翻脸。毕竟秦宇可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如果非要给他摆脸色的话,他也只能咬牙受着。
执事笑眯眯地说:“您可以发布一项任务,请别人来替您做分类,您只需要派个信任的人守着便是。”
由于秦宇所要上缴的材料过多,凭借一人之力去分拣,恐怕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执事gān脆建议他发布任务找人帮忙。
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在那之前,秦宇要先把金丹期妖shòu结算了,才有发布任务需要的贡献点。
他此次一共猎杀了二十一只金丹期妖shòu,其中在任务要求中的只有七只,共能兑换八百贡献点。
分拣这七只妖shòu,整整耗费了秦宇五个时辰的时间!
云鹿的双角还好说,直接砍了便是。云鹿虽然是金丹期妖shòu,但死亡之后,ròu身qiáng度大大降低。它活着的时候秦宇都能破开它的防御,死了就更加不足为患了。
只是花斑豹的骨架就有点难了……需要把所有血ròu剔除掉,在这过程中,还不能损害骨架的完整度,不然就会因为受损而降低贡献点。
秦宇几次想扔下手中的长刀,问问到底是谁发布的任务,要求这么变态!他这是偃月刀,不是菜刀好嘛!
终于,秦宇顺利完成七条任务,领取了贡献点。
在执事的建议下,秦宇发布了任务:请人代为处理妖shòu尸体,凡是筑基期修士都可以接取,每人每天三贡献点。
这项任务刚一发布,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毕竟这项任务并不难,只是颇为琐碎,要处理成百上千的妖shòu尸体。它属于日常任务的范畴,却又比日常任务的报酬高得多,足有三倍。
任务简单,报酬又高,五个名额很快就被抢光了。
只是,秦宇的任务虽然是发布出去了,请谁来监管还是个问题。
沉吟过后,秦宇激发了与阿禄间的传讯玉符。
秦宇选择阿禄,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的忠诚,不会贪图秦宇的贡献点;二是因为他的圆滑,不像阿寿那样痴迷于剑法,阿禄原本就是五个侍卫的队长,待人处事自有一套方法。
传讯符的另一端,阿禄刚一看到和秦宇联系的玉牌亮起,就停下手中的事qíng,激动地叫道:“世子!”
他的声贝太高,秦宇被震得耳朵疼,秦宇把传讯符拿远点,才接着问道:“阿禄,你手边有事qíng忙吗?”
只一句话,阿禄就知道世子有任务jiāo给自己,他连忙答道:“回禀世子,最近符派的课程全部是我已经掌握的,非常清闲,请您尽管吩咐吧!”
秦宇低头轻笑,怎么就那么巧呢?恰好他有事要找阿禄,恰好阿禄最近所学的课程都是已经掌握的。
分明是阿禄在说谎!
恐怕在阿禄看来,秦宇的任务比他的修行重要多了。于芷君派来的这几个侍卫,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秦宇道:“如果方便的话,你来一趟任务堂吧。”阿禄称诺。
阿禄赶来后,秦宇jiāo代好一切,直奔凶冥岛而去。
与此同时,距离玄天宗数百万里之遥的楚国都城,一艘青色的飞舟缓缓地停在半空中,里面载着的是在五年一度的考核中失败的修士。
楚国今年通过第一关考核的修士近三千人,最终留在玄天宗的只有三十位,考核难度可见一斑。
青舟中的修士一一走出,有人面色沉重,有人神态轻松;有人不紧不慢,有人大步流星。
人群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径直扑向一位妇人的怀里,口中欢快地喊着:“娘亲!”
这个孩童是考核失败的李虎。
虽然考核失败了,他现在却开心死了!太好了,世子没有骗他,果然一回来就能见到娘亲呢!
妇人抱着他不停地啜泣:“虎子,娘的虎子哟!你爹说考核失败的人,差不多这几天就能回来,娘每天一大早就来中心广场……”
在两人身边,站了一位人高马大的汉子,笑着说:“你这娘们,哭什么哭?孩子出去见见世面,这是好事!”话虽如此,他的眼眶也是一片湿润。
李虎身后还跟了三位着装统一的侍卫,jīng气十足,那副训练有素的模样,一看便是出自显贵世家。
站在最前方的侍卫向这对夫妇抱拳道:“世子曾jiāo代过我们,假如考核失败的话,一定要将小虎平安送到两位身边。如今幸不rǔ命,告退了。”
“诸位别急着走,还请赏个脸,去我们住的地方用一顿便饭吧。虎子人小不懂事,这一路来,辛苦诸位了!”壮汉抓着他们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
李虎从母亲怀里探出脑袋,笑嘻嘻地说:“他们是侯府的侍卫,阿福哥、阿喜哥还有阿财哥。”他冲着三位侍卫道:“我娘做饭可好吃了!”
寒暄间,一名老妪上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她急匆匆地说:“三位诶!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谈天说地,夫人都快急死了,速速随老奴回府吧!”
眼见三位侍卫有事,李虎一家只好先行告辞。走了老远,李虎还在嚷嚷着:“阿福哥,你们一定要去兴远镇找我玩啊!”
李虎一家离开后,三个侍卫jiāo换了一下眼色,疑惑地问:“于妈,怎么不是huáng管家来接我们?”
他们问这话,并没有看不起于妈的意思。于妈出自于府,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又奶大了世子,论资历有资历,论功劳有功劳,侯府中的下人,各个高看她一眼。
只是夫人内外分明,外宅之事一向是huáng三出面,突然换成于妈,自然在他们预料之外了。
奶娘摇摇头,无奈地说:“奉劝三位一句,最好别再提起huáng三。他咎由自取,早就不是侯府管家了!”
于妈不肯多说,侍卫们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准备稍后再做打听。他们是huáng三一手提拔上来的,哪能说不问就不问呢?
奶娘带着侍卫与侯府的下人汇合后,一路疾行,向着侯府而去。刚一到达侯府门口,三位侍卫立刻下马,跪下行礼。
于芷君居然等在大门口!
等在这里的人,并不仅仅是于芷君,在她身边,还有一抹杏huáng色的身影,以及一位身穿玄色直裾的老者。
见到侍卫,三人齐齐开口:
“考核过程中,宇儿可曾受伤?”
“宇哥哥在玄天宗待的习惯吗?”
“世子他是否通过了内门考核?”
三个问题同时问出,于芷君担心秦宇的身体,周正想问的是秦宇的心qíng,太傅关心的则是秦宇的成绩。
于芷君并未向太傅说起罗玉安拜访侯府一事,因此太傅还不知道秦宇已经通过了内门考核。
三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先回答谁的问题才好。
周正看出他们的窘态,吩咐他们起身,“先从秦夫人的问题说起吧。”
阿福恭敬地答道:“世子不曾受伤,他在玄天宗过得极好。至于有没有通过内门弟子考核,小的就不知道了。”
阿喜补充道:“世子在第二关考核中,取得了千门塔十五层的好成绩!第三关也顺利通过了。”
阿财沮丧地说:“第三关刚一结束,我们就被送到飞舟上了,没有看到后面的内门弟子考核。”
听到他们的话,太傅激动地说:“世子居然闯过了十五层,这样一来,无论如何他都能参加内门考核了!”
最紧要的问题问过后,于芷君含笑道:“瞧我心急成什么样子了,大门口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呢!”
她向周正请示:“太子殿下,请进府一叙吧?”周正点头,一行人走向客厅。
侍卫的口才并不算多好,好在三人能够互相补充,总算把秦宇在玄天宗的三个月娓娓道来:
结识伍钝海、与殷子晗比试、为楚国修士出头、打破千门塔记录……
一直聊到天色擦黑,众人才散去。
在那之后,三位侍卫找人打听huáng三的下落,于芷君则向远在边关的秦广讲述秦宇的经历。
这两处暂且不提,却说周正刚一迈出侯府的大门,就被太傅唤到了天香楼。
周正屏退左右,语气平平地道:“老师有话不妨直说。”他和太傅日日相见,太傅却特意约他来酒楼一叙,可见谈话的内容是要避着宫里的那位。
太傅为周正倒一杯茶,皱眉问道:“殿下,天一阁全面退出楚国的事qíng,不知您可曾听说?”
周正默然,这件事他当然是清楚的。那天罗玉安一走,楚天子就把他叫到金銮殿,好一番盘问。
他敢做自然敢当,一个小厮而已,杀便杀了,又能如何?
当时楚天子并未评价周正此举的对错,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今日太傅为何有此一问?周正静待太傅的下文。
太傅叹息:“非但如此,那些在外闯dàng的楚国修士,同样被天一阁拒之门外。他们不得不花取高昂的代价,请人代为jiāo易。长此以往,对我楚国极为不利啊!”
周正淡淡一笑:“太傅说笑了,贸易手段有千千万。离了天一阁,我大楚还能亡国不成?”
太傅不赞同地说:“话虽如此,但天一阁在商业往来方面的统治力不容小觑!您是储君,应该以大局为重,日后行事定然不能像这次一般鲁莽了。”
“孤该如何行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周正起身,一把挥开面前的茶杯,茶水洒落在桌面上,沾湿了他的衣袖,他却毫无所觉。
周正想要推门离开,门却纹丝不动,是太傅施法堵住了他的路。
太傅已有元婴期,他往日对周正唯唯诺诺,无非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倘若他当真想拦,周正哪有反抗的余地?
太傅厉色道:“殿下,我原本不愿趟这趟浑水。是你的外公,游门枪王苗义彦,舍下一张老脸,抬出当年他和我之间的师徒qíng谊,求我出手的!”
“你年纪还小,或许意识不到此事的严重xing。你虽是储君,但这件事足够你失宠于陛下了。”
“如果无法解决天一阁对我国的封锁问题,别说你的太子地位不保。jiāo不上玄天宗要求的灵俸,大楚的确有可能亡国。把陛下bī到绝境,他只能jiāo出你,保全大楚了。当务之急,是要商量出一套对策,保全你,也保全楚国!”
周正闻言,面色大变,却始终想不明白,天一阁封锁楚国贸易和jiāo不出灵俸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68章 欢聚一堂
见周正面露不解,太傅主动解释道:“楚国目前国库收入来源主要是三部分:
其一是民众耕种上jiāo的税收;
其二是对外销售楚国特有的货物换取灵石;
其三是在外闯dàng的楚国修士猎杀妖shòu或是采集灵植所得。”
“这些修士从小就受朝廷培育,修炼资源全部由朝廷提供。等他们成长到一定阶段,便会由朝廷派出,专程前去大小秘境或是迷雾森林等地,探险取宝。”
周正疑惑地问:“纵使天一阁封锁对大楚的贸易,和你说的这些又有什么相gān呢?”出于对外公的敬重,他的语气不再盛气凌人。
太傅道:“首先是贸易大大受到阻碍。”
“往常我们只要把货物jiāo给天一阁,天一阁便会处理好所有的后续事qíng。如今失去了天一阁这个渠道,一来我们没有客源,二来没有运输途径,三来货物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陛下近期因此烦透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三司六部一天都没闲着!虽然找到几家客源,对方却把价格一压再压。”
“其次是在外闯dàng的楚国修士。”
“微臣适才也说了,无论是购买丹药,还是出手材料,他们都要借由旁人之手jiāo易。您或许觉得jiāo易场所很多,但在某些险地,确实是天一阁一家独大,修士没有别的选择!”
“倘若身上带的丹药不够了,天一阁明明近在咫尺,他们却要忍受那些代为购买灵丹的修士,对他们狮子大开口。”
“耕种灵田这部分看似没有问题,可到底是看天吃饭。在另外两部分收入急剧缩水、支出却不变的qíng况下,国库日渐空虚,一旦遇到天灾……”
太傅深吸一口气,不敢再说下去了。
周正看向太傅,笃定地道:“外公和太傅必然已经有所抉择了,有什么需要孤做的,直说便是。”
没人会指望只有八岁的周正拿出什么治国良策。太傅今日前来,必然是已经商量好了可行方法,需要周正的配合。
周正年纪小,却是个明白人,看问题总能一针见血。
太傅建议道:“其一,太子向世子认错,负荆请罪。死的到底只是秦府的小厮,只要世子那边愿意抬一手,天一阁未必会继续纠缠。”
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只要熬到秦宇结丹即可。
至于秦宇会站在大楚一边,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怀疑的。秦家满门忠烈,他们相信世子不会赌上一整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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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灭亡,去为一个已死的小厮出头。“老师,这只是其一,说说你的其二吧。”周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太傅的提议。
他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让秦宇知道此事的,可惜天不从人愿,陆天泽不仅深得秦宇的喜欢,竟然还劳得一位元神期真君为他出手!
听侯府下人传来的消息,真君动用了“时光回溯”!区区一个小厮,死便死了,何德何能?
周正为什么要认错?陆天泽本来就该死!有陆天泽在一日,他就永远不是宇哥哥最在意的朋友。
如果……
如果宇哥哥知道了,周正就把他所有的担心都说出来。一个下人而已,居然害得宇哥哥要放弃玄天宗的考核!死不足惜。
更何况,今天听了三个侍卫回禀的话,周正越发不怕了。
太傅担心秦宇无法通过内门考核,周正却知道,秦宇必然已经通过了!
此时此刻,宇哥哥正在玄天宗大放光芒,在他真正体会到玄天宗丰厚底蕴的今天,可曾因为当初轻易说出放弃考核的话而感到后怕呢?
周正勾了勾嘴角,死人是比不过活人的,更何况是一个只活到三岁的死人。陆天泽死了,而自己还要活上百年、千年,和宇哥哥共看这繁华的世间。
站在宇哥哥身边的人,只会是自己!
几百年后,回看这件事,宇哥哥说不定还会感激自己,帮他处理了一个累赘呢。
所以周正绝对不能认错!他必须要用自己的逻辑去说服秦宇,让秦宇觉得陆天泽死有余辜;而不是因为陆天泽的死,从此活在悔恨和难过之中。
太傅苦笑道:“其二是建立在其一的基础上,请您和世子共同去圣武帝国,登门道歉。有世子护着您,不必担心罗玉安取您的xing命。您连其一都不认可,说什么其二呢?”
周正冷冷地看了太傅一眼,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气势和胆魄,竟让元婴期的太傅,都有些心惊。
气场,从来不仅仅是修为。
“泱泱大楚,难道怕了天一阁不成?你们怕了,孤可不怕。楚国到底是一个国家,看玄天宗的脸色行事已经够了!什么时候,一个商铺都能左右大楚的国策了?”
真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太傅跟楚天子三百余年,才能堪堪揣度出他的态度,八岁的周正却看的分明。楚天子的想法正是如此,他不仅不想看天一阁的脸色,就连玄天宗,他都无时无刻不想着脱离。
追溯到数十万年前,他们的祖先,曾和五大超级宗派一起打下虹元界的天下!如今楚国却处处受制于人,他如何甘心?
楚天子想成就一番霸业,可惜生不逢时——宗派崛起,大国凋敝,楚国只能在夹fèng中生存。饶是如此,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譬如不许周正加入玄天宗,不许罗玉安直接带走周正。
周正瞥一眼太傅,见他态度有所缓和,才继续说道:“我们身后站着玄天宗,天一阁不敢轻举妄动的。既然已经找到问题所在,那么逐一解决便是,客源、运输途径、货物安全……事在人为,老师不必过分忧心。”
“把门打开吧,孤要回宫了,此事还请老师日后休要再提!”
太傅解开门口的阵法,看着周正离去的背影,自嘲一笑:“师父啊师父,你请我替你家小外孙主持大局,大概也想不到,我会被你家小外孙噎的说不出话吧?”
回宫路上的周正,心qíng并不轻松。他虽然驳回了太傅的话,自己却没有可行xing的方案。
周正必须要承认,太傅的方法是极好的。有秦宇出面,既不会伤到周正的xing命,又能保全大楚。
假如形势真的如太傅所说的那般严峻,就算周正再不愿意,待秦宇结丹归来,父皇也会bī他按照太傅说的去做。
父皇的骄傲,在面对大楚的存亡时,总是会让步的。
但这绝对不是周正的一选处理方法,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必须要在秦宇结丹之前,找到其他方法!
周正端坐在昭示着皇家尊贵的六乘马车之上,年纪虽小,模样却沉稳有度。他面带悲悯地扫过子民们,好似在察看民qíng。
倘若有人抬头,便会发现,周正的目光掠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轻飘飘地没有落点。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耕种的灵田、对外的贸易、冒险的修士,到底哪里才是突破点?
八月十五,玄天宗,仙客来酒楼人满为患。
其中一间装修雅致的包厢里,一位耄耋老者举杯道:“老朽先敬秦小友一杯,道谢的话不再多说,日后秦小友若有用到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有系统的话,秦宇这时候一定会听到电子音:“恭喜玩家成功收服伍钝海!”
虽然没有电子音,但有伍钝海这番话,秦宇也安心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秦宇以茶代酒,笑道:“您阅历丰富,道法jīng深,日后要仰仗您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您不会嫌我麻烦!”
伍钝海一gān而尽,连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老朽乐意之至啊!”
伍钝海落座后,谢嘉音也来找秦宇敬酒,他带着温润的笑意,态度放得很低,细数秦宇对他们兄妹两人的照顾。说到随缘谷中的救命之恩时,他更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谢嘉音很激动,坐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却重重的放下筷子,冷冷地说:“哥,你这是做什么?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我们不欠他什么!”
她的头部硕大无比,四肢却非常孱弱,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墨鱼怪。相貌恐怖也就罢了,她语气里泛着的寒意,冻得人在酷暑天里都忍不住发抖。
谢嘉音五官端正,外表儒雅如一介书生。他摇摇头,不赞同地说:“思静,秦道友对我有救命之恩,岂是轻易就能还清的?”
秦宇对谢嘉音和伍钝海的恩qíng还不一样:
论关系,秦宇和伍钝海同样出自楚国,认识得又早,远比和谢嘉音间亲密得多;
论恩qíng,秦宇便是不出手,伍钝海也不会死,但谢嘉音却妥妥的会丧命于人面鬼蛛之口。
谢思静从鼻间逸出一声冷哼,对秦宇道:“取出你的身份铭牌!”她的语气高高在上,秦宇好似受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把身份铭牌和她对接。
“我划给他三千贡献点,哥,你那些感激的话,也别再挂在嘴边了。”她话很傲慢,表面上高高在上,实则却是看不下去谢嘉音对待秦宇时,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都怪那只该死的人面鬼蛛,偏偏觉醒了神识伤害免疫的神通,不然她哪需要承秦宇这份恩qíng!
从小,为了照顾她,为了让外貌怪异的她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哥哥就是这样,对人点头哈腰。
现在她明明已经……为什么哥哥还要这样子!
感谢的方法有很多种,秦宇不是缺贡献点吗?她给他便是!她宁愿把所有贡献点都jiāo给秦宇,也不想看哥哥这副卑微的模样。
“我不要你的贡献点!”秦宇从呆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谢思静怎么会有在短短时间内有如此多的贡献点,便径直拒绝道。
谢嘉音赞许一笑:“还是思静想得周到,看我,只顾着口头上说谢谢了。”
他对秦宇劝道:“秦兄,你要是不接受这些贡献点,那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妹二人!难道在你眼中,我的xing命还不值这些贡献点吗?”
谢嘉音取出身份铭牌,和秦宇对接,笑道:“我眼下只有两千贡献点,先jiāo给秦兄,秦兄万万不可推拒!我知道秦兄最近接了很多任务,应该是缺贡献点,就让我略尽绵薄之力吧。”
对上谢嘉音那双满是哀求的眸子,秦宇居然不知从何拒绝了。他确实很缺贡献点,但谢嘉音的逻辑怎么感觉怪怪的?
秦宇之所以拒绝贡献点,并不是说谢嘉音的xing命不值这些贡献点,而是秦宇不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啊!
等等,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赶去救伍钝海,还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元婴期的助力?
如此想来,他好像确实是一个施恩图报的人啊……但这也没什么可耻的吧?以德报德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
比起施恩图报,以怨报德才可耻呢!
更何况,现在他的确非常缺少贡献点,忙活了好多天,进账也才破千。别提时光宝塔了,他连玄阶道法都买不起,眼下的qíng景由不得他高尚啊。
他今日收下这份贡献点,虽然是谢嘉音知恩图报,但他也记下了谢嘉音一份恩qíng。日后谢嘉音若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定会出手!
恩qíng两字,有恩才有qíng。人和人之间,可不就是这样,互相欠来欠去的,羁绊才越来越深吗?
比起贡献点,更加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他无法拒绝谢思静的话?谢思静让他拿出身份铭牌,他居然照做了!就像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
这还了得,倘若谢思静让他去杀人,莫非他也会照做不成?
秦宇沉思间,坐在他们对面的老妪眼中,却闪过一抹jīng光。他们拜入玄天宗不过十余日,谢姓兄妹二人,从哪里得到这么多贡献点的?
在老妪看来,谢思静连行动都很困难,走路是谢嘉音抱,这些贡献点必然也是谢嘉音分给谢思静的。
没想到这位书生模样的青年,看似不打眼,竟是个有实力的!让她都看走了眼。
老妪正是当日与秦宇同组之人,他们三个也在伍钝海的邀请下,参与了这次中秋聚会。
伍钝海的想法很单纯,矮胖男修、艳丽女修和这位老妪既然与秦宇同组,jiāoqíng想必不错,不妨一起热闹一下。
老妪走向秦宇,笑着说:“陈乔敬队长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妪主动敬酒,秦宇只能回道:“我年纪还小,不爱吃酒,以茶代酒,还请你别见怪。”
老妪自是不介意,敬过秦宇后,她顺势走向谢嘉音,与他攀谈。
见此qíng景,八仙桌对面,艳丽女修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
坐在他身边的矮胖男修问道:“秋弦,一起去敬队长一杯吧?”说话时,不免在心里埋怨陈乔,三人一起来的,她居然独自去敬酒,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秋弦点头称是,两人相伴走到秦宇面前。秦宇当然不能拂了两人的面子,笑着与他们寒暄。
众人忙着这些虚礼,桌上的shòu皮少年却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缠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飞狐,笑嘻嘻地问:“你怎么爱吃些熟食?妖shòu都喜欢带血的生食。”
他来自雪域,在他的故乡,千雪飞狐被视为圣shòu。能和千雪飞狐近距离接触,他快要开心死了!哪有空再管席间的那些虚礼呢?
小白高冷地一瞥,在心里嘲笑他的愚昧。它贵为王级妖shòu,岂是那些下等妖shòu能比的?它们只爱吃血腥的食物,自己可不是!
小白在意念中向秦宇吐槽:“这个叫哈克的人好烦,一直缠着我!不知道他想gān嘛,难道还能挖你的墙角?我们千雪飞狐出了名的忠诚,一生只侍奉一位主人的。”
小白一边在意念里向秦宇表忠心,一边对着哈克为它夹的食物大快朵颐,看的秦宇一阵莞尔。
席间还有阿寿,他原本抱剑立在一旁,在秦宇苦口婆心地劝说下,终于入座,却并不吃酒。
他身为侍卫,早就在侯府的调|教下,训练有素。酒这种会害人神志不清的东西,在他的眼中,好比穿肠毒|药,半滴也不想沾。
众人一夜笑笑闹闹,酒足饭饱,东方既白,才在秦宇的再三催促下,各自散开了。
秦宇正要离开,却被阿寿拦在包厢内。秦宇疑惑地问:“怎么了?”
阿寿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阿禄在为世子办事,熊超、蔡坤、罗芸也在为世子办事。我……我修为比他们都高,我也要为世子办事!”
一开始他还敢看秦宇的眼睛,说到最后,他的头却深深地埋了下去,唯恐看到秦宇眼中的厌恶。
下人原本应该事事以为主人先,秦宇没有为他分配任务,他等着便是,绝对没有主动开口的道理。
但他心有不甘!他自问实力不比阿禄差,更比熊超等人忠心,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他拼死拼活地穿过重重关卡,留在玄天宗,可不是为了修道的!
他的父亲曾犯下大错,全家被陛下流放至苦寒之地。那里没有灵气,荒无人烟,他们日以继夜的开采灵矿。
侯爷冒死为父亲争取了上战场的机会,又把自己的功劳让给父亲,他的家人才能重返都城。
父亲感念侯爷的恩德,却无以为报。思来想去,父亲瞒着侯爷,通过huáng三,悄悄把他塞在了这五位侍卫中。
父亲以为他必然是不乐意的,富贵人家的少爷,哪个愿意与人为仆?父亲bī他发誓,必须用生命去保护世子。
其实何须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感念侯府的恩德!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年迈的祖母、体弱的母亲、娇小的妹妹饱受苦寒的折磨,而无能为力。是侯府,给了他们一家重生的机会!
前年,他的祖母终究是因为那场流放而倒下了,她毕竟年迈,又如何吃得了那份苦?虽然回到都城,身子却到底是垮了。
当时祖母等着五蕴灵参救命,从苦寒之地归来的家里,哪里买得起五阶灵植?母亲只会抱着祖母痛哭,父亲又远在边关,无奈之下,他独自去拜访侯府。
他是没报什么希望的,那毕竟是五阶灵植,对元婴期真人都大有疗效的灵植,谁会舍得用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身上?
但他不能看着祖母去死啊!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他都想为祖母做最后的努力。
夫人请他一同用膳,他什么都吃不下。明明来的时候有一腔孤勇,到了侯府,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侯府对他们一家有大恩大德,他却还要继续索取,他怎么开的了口?
是眼前这位玉人一样的小世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想到祖母命悬一线,他终于忍不住和盘托出,拒绝也罢,怪他贪心也罢……他不要祖母离开人世!
他那个时候就在等着世子拒绝,就像此时一样。但世子从来不会让他的希望落空,就像那时一样。
当初世子毫不犹豫地派人取出五蕴灵参,还托人请了宫中的太医,随他一起回家,救回祖母一条命。
此时世子笑意盈盈地说:“是我先前想错了,我原本以为你一心练剑,应该不像阿禄一样,对俗事那么感兴趣。你说得对,你修为更高,便随我一起去猎杀妖shòu吧!”
“谨遵世子吩咐!”阿寿的头埋得更低了,这一次,他是害怕被秦宇发现他流泪的眼睛。
他的确痴迷于剑法,但他之所以喜欢练剑,是为了追求qiáng大的力量,以此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侯府那匆匆一面,世子或许早就不记得他了。他不在意,他也不记得自己了。
早在加入侯府侍卫队伍的时候,他就把顾秉钧这个名字抛之脑后了。身份地位、修炼资源,此类种种,他浑然不在意,只要让他跟在世子的身边就好。
如今他叫阿寿,他愿意永远做世子的一把利剑。
他爱剑,因为剑是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的。
那么他的主人呢?主人想起他这把剑,是会厌恶,还是会……带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喜爱?
第69章 坐而论道
阿寿加入后,大大缓解了秦宇的压力。他毕竟是筑基后期的剑修,筑基后期本就接近金丹,再加上剑修在同阶中无敌,阿寿的攻击力足以媲美金丹期修士。
有阿寿在,对上那些数量只有三四百的妖shòu群,秦宇便无需出动符箓,和阿寿联手就能搞定。
唯一让秦宇忧心的是,这个相貌白白净净,看似伶俐的阿寿,脑子却像缺根弦一样。在和妖shòu拼杀时,他居然直接动用了回灵丹!
阿寿又不是归一体,回灵丹对身体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左右他们有隐匿阵法,灵力用尽了,到旁边休息一下,等回复好灵力,再来不迟啊!反正有缠绵霜蕊在,这些妖shòu短时间内也不会散开。
何必要用到回灵丹?
jiāo任务时,秦宇和阿禄聊起过阿寿,阿禄不以为意地说:“他人就那样,傻乎乎的,世子您别担心他。为个傻子cao心gān嘛?还làng费您的心qíng呢!”
话虽如此,秦宇却对这件事上了心,再看到阿寿犯傻,必定要出言制止他。
一留心才发现,阿寿犯傻的时候,远比秦宇以为的多。譬如说,遇到危急的qíng况,阿寿宁愿被妖shòu咬下一大块ròu,也不肯让妖shòu在秦宇身上留下哪怕一道爪印。
对上这个傻兮兮的阿寿,秦宇说再多的话都没用。不忍心看他每天鲜血淋漓的样子,秦宇只好咬咬牙,为他兑换了一件防御法衣。
收到法衣的那天,阿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世子是爱他这把剑的,世子明明那么需要贡献点,却愿意为了他,消耗大量贡献点,兑换防御法衣。
他原本是为报恩而来,渐渐的,又比报恩更多了。士为知己者死,对他而言,世子就是那位知己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宇真的不敢相信,在妖shòu群中一往无前的剑修阿寿,居然会哭得像个小姑娘一样。
明明没有声音,但那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就是让人看了心疼。
秦宇暗自揣摩,阿寿哭的这样厉害,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当时,阿寿死死的抓着秦宇的手,面色激动。秦宇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阿寿一张脸红彤彤的,最后却只憋出一句:“世子,我们去杀妖shòu吧!”
还想要杀妖shòu,这样看来是开心啦?秦宇放下担心之后,再想起阿寿的模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是一个可爱的少年啊。
奋勇杀敌的热血,和不善言辞的羞涩,同时在他身上jiāo织,却并不矛盾,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这就是少年吧,他们的年纪介于成人和孩童之间,既有成人的担当,也带着孩子的童真,勇敢而不世俗。
这样的阿寿,比起依靠灵契和利益组成同盟的熊超三人,更让秦宇信赖。在秦宇眼中,阿寿是能够jiāo托后背的存在!
这些天来,只要缠绵霜蕊附近的妖shòu积攒到一定的数量,秦宇必定会出手。
至于在那些等待妖shòu聚集的时间里,秦宇便带着阿寿,采集灵植或是收取炼器材料。
他有元婴期隐匿阵法,在夺命山、凶冥岛、焚魂陵三地,几乎说的上是出入无忌。
杀完妖shòu之后,秦宇便直奔任务堂。他把猎杀的妖shòu|jiāo给阿禄,并从阿禄手中接过已经处理好的妖shòu材料,上jiāo宗门换取贡献点。
日复一日的杀戮之中,他的贡献点一路飙升,一千、两千……五千,直至破万!
那些原本嘲笑秦宇的人,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秦宇接取的任务一条一条地完成,满怀歆羡地猜测着他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究竟赚取了何等天价的贡献点!
天才和疯子之间,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秦宇既然能够在规定期限内,顺利完成他接取的所有任务,那就不再是疯子,而是天才了!
当之无愧的天才。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说秦宇的闲话呢?外门弟子见了他,全都会停下行礼,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师叔祖”。
他们嘲笑也好,尊重也好,秦宇浑然不在意。他每天忙着赚取贡献点,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睡个觉的时间都不舍得,哪有闲心理会别人怎么想?
时至今日,加上谢姓兄妹资助的贡献点,秦宇如今已经达到一万五千贡献点了。
是时候去一趟藏经阁了,他要先把《苍雷浩诀》兑换出来,更换修行道法,《霹雳雷罚》的效率真是太低了!
拓印版的《苍雷浩诀》落入秦宇手中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大张旗鼓地忙活了一个月,就为了这种垃圾功法?”
秦宇回身,发现来人是殷子晗,真是哪都有他啊。
没有理会殷子晗,秦宇收起《苍雷浩诀》便要离开。
擦肩而过之时,殷子晗一把抓住秦宇的胳膊,冷嘲热讽道:“一万三千贡献点,玄阶道法,你修炼这种破烂,只会làng费自己的天资!”
“与你何gān?”秦宇将灵力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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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右臂上,竭力想要摆脱殷子晗,却无济于事。殷子晗得意一笑:“看见了没?这就是道法的差距。我修炼的可是地阶道法《破空剑经》,只是一个月而已,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一部地阶道法动辄便要上百万贡献点,刚刚拜入玄天宗的殷子晗,哪来这么多贡献点?
秦宇淡淡地道:“想必是琉光真君为你兑换的道法吧,你依仗别人,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倒觉得玄阶道法很好,毕竟我之前修炼的只是huáng阶道法,也让你几次在我手中败北。”
秦宇这句话,恰好踩在殷子晗的痛脚上。生来自负的他,第一忌讳被人说是靠着琉光老祖撑腰,第二忌讳别人提起他曾经输给秦宇。
殷子晗愤愤地辩解:“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为自己琉光老祖后代的身份而骄傲!晏清泉的《往生诀》不一样是四师伯赐下的?只要你有绝对的实力,没人会在意道法来处的!”
“哦,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gān嘛?”秦宇语气平平地问道。
殷子晗还要说话,却觉得浑身灵力突然凝滞,再也无法调动分毫,更别提禁锢秦宇了。
秦宇趁机摆脱他的桎梏。
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虽然我年纪没有你大,但论身份,我是秘传弟子;论资历,我拜在宗主门下。不管从哪方面看,你总该叫我一声晏师姐吧?这般直呼我的名讳,似乎不妥。”
一位白衣女童凭空出现在藏经阁中,笑吟吟地从殷子晗手中救下秦宇。
秦宇惊喜地叫道:“师姐!”
“小师弟,你没事吧?”女童正是晏清泉,她眉眼弯弯,梨窝浅浅,年纪虽小,姿容却清丽绝伦。
便是秦宇这位不是萝莉控的老大叔,都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回过神来,秦宇摇头暗叹:如果在原书中,晏清泉也如现在这般,对刚刚拜入玄天宗的秦宇百般照拂,也难怪原身会爱上她了。
再过几年,原身便是chūn心萌动的年纪了。有这样一位绝美的少女,修为力压群雄,受万人追捧,却对旁人不假辞色,唯独对他笑意嫣然、关心备至,他又怎么能不泥足深陷呢?
等到陆天泽分去这份独有的关爱,秦宇因嫉妒而残害同门,便也再正常不过了。
两人说话间,殷子晗已经挣脱了《往生诀》的定身术。
他气势汹汹地警告道:“晏清泉,别以为你是上一届宗门大比的第一,我就会怕了你!想要我叫你师姐,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吧!”
晏清泉将一缕秀发轻挽到耳后,淡淡地说:“不管你叫不叫师姐,我都是你师姐,怎么能以大欺小呢?你的挑战,恕我无法接受了。”
殷子晗冷冷一哼,不再理会晏清泉,转向秦宇:“姓秦的,宗门大比你就给我等着吧!”放下狠话,殷子晗便离开了。
说来也怪,以前没有见过殷子晗的时候,秦宇总是脑补自己死在他手中的qíng景,对他怕的不行。
光是听到“殷子晗”三个字,都让他如坠冰窟,难以控制地瑟瑟发抖。
然而,随着殷子晗和他的一次次jiāo锋,他居然渐渐不怕了。
看吧,殷子晗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会骄傲自大,会失败气馁,在琉光真君和五师叔面前乖的像小猫,又仗着她们的势和自己的天资欺负别人。
一个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更何况剧qíng也被改变了……陆天泽在他的庇佑下成长。最重要的是,他以后不会向陆天泽下手,没有残害同门的罪名,殷子晗哪有杀他的理由?
最不济,他也要有足以战胜殷子晗的实力。倘若真有一日动手,他绝对不是死的那一个!
殷子晗走后,晏清泉笑道:“小师弟,师父每月初一都会为弟子答疑解惑。九月初一你没有来,怪我没有通知到。十月初一,你可不能再错过了。”
晏清泉话里透露着自责,秦宇并不往心里去,反过来还在安慰晏清泉。毕竟他之前并没有更换道法,就算是去找明德,也没什么好问的。
现在入手了《苍雷浩诀》,十月初一便该走一趟了。
秦宇忙着捕杀妖shòu的时候,黑五角的极乐堂,小天泽正把毒|药当糖豆吃,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关心地说:“夜叉,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徒弟了,不必再像其他药人那般试药,还吃这些做什么?”
小天泽哂笑道:“老东西,就凭你,也配当我师父?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枯瘦老者便是药师,他苦笑道:“公子让我教你制毒,你就算嘴上不叫我师父,我把制毒的本事悉数传给你,我们也有了师徒之实啊。”
小天泽不屑地说:“废话少说,教我下一道毒方吧。”
药师无奈一笑,将毒方娓娓道来。一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到了饭点,小天泽直奔膳堂而去。
药师伸着脖子,在后面嘱托道:“夜叉,你这样囫囵吞枣的学法真的要不得。制毒之时,微不足道的剂量偏差便能决定成功与否。”
“制毒一道,是真正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一天学十来个毒方,却不试着动手调配,学再多也是白学啊!”
回答他的,只有小天泽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天泽明明走了,药师还在絮絮叨叨,声音不大,但过往的人都能听到。
一叶和知秋两姐妹恰好相携走过,一叶笑嘻嘻地说:“老药师,他自己不识好歹,你理他那么多gān嘛?”
药师摇头叹道:“我一辈子没有收过徒弟,如今幸得公子垂怜,赏给我一个小徒弟。他虽然不懂事,但毕竟年纪小,好好调|教,日后必能替我为极乐堂尽力!”
“我半截身子进土了,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把这身本领全部传给徒弟,倒让两位姑娘见笑了。”
一叶还在为药师打抱不平,知秋漠然地道:“药师好手段。”便拎着一叶走了。
“哎呀,你拽的人家都疼了!”一叶咋咋呼呼地抱怨道。
知秋长叹一口气:“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再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欺骗呢!”
一叶赔着笑:“好妹妹,我一直记得你的话,评价人的时候,不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我亲眼看到药师对夜叉毫不藏私、谆谆教导,夜叉却态度傲慢……”
见一叶还记得自己的话,知秋莞尔一笑,也不气了。她勾勾手指头,对一叶道:“你附耳过来,我与你细说。”
听过之后,一叶由衷地道:“倒是我小看药师了,他真是好手段!”
十月初一,秦宇垂手立在星象院外,静待明德传唤。房间内,晏清泉正在向明德请教问题。
时间悄然流逝,两个时辰后,晏清泉行礼谢过明德,转身离开了。
明德点头,赞许地道:“清泉此番碎丹,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不再一心想要提高修为,她道法方面反而钻研地更加jīng深了。假以时日,若能得到修补金丹的灵物,必成大器啊!”
他这番话,是在晏清泉走后所说,晏清泉并没有听到。刚刚走进房间的的秦宇,倒是听了个十成十。
秦宇紧紧握拳,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晏清泉找到能够修补金丹的灵植!
见秦宇进来,明德指着身边的位置道:“好徒儿,坐吧。”
秦宇受宠若惊地说:“师父,我怎么能和您并排而坐呢!这不合礼数,我站着便是。”在秦宇看来,能坐这个位置的人,应该和明德同辈,比如说明心和明功等人。
明德哈哈一笑:“不必如此见外,我名义上说是你们的师父,实质上,也只是一个在修行路上,走得稍微远点的先行者罢了。除去比你们多些过来人的经验,我们之间并无差别。”
在明德的坚持下,秦宇心惊胆战地坐下,却只是坐了一半屁股,不敢坐实。
秦宇向明德请教修炼中的问题,明德一一作答。常常他只一句话,就让秦宇豁然开朗,不愧是元神期真君!
秦宇问到道法时,明德叹道:“藏经阁中的事qíng,道一同我说了。你会不会怪师父?清泉有四师弟赠送的《往生诀》,子晗有琉光赐下的《破空剑经》,你在宗内的依仗只有师父,师父却没有给你地阶道法。”
秦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一也太大嘴巴了吧!这种事qíng都要跟明德讲!
明德解释道:“道法是过往修士诠释道的方法,万法归宗,并无高下之分。我们修行道法本质上是为了悟道,无论什么样的道法,只要能通过它悟到自己的道,就完成了修行的目的。”
“道法归根到底只是一种途径。譬如一群人前去听禅,有人使用双脚走路,有人住着拐杖,有人骑着白马,有人乘着飞毯……只要能悟到禅意,怎么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秦宇恍然大悟:“所以道法根本没有‘天地玄huáng’之分,是当今的修士,qiáng行为它们划分了等级。”
明德向秦宇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轻笑道:“正是如此,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
秦宇沉吟片刻,不解地问:“师父,如果依您所言,道法并无优劣之分;那为什么修炼地阶道法,会比huáng阶道法厉害的多呢?”
第70章 庄周梦蝶
明德抚须而笑:“非也,非也,那只是表面看来罢了。高阶道法对道的阐述更加jīng深,初学者便能沿着前人开创的道路走下去,自然比那些在迷雾中摸爬打滚的人修炼要快。”
“但这条路不是金光大道!”明德摇头叹道:“道可道,非常道啊。”
“一来,当初写下这本道法的人,纵使修为再高,再是高屋建瓴,都不可能超越‘道’本身。一个自己都不懂道的人,怎么能教别人学道呢?”
“二来,领悟了道,与将道名状、述诸文字,又是两回事了。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人实力高超,教出的徒弟却非常平庸。并非是他不肯教徒弟真本事,而是他不善于传道。”
“语言毕竟是有边界的,撰写道法之人,心中或许有天地浩瀚,但最后用文字或是招式阐释出的,不过是一鳞半爪罢了。”
“三来,也是最关键的,那便是创立道法的人,与学道之人存有差异。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人也是如此。由于天生资质和成长环境的不同,人们对道的理解也会迥异。”
“便是日夜揣摩人家的道法,学了个九成,又如何呢?由于个体的差异,剩下的一成,领悟不了,便如天堑,永远横亘在那里。”
“徒儿,你可悟了?”
听了明德的话,秦宇似懂非懂地说:“您是说修习等级更低的道法,由于著者道法粗浅,反而让学道的人更多地去琢磨属于自己的东西,跳出前人的条条框框,更加接近道?”
明德呷一口清茶,击掌而赞:“他们总说你悟xing不如殷子晗,结果呢?空蝉殿悟出生之真意雏形,如今几句话又点出低阶道法的优势所在!这种悟xing,哪里是殷子晗能够比得了的!”
“正是如此,好徒儿,他们自以为是金光大道,其实却把路越走越窄了。大道本是三千,他们却只认可道法上描述的那一种。终有一日,他们会反被道法所困,除非能够超越创立道法的人对道的阐述,否则,永远没有进阶元神的机会啊。”
话虽如此,也只有如明德这般目光长远的人,才会把这一点认为是高阶道法的缺点。毕竟世俗中的寻常人,能够修炼到元婴期,已经会捂着嘴偷笑了,还管什么进阶元神?
这也是高阶道法受世人追捧的原因,他们的眼界决定了看问题的角度。
秦宇大吃一惊,反问道:“超越创立道法的人,谈何容易!既然高阶道法有这样的缺点,那师姐怎么办?”至于殷子晗,他才不关心呢!
明德狡黠一笑:“就算道路越走越窄,也得承认他们前面走得足够快啊。这是他们的造化,是好是坏,全看个人。但是宇儿啊,你万万不能有这样的造化。”
“清泉和子晗有这般造化,为师不是神明,无法准确地推演未来,不去妄加评断。可你已经是归一之体了,结婴之前,一路没有瓶颈。你最初的这段修行路,已经够顺了,如果再修行地阶道法……”
秦宇自语道:“您的意思是,物极必反?”
这一次,明德没有夸赞秦宇,而是细细地打量他,那目光看得秦宇发毛。他悠悠地说:“宇儿,你的见解,真不像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童。”
天资聪颖的人或许领悟秘技时有如神助,便如殷子晗,只看一遍就能施展出《疾风刀法》的第三层奥义——寓快于慢。
对于道法的理解,却和阅历有关。没有一定的年纪,不曾经历过一番世事沉浮,怎么可能有所明悟呢?
换在往常,听到这样的怀疑,秦宇早就吓得原地跳起,替自己辩解了。但今天,明德一番推心置腹的论道,却让秦宇卸下了防备。
他关心自己的徒儿,无论是出身宗内的晏清泉,还是拜入宗门不久的秦宇。
他足够坦白,因为道一的八卦,就主动向秦宇询问是否会对他心生怨怼。
他不藏私,将自己所有对道的理解,向秦宇和盘托出。
最关键的是,他把秦宇看做和他平等的存在,而非以实力论尊卑。
面对这样的明德,秦宇深吸一口气,面带踌躇地说:“师父,我也常常觉得,自己不只九岁。在我的脑海中,有另一种记忆——在那里,我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我有亲人,有同窗,真实地活着……”
“比起那段记忆,虹元界的一切,倒像是一场梦境。”
这是藏于他内心深处的秘密,除了会长,无人诉说,会长却足足消失六年了!
别看秦宇表面上不在意,忙得一塌糊涂。实则呢,他独自背着沉重的秘密前行,瞒着所有人,小心翼翼地谋划,早就喘不过气了。
如果不是每天qiáng行鼓励自己,成功以后就能回到地球,他早就崩溃了。他之所以忙碌,就是为了麻痹自己,从不多想,只是去做。
然而,人就像弹簧,一味地绷直,也代表着快要被扯断了。今日在明德面前,他终于能够说出自己的迷惘,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德耐心地听秦宇倾述,等他话音落下后,才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徒儿,你以为是庄周梦蝶,焉知不是蝶梦庄周呢?”
秦宇瞳孔骤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向明德。
明德的话仍旧在继续:“或许此时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而那些过往的记忆,对你来说,才是一场梦境啊。”
“居住在虹元界中的生灵,在死后,真灵都会回归真灵长河,等待下一次轮回。你有那些记忆并不稀奇,或许是你的某一个前世吧。”
“有这份经历,对你理解道法固然有好处。但如果你一味沉溺其中,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妄,极有可能滋生心魔。此乃修行大忌,必须多加小心。”
秦宇此时百感jiāo集,震惊于明德所说的蝶梦庄周,又因为明德的关怀感到温暖。
他的眼眶隐隐有些湿润,半真半假地问:“我倒是听人家说,这像是夺舍。师父,您就不怀疑我吗?”
明德掀起茶杯的盖子,摇头轻叹:“你到底年纪还小,才会轻信这些道听途说。元神期真君才能夺舍低阶修士,你看看你,哪里像是元神期大能了?”
入门大典上,明德曾亲自抽取秦宇的神魂,探查过他的识海。秦宇的识海毫无异常,绝非夺舍!
更何况,内门考核第三关中,秦宇站在观天镜前,观天镜明明白白地照出了他的神魂模样。明德便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观天镜啊!
如今想来,秦宇当时闭眼,不敢去看观天镜,原来是怕被照出夺舍啊。
这个傻孩子,被这段多出来的记忆所困扰,居然一直以为自己是夺舍吗?这些年来,倒是苦了他了,怀揣着这样的秘密,恐怕不轻松吧。
明德怜惜地说:“好孩子,为师以这身修为担保,你绝非夺舍!日后别再想这些傻事,也别再说这些傻话了。”
秦宇纵使身披钢盔甲胄,也会被明德话里满满的怜爱所击溃。
更何况秦宇原本就是一位艰难跋涉的旅人呢?他低声唤道:“师父。”其他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了。
看他释怀,明德才笑问:“道一说,和你最匹配的道法是《雷鸣剑图》,你感觉如何?”
想到坑爹的《雷鸣剑图》,秦宇吸吸鼻子,掩饰了先前的哭腔,愤愤地说:“师父,太烂了!”
他一顿噼里啪啦的话,把这部道法批评的一无是处。这幅小孩子模样,逗得明德露出一阵慡朗的笑声。
笑过之后,明德徐徐地道:“上古之时,人类修士刚刚迁移到虹元界。那时虹元界的生存环境极为恶劣,远非ròu身脆弱的人类能够适应的。”
“有惊才绝艳之辈,模仿妖shòu的修行方法,创立新的道法,拓宽了体修的路子,《雷鸣剑图》便是出自那时。徒儿,你知道灵修和体修的差异吗?”
秦宇回忆着在行舟院时,灵派讲师所教授的内容,答道:“灵修的修行是自内而外的,通过修为的提升,提高生命层次,最终在结婴时,借由天地之力锤炼身体,获得qiáng大的ròu身。”
“炼体者的修行则是从外到内,他们将身体放在残酷的环境中打磨,一步步拓宽灵脉,吸纳更多的灵力,最终得到修为的晋升。”
明德接过他的话茬:“他们锤炼识海的方法同样如此,最初,将一根棉线放到识海之中,等识海能够接受以后,再换为铁丝,渐渐加粗……忍受着割裂一般的疼痛折磨,获得力量。”
“乖徒儿,你该懂了吧?”
秦宇一拍脑门,惊呼道:“一步步拓宽识海的承受力,直到放入灵剑,乃至剑阵!他们这是玩命在修炼啊!稍有不慎,就要把命搭进去了。”
《雷鸣剑图》居然真的是可行的!只是修炼过程太过残酷了。
明德点头,目光中带有憧憬,自语道:“那个时候的修士,便是如此啊。”
如今的人类,早就忘记当初的坚毅了,吃不下这份苦,才会导致灵修越来越多,体修日益凋敝。
明德嘱托道:“术业有专攻,道一掌管藏经阁数十万年,他说《雷鸣剑图》与你匹配,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你若得空,不妨好好揣摩一番。”
“可惜的是,道一的修为不下于为师,连它都无法看出《雷鸣剑图》与你匹配的原因,为师就更是说不出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悄然而过,该问的都问完了,秦宇向明德道别。
临别之际,明德取出三张符箓,递给秦宇,是元神期符箓!两张防御符箓,一张攻击符箓。
秦宇深深鞠躬,向明德道谢。这三道符箓对秦宇来说无比贵重,在必要时候,绝对能够救他一命!此等大恩大德,语言竟然显得苍白了,只能日后图报。
明德拉住秦宇的手,他没有特意维持相貌,皮肤gān枯如老树皮。那粗粝的触感,却地给了秦宇一种奇异地安定。
明德最后jiāo待道:“宇儿,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道心异常坚定之人,这并非全然的好事,刚过易折,便如你师姐一般……”
晏清泉碎丹一事,他不想再次提起,因此微微一顿,才接着说道:“无论何时,退一步去看吧。失败也好,过错也好,都只是另一种修行,无须避如蛇蝎。”
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他便挥手,让秦宇下去了。
秦宇埋头走出星象院,在心里暗自揣摩。听师父这话,道心坚定,居然还不好了?
难道反反复复、朝三暮四,在修行路上畏畏缩缩的人,会比道心坚定更好吗!
师父他老人家聪明一世,怎么能说出这种糊涂话呢?
秦宇到底阅历尚浅,便是加上地球的二十来年,也才三十几岁,到底无法品出明德话中的真意。
秦宇离开后,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明德的房内。只见他手持画扇,象牙的骨架,碧玉的坠子,扇面上绿竹栩栩如生,似随风而动。
他相貌俊朗,身形清攫,气质如文人雅士,又带着江湖剑客般的落拓,正是明心。
明心啧啧道:“你这小徒弟,年纪不大,心思倒不浅啊!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明德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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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áng花梨的小炕桌上,凭空出现一幅棋盘。他笑吟吟地说:“你埋汰他做什么?清泉还不是一样,人小鬼大。”明心正色道:“清泉到底是大师兄和三师姐的孩子,她就算有别的心思,也只是想救出父母罢了。反观秦宇,心机深沉,小小年纪,居然能将这等大事瞒得滴水不漏,恐怕连血ròu至亲都没透露过半句,不得不防啊。”
明德重重地放下棋子,质问道:“他已经照过观天镜了,你还想怎么样?”
明心赔笑道:“二师兄,我没其他意思。只是人心隔肚皮,你对他悉心教导,备不住他有一天举刀相向。”
虽然在赔罪,话里的意思却越发尖锐。
明德变了脸色,厉声道:“我知道,何岳的事qíng,你还心存芥蒂。但何岳是何岳,秦宇是秦宇,你怎么能将两人混为一谈呢!”
提到何岳,明心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冷声道:“是我没有徒弟缘,还爱瞎cao心,你当我今天没来过就是了。”
此时话不投机,师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那天告别明德之后,秦宇再次投身于猎杀妖shòu中。待到杜叶山上的竹叶慢慢变huáng,秦宇也走过了一个夏秋。
冬天到了呢。
腊月初一,玄天宗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qíng——宗门小比。
说它大,毕竟是一件身在宗门内的弟子都要参与的盛事。
说它小,那是和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十年一度的仙缘大会做比较。
宗门小比在各大派系内部展开,决出第一。秦宇鲜少踏足灵派的山头,但在宗门小比这一天,他还是早早地来了。
灵派内门,道场之上,数千个擂台早已搭起,身穿紫色道袍的弟子排起长龙,等待抽签。一眼望去,全是和秦宇一样的白色三才领,整齐壮观。
紫色道服是内门弟子的代表,白色三才领则是灵派的专属颜色,其他派系衣领颜色各有不同。譬如清派的黑色,符派的青色,剑派的红色……
秦宇排在抽签的队伍中,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移。
这边还在抽签,那边擂台上已经陆续开始比试,你来我往之间,非常热闹。
由于认可气运是修士实力的一部分,没人对抽签决出对手的方式有所异议。只是那种只有筑基期,却抽到金丹期对手的倒霉蛋,还是会忍不住骂上几句。
旁人听听便算了,不会把他的抱怨当真。
了不起安慰一句:“想想吧,等你到了金丹期,如果抽到筑基期修士,岂不是要乐掉大牙?且熬着吧,风水轮流转,总有占便宜的一天呢。”
嘴上这样说着,却在心里幸灾乐祸,嘲笑道:“这个倒霉蛋,第一关都过不了咯!”
眼下,又多了一个倒霉蛋。这位身量不高,看样子只有八、九岁,气质矜贵的小男孩,居然抽到了唐钰!
那可是进阶金丹已久,素来被认为在灵派中排名前三的快手唐钰啊!便是在宗门前十中,也有一席之地。
人群一时哗然,眼前这个只有筑基期的小男孩,居然第一关就抽到了唐钰,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总归有人要抽到唐钰。这小男孩抽到唐钰,总比他们抽到要好吧?
队伍最前方,被围观的小男孩一头雾水,唐钰是谁?居然只凭一个名字,就让旁人激动成这样。
看来他抽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对手呢。
小男孩微微一笑,面色泰然,步伐悠闲地走向擂台。
第71章 宗门小比
五百八十一号擂台上,唐钰束手而立。不像其他弟子那样身穿紫色弟子服,唐钰是一身粉色长袍,上面用同色的丝线绣着盛放的樱花。
樱花的花期极为短暂,开放时灿烂无比,象征着热烈、纯洁、高尚,喜爱者众,传到东瀛后,被东瀛人奉为国花。
唐钰喜爱樱花,因它生而绚烂,死而静美。
唐钰面容极美,肌肤素白若冠玉,细目樱眉,有一种高逸之美。他的下巴小巧,琼鼻高而挺,再加上那张樊素小口,便如神话传说中的天外仙子一般貌美。
他神qíng寡淡,这样拉着脸的模样,倘若放到其他人身上,必然会给那人的相貌减色几分。但由他做来,却毫无违和感,反而多了一种冷若冰霜的幽艳。
那个抽到唐钰的小男孩走上擂台,唐钰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他可不打算和一个只有筑基期的小孩子比试。
小男孩抱拳道:“在下秦宇,见过师姐。”原来那个抽到唐钰的倒霉蛋,正是秦宇。
就相貌而言,唐钰是秦宇如今在虹元界见过的最美的人,再加上那一身粉袍,秦宇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个女人。
唐钰的神色大变,神qíng再度冷了几分。他挑眉问道:“你叫我什么?”从他身上传出的冷意,便是这冬日的寒风都自愧不如。
唐钰位列灵派三甲之一,在整个宗门元婴期以下的弟子中,都能排的上前十!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就连最晚拜入玄天宗的弟子,都已经在宗内待了快四个月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xing别?
在唐钰想来,秦宇是仗着宗主亲传弟子的身份,故意给他难堪呢!
秦宇自忖没有说错话,重复道:“叫你师姐啊。”
秦宇在玄天宗的活动范围,大多围绕着夺命山、凶冥岛、焚魂陵三地展开,最多再跑跑藏经阁和任务堂,初一回无相轩向明德请教问题什么的。
他见过的妖shòu比修士多,和外人说的话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哪有机会听人讲唐钰的八卦?自然不知道唐钰的xing别。
见此qíng景,台下围观的众人纷纷替秦宇捏了一把冷汗。
要说这唐钰也是稀奇,本来就是男生女相,比小娘们还要俊俏,偏他还喜欢穿粉色的衣服,就更容易让人误会了。
明明是他自己生得太过漂亮,又热衷于颜色艳丽的衣服,但此人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认错xing别!凡是认错他xing别的人,都没吃到好果子。
秦师叔今天要倒大霉咯!
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对上金丹后期的唐钰,本来就够倒霉的了,再是一个bào走的唐钰,那个画面太美,他们都不敢看了!
擂台之上,唐钰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粉色的灵杖,他左手持灵杖,右手飞速地结印。灵力翻转间,虚空中形成两个硕大无比的手掌,向秦宇飞去。
秦宇毕竟嫌少有和人比试的经历,更何况对方还是金丹后期,对他有绝对的实力碾压。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赏了两个大嘴巴子,俊脸立时肿的像是馒头一样!
台下一片叫好声,唐钰刚才的动作,说是灵派教科书级的攻击,都不为过了!
灵派修士,使用灵杖获得攻击增幅,并利用结印类秘技对敌人造成伤害。
唐钰适才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酣畅淋漓,无论是灵杖的角度,还是结印的熟练度,或是两者的配合,都无可挑剔。
反观秦宇,咦,他怎么掏出一把偃月刀?他的灵杖哪去了!
唐钰冷笑道:“这两巴掌是替你父母赏你的,第一巴掌打你瞎,第二巴掌打你乱说话。滚下去吧,连灵杖都没有,你不配和我动手!”
秦宇持刀而立,骤然肿起的脸影响了他的视线,正在火辣辣地疼着,他说出的话却是不卑不亢。
“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但打人不打脸,你也太bào躁了!你bào躁,我的父母可不bào躁,不必你替他们打我巴掌。”
灵杖是要配合结印才能使用的灵器,他的《混元印》才刚刚兑换,还没来得及参悟,自然选择偃月刀。
唐钰放下灵杖,啐道:“便让你做个明白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男的!”
秦宇满脸黑线,他设想了一万个得罪唐钰的理由,一个比一个高大上:什么自己师父和他师父不对付啦,然后楚国和他的国家jiāo恶啦……
万万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叫了一声师姐!
这可太冤枉了!秦宇有心解释,是唐钰这身衣服和那张俏脸惹的祸,又怕火上浇油,只好作揖道歉:“是我有眼无珠,还请这位师兄别往心里去。”
唐钰偏过头,不去看秦宇,“我也不该说替你父母打你的话,你年纪还小,不是我的对手,且下去吧。”
语气虽然冷淡,话里的内容到底是软了几分。
唐钰只是高傲,并不是蛮不讲理。秦宇这番诚心道歉,让唐钰发现先前误会秦宇了。假如秦宇有心羞rǔ于他,必然不会当众道歉。
是他反应过激了,这孩子叫他师姐,想来是无心之失吧。
此时的唐钰,已经后悔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了。道歉的话他又说不出,只好赶秦宇离开,不再出手。
宗门小比并不设奖励,更多是为同门之间提供一个切磋的机会。秦宇日日与妖shòu搏斗,难得有机会向同门师兄讨教,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秦宇摆出《疾风刀法》起手式,徐徐地拉开偃月刀,郑重其事地说:“还请唐师兄不吝赐教!”大有一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唐钰第一次正色看待秦宇。
两人的实力差距刚才就体现出来了,秦宇贵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明知不敌自己,居然还敢继续比试!他就不怕在众人面前丢脸吗?
唐钰扫过台下那一双双热切的视线,他从小就比女人漂亮,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旁人对他那些犹如针扎一般的羞rǔ,还历历在目。
人言如刀,屠人而无所究。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才知道,语言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宗内之人会怎样去嘲笑秦宇今天的表现。
这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种毁灭式的打击!
就拿唐钰自己来说,时至今日,他明明已经有了傲人的实力,却还是会由于幼时的创伤,下意识地对一个小孩子下重手。
唐钰深吸一口气,素手翻转,在飞速结印中,粉色的灵杖尖端处,有一股晶莹的绿色徐徐升起,将秦宇整个包裹其中。
秦宇只觉通体舒泰,脸上的痛意尽去,他揉揉脸,惊呼道:“我好了!”肿起的大包已经消去了。
台下有看客激动地说:“治疗型秘技!一向只有元婴真人才能练成,真不愧是快手唐钰啊!”议论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
唐钰淡淡地说:“举办宗门小比,是为了给同门之间一个切磋技艺的机会。我修为高你太多,切磋起来没什么意思,我把修为压到筑基初期,你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给秦宇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也省的他被众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秦宇嘿嘿一笑:“谢过唐师兄!”他倒没料到唐钰这番心念电转,别人的眼光,秦宇早就看开了。如今只是单纯想要有个人切磋一番,尝试一下自己研发的招式。
当下只见,秦宇将《疾风刀法》施展到极致,时而快如陀螺,时而慢如老妇,分明已是第四层奥义——动静皆宜!
四个月来,他劈砍的妖shòu以万计数,练得最熟的就是刀法了。
最后一击劈出的时候,那股冲天的灵力波让人侧目,这绝对不是筑基期修士能够打出的伤害!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秦宇这一手炉火纯青的刀法吸引了。没人发现,秦宇右手弹指,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力丝同时冲了出去。
倘若擂台上是一个寻常修士,早已在秦宇这番攻击下,自乱阵脚了,但唐钰同样是天才型弟子。
他是水木双灵根,二者本就相生,其中木灵根又高达九成,和真正的单灵根修士,相差都不算多。
往前数几十年,筑基期的唐钰同样能够打出金丹期伤害,不过他得承认,没秦宇这么厉害罢了。
唐钰不疾不徐地结印,一道又一道苍绿色的藤蔓扑向空中紫色的刀芒,藤蔓组成一面防护墙,将刀芒拦的严不透风!
唐钰用筑基期的灵力,组成了足以阻挡金丹期伤害的藤蔓!他对灵力的利用率堪称出神入化。
秦宇的刀再难寸进,他也不急,只是微微一笑,低声道:“爆!”便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刀芒居然慢慢地炸裂开,将藤蔓尽数炸碎了。
他居然在刀里,藏了暗劲,还不止一股。暗劲之间相互摩擦,到达临界点后,终于爆发,炸开了藤蔓的防御。
台下连连叫好,秦师叔这是在原有的秘技上,又增加了个人的独创,好个暗劲!
对秘技的改造算不上什么奇事,在长久的使用中,人人都能摸索出几分独到之处。
难得的是,秦师叔只有九岁,拜入宗门不到四个月,学习《疾风刀法》满打满算只有半年,居然就能琢磨出暗劲,看来他的确苦练过刀法啊!
天赋惊人,又肯下苦功,假以时日,秦师叔必然有大成就!
暗劲爆出,空中一片光点,紫色和绿色jiāo织,分不清彼此。在众人看来,虽然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伤不到唐钰,但这一手,已经让人不敢小觑秦宇了。
台上的唐钰,却和他们想法不同。在暗劲爆炸的那一刻,唐钰的双目骤然睁大!这不是同归于尽,秦宇还有暗招!
漫天的炸裂之中,有一道细如针线的灵力丝向着唐钰飞来。
如果不是他神识远异于常人,时刻不曾放松,绝对会像台下的人一样,被震耳yù聋的爆炸声吸引全部注意力,忽视了这道灵力丝。
唐钰再次结出藤蔓,“叮、叮、叮”,微弱的三声过后,灵力丝终于断开了。
见唐钰这般动作,众人哪里还不明白,秦宇还藏了一手杀招呢!在把灵力拉成丝线的qíng况下,还能保持如此qiáng大的攻击,这手控灵的能力,让人叹服。
秦宇笑嘻嘻地说:“唐师兄,你别怪我yīn毒,这招叫天外飞针。有些妖shòu皮糙ròu厚,跟它们正面对攻占不上便宜,我就琢磨出这招了。”
唐钰莞尔一笑,秦宇到底是孩子心xing啊,真正yīn毒的人,哪里会在大庭广众下解释自己的杀招呢?
唐钰举起灵杖,正要出招,秦宇却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唐师兄你太厉害了!我攻击还可以,防御却不行,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治疗,那多不好意思!”
唐钰埋汰道:“我gān嘛上赶着替你治疗?”
秦宇挠挠头,不敢说刚才唐钰就上赶着替他疗伤了。秦宇向唐钰道谢后,跳下了擂台。
玄天宗的宗门小比,持续了一整个月,才终于落下帷幕。那些扬名虹元界的天才,除去秦宇在第一关折戟之外,各个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
清派,晏清泉仍然占有绝对的统治力。虽然假丹已碎,但她对《往生诀》的掌控反而上升了一个台阶,便是金丹后期修士都不是她的一合之将。
毕竟在定身术下失去人身自由,也只能任由晏清泉宰割了。
剑派,殷子晗异军突起。拜入宗门不到四个月,就能位列剑派前三,单灵根加上地阶道法,越阶战斗毫无压力。
除去殷子晗,还有一位叫阿寿的剑修,居然也堪堪排入前十。要知道,他可只有筑基后期啊,能够跻身前十,也算得上是一枚小天才了。
再有便是器派的西门浩,当初他自己要求拜入一个金丹期女修的门下,人人都以为他是自毁城墙。毕竟人往高处走,西门浩一个鼎鼎有名的天才,却放着元神期真君不要,去选一个金丹期修士做师父?
出人意料的是,此次宗门小比,西门浩大放异彩,凭借自己炼制的星云图,一举成为器派第一!
灵派大堂,灵修之主水珩和唐钰相对而坐。
水珩笑问:“依你之见,明年的宗门大比,我们胜算如何?”
唐钰是水珩的首席大弟子,灵派大小事宜,都由他经手,因此水珩才会找他来商议此事。
虽然宗主明德不把各派系的明争暗斗当回事,但每次宗门大比的结果,都会决定未来三年,各派系的资源分配。为了谋夺修炼资源,他们之间的斗争早就到白热化的阶段了!
谁都暗自憋了一口气,要去争那第一!
灵派声称是玄天宗第一大派系,修行者众多,天才最多,实力最qiáng。往年来,第一的名头十有七八都会落在灵派,其他三成则被以攻击著称的剑修囊括。
然而,随着晏清泉的qiáng势崛起,上一次的宗门第一,居然被清派抢走了!
被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谁能咽的下去这口恶气啊!偏人家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再是不服,也得笑脸相迎。
唐钰沉吟道:“宗门大比所使用的符箓,必须是当场所绘,对符修极为不利。丹修又不擅长打斗,不必考虑。体派凋敝,前百都没几个,就更不用担忧了。”
“纵观玄天宗,能与我灵派一争上下的,当属剑派。但历年宗门大比,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往年的第一不再参与。”
有这条规矩在,便能让更多的人都有摘得桂冠的机会,总比一家独大好。
“剑派前三,除去殷子晗外,全都是曾经的第一。想来他们不会再厚着脸皮,去争夺洗灵池的名额。”
“晏清泉是上次的第一,也可以排除,细细想来,清派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了。倒是器派的西门浩,是个劲敌!怕是到时候,他又会炼制出新的灵器。”
水珩眼中jīng光闪过,摇头叹道:“你也说了那是不成文的规矩,要我说啊,除了那些已经进阶元婴期,不符合参加大比条件的,其他人都有可能出现在擂台上!”
“晏清泉假丹碎掉的事qíng,你知道吧?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抓住一切机会!万一洗灵池对修复丹田有用处呢?你听我一句话,她绝对会参与明年的宗门大比。”
“至于规矩,你跟一个八、九岁的丫头片子讲规矩,她会理你的规矩?她要是懂规矩啊,两年前就不该参加宗门大比!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娃娃拿到大比第一,这是打谁的脸呢!”
“至于剑派,他们就是太守规矩了,没有参加上一次的宗门大比,才会造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qíng况,让晏清泉拿了第一。你且看着吧,他们明年绝对不会继续守规矩的!”
一番猜测过后,水珩勾勾手,待唐钰附耳过来后,低声道:“派人出去,叫你三师弟回来。”
唐钰迟疑地说:“这样不好吧,尚师弟十年前已经拿过宗门大比第一了……师父,秦宇实力不弱,明年定然能取得不错的名次,您何必去做那种让旁人说闲话的事呢?”
一句话就把水珩气得跳脚,指着唐钰的鼻子骂道:“你啊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迂腐了!我都说了,事qíng到了这一步,没人会守着那破规矩的,要挨骂一起挨骂嘛!只要能抢到修炼资源,为师担点骂名算什么?”
“秦宇,他连你都打不过!指望得上他吗?”
唐钰还要辩解:“秦宇他悟xing非凡,又吃得下苦……”
水珩粗bào地打断唐钰的喋喋不休,挥挥手,高声道:“你去不去?你不找人,我找人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钰只好领命离开了。
焚魂陵,一位五官俊朗、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坐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一个头部硕大、四肢孱弱的女童。在他们四周,落满了妖shòu的尸体。
这等场面,比起秦宇屠杀妖shòu时还要壮观。
那些死去的妖shòu身上,双眼却睁圆,脸上的表qíng非常吓人,死前必定经历了一番巨大的痛苦。奇怪的是,它们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更加令人称奇的是,此时,这些妖shòu尸体逐个地碎开,云鹿的双角、花斑豹的骨架等材料,就像是自发脱落一样,向着空中的储物法宝飞去。
百无聊赖间,青年男子不解地问:“思静,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宗门小比呢?”
第72章 除夕之夜
这二人正是谢姓兄妹,青年男子是兄长谢嘉音,怪异女童则是小妹谢思静。
谢思静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拿到第一也没奖励,出力不讨好的事qíng,我才不做呢!”
谢嘉音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女子的呼救声音,他站起身,焦急地问:“思静,这是怎么了?”
谢思静那张有普通人数倍大小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她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所有神识都用在处理妖shòu材料上了,没有观察附近,想来是有人在被妖shòu追杀吧。”
谢嘉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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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怀里的谢思静只来得及惊呼:“哥!我们的妖shòu材料!”急速狂奔中,风声太大,把她的声音都chuī散了。
谢嘉音道:“救人要紧!”
谢思静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的傻哥哥啊。这里毕竟是焚魂陵,一天死上个把人,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他生来就单纯,还是她这两年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行至近处,便见到一只硕大的长脖螳螂shòu,又称为狭翅大刀螳,足有四个成年人大小。此时,它的一对前肢成握,夹着一个年轻女人,正要张开大嘴……
原本,听到疾奔而来的脚步声,年轻女子眼中闪过一片yīn毒之色。她双手飞快地结印,正要施展一种上古秘技,却在看到来人的面容时,蓦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谢嘉音高声喊道:“孽畜!休要伤人!”
年轻女子急声道:“谢家兄弟,它已有筑基后期,你不是它的对手,快快逃命吧!”
谢嘉音闻言,微微一愣,“你认识我?”既然是熟人,那他就更加不能走了!
他放下谢思静,从背后的箭箙中取出一支长箭,拉了个满弓,“嗖”地一声she向狭翅大刀螳。
宛如挠痒痒一般的攻击,没有对狭翅大刀螳造成分毫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它!它将年轻女子扔在地上,调转方向,冲向谢嘉音!
弹指之间,便冲到了谢嘉音面前,不愧是以敏捷著称的狭翅大刀螳。
狭翅大刀螳将前肢狠狠地刺向谢嘉音,豆绿的眼睛里闪过一片得意。区区练气修士,胆敢阻挡它进食,既然此人不自量力,那便先吃了他!
就在它即将得手的时候,它的识海却突然遭受了巨大的疼痛!
狭翅大刀螳发出一阵尖锐的痛呼声,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疼痛没有停止,它前肢抱着头部,在识海剧痛之下,它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dàng起一片灰尘。
片刻后,它终于一动不动了。与先前那堆妖shòu相似,它的倒三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漫天的尘埃飘dàng,狭翅大刀螳死的不能再死了。
尘埃落定后,年轻女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至于只有练气后期的谢嘉音,是怎么打败筑基期的狭翅大刀螳,她却只字不提。
第73章 上界咒石
无常斋总部,一位身姿窈窕的妙龄女子向着斋内禁地而去。她身披黑色斗篷,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身的黑色好似要和夜幕融为一色。
她的速度不算慢,行迹却很小心,时不时地便要放出神识查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才会继续向前。
行至禁地最深处,她从虚弥空间取出一块玉符,恭敬地道:“义父,罗刹前来探望!”
正是无常斋少主罗刹。
有一道yīn森森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是无常斋斋主:“罗刹,本座在此闭关,曾下令严禁任何人打扰,违者处以极刑。你回去吧,念你是初犯,本座当今晚没人来过。”
罗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了哭腔:“义父!您这一闭关就是十余年,我很想您,今日是除夕佳节,你就见我一面吧。”
老斋主厉声道:“罗刹!本座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修魔之人,最忌感qíng用事。你不是个小孩子了,怎么还如此任xing?”
“我就是想见您,还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吵着要看花灯,您带我去了山下的集市。我们就像是一对世俗中的父女一般,您牵着我的手,猜灯谜、吃元宵……”罗刹自顾自地说着,眼中带泪,却笑得一脸温柔。
老斋主斥道:“住嘴!罗刹,你这是要气死本座吗?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居然羡慕凡人的生活,哪有一点无常斋少主的模样?本座怎么敢将无常斋放心地jiāo给你!”
罗刹辩驳道:“那就收回去吧!您以为我稀罕无常斋少主的身份吗?我掌管无常斋,只是为了替您分忧。”
“我们虽然是魔修,但魔修也是人啊,女儿想要见父亲,有什么错呢?还是说,因为我是您捡来的,你就不把我当女儿看!如果真是这样,我待在无常斋也没什么意思,我立马就走,省的碍您的眼!”
说话间,罗刹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轰”地一声,她身后的石门打开了。
一道身影飞出,堵住罗刹的路,“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经说呢?这才几年没见,你现在长志气了,居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
罗刹扑到他的怀里,惊喜地叫道:“义父!”
她就知道义父会出来的!义父虽然表面上对她很严厉,实际上,却是疼她入骨。她都要离家出走了,义父哪里还坐得住呢?
那是一个身量不高的汉子,一脸凶相,周遭鬼气森森。随着他的走近,仿佛有鬼哭láng嚎之声,就连禁地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等她抱够了,老斋主才摆摆手,开始赶人:“好了,人也见了,回去吧。”
“义父,女儿斗胆,还想再问您一句话!”罗刹抬眼,直视老斋主,一双眸子璨若星辰。
在她的手中,一块漆黑如墨的圆形石头蓦然出现。
老斋主宠溺一笑:“这倒是稀奇,你这般无法无天,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斗胆了才敢问的?”
罗刹道:“还请义父据实已告,为什么我没有十一岁以前的记忆?”她的眼睛里慢慢带了妖异的赤色,一股灰茫茫的烟雾,从她手中的黑石中袅袅升起。
老斋主面色大变,质问道:“谁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第74章 送你一程
罗刹醒来之时,天光已是大亮。
意识回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散发着腐臭味的房间里。细细嗅来,在腐臭之中,隐隐还有一种药香。
她的身下铺着gān糙,耳边萦绕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显得周遭乱哄哄的。她坐起身子,放眼望去,只见房间里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各个都是脏兮兮的。
罗刹试着运功,却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自四肢百骸中传来。原来她的灵脉已废,丹田尽碎了!
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介凡人,再也无法修行了。
她的脸上同样是又疼又痒。
叶锦荣当真老辣,废了她的灵脉还不够,连她的脸也要划烂,想必是怕她凭借美貌攀上厉害人物吧?
叶锦荣当真是机关算尽,可惜白费功夫咯,因为罗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她看准房间正中的柱子,“砰”的一下撞了上去。
即使修为尽失,她到底曾是金丹期修士,ròu身qiáng于寻常人。这一下不仅没撞得她魂归故里,倒让这间房子摇摇yù坠了。
从屋顶掉下来的尘土、瓦砾,漫天飞舞。
罗刹在心里啐道,这房子也忒破了!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出锐利的边角,就要划向纤细的脖颈。
“呸呸呸,一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顶掉下的瓦块,把一个正在睡觉的小娃娃砸醒了,他骂骂咧咧地坐起身。
见他醒了,原本睡在他身边的人,麻溜地起身,指着罗刹,讨好地说:“都是这小娘们害的,我亲眼看见她用头撞柱子了!”
小娃娃一脚踹开那人,“滚,我问你了吗?”只这一脚,便有千斤之力,疼得那人在地上直打滚。
看见那人吃瘪,围观的人笑嘻嘻地说:“怎么着?马屁没拍着,拍马腿上了吧!早就跟你说过,别去招惹那个小煞星,你偏不信这个邪。”
最开始拍马屁的人暗骂一声晦气,他刚来极乐堂没几天,自从知道这个小娃娃是药师的弟子之后,就打定主意要抱小娃娃的大腿。
毕竟做药人完全看运气,指不定哪一副药的剂量过了,就得去见阎王了!他原本想着有药师的弟子罩着,总能多活几天,没想到这小娃娃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任由他用尽百般手段,都没和小娃娃攀上jiāoqíng。
别看小娃娃年纪小,那可够没人xing的。别人对他嘘寒问暖,好话说尽,他分分钟赏人家一顿好打。那种堪比妖shòu的力道,恐怕不用等着试药,就得先归西了!
这样一来,除了那些个不开眼的,谁还敢去招惹小娃娃啊?
在试药堂里,这个只有四岁的小娃娃,是真正的煞星,人见人怕。
论身份,他是药师的弟子;论实力,他单靠ròu身力量便不弱于金丹期修士。更何况,他浑身青黑,再加上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能把鬼都给吓活了!
寻常人看他一眼,都能做好些天噩梦了,还提什么招惹啊。
第75章 谏灵药书
玄天宗,秦宇仍旧在疯狂地赚取贡献点。
两个月后,他的贡献点已有六万。
除去《苍雷浩诀》和《混元印》所耗费的贡献点,剩下的足够他在时光宝塔第九层待上一个月了。
秦宇为阿寿、阿禄、熊超、蔡坤、罗芸五人放了个大假,约好了传讯玉牌联系,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时光宝塔。
划去贡献点后,他被传送到达时光宝塔顶层。
秦宇放眼望去,只见此处是一间宽敞的练功房,东面的地上放有数十个蒲团,却是空无一人。
西面则是一道可供修士攻击的墙壁,由特殊材质制成,能够吸收元神期以下的攻击,并分析攻击的数据。
房间正中有一个紫金香炉,炉中燃着能让修士凝神静气的老檀香,袅袅升烟,为房间添上一分缥缈之气。
此处的灵气较之外界更加浓郁,吸上一口,便觉通体舒泰。
秦宇先将《苍雷浩诀》运行一个周天,紧接着取出《混元印》参悟,有所得之时,便把攻击打在西面的墙壁上试验。
他不知疲倦地修炼着,每当运行《苍雷浩诀》将灵力储满之时,便练习《混元印》;待灵力耗尽,再重新打坐,运转《苍雷浩诀》。
日复一日的练习中,他对《苍雷浩诀》和《混元印》的熟练度,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在秦宇专心致志地修炼时,楚国,太子周正却忙着到处玩乐。
在楚国民众的眼里,半年多来,太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国策和修行全部扔到了一边。今天上西郊打打猎,明天又要去东山捉捉鸟。
他们对这个顽劣的太子越发不满,非但如此,听说天一阁便是因为太子行为不端,才全面撤出楚国的。
甚至有大臣联名上书,弹劾太子。
朝堂上,面对大臣的诘难,太傅替太子竭力隐瞒,却到底孤木难支,在别人的连番反驳之下,频现颓势。
双方吵得不可开jiāo之时,楚天子朗声一笑,挥手劝道:“朕知道诸位爱国心切,只是正儿今年才八岁,谁还没个年少贪玩的时候呢?”
楚天子说的话在理,原本谁也不会去苛责一个八岁的孩子。
然而,天一阁曾放出话来,要么jiāo出太子周正,要么就永远不与楚国jiāo易!
楚国民众经历过有天一阁时的便利,再对比如今的举步维艰,怎能不慌了手脚呢?
有楚天子力保,群臣对太子的弹劾自然是无疾而终。只是这种弹劾,一次两次是小打小闹,一百次、一千次呢?
纵使等秦宇回来,解除天一阁的施压。一个不得民心的太子,楚天子如何敢把楚国jiāo到他的手中……
如今仍是寒冬凛冽,原本该是猫冬的时候。楚国都城东郊,却聚集了一大批人。
打头的是太子周正,他身穿一件厚厚的雪色狐裘,手中抱有暖炉,状如提篮,炉身雕花,炉盖雕有金龙,通身打扮华贵无比。
周正淡淡地说:“再往山上走走。”他身旁的宫人去传达命令,宫里出来的没有异议,请来的向导却变了脸色。
其中一位虬髯汉子小声地嘟囔道:“山上温度更低,太子一身狐裘不怕冻着,就没想过咱们这些跟着他的人该怎么办?”
另一位身量矮小的向导努努嘴,怂恿道:“三叔,那你去找太子说说呗。太子天天待在宫里,哪里知道山里温度低的事儿啊!”
虬髯汉子闻言,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皮猴儿,不如你去跟太子说吧,你们年纪相仿,你比我说得通。”
这些天来,虬髯汉子想找太子说话,每次都被随行的宫人打发回来了。他不想再去碰软钉子,gān脆派了皮猴去。挨骂也好,冷脸也好,皮猴一个小孩子,想来没他这么脸皮薄吧?
皮猴哪里能想到,只是多了一句嘴,就落了这么个苦差事呢?但三叔是村里的长辈,他的话又不能不听。
左右只是一句话,太子还能吃了自己不成?皮猴挺挺腰板,走向队伍的最前方。
很快便有宫人拦住他,厉声喝道:“不在队伍里待着,你乱跑什么?”
瘦猴笑嘻嘻地说:“我想找太子商量点事qíng,麻烦您给传个话。”
宫人冷冷地说:“放肆!就凭你,也配找太子商量事qíng?”
这句话太难听,瘦猴脸色当即变了,大声嚷嚷道:“太子请我们来做向导,我们凭什么不能找太子商量事qíng?”
宫人治了瘦猴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正要掌嘴。
队伍的正前方,周正听到吵闹,转过身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宫人抢先答道:“这个小孩不好好待着,非要在队伍里面乱跑。”
瘦猴哪里肯吃亏?连忙辩解道:“才不是!殿下,您不要听他血口喷人。我是队伍里的向导,正要找您商量事qíng。”
虽然嗓门很大,他的态度却很恭敬,一点也没有冒犯周正的意思。
他们三言两语间,周正便找出症结所在了。
宫里跟来的人实在是太过傲慢,心眼又小。他们见不得向导在周正面前出头,居然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还好向导里来了个刺头,嚷嚷了出来,不然也闹不到周正面前。
周正下令:“带他过来。”
皮猴跪地行礼,“殿下,向导商量出的结果,派我来禀告您。冬日天气太冷,山上温度太低,恐怕不适宜进山。”
他年纪不大,人却是个鬼灵jīng,直接把话推给了向导队伍。就算太子要怪罪,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周正颔首道:“地上凉,起来说话吧。”他对于温度的事qíng只字未提,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皮猴嘿嘿一笑:“我从小就爱在山里乱跑,大家都管我叫皮猴。叫得多了,就连我娘都忘记我原本的名字了,跟着他们一起叫我皮猴。”
周正又问:“你今年几岁了?”
皮猴答道:“按我奶奶的说法,我一开chūn就有十岁了。但按照村里说书先生的话,得过了生辰,我才到十岁。”
他天xing活泼,周正问一句,他能扯上十句。
周正也不恼,一派温和地问:“你这么喜欢去山里玩,山里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皮猴皱着眉头思索:“这可不好说,山里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该挑哪里给您说呢?”
周正笑道:“从你最喜欢的说起吧。”
皮猴笑得贼兮兮的,“那您得附耳过来,这可是我的小秘密,不能让他们白白听去了。”
随侍的宫人面无表qíng,心里却在偷笑,这个野小子太放肆了!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身份,殿下给了几个笑脸,他就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敢叫殿下附耳过去,殿下从不允许陌生人出现在一丈之内的好吗!
宫人原本以为周正会斥责皮猴,周正却贴在瘦猴耳边,“你现在可以说了。”
见此qíng景,宫人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两人咬过耳朵之后,周正突然下令,屏退众人,只带着四位金丹期修士,同皮猴一起进东山。
由于担心周正的安全,宫人原本齐声阻止,周正却铁了心,僵持不过,那些宫人只好在原地待命。
他们去时很快,回来的更快。不到半个时辰,周正便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随行的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周正的命令下,当即摆驾回宫了。
那天,周正从东山回宫之后,便一头钻进了文渊阁,几天几夜没有声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份玉简,直奔金銮殿而去。
楚天子没有急着看他的玉简,反而笑着说:“正儿,听说你这几天都待在文渊阁,来和朕说说,都看了些什么书?”
文渊阁是皇家的书苑,藏有大量珍品书籍。
楚天子此举,原本是想让周正在群臣面前出一次风头。他了解周正,知道周正必然能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到时候,臣子对于周正的不满,便能消散几分。
周正并没有遂了他的意,只是不疾不徐地道:“父皇看过这份玉简,便知道了。”
周正不配合,楚天子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只好顺手拿起玉简查看。
在楚天子的打算里,不管周正玉简里写了什么,他都得对周正大加褒扬。
然而,他只看了几眼,便说不话来了。
他完全沉浸在周正这篇论述之中,难以自拔了!
群臣只见楚天子双目睁圆,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玉简,时而张大嘴巴一脸惊奇,时而连连点头暗中道好……
他们心里清楚,楚天子是想找机会夸奖太子,给太子挣一次脸面。但楚天子的表现,也太过了吧?
就是楚国最顶尖的戏子,都没楚天子的演技好啊!呸呸呸,他们怎么能把戏子和天子相提并论呢!
看完之后,楚天子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叫道:“好!这是朕看过最好的一篇谏书!”
他吩咐内侍宣读这篇《上谏灵药书》,在内侍尖细而威严的声音中,群臣的表现丝毫不亚于楚天子——全部在惊奇之下,拍案叫好!
原来,在东郊那一日,皮猴带周正去看了一处隐蔽的山坳,那里长满了照龙兰。
照龙兰是一种二阶灵植,可入药,用来制作灵丹,因此又被称为灵药。
皮猴常常会在这里摘取照龙兰,换取金银,补贴家用。他带周正来这里,便是存了讨好周正的意味。
毕竟他一次能够摘取的数量有限,还唯恐被别人发现,每次都像做贼一样,倒不如献给周正。献上这么一大批照龙兰,想必周正会赏他不少好处?
周正在看到漫山遍野的照龙兰之后,激动地一把抱起皮猴,连连叫好!倒是那些随行的金丹修士,一脸疑惑。照龙兰算不上珍贵,殿下何故如此激动?
皮猴此举,倒是歪打正着了。
从上次和太傅在天香楼一叙之后,周正便在寻找突破点,帮助他破开天一阁封锁的突破点!
他知道自己年纪尚小,阅历太有限了,一味的闭门造车不会取得什么成果。因此gān脆吩咐宫人出行,以打猎玩耍的名义,在外四处走动,寻找可行xing的解决途径。
但突破点岂是那么好找的!三司六部的大臣急白了头发,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不到九岁的周正呢?
周正在外奔波了半年,一无所得,还在臣民心中落了个顽劣的印象。
直到那漫山遍野盛放着的照龙兰映入他的眼帘,他忽然灵光一闪——既然种植灵田收益有限,那么何不大范围地种植灵药呢?
他在文渊阁翻看了大量灵植方面的书籍,写下了这篇《上谏灵药书》。
此时此刻,大臣们能看的出来,周正的谏书还有很多稚嫩之处,比如对于四时变化的考虑不足,对于灵药习xing的认知欠缺……
但瑕不掩瑜,比起他的稚嫩,更加吸引人的,是他的开创xing建议!在这个时代,除去部分药铺,还从没有人特意去栽种灵药,更别提以国家为单位,大范围种植了!
大多数人早就有了思维定式,灵田就应该种植灵米,周正的可贵之处,便在于他打破了思维定式。乍一听来,他的建议好似有些异想天开,但细细思索,也未尝不可啊?有谁规定了,灵田只能种植灵米呢?
商讨之下,周天子没急着大范围推行。他先是集结了灵药专家,命人种植了灵药的试验田。然后总结经验,因地制宜,一步一步地推广……
三个月后,当第一批收益远远高于灵米的灵药问世之后,楚国群臣一片欢庆。
他们尊称周正为天选之子,谁还记得最初对他的不满呢?
在周正的开创xing建议之下,绵延了数万年的楚国,终于在天一阁的封锁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大家忙着庆祝的时候,周正本人却躲上了摘星台。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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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把手枕在身后,躺在地上仰望星空。看着浩瀚的群星,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果可以,他不想要举世褒奖,只想换那人唇畔的一个浅笑。
世间的事,说来也是奇怪。在没遇到秦宇之前,周正一直是一个人,从没觉得做什么有趣或是无趣。但在秦宇走后,他便是看着从前最喜欢的漫天繁星,都觉得没什么滋味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却有什么已经变了。
周正微微一笑,他有些等不及重逢的时候了。
第76章 黎冬之死
周正的《上谏灵药书》大获全胜之时,已是五月底了。
此时的秦宇,早已从时光宝塔中出来了。毕竟贡献点已经耗尽,就算他还想待下去,宝塔也不允许啊!
他在时光宝塔中待足了十个月,外界只过去一个月。
花光贡献点的秦宇,再次投入到疯狂地猎杀妖shòu之中。
得益于他在时光宝塔中的苦心修炼,使得自身的灵力总量和攻击力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大大提高了猎杀妖shòu的效率。这一次,他只用了四个月,便赚足了六万贡献点。
在秦宇即将再次进入时光宝塔之时,意念中,小白哀嚎道:“主人,你放我出去吧!”
之前的那十个月,简直是小白有生以来,度过的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吃的东西还算不上好!这种像坐牢一样的苦日子,它再也不要过了!
秦宇皱皱眉头,不解地问:“小白,时光宝塔允许一只契约灵shòu和主人同时修炼。我特意为你兑换了一部妖修法门,你不进去不就làng费了吗?”
小白躺在灵shòu袋里满地打滚,撒娇道:“不嘛不嘛!整天关在一间房子里有什么意思?人家不去!主人,你别让我修炼了好不好?我只是一只飞行灵shòu,会飞不就行了吗?”
秦宇正色道:“小白,等我们去了长生秘境,我还想让你成为我的助力呢。你必须要好好修炼,可不能只会飞啊。”
小白飞出灵shòu袋,缠在秦宇的身上,泪眼汪汪地看着秦宇,用意念哀求道:“主人,再来十个月,真的会把我闷死的。我不是夸张,真的会死的!”
秦宇笑着摇头:“谁说我们要待十个月了?”
听秦宇的意思,是会早点出去了?小白开心地蹭蹭秦宇的下巴,“哇!主人,那我们要待多久?”
秦宇拿出身份铭牌,一边和时光宝塔对接,一边解释道:“我们足足有六万贡献点呢,不像上次那样,要花费两万多去兑换道法和秘技,这次的贡献点可以全部用在时光宝塔上面。”
秦宇指着身份铭牌,“喏,你看,够我们在时光宝塔的顶层待上两个月了。外界的两个月,也就是时光宝塔顶层的二十个月。”
小白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然后用小短爪死死地扒着地面,任由秦宇怎么拽,都不起来!
“二十个月,我才不gān呢!主人,你杀了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想坐二十个月的牢!”
秦宇有点生气了,“小白,你再这样胡闹,我要掐诀了。”
百试百灵的威胁,这次失去了效用。
小白把毛茸茸的脑袋一挺,倔qiáng地说:“你掐吧,就算你直接掐死诀,我也不会去的!”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主人,你根本就不懂千雪飞狐的习xing!灵shòu园的执事说过,好主人一定会努力了解契约灵shòu的习xing,把灵shòu当做伙伴,而不是奴仆。”
“你呢?你就会利用我,平常叫我天天飞,不飞的时候,还要让我修炼。是不是准备打架的时候,派我冲在前面当pào灰呢?”
秦宇摸摸鼻子,没想到小白看起来傻乎乎的,心思还挺敏感的。小白说的对,他确实不了解千雪飞狐的习xing。
按照这种逻辑来说,他的确不是一个好主人。
好在现在开始了解也不算晚?
秦宇掏出《灵shòu图鉴》,检索千雪飞狐,只见上面写道:“王级妖shòu,遁速极快,适合做飞行灵shòu。它们被称为风之子,筑基期遁速便不弱于普通的金丹期妖shòu,金丹期遁速堪比元婴期。”
“千雪飞狐灵智不弱于人类,极通人xing。最大的特点是喜好自由,是天生的自由狂,无法忍受狭隘的空间。”
小白趴在秦宇的身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振振有词地说:“看见了没,天生的自由狂!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为我换一个灵shòu空间,你天天把我憋在灵shòu袋里不说,现在还要带我去坐牢!”
秦宇摸着下巴,调侃道:“《灵shòu图鉴》好像不太准诶,似乎没写千雪飞狐天xing好色?”
小白点点头,先是附和道:“确实不太准。”
等它反应过来秦宇是在取笑它,它才反驳道:“你会不会用词?好色是贬义词,我这是爱美!说明我们千雪飞狐一族具有极佳的审美能力。你给编写《灵shòu图鉴》的那人说说,把这条写上去呗。”
把秦宇逗得好一顿乐,小白居然连贬义词都知道,灵shòu园的执事教的不错嘛!
秦宇自我检讨道:“好吧,你说得对,我以前确实不是一个好主人。但我也得澄清一点,我从没想过要拿你当pào灰使。我很喜欢你,谢谢你的陪伴。”
说话的时候,秦宇神色认真地看着小白。那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温柔如水。
被秦宇这样看着,小白觉得脸上热热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说喜欢它诶。
其实它也蛮喜欢他的。
虽然他和它结契的方式不太地道,没有像灵shòu园的执事说的那样,在征求它的同意之后再结契。
但执事也说了,那样的结契可遇而不可求。让它们安于天命,不要过分苛求。
他长得这么美,它怎么可能讨厌得起来嘛!当初它也是看他长得美,才会在灵shòu园里故意撩拨他追自己。
只是后来玩得太开心,一不小心玩脱了,就把他骗到老龙的水晶宫了……
纵使是自诩审美挑剔的小白,秦宇在它的眼里都算得上是美人了。他相貌清俊,身姿挺拔,面白如玉,音色澄澈。
最关键的是,他那gān净的气质,便如纯净的白雪一般,没有一丝杂质。
《灵shòu图鉴》上面还漏写了一点,千雪飞狐最爱的是雪。
在风中纷纷扬扬飞舞的雪花,洁白、轻盈、纯净、空灵……千雪飞狐深爱着雪的纯净,追求的便是如雪那般洒脱飞扬。
如雪一般纯净的秦宇,对于小白的吸引力本来就爆表。再加上他如此安静的凝望……
受美色所惑,小白差点就要答应陪秦宇一起进时光宝塔了!
还好秦宇率先开口:“那你这次就别去了,二十个月确实有点长。我会拜托师姐,请她代为照看你。”
小白那句:“我也喜欢你,我愿意陪你去坐牢。”就这么被秦宇噎了回去。
小白把头埋在秦宇的脖子里,来回蹭着。不用去时光宝塔,它明明应该高兴的,但它却觉得很沮丧。
什么嘛,居然不给人家表白的机会!只许他自己表白。
坏主人!早就知道他是个坏主人了!
小白“嗖”地一下飞出时光宝塔,秦宇手里举着的储物袋,都没来得及挂在它的脖子上。
它的遁速太快,转眼间便看不到它的身影了。秦宇只好用意念和小白沟通:“小白,我给你准备了吃的,你不要吗?里面有河田jī、芦花jī……”
小白愤愤地说:“你自己吃吧!《灵shòu图鉴》上哪里写了我们千雪飞狐贪吃了?你天天让我吃吃吃,我变胖了找不到雌狐狸喜欢怎么办!”
明明整天嚷嚷着要吃吃吃的是小白,到头来,反倒怪在秦宇头上了。
秦宇笑笑,也不和它计较,只是安抚道:“那你玩的开心点,现在我还买不起灵shòu空间,等我手头富裕一点,一定给你换一个舒服的住所。”
小白还在生气,“指望你这个穷鬼,恐怕要到下辈子了!”
说话间,它飞得更远了,这下就连意念都联系不上它了。秦宇打开传讯玉牌,请晏清泉代为照顾小白。
晏清泉听说后,扑哧一笑:“师弟,你太宠灵shòu了,只要一个灵shòu诀,保管它听话。”
秦宇只是笑着称是,不敢说,他还一次灵shòu诀都没掐过呢。
掐断传讯玉符之后,秦宇传送进入时光宝塔顶层,继续修炼了。
夺命山,一处妖shòu聚集的dòng府中,一只穿山甲shòu匆匆而来。
刚一进来,它便大喊大叫:“老大,老大!我找到八妹的踪迹了。”
正在进食的长鼻象shòu慢悠悠地说:“你慌什么,我早就说了,八妹一家只是出去游玩,不过几个月没见,怎么会失踪呢?就你整天咋咋呼呼的。你看,现在怎么样,找到了吧。”
穿山甲shòu摇摇头,一脸哀伤,“老大,您也知道,我眼睛不好,鼻子却非常灵敏。我循着八妹dòng府中残留的气味,一路找过去,没有找到八妹,却看到了方圆数里的血迹。”
“虽然时间有点久,表面的血迹已经被风gān得差不多了,但挖开地面,血迹足足向下渗透了三丈!可见当时战况的惨烈。”
“我在那些血迹里,闻到了青砂shòu血液的味道。八妹死了,是被人类修士杀的!”
长鼻象“轰”地一下站起身,走动间,地面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震颤。
它快步冲到穿山甲shòu面前,高声质问道:“这怎么可能?青砂shòu除了皮糙ròu厚,对人类来说,没有其他价值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猎杀一整个dòng府的青砂shòu!”
长鼻象shòu急了,穿山甲shòu反而冷静下来,它分析道:“据手下的小妖们说,最近山里来了一个筑基期的人类,大批量猎杀妖shòu,根本不管妖shòu种类!如果是他的话,的确会连青砂shòu一起杀了。”
“夺命山只有这么大,我就差没把夺命山翻个底朝天了,还没找到八妹。八妹绝对是遇到了不测,凶手肯定就是那个人类!”
长鼻象shòu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放声哭道:“我那可怜的八妹啊……gān妈去世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八妹,八妹却惨遭人类的毒手,我对不起gān妈啊!八妹说要搬出去独立门户,我原想着没人猎杀青砂shòu,便允了。早知今日,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老大,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穿山甲shòu面露狠色:“尽快查明真相,为八妹报仇才是正经事!”
长鼻象shòu微微一愣,“怎么查?就算查出来了,难道我们还能在玄天宗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吗?”
穿山甲答道:“我认识一只噬灵鼠,觉醒了魅惑的天赋神通。等那个人类再来夺命山的时候,我们只要请噬灵鼠出马,八妹是不是他杀的,一问便知!”
“至于动手,死在夺命山的玄天宗弟子还少吗?”
长鼻象shòu不赞同地道:“八妹已有金丹期,她的配偶同样是金丹期,能够在筑基期就秒杀金丹期妖shòu,以此人的天资,绝对是玄天宗的宝贝。这样的芝兰玉树,如果让我们杀了,玄天宗一旦追究起来,别说你我,就是整个夺命山,都有覆灭之危啊!”
穿山甲shòu淡淡地道:“大哥,我看在gān妈的面子上,叫你一声老大。如果你连八妹的仇都不肯报,那你可当不起这声老大。”
长鼻象shòu讷讷地说:“不是我不想报仇,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穿山甲shòu用传音入密地方式,提醒道:“大哥莫非忘了,五百年前,黎冬是怎么死的了?”
长鼻象shòu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要故技重施?”
两人商议过后,穿山甲shòu叮嘱道:“大哥,此事你知我知,切莫让第三个人知晓!”
长鼻象shòu重重地点点头,神色严峻。
第77章 幽冥四主
星象院,原本在参悟道法的明德,突然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门口。
空中发出一道轻微的灵力波动,明心的人影浮现而出。
明德赞道:“你对空间的掌控好像又有所jīng进了,我差点没发现你来了。”
明心笑道:“最近新画了一种符箓,传送时,比撕裂空间的动静要小一些。不留神的话,的确不太容易发现。”
明德颔首,问道:“你来有什么事qíng?”
明心翻手取出一个琉璃色的酒坛,并两个酒杯,清澈香醇的酒水自发地从酒坛倒入酒杯之中。
他举起一杯酒,诚意十足地说:“二师兄,我特意来道歉的。”
上次因为秦宇的事,两人不欢而散。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向感qíng深厚,自从吵过架后,他连修炼都不安心了。
思来想去,他便开了一坛dòng庭chūn,来找二师兄道歉。不论谁对谁错,他是不想和二师兄吵架的。
明德嗅一口酒香,调侃地说:“你这酒鬼!我看你不是想道歉,只是想找个理由喝了这坛dòng庭chūn吧?”
明心把另一杯酒递给明德,“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上次是我不对。”
明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你,你也不是看不惯秦宇,只是心结太重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明心gān掉这杯酒,颓然地坐在明德旁边。他无奈一笑:“何岳成为幽冥四主之一了,我真恨不得当年没收这个徒弟,就看着他冻死在雪地里算了。”
幽冥四主是虹元界魔修的四位统治者,各个都是元神期中的翘楚,说是以一敌十都不夸张,他们是魔修的顶尖战力。
明德为他满上酒,轻声道:“他早已叛出玄天宗,怪不到你身上。”
“怎么怪不到我身上!是我没有教好徒弟。我自诩是个开明的好师父,从不过分gān预弟子的个人生活,只指导他们的修炼。我相信人xing本善,我以为放任他们自由成长,就会有好的结果。”
“但是二师兄啊!何岳叛出宗门了,黎冬也消失了整整五百年。有那样的师兄,恐怕黎冬也……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五百年都不回宗门?”
“因为我的自负,我教出了两个叛宗的弟子!”明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对着窗外的明月苍凉一笑,“何岳进阶元神了,不到六百岁就进阶元神,放眼宗内,也没几个人能和他比肩。”
月色在他的酒杯中碎开,泛着点点光芒。
明德附和道:“便是数遍虹元界,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是个大魔头!”明心重重地放下酒杯,冷声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除掉他的,他是我教出来的,我不能任由他为祸世间。”
明德劝道:“四师弟,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谏。不管何岳和黎冬做了什么,都不妨碍你继续收徒。更何况,黎冬也未必就会像何岳那样叛宗……”
明心转过头,直视明德的双眼:“二师兄,如果不是蓄意叛宗,为什么他的本命玉符不见了?如果不是叛宗,为什么他整整五百年都没有消息?如果不是叛宗,为什么我找遍了虹元界,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从长生殿里偷走了自己的本命玉符,他离开玄天宗,改头换面,整整五百年没有任何声息……我怎么能不怀疑他!如果心里没鬼,他何必做这些?”
明德无法反驳明心的疑问,当下只能幽幽一叹。
他为明心满上酒,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同他碰杯,一起饮尽了这坛dòng庭chūn。
两个月后,花光贡献点的秦宇,刚要传送出时光宝塔,恰好遇到走进时光宝塔的殷子晗。
看到秦宇吃惊的表qíng,殷子晗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的笑意,“怎么?难道你觉得只有你才能来这里吗?”
秦宇摇摇头,摆手示意后,离开了时光宝塔。
殷子晗对着空dàngdàng的顶层,用力地挥出一剑。剑尖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他的攻击居然qiáng大到能够撼动空间了!
倘若让外人看到,必然要大吃一惊,毕竟在公认之中,只有元神期真君才能撕裂空间。
时间和空间的奥秘,一向是元神期真君才能掌控的。
筑基后期的殷子晗,即便再是qiáng大,也不可能撼动空间啊!
殷子晗收回长剑,看着秦宇离去的地方,双眸中闪过一丝嗜血之意。
是时候了,他曾从自己手中抢去的荣光,都该还回来了。
只是听到名字就会被吓得发抖啊,如秦宇这般软弱的人,不配被称为玄天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那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称号,也只能属于自己!
今天是九月初五,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离开时光宝塔的秦宇,直奔任务堂而去。
自从除夕时听到阿寿的建议后,秦宇便发布了一条任务,请人代他回楚国探望。虽然消耗了大量贡献点,但总算得到了侯府的消息。
他此次前往任务堂,是考虑到快要九月初九了,小天泽要过五岁生日了呢。
秦宇再次发布任务,托人捎回去一批灵植。这些灵植是他在猎杀妖shòu之余搜集的,全是小天泽喜欢的口味。
次日,楚国,昭羽侯府,奶娘一脸为难地说:“夫人,玄天宗又来人了。”
于芷君放下手中的玉简,喜出望外地道:“是宇儿派人来的吗?快请人进来,这是好事,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
奶娘叹气道:“他只留下一个储物袋就走了,是世子吩咐的。因为不想让您还像上次一样,再给世子捎去价值昂贵的修炼资源,所以世子特意吩咐他不必见到您,只把储物袋jiāo给下人就可以走了。”
于芷君笑着夸道:“宇儿真是鬼灵jīng,连我想做什么,都猜到了。快把储物袋给我,让我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宇儿也真是的,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特意托人跑一趟,听说这要花费不少贡献点呢。”
奶娘支支吾吾地说:“都是一些灵植,没什么好看的。”
于芷君从她手里接过储物袋,刚一打开,她的笑意便凝固了。青涛果、罗汉芝、银月叶……全部是上次秦宇托人jiāo代的,陆天泽爱吃的灵植。
秦宇上次托人来的时候,特意jiāo给于芷君一份玉简,写了小天泽喜欢吃的灵植,请她帮忙采购。
也就是说,这个储物袋是给陆天泽的!
奶娘猜测道:“老奴还记得当初捡到陆天泽的时候,他身上有一块绢纸,写了名字和生辰。九月初九是他的生日,所以世子才会送回这个储物袋吧?”
于芷君手中的储物袋,一下子掉落在地。
她双手掩面,轻声啜泣,自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该如实告诉宇儿,陆天泽已经死了,而不该这样骗他。”
奶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夫人,您万万不可糊涂啊!一个小厮的生死事小,世子的修炼事大!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厮的死,就影响世子的心境呢?”
于芷君摆手,叹息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奶娘劝道:“夫人,我们必须要瞒着,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厮的事,阻碍世子的修行。能瞒多久是多久,再过上几十年,等世子结成金丹,未必还会关心一个小厮的生死!”
为了防止于芷君在qíng绪失控下做出傻事,奶娘咬咬牙道:“如果到时候,世子还要追究,老奴愿意一力承担!便说每次玄天宗来人,都是老奴在接洽,老奴做主瞒下来的,绝对不会伤害夫人和世子间的母子qíng谊。”
便是她承担世子的怒火,也比让陆天泽的死影响世子的修炼要好。
“莫说这些傻话了,谎言是我编造的,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不必替我担着。”于芷君摆摆手,怅然地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玄天宗,秦宇在jiāo易坊采购过所需之后,匆匆赶往夺命山。
路上,他和小白闲聊道:“最近宗内的人好像多了呢。”
小白翻个白眼,用意念嘲讽秦宇:“原来你长了眼睛啊。快到宗门大比了,好多人从外面赶回宗门,人自然变多了。”
秦宇揉揉它的脑袋,笑着问:“还生气呢?”
小白冷哼一声,不理会秦宇,全速飞行。它心里想着,要让秦宇吃点苦头,就让烈烈的风刮疼他的脸吧!
秦宇却伸出双手,闭着眼睛感受呼啸而过的风,温柔地说:“我好像有点理解,千雪飞狐为什么会被称为风之子了。”
“我觉得风像是有了形体一样,它们穿过我指尖的时候,就像是在和我握手!”
听了秦宇的话,小白觉得更加心塞了,明明是它飞得够快,才会有风刮过他指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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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他嘴里,倒像是风真的有了生命一样?喂喂,是它的功劳,不是风的功劳好吗!
小白把秦宇载到夺命山,全程闷闷不乐,秦宇等待阿寿汇合的时候,小白便钻进灵shòu袋里生气去了。
秦宇用意念和它沟通:“《灵shòu图鉴》上面说,千雪飞狐喜欢自由,你要不要出来玩?”
小白嘟囔道:“出去gān嘛?看你杀妖shòu很无聊诶!”
它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飞出了灵shòu袋,围在秦宇的脖子上,打着哈欠。
阿寿见到秦宇之后,呆呆地看着秦宇,说不出话来。
秦宇纳闷地问:“怎么了?”
阿寿红着脸说:“世子,您好像长高了!”不仅身形长高了,世子的五官也渐渐长开,仪容越发清俊,貌若谪仙。
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呢。
秦宇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毕竟在时光宝塔里呆过一段时间,我现在骨龄应该有十三岁了吧?”
不就是说他长高了吗?阿寿脸红什么……
听到他们的话,小白斜着眼打量秦宇,它是妖shòu,对于人类的细微变化并不如阿寿那般敏感。细细看来,秦宇似乎确实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它用意念吐槽道:“不就是五官长开了点吗?鼻子比原来挺一点,下巴比原来瘦一点,阿寿至于大惊小怪吗!”
虽然这样说着,它心里却大呼糟糕。完了完了,越看秦宇越美,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它的脸好烫诶!
还好它脸上都是毛,不会让人看出来脸红!
秦宇偷偷地附和小白:“是的呢,我也觉得没什么。”
秦宇没有多想阿寿的反应,转而吩咐道:“那么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开始猎杀妖shòu吧?”
声音似乎也比原来沙哑了一些,听起来别有一番感觉呢。这就是人类的变声期吗?小白胡思乱想着。
第78章 撞鬼打墙
随着秦宇走进夺命山,山峦深处,一道yīn冷的声音响起:“他来了,你找机会动手吧。”
一只金huáng色的噬灵鼠从dòng府中蹿出,向着秦宇的方向而来。
秦宇捕杀妖shòu的时候,突然觉得心神一阵恍惚,识海深处,好似有一个人在问他:“你杀过夺命山的青砂shòu吗?”
他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青砂shòu的模样,似乎是在自己第一次来夺命山时遇到的。
当时qíng况极为艰险,如果不是临时领悟《疾风刀法》第三层奥义,他早就变成青砂shòu的爪下亡魂了!
就在他这么一晃神的间隙,便有一个黑影蹿出,叼起小白就跑!
秦宇连忙追上去,他刚一离开,周围的妖shòu群便一哄而上,将阿寿和小白团团围住。
小白在意念中疯狂地呼喊秦宇的名字,秦宇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径直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等阿寿打开隐匿阵法,逃出妖shòu群,放眼四望,哪里还有秦宇的影子?
小白用爪子在地上写道:“他应该是中了魅惑之术,你在这里先找着他,我回去搬救兵!”
阿寿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这只没个正经的小狐狸,在关键时候,还蛮靠谱的。
但想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原本已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妖shòu群,忽然向着两人的方向冲来。
他们明明藏在隐匿阵法里,怎么会被妖shòu发现?除非是阵法出了问题……
小白和阿寿同时想到这一点,阿寿远远抛开隐匿阵法,果然有大半妖shòu被阵法引开了。
然而,阵法一旦抛开,他们便直接bào露在妖shòu眼中了,数百只妖shòu径直缠上来。没有秦宇,只靠他一人之力,在妖shòu群中,左支右绌。
小白原本想伺机离开,却有几十只飞行妖shòu,将它围住,根本就无法脱身!qíng急之下,它张开利齿,咬向四周的妖shòu。
小白尽管仗着身形灵敏没有受伤,但被它们缠住,它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离开此地。
见小白也被拦住了,阿寿咬紧牙关,一边面对妖shòu的围攻,一边激发给阿禄的传讯玉符。
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就被妖shòu打断了,传讯玉符被撕裂成碎片,散在空中。
任务堂,阿禄只听到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救世子!”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阿禄连忙激发传讯玉符联系阿寿,却失效了。他又想联系秦宇,同样没有回应。
世子怎么了?阿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没时间耽误了,他同时打开所有的传讯玉符,发出请求:“世子有危险,请求救援!”
熊超的消息最先传回:“秦老大应该是在夺命山出事的,他今天早上问过我夺命山的qíng况,当时说了要先来夺命山。”
正在授课堂的伍钝海连忙离开座位,沉声道:“老朽即刻前往夺命山!”
秋弦放下手中绘制了一半的符箓,附和道:“奴家也是!”
谢嘉音、哈克、陈乔……只要是阿禄能够联系到的,全部做出了积极的应答。
阿禄同样赶往夺命山,他行色匆匆,在经过任务堂大门的时候,恰好和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华服公子,一见到他,阿禄便激动地抓着他的手,恳求道:“程公子,我家世子在夺命山出事了,还请您帮个忙吧!”
华服公子掰开阿禄的手,为难地说:“瞧你说的,就连单灵根的秦宇都会出事,我去有什么用。”
在他的身后,两名貌美女修跟上来,笑嘻嘻地问:“程师兄,这是怎么了?”
华服公子耸耸肩,搂着她们,不以为意地说:“不关我们的事,走,去jiāo易坊转转,给你们买点好东西。”
一个女修抢先道:“我要驻颜丹!”
另一个同样不甘落后:“给人家买一只灵shòu嘛,不想再租灵shòu园的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品种。”
华服公子连连点头:“好,好!”
阿禄在他们身后,愤愤地说:“程舟,你见死不救,等我家世子从夺命山回来,有你好看的!”
“这种狠话,等他有命回来,你再说不迟。”华服公子乘上坐骑,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向夺命山,最先找到阿寿和小白的是谢思静。她刚一出手,便秒杀了所有的妖shòu,救下了阿寿的xing命。
在谢思静赶来之时,小白恰好因为灵力用尽而晕倒。她再晚来片刻,便能替它收尸了!
阿寿抱着小白,向谢思静道谢,并请她出手,救回秦宇。
谢思静眉头紧皱:“夺命山没有秦宇的气息。”她已经用神识搜索过一遍,到处都没有秦宇的踪迹。
听到她的话,阿寿一脸焦急,“世子之前还和我们在一起,时间没多久,他应该还在夺命山!”
谢思静沉思片刻,猜测道:“或许是小世界,秦宇进了独立于夺命山的另一处小世界。”
他们茫然无措之际,伍钝海赶来了。听说了qíng况以后,他建议道:“上报执法堂吧,他们或许会出动执法弟子寻找秦小友。”
他打开传讯玉符,向阿禄说了他的想法,阿禄连忙调转方向,赶向执法堂。
当这个消息经过执事之手,向上禀报的时候,却被执事拦了下来。他不满地说:“笑话,一个筑基期弟子在夺命山失踪,都要我执法堂出手吗?”
禀报消息的外门弟子提醒道:“执事,那可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执事冷冷地道:“宗主的弟子便高人一等了?我们执法堂只负责出手惩戒犯了宗门戒律的弟子,可不是宗主弟子的护卫队!”
外门弟子犹疑道:“可是……”
执事打断他的话,“没那么多可是,夺命山之中,本就是各安天命。没有实力就不要去,去了就该做好陨落的准备。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qíng不要上报了。”
外门弟子只好退下了。
此时,距离秦宇失踪已经整整五个时辰了。
谢嘉音一行人,在夺命山中漫无目的地搜索秦宇的行踪。他们想不到的是,秦宇同样在寻找他们。
确切地说,是寻找阿寿和小白,毕竟秦宇可不知道,有这么一大批人,都为了他赶来夺命山。
五个时辰之前,秦宇眼见黑影叼走小白,一路追赶,想要救回小白。然而,只是一晃眼,他就失去小白的踪迹了。
原本晴朗的天气,也变得一片灰蒙蒙的,暗无天日。
秦宇在这里寻找小白的踪迹,整整走了五个时辰,毫无所得!
更加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沿着一个方向前进的,周遭的景象,却似乎见过好几遍了。
鬼打墙!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好像变得虚弱了,让他想要停下来休息。这对于筑基已久的秦宇来说,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体验。
筑基期的他,体力远远优于常人,怎么可能因为走了一段路,就感到如此疲惫呢?
他的灵力明明还是充盈的,灵魂却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
秦宇想要使用灵植补充神识,他以为自己是神识消耗地太快了。但他惊讶地发现,储物空间无法打开了!
无论是宗内发放的身份铭牌,还是于芷君和秦府老祖赠送的储物空间,全部无法打不开了。
秦宇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际,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月,这里的日夜好像是凝固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确信,他被困在一个小世界里了!这个小世界隔绝储物空间,方向错综迷乱,甚至对人的神魂有伤害。
否则的话,他不会有那样的疲惫感。
那种想要休息的感觉越来越qiáng烈,秦宇极力抵抗着,顽固地向前。
为了辨明方向,他将灵力拉成一条丝线,固定在脚下,随着脚步向前,慢慢放开灵力。
很快,行走的距离便超过了他对灵力丝的掌控,他还无法控制超过十丈的灵力丝。
无奈之下,秦宇只好脱下身上的内门弟子服,将它撕成长条,用石块将布条固定在他走过的地方,缓慢地向前探索。
夺命山,被谢嘉音抱在怀里的谢思静,看到他又一次揉着发痛的胳膊,无奈地说:“别找了,这里真的没有秦宇的气息。”
众人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短暂的汇合之后,按照他们先前分配好的方向,再一次出发。
此时,距离秦宇失踪已经过去十个时辰了。
一直趴在阿寿肩头的小白,终于悠悠转醒。它一刻也没有耽搁,全速向着无相轩飞去。
内外门弟子有别,阿禄无法进出内门。不认识内门弟子,自然就更别提联系了,所以他请来帮忙的都是外门弟子。
小白却不一样,它是秦宇的契约灵shòu,能够自由进出无相轩。
它要去找晏清泉帮忙!靠阿禄叫来的这些虾兵蟹将,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主人!
碧水坞,晏清泉正在绘制符箓,小白匆匆忙忙地飞进来。
晏清泉正纳闷小白来做什么,便见到小白在她的符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主人被坏人抓走了,小姐姐,快救主人!”
“在哪里出事的?”晏清泉连忙问道。
小白再次用肥嘟嘟的爪子,写出夺命山三个字。
晏清泉乘上灵鹤,便要飞向夺命山。
途中,她的传讯玉符亮起了,是明心。“清泉,你今天怎么没来找我学习画符?昨天那道烈云符画好了吗?”
晏清泉答道:“四师叔,小师弟在夺命山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下次再找您讨教符艺吧。”
她正要切断传讯玉符,却转念想到,她如今丹田已碎,助力恐怕有限,倒不如请四师叔出手。
晏清泉焦急地问:“四师叔,您现在忙吗?”
第79章 瞒天之鼓
明心无可无不可地说:“原本是要教你画符,你不来,我也没其他事了。”
晏清泉邀请道:“四师叔,您方便来一趟夺命山吗?小师弟出事了!”
左右无事,明心便答应了。他并没有把夺命山之行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夺命山便如自家后花园一般,能出什么事呢?
大不了便是秦宇被某只不懂事的妖shòu掠到dòng府了吧,他不费chuī灰之力就能救出秦宇。
之所以说是不懂事的妖shòu,是因为夺命山中聪明的妖shòu,都能看出秦宇的身份。人类修士在面对妖shòu时,本就不占上风,秦宇却能以筑基初期,秒杀金丹期妖shòu,身份可见一斑。
懂事的妖shòu自然清楚,它们只是用来为玄天宗弟子练手的,偶尔杀个边缘弟子便罢了。如果敢动真正的核心弟子,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然而,抵达夺命山的明心,用神识探查了整个夺命山,都没有找到秦宇的踪迹!
明心的脸色变了。
他是元神期真君,神识能够覆盖整个夺命山,连他都无法搜索到秦宇的踪迹,可见秦宇此时并不在夺命山之中,而是被掳到了dòng天法宝构建的小世界里。
夺命山里,什么时候居然有了dòng天类法宝?
更加出乎他的预料的是,这件dòng天法宝,同样没有在他的神识之中显现。那便说明,这是一件能够隔绝元神真君神识探查的宝物!
他一向自诩了解这些妖shòu,在玄天宗的眼皮子底下,它们绝对翻不出什么làng花来。现在看来,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搜索不到秦宇的踪迹,明心只好向阿寿问明了秦宇被抓的时间,打算施展时光回溯技能。
他原以为这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qíng,周围的空间却发出一阵不规则的扭曲,让他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方在抓走秦宇的时候,居然同时gān扰了时空!
明心勃然大怒,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妖shòu懂事不懂事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一起蓄意谋杀!
它们明明知道秦宇身份尊贵,还想取他xing命,为此不惜布下天罗地网。
明心冷声道:“夺命山的元婴期妖shòu,给本座滚出来!”
元神期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夺命山,一时之间,山体震颤泥沙滚落,飞禽走shòu瑟瑟发抖。
山峦深处的dòng府中,长鼻象shòu吓得跌倒在地,惊恐万状地问道:“真君来了!怎么办?”
穿山甲shòu一边拽起长鼻象shòu走出dòng府,一边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安抚道:“大哥,无需惊慌。我们做的天|衣无fèng,瞒天鼓又能隔绝元神期神识。你放心吧,他们就算是把夺命山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当时它们先是请噬灵鼠出马,施展魅惑神通,向秦宇询问青砂shòu一事。从秦宇回想起来的记忆中,它们知道了秦宇果然是杀害青砂shòu的凶手!
在它们的授意下,噬灵鼠马上用魅惑神通,编织了一个幻境。这个幻境只有秦宇才能看到,幻境中,秦宇看到噬灵鼠叼走了小白,这才会追出去。
实则却是小白和阿寿还待在妖shòu群里,秦宇独自被噬灵鼠骗走了。
在噬灵鼠编织幻境之时,隐于暗处的穿山甲shòu同时动手,把缠绵霜蕊的气味引导到阿寿的隐匿阵法上,引得妖shòu群追杀阿寿和小白,想要制造出他们死于妖shòu群的假象。
如此一来,其他人只会以为,秦宇也是死于妖shòu群了。为了防止元神期真君使用时光回溯技能,穿山甲shòu特意使用秘技gān扰了周围的时空。
原本是绝佳的计划,可惜的是,它没有料到阿寿和小白居然能找来已有元婴期战力的谢思静。谢思静出手,非常轻松地便肃清了所有妖shòu。
穿山甲shòu是在谢思静到来之后离开的,秦宇早已被噬灵鼠骗进了瞒天鼓,它的计划便是成功了。杀不杀阿寿和小白,根本就无关紧要。
穿山甲shòu之所以笃定玄天宗查不出来,有三方面原因:
一是因为噬灵鼠只有金丹期,它从未向外界披露过魅惑神通,夺命山中金丹期妖shòu足有数十万,不可能挨个排查;
二是因为瞒天鼓能够隔绝元神真君的神识,只要他们咬死不开口,就不会被查出来;
三是gān娘曾传授过他们一种独特的法门,不惧搜魂。
在穿山甲shòu的安抚下,长鼻象shòu慢慢冷静下来。它们匆匆赶到明心面前,那里已经跪了数十只元婴期妖shòu。
明心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妖shòu,警告道:“玄天宗之所以容忍你们在夺命山养老,是因为你们承诺过,绝对不会向玄天宗弟子下手。”
正因夺命山的元婴期妖shòu从不出手,才会让弟子以为,夺命山里最厉害的妖shòu是金丹期。
明心用灵力捏出秦宇的模样,bī问道:“谁把他藏起来的,说!”
一众妖shòu全部被吓得浑身发抖,它们匍匐在地,大声哭喊着:“真君饶命,小的们从未见过此人!”
问不出结果,明心眼中闪过一片戾色。他伸出右手,放在离他最近的妖shòu头上,开始搜魂。
他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查遍了所有元婴期妖shòu的神魂,一无所得。
明心一脚踹翻最后一只妖shòu,骂道:“滚回去吧,你们最好祈祷本座能尽快找到他。不然的话,不管你们有没有在暗中捣鬼,本座都会取你们的xing命!”
妖shòu被吓得屁滚尿流,争前恐后地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晏清泉神色冷凝,没想到事qíng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
明心徒手捏出一道传讯符,先是向宗主明德禀明夺命山的qíng况。明德不惜动用了观天镜,却没有丝毫收获。
号称通古晓今,知天下事的观天镜,居然都无法找到秦宇的踪迹!
紧接着,明心将这道传讯符稍作修改,通知了执法堂,命令他们在夺命山展开地毯式搜索,寻找dòng天法宝。
这一找便是两个多月,连个法宝的影子都没找到。
秦宇不见了,但玄天宗还要照常运转。今年是大比之年,各大派系便不再进行单独小比。
由于外门弟子的前一千名要和内门弟子共同参与大比,所以外门弟子的比试先行开始,比试时间定在十一月。
外门大比进行的如火如荼,谢嘉音一众修士虽然忙着大比,但每个人的心qíng都很沉重。一有机会,他们还是会赶往夺命山,继续寻找秦宇的踪迹。
明心更是日日泡在夺命山,恨不得把每一片树叶都检查一遍。
倒是明德,尽管也和明心一样忙着搜索秦宇的踪迹,心态却比明心要泰然许多。毕竟秦宇的本命玉牌还亮着,便说明他的xing命无碍。
只是出于小世界的阻隔,无法通过本命玉牌为他定位。
此时,瞒天鼓中,秦宇不知多少次从沉睡中醒来。明明睡了很久,他却感到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
打坐恢复灵力之后,秦宇再次向前探索。两个月来,撕碎内门弟子服得来的布条,早就被秦宇用尽了。
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攻击地面也好,使用布条辨认方向也罢,全部没有任何效果,他仍旧被困在这处鬼打墙一样的结界中。
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秦宇踽踽独行。他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一颗求生的心。
陪伴他的,是灵魂深处,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难以名状的疲惫。
在两个月后的现在,他有点坚持不下去了……不是他的心智脆弱,而是他的真灵熬到了极限。
在瞒天鼓的作用之下,秦宇的真灵一片一片的散开。神思恍惚间,他轻声念叨着:爸爸、妈妈,对不起,儿子要先走一步了。
长生殿里,属于秦宇的那块本命玉符明明灭灭,濒临碎裂的边缘。
一直关注着长生殿的明德自语道:“糟糕,宇儿的本命玉符好像快要熄灭了!”
听到他的话,小白哇地一声哭出来。它在心里疯狂地喊着秦宇的名字,如先前千百次一样,无人回应。
晏清泉把它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结果非但没有劝回小白,她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明心一掌拍碎身前的山峰,怒骂道:“我杀了这群心怀鬼胎的狗东西!”
原本夺命山的妖shòu一旦进阶到元婴期,都要被宰杀,变为炼器材料。是明心不想造杀孽,做主留下了夺命山的元婴期妖shòu。哪知道它们不知感恩,居然蓄意谋杀了二师兄的弟子!
他无颜面对二师兄啊!
明心甚至觉得,是他的心慈手软,才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明德想要安慰明心,一时间也无从开口,因为就连他都有些后悔了。
千年前,那场大乱之后,明功执意要杀尽夺命山、焚魂陵、凶冥岛三地的元婴期妖shòu,不仅明心不认可,他同样持反对意见。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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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想着少造一些杀孽,但别人却不准备放过他们。瞒天鼓中,秦宇倒在漫天huáng沙之中,他的脑海里,无数回忆的片段jiāo织。有在地球的记忆,也有虹元界中的一切。
只是地球的那些记忆就像隔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反倒是虹元界发生的事qíng,每一件都清晰的宛如昨日。
他看到了于芷君低头轻嗅梅花的模样,看到了小天泽对荤菜一脸嫌弃,看到了周正小大人样的训斥太傅……
画面最后定格到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上,那是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男子。他的面容说不上是多么俊美,声音却轻快而明朗。
有生以来,秦宇竟然从未听过这般欢快的声音,仿佛只是听他说话,便可以治愈世间所有的悲痛。
年轻男子笑着说:“那么接下来尝试第三个假设吧,当我的真灵耗尽之时,我将会触发传送阵,自动回到山dòng里。”
第80章 大千极壁
秦宇只觉得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将他完全包裹住,真灵溃散的颓势被止住了。紧接着,他便传送到一处山dòng之中。
秦宇捂着胸口,勉力坐起,查看四周。
这个山dòng并不算大,入口处极为狭窄,仅容一人弯腰而过,里面却非常宽敞。
dòng内深处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石面切口非常整齐,应该是人工切割的,而非自然形成。
看那石块的模样像是一张chuáng,居然有人在这里居住过吗?
秦宇此时所在的位置是入口处,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几排刻的整整齐齐的“正”字。这下不必怀疑了,确实有人居住过。
他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进石dòng内。他之所以获救,应该和先前看到的那个幻影有关系,这个山dòng是那个人住过的地方吧?
秦宇四下查看,很快便发现头顶正chuáng对的地方刻着大段文字。
字迹潦糙,远不如那排“正”字那样工整,内容如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些,但等死实在是太无聊了。师父曾说,我是他见过的在阵法方面最有天分的人。以前想来难免沾沾自喜,如今却觉得这句话有莫大的讽刺意味。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看不透这里的阵法呢?
三个月前,我察觉到古奥的阵法波动,循着波动误入一处上古阵法,无意间发现了居住在夺命山的妖shòu,居然在谋夺离开的秘法!它们想要修复上古传送阵,借此脱离玄天宗的控制。我正想着禀告师父,揭发它们,就被掳到这个灰蒙蒙的结界了。
经过这些天的探查,我有了两个假设:
第一,结界中会利用阵法使被困者迷失方向,造成鬼打墙的效果,只有看透阵法才能不被鬼打墙迷惑;
第二,这处结界所用阵法皆已失传,核心阵法直接对被困者的真灵产生伤害,持续待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被活活消磨而死。
我知道我要赶快离开,不过凭借我的实力,想靠蛮力破阵只是痴心妄想。而我在阵法方面的造诣,又不足以推演出此处核心阵法的玄机……
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耗费三个多月,走遍这处结界,感悟阵法,逆向推演,终于让我创造出一个防御阵法‘大千极壁’。
我有了第三个假设,我在山dòng里设下大千极壁,并嵌入复合的定位阵法,待我真灵耗尽之时,便会自动引发大千极壁,继而被传送回山dòng。有大千极壁,可保我xing命无忧。
可惜的是,由于是逆向推演而得,大千极壁只在真灵溃散的极端qíng况下才能发挥效用,如果第三个假设不成功的话,我便只有一死了。
无论如何,我会再次出dòng,探查结界的qíng况,争取领悟出比大千极壁更加可靠的阵法。”
字迹到这里断掉了,刻下这段文字的人,想必在那之后便离开山dòng了。
秦宇当下感慨万千,又是疑惑,又是惊叹,疑惑于幻影的身份,惊叹于此人的天纵奇才。
秦宇同样被困在这里将近三个月,但他连鬼打墙的结界都看不透,更别说自创保护真灵的防御阵法了。
大段文字的最后一行,“大千极壁”四个字隐隐发出金光。鬼使神差的,秦宇伸手去抚摸那四个小字。
当他晶莹如玉的指尖触碰到墙壁之后,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秦宇再次看到了先前那个幻影,幻影中的年轻男子仍旧笑的明朗而灿烂。
他双手如莲花般翻转捏合,一个又一个秦宇从未见过的印记从他手中飞出,秦宇qíng不自禁地模仿他的动作,像他一样结印。
玄天宗,明德等人忙着寻找秦宇之时,月底悄然而至,外门大比如期落下帷幕。获得前一千名的外门弟子被请进了内门,等待宗门大比的开始。
第二天便是万众瞩目的宗门大比了,宗内各大势力,正是风起云涌。
灵派,灵修之主水珩喜迎三弟子尚少宁。
水珩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少宁,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这次宗门大比看你的了!”
尚少宁一身蓝袍,年纪约莫十七八左右,模样非常俊逸,卓立于庭间。
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不管我能不能取得第一,你居然替已经拿过第一的弟子报名,你的骂名担定了。”
水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个三弟子哪里都好,就是嘴上不饶人,哪壶不开偏喜欢提哪壶。
水珩笑笑,尴尬地说:“为师不打扰你修炼了。”说完后,他负手离开庭间。
百花谷,花荫深处,琉光真君收起慵懒的笑意,肃容道:“晗儿,你知道宗门大比第一的奖励吧?”
站在她身旁的殷子晗一身黑衣,抱拳行礼:“回禀老祖,宗门大比第一能够进入洗灵池。”
琉光真君偏着头看向黑衣少年,轻叹道:“修行之事,本是一步快、步步快。当年你却执意陪伴重病的母亲,推迟五年加入玄天宗。修行之事是天理,但天理之外还有人qíng,你顺应人qíng,我不怪你。
但你已经错过了五年呢……”
殷子晗闻言,面色冷然,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此次宗门大比第一,我势在必得!”
琉光真君满意一笑,不愧是她的后辈,稍一提点,便懂她的意思了。如果能够进入洗灵池,总归是对殷子晗错过的五年的一个弥补。
她消耗大量宗门贡献点,为殷子晗兑换了《破空剑经》。如今已经没什么能给殷子晗的了,接下来只看殷子晗自己!
她挥挥手,驱赶道:“那你下去准备吧。”
殷子晗恭恭敬敬地行礼,低头退下。
这样的qíng景,在各大派系先后上演着。临战之际,真君或是进行心理方面的鼓励,或是赐下获胜的秘技……
毕竟大比奖励丰厚,比试结果又和宗内未来三年的资源分配挂钩,即使是修为臻至化境的真君,都无法淡然地抽身事外。
夺命山,谢嘉音抱着谢思静,一寸一寸地搜索藏匿秦宇的dòng天法宝。
谢嘉音一面用弓箭拍打灵木丛,一面问道:“思静,你取得外门弟子第一,必然引起了真君的注意,你有没有想过要拜哪位真君为师?”
谢思静有口无心地说:“拜谁为师还不都一样?”
两人说话间,恰好遇到前来汇合的陈乔。谢嘉音一看到陈乔便喜笑颜开,谢思静却是沉着一张脸。
陈乔见面便恭喜道:“思静你真厉害,居然击败了一众金丹期修士,取得了外门第一!”
谢思静不在意地点点头,调整姿势,在谢嘉音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目养神。
月光下,谢嘉音和陈乔并肩而行,言笑晏晏。
腊月初一,伴随着一场细细绵绵的小雪,玄天宗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圣天殿前的道场之上,数万个擂台凭空而起,前来比试的玄天宗弟子各个摩拳擦掌。
抽签的长龙越排越短,最后一个抽签的弟子离开了,负责抽签的执事却仍然留在原地。
他身边的道童疑惑地问:“真人,我们往年都是这个时候就走了,您怎么还坐着不动。”
这个时候还不来,基本上便是放弃大比了。
元婴期执事抚须一笑:“宗主有令,今年的抽签仪式要等到最后一刻。”
半个月前,秦宇的本命玉符在濒临熄灭之后,居然重新亮起,这怎能不让宗主明德心喜?
既然秦宇没死,明德自然不想小徒弟错过宗门大比的机会,便要求负责抽签的执事等到最后一刻。
不过明德虽然嘴上吩咐了这个命令,心里也没有肯定必然能够找到秦宇。
在明德和明心配合执法堂展开搜索之时,瞒天鼓的一处山dòng里,秦宇一遍又一遍地模仿着幻影结印。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在秦宇能够独立结出大千极壁的那一刻,幻影也消失了。
秦宇这才回过神来,他居然无知无觉地跟着幻影结了半个月的印!简直是魔怔了。还好这套阵法耗费的灵力很少,不然他早就灵力枯竭而死了。
收摄心神之后,秦宇好奇地打出一套大千极壁,毫无变化。
这也不奇怪,先前那段文字说了,要等到真灵溃散之时,大千极壁才会起作用。如今秦宇的真灵,受到幻影之前施展的大千极壁保护,停止了溃散,自然无法触动新的大千极壁。
秦宇把这处dòng府里里外外琢磨了一个遍,都没有新的发现,一直待在dòng里不是办法,他便打算出去看看。
刚一走出dòng口,秦宇便大吃一惊。
只见外面天色已黑,周遭是他熟悉的景色,他曾在狩猎妖shòu时见过成百上千遍。
他回到夺命山了?毕竟结界之中根本就没有日夜之分,如今天却黑了。
打开储物空间之后,秦宇终于笃定,他离开结界了!秦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另一件内门弟子服换上。
如果早知道沿着那个dòng口就能走出结界,秦宇肯定不会去学什么大千极壁啊,居然làng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知是否错过了宗门大比?
秦宇在意念中呼唤小白,还没等到小白回应,就看到一只妖shòu向着他奔来,双目中是森寒的杀机。
向秦宇冲来的是穿山甲shòu,他万万没想到,秦宇居然能靠一己之力,抵挡瞒天鼓对真灵的伤害,并破开瞒天鼓的封锁,逃回夺命山。
长鼻象shòu疾呼:“五弟,不可!”一向沉稳有度的五弟,怎么会变的如此冲动?如今它们应该趁事迹尚未败露,及早脱身才是。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元婴期修士偷袭的致命一击,秦宇一个只有筑基初期,如何躲过?
距离他们数十里之外,一人一狐结伴而行。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年纪尚小,只能算个美人胚子。狐是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原本无jīng打采的它,在听到主人意念中的呼唤时,满面惊喜。
小狐狸正是小白,收到秦宇的讯息,它开心地想要跳舞,主人逃出dòng天法宝了!
小狐狸托起结伴而行的晏清泉,就要飞向主人。下一瞬间,它却是毗睚yù裂,只听主人在意念中惊呼道:“糟糕,被元婴期修士偷袭了!”
第81章 宗门大比
夺命山中,穿山甲shòuyīn恻恻地说:“有何不可!他既然能杀八妹,我为何不能替八妹报仇?”
它和八妹青梅竹马,尽管八妹选择了另一只青砂shòu做配偶,它仍然把八妹放在心底,至今未娶。
谁能想到,远离纷争的八妹一族,居然会死于眼前的人类之手呢?
穿山甲shòu的攻击电she而至,qíng急之下,秦宇堪堪激发一道元婴期的防御符箓。两相僵持间,符箓抵挡了大部分攻击,秦宇受到重创,喷出一口鲜血。
伤势虽重,xing命无忧。
秦宇手中的符箓碎裂了,穿山甲shòu下一道攻击近在眼前,“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激发多少元婴期符箓!”
没等穿山甲打出第三道攻击,半空中,一只大掌拍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骂:“孽畜,尔敢!”
一身白衣的明心撕裂虚空,抵达秦宇身侧。原来他时刻都在关注夺命山中元婴期妖shòu的动向,刚一发现此处有元婴期灵力波动,便直接赶来。
还好他来得快,秦宇才没有遭到穿山甲shòu的毒手。
穿山甲shòu被狠狠的拍在地上,它的脏腑早已在明心的巨力下移位,却qiáng行咽下去鲜血,不肯示弱于人前。
明心面色狠厉,质问道:“当年我保你们不死,你们就这样报答我的?”
“什么叫你保我们不死?你们有什么权力决定我们的生死!无非是仗着修为高深罢了。还真以为人类高妖shòu一等?”穿山甲shòu冷笑道。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长鼻象shòu调转方向,向远处逃去。明心只是淡淡瞥它一眼,并不动手。
长鼻象shòu自以为逃出生天,却在转角处听到一声娇喝:“定!”
它只觉得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将它完全禁锢住,竟是无法动弹分毫了!
这样的定身术,赫然便是晏清泉的《往生诀》。随着长鼻象shòu被定住,晏清泉和小白从拐角处出现。
小白扑进秦宇怀里,哇哇大哭,用意念道:“主人,你到底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秦宇摸摸它的脑袋,对晏清泉作揖道贺:“晏师姐,恭喜你道法又jīng进一层!”
居然能够不动声色地定住一只元婴期妖shòu,晏清泉的战力越发可怕了。
晏清泉没理会秦宇的油嘴滑舌,一把拉过他,将灵力注入他的身体里探查。秦宇体内的qíng况,使得她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
另一边,明心的手掌一下子收紧,穿山甲shòu疼得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打滚。明心bī问道:“你们之前把我师侄藏在哪里了?”
穿山甲shòu咬着牙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想撬开我的嘴,没门!”
明心另一只手隔空抓起长鼻象shòu,它明明重的像是一座小山,在明心手中,却轻盈的好似捏着一片羽毛。
“你的好兄弟想要英勇就义,你不会也上赶着送死吧?”明心收起先前的凶戾,对长鼻象shòu笑的一脸温柔。
长鼻象shòu怯懦地问:“我若肯说,真君可否饶我一命?”
明心把它放到地上,敛眉道:“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让我满意了。”
穿山甲shòu忍着撕裂般的剧痛,qiáng行开口:“大哥!别信他的鬼话,左右也是一死,我们把秘密带到真灵长河里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倒不如说了博取一线生机。”长鼻象shòu摇头叹道:“真相全在这面小鼓之中。”
穿山甲shòu双目睁圆,不甘心地道:“大哥!”
一面小鼓徐徐地从虚空中显现出来,长鼻象shòu解释道:“千年前,玄天宗发生了一场动乱,这面鼓便是那个时候掉落在夺命山的。小妖们当玩物呈上来,gān娘却一眼就认出了它是个宝贝。”
明心沉声道:“瞒天鼓!”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是因为他曾见识过瞒天鼓的威力。
千年前那场动乱,玄天宗和神木族杀的暗无天日,人类和妖shòu死伤不计其数。
瞒天鼓便是神木族一位统领的本命法宝,大乱过后,瞒天鼓杳无踪迹,所有人都以为它在战乱中损毁了,没想到居然被夺命山的妖shòu藏了下来。
长鼻象shòu恭敬地道:“真君既然认识此鼓,其他的不必小人赘述了。”
穿山甲shòu失望地看长鼻象shòu一眼,瘫倒在地上,闭口不言了。
明心诧异地问:“如果是瞒天鼓,秦宇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晏清泉开口,担忧地说:“四师叔,小师弟并不是毫发无损,他的真灵非常糟糕,已经在碎裂的边缘了!”
明心用神识检查秦宇的真灵,在发现大千极壁时,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秦宇如实禀告了自己在瞒天鼓中的经历。听到幻影自创大千极壁,明心见猎心喜,便要秦宇现场演示一番。
长鼻象shòu和穿山甲shòu,听到秦宇的话后,脸色骤然颓败。按照秦宇话里的意思,黎冬居然没死吗?
秦宇指尖翻转,宛如莲花一般,层层叠叠地铺开,编织出一套大千极壁阵法。
明心眼眶渐渐湿润,轻声道:“只有冬儿才会用这种指法……”
秦宇此时施展大千极壁的结印指法,是黎冬自创而出。秦宇没学之前,普天之下只有黎冬一人会用,幻影的身份昭然若揭了。
明心一阵心痛,可怜他这位次徒,被妖shòu抓走,生死难料,却被他怀疑是叛宗了。
何岳是不是好弟子不提,他绝对不是一位好师父啊!
“冬儿连最难推演的部分都看破了,却在简单的地方迷住了。只要稍微改动一下,便无需等到真灵溃散,就可以使用了。”
明心纠正了秦宇几处指法,一个闪着淡金色的空间在秦宇周身显现——大千极壁。
“万法同宗,既然能够保护真灵,也能保护神识和身体,只要稍加拓展便是。”
明心又加入两套阵法,施展时与大千极壁最初的印记非常相似,却在细微处稍有不同。他只做了一遍,秦宇便记住了。
最终完成的时候,包裹着秦宇的淡金色空间,褪去了原本耀眼的光芒,宛如透明一般。流转之间,透露出一种大巧若拙的气息。
晏清泉喜道:“师弟,还不快谢谢四师叔赐教!”有了这套防御阵法,秦宇与人对战时,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秦宇连忙鞠躬道谢,明心摆摆手,“不必谢我,核心阵法是黎冬完成的,他是我的二徒弟。如果他还在世,你日后遇到的话,就去谢他吧。”
黎冬的阵法本就接近本源,明心才能继续扩展。如果是低劣的阵法,即使明心再是高屋建瓴,也无法如此轻易地越过真灵、神识、身体三者间的壁垒。
“我这位次徒,在阵法方面的造诣真是让我望尘莫及。五百年前就能逆向推演出大千极壁,倘若跟在我的身边,今日的成就必定不会低于我。”
符修一道,关键便是阵法。所谓符箓,即是将阵法绘制于符纸之上,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对战之时,符修也能够直接使用灵力绘制阵法,发挥莫大的功效。
黎冬在阵法方面有这般悟xing,假以时日,绝对会成长为一位令人惊叹的符修宗师。
明心原本是笑着夸奖黎冬,说着说着却慢慢有了眼泪。
晏清泉劝道:“四师叔不必过于伤怀,黎师兄既然尚在人世,就总有找到的一天。”
秦宇附和道:“那处dòng口既然能够直接离开瞒天鼓,必定是黎师兄打开的。我都能出来,他肯定还活着!”
五百年毫无踪迹,真的尚在人世吗?明心压下心中的疑惑,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夺命山、焚魂陵、凶冥岛三处,凡是元婴期妖shòu,都jiāo由执法堂处理。”元神期神识的加成之下,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玄天宗上下。
长鼻象shòu凄厉地道:“真君!你说过饶我一命的!”jiāo给执法堂处理,哪里还会有命留下?
明心轻轻一拍,长鼻象shòu当即丧命。笑话,害了自己的好徒儿,还想活命?
穿山甲shòu轻声道:“八妹,我来了。”它的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自爆了。它宁愿死的gāngān净净,也不想尸体被人类玷污,拆解成他们的炼器材料。
明心用灵力将穿山甲shòu完全包裹,没有让它的自爆伤到秦宇几人。等众人都离开了,明心独自找到黎冬所说的上古传送阵,将阵法整个搬走,才算了事。
圣天殿前的道场上,阿寿垂首立在抽签的执事面前,静静等候。
殷子晗从旁经过,嗤笑道:“你该不会是在这里等秦宇吧?听说秦宇本命玉符都碎了,你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世子的本命玉符居然碎裂了吗?难道世子真的……阿寿抽抽鼻子,泪水无声的滚落。
殷子晗抬起他的下巴,大感愕然,“你居然哭了?你还是一个剑修吗!”剑修各个铁骨铮铮,怎么会做出这等小女儿qíng态!
一道灵劲飞来,弹开了殷子晗。“放开阿寿!”秦宇厉声喝道。
殷子晗的手背上,秦宇灵劲所过之处,一道血痕浮现而出。
阿寿开心地大叫:“世子!”他向来腼腆,如这般喜形于色,在众人面前兴高采烈,还是第一次。看到世子没事,他真的太激动了!
殷子晗看着手背上的血迹,露出一个兴味十足的微笑。有趣,秦宇似乎又有了进步呢。
秦宇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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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护在身后,警告道:“有什么事qíng冲我来,别动我身边的人!”殷子晗挑挑眉,轻慢地说:“我和你能有什么事qíng?除了等着你做我的手下败将之外。”
“似乎某人才是我的手下败将吧?”秦宇绕过他,对执事行礼道:“真人,灵派秦宇前来报名,参加宗门大比。”
“不必报名了,你师父替你报过了,你直接抽签便是。”执事呵呵一笑,接过他的身份铭牌,为他准备抽签。
等秦宇抽好后,晏清泉紧随其后,笑着说:“清派晏清泉前来报名。”
执事认真核对她的信息,点头道:“你是要先报名,才能抽签。”
分别时,晏清泉递给秦宇一瓶灵丹,嘱咐道:“你的真灵qíng况不容乐观,这瓶玄灵丹,你每日服用一粒,十日之后,应该能够逐步修复真灵。”
秦宇连连道谢。
殷子晗在旁边冷嘲热讽:“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没看到她刚才报名参加宗门大比吗?这说明她参加大比,既不是清派之主的意思,也不是你们师父的意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可是上一届大比第一,按规矩来说,今年根本不该报名。她若当真待你好,放弃参加大比便是,何必成为你qiáng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晏清泉尚未开口,秦宇先行呛道:“听你话里的意思,看见我师姐报名,你怕了?”
殷子晗轻蔑一笑:“我会怕她?莫说是现在的她,就算是没碎丹结成金丹的她,我都不怕!”
晏清泉淡淡地说:“擂台上遇到了,再说怕不怕吧。”
话毕,三人各自前往擂台。
在绒毛一般的雪花中,玄天宗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大比和小比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跨派系进行。小比是门内弟子互相学习的时机,大比则是一个开眼界的好机会,除去修为之外,更加考验弟子的随机应变能力。
面对闻所未闻的攻击方式,应该如何防御并反击?
擂台之上,体修被符修的阵法搞得晕头转向,丹修层出不穷的制毒手段甚至能打剑修一个措手不及。
器修qiáng大的灵器、灵派繁复的结印、清派诡异的心法……无论是谁,都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大展拳脚。
圣天殿前,近十位元神期真君含笑而立,观看着宗门大比。
宗主明德纵观数万个擂台上jīng彩的打斗,面露喜色,玄天宗后继有人啊!
一身红衣的明功赞道:“晏清泉的《往生诀》突破第三层了,如今就连元婴期修士,不设防之下,都难以抵挡她的定身术!”
明德朗声一笑:“殷子晗的《破空剑经》更是惊人,居然隐隐地把握住了空间的奥秘。照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在杀戮真意之外,再掌握空之真意!”
明心调侃道:“你们别再互相chuī捧了,大家都知道你们有好徒弟了。”
听到他打趣的话,其他真君相视而笑。
明德劝道:“你若羡慕,再收个徒弟便是了。”
明心微微一笑,回忆道:“看过冬儿在瞒天鼓中的话后,我近来常常回想起五百年前的事qíng。何岳总是冷着一张脸,像个冰块似的;冬儿却是天生爱笑……”
“是啊,难得黎冬脾xing好,不然还真不容易和何岳相处呢。”明德怀念地说。
明功闻言,冷冷一哼:“何岳这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昨天刚传来的消息,他带领魔道中人抢占了玄天宗在东海战域的据点。”
此话一出,全场默然。
界域战场中,每一个据点都设下大量防御阵法,有真君掠阵之时,能够抵挡近十位真君的攻击。
玄天宗设下的防御阵法,更是固若金汤。何岳能够带人破开阵法,他的战力,恐怕早就超过寻常的元神期真君了!
最后还是宗主明德开口,打破了冷场,“驻守东海战域的长老自会有所定夺,我们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专心看比试吧。”
经过一轮又一轮残酷的淘汰,腊月廿日,擂台上剩下的人不足一万。
结束当天的比试之后,秦宇一路走走停停,观摩其他擂台的qíng况,这些人里,可能便有他第二天的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经过谢思静所在的擂台之时,台下传来一阵惊呼:
“又一位金丹后期修士在她手中折戟了!”
“这个从外门来的小女孩,到底是个怎样的怪胎?”
“她的对手明明落败了,身上却连一处伤痕都没有,不愧是魅灵之体!”
立时便有人围着最后说话的人问道:“什么是魅灵之体?”
那是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年,他扬起下巴,得意地说:“所以我说大家都应该多看点古籍嘛,魅灵之体是一种特殊体质,在神识方面异于常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和他同行的少女拖走了,“石井,你有空在这里喷唾沫星子,还不如准备明天的比试,取得好成绩,用奖励还你欠我的贡献点!”
那少女面容娇俏,身形纤细,手上却是力大如牛,只用一个手指头就把少年拖走了。
秦宇震惊地看着台上的谢思静,一时间,脑中一片清明。从前的诸多疑问,如今全都有了解答。
难怪他当初在弟子jīng舍会那么倒霉,分明是受到了谢思静的捉弄!至于在随缘谷中先救谢嘉音,又给自己地图的神秘人,应该也是谢思静吧。
谢思静修为虽然低,神识却已有元婴期战力,所以才会在中秋聚会时,一口气给了秦宇数千贡献点。
她有元婴期战力,猎杀妖shòu自然比秦宇靠符箓施展元婴期攻击,更加轻松。
比这些往事更加让秦宇震惊的,是她的魅灵之体!
尽管谢思静有诸多异处,秦宇都不曾往魅灵之体的方向想过,因为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界主霸世录》中,只有一个修士怀有魅灵之体!
他一直记得原文那句话:“数十万年来,虹元界只出了这一位魅灵之体修士。”
而她在原文中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位魔修大能,以元婴修为跻身为幽冥四主之一。
传闻中,她有魅惑众生的妖颜,秦宇怎么敢把她和眼前这个头大身子小的“墨鱼怪”联系到一起呢!
更何况,一位玄天宗弟子,怎么会成为魔道中叱咤风云的幽冥四主?
秦宇神思恍惚地来到谢思静面前,难以置信地问:“你当真是魅灵之体?”
第82章 十大弟子
由于魅灵之体的缘故,谢思静对别人的qíng绪格外敏感,察觉到秦宇话里的意思,她淡淡地说:“有那么难以接受吗?莫非你以为我就是天生的怪胎?我生成这副模样,无非是魅灵之体异于常人罢了。”
听到她的话,秦宇跌坐在地,一脸骇然之色。她果真是魅灵之体,未来的幽冥四主之一,那个行事乖张、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魅主!
魅主最喜欢做的事qíng是灭族,传闻中,她要杀一人,必然要把那人的全族都诛灭。坊间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魅主嗜好灭人全族,是从她诛杀自己的族人开始的。
魔修同样是人,他们有人的qíng感,一样尊敬长辈、爱护后代……魅主却完全没有人xing,能把同族之人杀的只剩下自己!因此即便是在杀人不眨眼的魔修眼中,魅主都是一个罔顾人伦的怪物。
谢思静皱起眉头,承诺道:“你不必怕我,哥哥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我曾答应过哥哥,假若在擂台上遇到你,绝对不会伤害你。”
非但不会伤害秦宇,她还会主动认输,这都是她答应谢嘉音的。
按照她的本意,秦宇在随缘谷中救了哥哥,她也给了秦宇地图,他们之间两清了。但哥哥却觉得秦宇对他有救命之恩,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
谢思静这般放低语气和秦宇说话,秦宇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最后是谢嘉音上台,把秦宇带离了擂台。
圣天殿前的道场并不为内门弟子独有,外门弟子也能前来观看宗门大比,谢嘉音才会出现在此地。
谢嘉音无法进入内门,只好先把秦宇带到了仙客来酒楼。秦宇全程都失魂落魄的,等到包厢里只剩两人之时,秦宇突然抓住谢嘉音的双手,紧张地问:“谢氏族人还好吗?”
秦宇被吓的双手冰凉,谢嘉音还以为碰到了冰块呢。
不知秦宇为何会有此一问,谢嘉音疑惑地说:“我们离开风涛国的时候,族人都很好。”
秦宇的身体这才慢慢回暖,没死就好!
由于他的加入,剧qíng早就变了,不是吗?或许在原书之中,谢嘉音死于随缘谷,谢思静因为哥哥的死才会憎恶玄天宗,因此而入魔?
由于《界主霸世录》里面并没有提到过魅主的哥哥,秦宇只能漫天想象。
看到秦宇恢复正常,谢嘉音便要告别离开。
秦宇拽住他,打开一张符箓,布置结界,确定没人能够监听之后,对他叮嘱道:“小心谢思静!”
谢嘉音也是谢氏族人的其中之一,如果谢思静日后灭了谢氏族人,可能谢嘉音也会死于她的手中?
只是兄妹两人感qíng实在是太好了,秦宇不曾往这方面多想。
谢嘉音不解地问:“小静怎么了?”
秦宇一时有些为难,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在我看过的书里,你妹妹将会成为一个大魔头吧?
秦宇随口扯了一个谎:“你妹妹相貌怪异,想必受到不少冷言冷语。年少坎坷,偏她如今又是实力滔天,我担心她的心理会扭曲,犯下大错……”
谢嘉音温和一笑,朗声道:“原来秦兄是担心这个,我就说嘛,秦兄自己便是归一之体,怎么会因为得知小静的魅灵之体吓到说不出话呢!
秦兄无需担忧,小静从小就非常善良,连一只蝼蚁都不舍得伤害。有一次天降大雨,打坏了一只麻雀的巢xué,小静就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麻雀旁边……”
说这些话的谢嘉音,显然是忘记了,谢思静是如何轻描淡写地秒杀上千只妖shòu了。
秦宇慢慢被谢嘉音说服了,或许真的是他杞人忧天?
会长给的这本《界主霸世录》,原本就是bug百出。这些年来,他频频遭遇超出原书解释的事qíng,那么在魅灵之体的记载方面会出错好像也不奇怪?
秦宇思量道:有可能魅灵之体并非只有魅主一个?而是两个吧。谢思静是谢思静,魅主是魅主,除去两人恰巧都是魅灵之体之外,她们并无关联。
谢嘉音又道:“再说了,小静对我言听计从,有我监督小静,她能出什么岔子呢?还是说秦兄怀疑我的为人?”
秦宇连忙道:“谢兄光风霁月,我信你!”
担忧解开,秦宇俏皮一笑,轻快地说:“倒是谢兄你,明明年纪比我大,唤我一声弟弟便是,我担不起秦兄之称啊。”
谢嘉音摆手,拒绝道:“我又哪里担得起谢兄之称,师叔祖叫我一声小徒孙吧。”
一番调侃之下,两人相视而笑。
符派弟子jīng舍中,谢思静把玩着一套阵法,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低级阵法,在她手中却是有如万千光华在流转。
她曾在谢嘉音身上放下神识种,以她目前的修为,只能控制一颗神识种,她选择把它放在谢嘉音身上。被她种下神识种的人,只要不超过一定的距离,都会时刻在她的神识监察之下。
秦宇自作聪明地摆出了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却没有想到,谢思静的神识早就跟着谢嘉音,一起潜入阵法之中了!
布置阵法,不过多此一举。
此时,听到秦宇和谢嘉音的谈话,谢思静神色渐渐凝重。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在口头上得罪了她,被她百般作弄的倒霉鬼秦宇,居然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就连和她形影不离的哥哥,都不如秦宇对她了解透彻。
相貌怪异、冷言冷语、年少坎坷、实力滔天,短短十六字,正是她的真实写照。不过最后“犯下大错”那四个字,她却是不肯认了。
什么叫“错”?那些因她相貌怪异就随意谩骂,甚至拳打脚踢的族人,才是错!她只是拿回他们欠她的罢了。
欠债便要还,天经地义。
如今这笔账还欠着,没人替她主持公道,她才会亲自收债。仅此而已,她何错之有呢?
在魅灵之体没有觉醒的时候,她是不忍心伤害蝼蚁,但不代表她不想杀人!她珍惜蝼蚁的xing命,是因为蝼蚁从不曾伤害她。而那些族人呢,他们全都该死!
谢思静唯一感到疑惑的便是,她对谢氏族人做的手脚堪称天|衣无fèng。如今天魔丝尚未起效,谢氏族人还都活得好好的,秦宇是如何知道,她会对谢氏族人下手呢?
腊月廿一日,宗门大比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留在擂台上的五千人,各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jīng英中的jīng英。随便拎出一个,放到世俗界,都是震慑一方的存在。
其中格外引人注目的,共有十人。
清派晏清泉,上一届宗门大比的第一,如今丹田虽毁,对道法的掌控却越发jīng进。她所jiāo手的敌人之中,截止到目前为止,竟没有一个能在她手中走过一招。
剑派牧奕,六年前宗门大比第一,剑法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能够在对手尚未出招之时,便先一步dòng察对方的动向,制敌在先,兵不血刃。
灵派尚少宁,九年前宗门大比第一,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传承,jīng通上古结印之法,招式诡谲,令人防不胜防。
剑派青晚,十二年前宗门大比第一,一手剑阵使得出神入化,进可攻退可守,兼备攻击和防御两方面,被称为没有破绽的完美剑客。又因为热衷于战斗,人送外号女修罗。
剑派殷子晗,领悟杀戮真意,手中一把御虚剑,在施展《破空剑经》时,威力巨大,甚至能对虚空造成伤害。由于出手狠辣,他的对手大多身受重伤、四肢残缺,久而久之,遇上殷子晗,绝大部分弟子都会自发地认输。
即使他们能够服食灵丹妙药,让残肢再生,但何必làng费那个时间和jīng力呢,还不如直接认输来的痛快!
灵派唐钰,人称快手唐钰的他,所施展的灵印并不如尚少宁那般罕见,他的优势在于一个快字!同样的时间内,别人只能结出一道灵印,唐钰却能叠加数十道灵印。如此一来,尽管只是最常见的灵印,在叠加之后,威力颇为惊人。
符派谢思静,作为传说中的魅灵之体,堪称本次宗门大比杀出的一匹黑马。历年来,从未有外门弟子取得如她一般的成绩。她那堪比元婴期的战力,可谓是见神杀神,遇鬼杀鬼。
器派西门浩,凭借手中的灵器星云图,轻松击败对手,至今没有人能探出星云图的底线。
排在最后的两位,相对前面八位来说,则显得不那么具有统治力。
体派美纪子,明明是少女一样娇俏的面容和纤细的身形,体内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用古武在此次大比上杀出一条血路。她被称为三十年来,最引人瞩目的体修。
灵派秦宇,能够在短时间内凭空绘制出顶级阵法大千极壁,宛如乌guī壳一般,极难打破。凭借顽qiáng的抗打击能力,他成为对手眼中棘手的存在。
他的这种棘手,和殷子晗是完全不同的,大家会被殷子晗吓得不战而退,面对秦宇时却没人害怕。秦宇防御固然厉害,不过攻击一般般,只能媲美寻常金丹期修士。
遇上实力超然的修士时,秦宇的大多是鏖战许久,才堪堪获胜。他在别人眼里,并不算是一位可怕的对手。更多是看在他的资质和未来的潜力上,才勉qiáng把他算作前十的一个,排在了最后一位。
毕竟是归一之体的单灵根天才啊,前途不可限量!
曾有人断言,今年的宗门大比第一,必然会是这十人当中的一个。
在宗门大比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外围也开了盘口,赌今年的第一会是谁。如晏清泉之流,赔率极低,购买者却众多。而那种听都没听过的名字,赔率往往高的可怕,仍旧无人问津。
一处摊位前,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盯着一排名字思索。只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四处打量,迟迟拿不定主意。
摊主调侃道:“陶然,你一向运气好,买个第一还需要想吗?靠你的直觉呗,你压谁,跟着你压的人绝对很多!”
陶然狡黠一笑:“老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运气是不错,但也不是百压百中。
你忘记上次我和你打赌,玄天宗那年会招收几位单灵根修士了吗?我当时不就因为错估了秦宇的选择输了嘛!还有去年的宗门小比,我赌灵派前五必定有秦宇,结果秦宇第一关就被唐钰秒了。
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涉及到秦宇的事,我的运气就不灵啦!我现在一看到秦宇的名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听他说的有趣,摊主便道:“那你gān脆压秦宇第一呗。”
“我倒是想,但直觉告诉我,晏清泉和谢思静的攻击,都能够打破大千极壁。”陶然思忖片刻,打定了主意,“晏清泉,还压晏清泉!我看了那么多次比试,就没一个人是她的一合之将。”
陶然买了晏清泉第一,那些想跟在陶然身后捞一笔的人,纷纷下注。一时之间,过半的人,都跟风买了晏清泉。
由于是抽签制,被公认为最qiáng的十人,并没有全部进入前十之中。
腊月廿三日,上上一届的宗门第一牧弈对上了新秀谢思静。大多数围观者都以为那将会是一场艰难的大战,然而事实却是,谢思静赢的不费chuī灰之力!
牧弈引以为傲的dòng察,在谢思静面前没有发挥丝毫的功效,反而被谢思静占尽了先机。牧弈第一次体会到了,别人面对他的时候,那种无力感。
不管你想要采取怎样的攻击,都被对手提前看破,并先一步反击。无论如何出招,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想要取胜,无异于痴人说梦。
寻常修士觉得这场比试出人预料,落在元神期真君的眼中,却是理所当然。
明功点评道:“牧弈之所以能够预测到对手的招式,无非是因为他高超的幻术。别人和他对战时,同时身处两重战斗中,一处是现实,一处是牧弈编织的幻境。
幻境快现实一步,牧弈在幻境中已经看过了对手的应招,才能在现实中‘预料’到对手的下一步攻击。他之所以被传的神乎其神,无非是因为他的幻境太过高超,那些和他对战的人没有意识到罢了。”
她是剑派之主,jīng通剑道,牧弈的任何手段,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明心恍然道:“谢思静的幻术,早已到了‘直指本心’的境界,也难怪牧弈会败在她的手中了。”
魅灵之体,是幻术一道天生的宠儿。牧弈所编织的幻境,在谢思静眼中,便如班门弄斧一般。但谢思静没有破坏牧弈的幻境,她只是将计就计,反过来用幻境对付牧弈,这才轻描淡写地获胜。
如果牧弈只用剑道对敌,谁胜谁负,恐怕还是两说。
明功附和道:“正是如此,牧弈今日落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早该遇到这样的教训了,幻术对于剑修来说,本就是小道。剑修能信任的,只有手中之剑!”
本派系的弟子落败了,她非但不生气,还觉得遇上这样的教训是好事,可见是真正的宗师心态。
腊月廿五日,灵派尚少宁遭遇剑派青晚,两人同是曾经的宗门大比第一。
尚少宁轻笑道:“青晚师姐,我有点感谢师父的胡闹了。如果不是他不守规矩,非要让我参加大比,我怎么有机会再和你切磋呢?”
青晚冷然道:“废话少说,出招便是。”她一袭青衣,五官并不美,面无表qíng的站在那里时,便如一把利剑一般,泛着森然的寒光。
她的剑阵已然杀到面前,尚少宁却是不疾不徐地出手,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那般惊险,堪堪避过。最危险的时候,尚少宁的脖颈距离青晚的剑阵只有一毫厘!
与惊险万分的对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尚少宁脸上的笑意。他始终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边结印,一边和青晚漫天胡侃。
“十二年前,我败在青晚师姐手上。九年前,当我再想和青晚师姐比试的时候,青晚师姐却因为是上一届的第一,不再参加比试了。
那时我可真是沮丧,明明成了宗门大比的第一,我都不开心。”嘴上说着不开心,他的脸上却是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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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青晚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口头上理会过尚少宁,而是全神贯注地cao控着剑阵。七把灵剑,在她的驾驭之下,时而如游龙,时而如猛虎,让人看的叹为观止。
台下的人自忖对上青晚的剑阵,恐怕连一盏茶的功夫都坚持不下来,但看似险象环生的尚少宁,却始终没有露出败迹。
非但如此,尚少宁不经意间的一个灵印,更是把青晚bī得频频变招,不得不在攻击和防御之间频繁切换,耗费了大量灵力。
短短时间内,青晚便因为过量的灵力消耗而娇|喘吁吁,尚少宁却是气定神闲。任谁都能看出,只要拖下去,尚少宁必胜无疑。
灵修之主看得讶叹连连:“金光印、化血印、红砂印……”
宗主明德赞道:“水珩,你教出个好徒儿,居然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十绝印。”
尚少宁那一个个诡谲的灵印,正是上古灵印——十绝印。从他的使用来看,他非但运用熟练,还能切换自如,显然已经领悟颇深了。
水珩摇头叹道:“这小子,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用十绝印。”尚少宁真是古灵jīng怪,连他这个师父都瞒得死死的,倘若不是对上青晚,恐怕还不会拿出来呢!
水珩知道,十二年前,败给青晚,始终是天子骄子的尚少宁心头的一根刺。六年前,尚少宁在仙缘大会上取得传承神殿的密匙,随后进入传承神殿,得到十绝印的传承。
苦修数年,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
正当水珩在心里脑补尚少宁卧薪尝胆的小剧场之时,台上,青晚因为灵力耗尽而摔倒。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尚少宁快如鬼魅般行至她的身旁,将她揽在怀里。
紧接着,尚少宁说出了一句差点气死水珩的话,“我认输。”
“谢谢你扶住我,但我只是灵力耗尽的那一刻有些脱力,现在已经好了。”青晚挣开他的怀抱,看着眼前这位俊逸的蓝袍少年,不解地问:“输的明明是我,你为什么要认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并不认同你这样做。”
尚少宁耸耸肩,无所谓地道:“那gān脆就算平局吧。”
他冲青晚眨眨眼睛,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道:“青晚师姐,我听说你很不认同往年的第一参加大比。既然如此,我们算平局,一起退场,对新生代弟子,更加公平吧?”
台下的人,不知道尚少宁说了什么,他们只见到原本一脸不认可的青晚,居然赞同地说:“我也认输,的确是平局。”
两人相携离开,只留下惊愕的众人,和气的火冒三丈的水珩。
当天晚上,怒火冲天的水珩,险些把灵派给拆了。尚少宁却很光棍,任由水珩罚他。
唐钰在旁劝架:“师父,灵派还有我和秦宇在擂台上,我们还有希望,您别罚尚师弟了!”师父最疼三师弟,今晚罚了,明天保准悔的肠子都青了。
水珩重重地一拍桌子,骂道:“我把他看做是灵派的希望,他呢,他心里有没有灵派,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尚少宁嬉皮笑脸地说:“师父,其实我们不赔呀,我和青晚师姐约好了论道呢。等我把青晚师姐娶回来,给咱们灵派增加一个战力!”
水珩一口水喷出来,他先是摸摸尚少宁的脑门,又摸摸自己的,自语道:“都没发烧啊,我怎么出现幻觉了?”
唐钰同样是一脸震惊,谁能想到玩世不恭的尚少宁,居然看上了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女修罗青晚呢!
水珩还在求证刚才的事qíng是不是他的幻觉,为此甚至不惜捏出一个时光回溯技能。尚少宁翻个白眼,“师父,你还罚不罚了?不罚我走了。”
在时光回溯里确定刚才的事qíng是真的之后,水珩和唐钰二脸懵bī地看着尚少宁离开。许久之后,水珩才道:“天哪,他才多大,就开始想着道侣的事qíng了?”
唐钰望天:“再过一个月就要加冠了,在世俗界,确实该找媳妇了。”
一千五百岁才开始寻找道侣的水珩,忽然觉得膝盖上cha满了箭。
第83章 擂台之上
腊月廿七日,还留在擂台上的弟子,不足三百位,竞争越发激烈。当天,被评为前十的弟子之间,爆发了两次对战。
剑派弟子殷子晗对阵体派美纪子,灵派的两位弟子内战,两场比试几乎是同时进行。
辰时三刻,一处擂台之上,殷子晗冷冷地道:“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就自己下去吧。”
美纪子发出不屑地笑声,“我是武士,岂能不战而退?”
她举起一双粉拳攻向殷子晗,《真火拳》运转到极致,她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焰一样,带着灼烧天地一般的可怕攻势。
作为一个金火双灵根,并且火灵根足有八成的修士,她和《真火拳》可谓是相得益彰。
看着那个在熊熊的烈火中舞拳的娇俏少女,台下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她简直像是火之子!
殷子晗淡淡一笑,轻叹道:“你似乎忘了,我是单火灵根修士呢。”一阵银色火焰从他身上燃起,直至御虚剑的剑尖处。火焰迅速隐去光芒,只在剑尖留下微不可见的一簇火苗。
比起美纪子的声势浩大,殷子晗的火焰渺小的微不足道,其中蕴含的威能却让美纪子心惊。
当美纪子的拳头击向殷子晗的胸口时,殷子晗的剑尖也掠过了美纪子的脖颈。同样是危在旦夕,不同的是美纪子的火焰连殷子晗的黑衣都没有烧破,殷子晗却在美纪子身上留下大片灼烧痕迹。
殷子晗收剑,淡淡地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打吗?”
“当然要打!你再试试我的绵掌。”美纪子化拳为掌,攻向殷子晗,一重又一重的内劲,如绵延的海làng一般,滔滔不止。
在他们右侧的擂台上,唐钰苦笑道:“秦师弟,我们这是什么手气啊,居然抽中了同派之人。”
秦宇却是一脸吃惊之色,盯着唐钰发起呆来。
唐钰低声唤道:“秦师弟?”
听到唐钰的呼唤,秦宇才如梦初醒一般,啧啧称奇道:“唐师兄,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你美如冰霜。那时我就在想,如你这般绝美之人,倘若一笑,必定是倾国倾城。如今真的看到你笑了,比我想象中更令人惊艳!”
唐钰:“……。”他怎么觉得自己被秦宇调戏了?他刚才只是苦笑啊,苦笑好吗?感受一下他笑容里的苦涩!
他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到底为什么要和倾国倾城这种词汇联系在一起啊!
那边擂台的激斗正是热火朝天,他们这边却在侃大山,这样真的好吗!全宗的人都看着呢,秦师弟,求智商上线啊喂!
正当唐钰怀疑秦宇的智商时,一个防御阵法从秦宇周身布起,隐隐间有紫色的华光流转。
大千极壁!
秦宇腼腆一笑:“唐师兄,你不要怪我yīn损。你被称为快手唐钰,我也曾亲自见识过你的结印速度。如果不在口头上拖住你,我怕结不出这个防御阵法。”
原来他一边调侃吸引唐钰的注意力,一边把双手藏在衣袖中,暗中结印。
唐钰:“……。”他居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涮了一道,而且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去年的宗门小比,秦宇放完灵力丝暗算他以后,也是这么说的吧!
唐钰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被秦宇摆了一道,但像他这样大喇喇地把yīn招挂在嘴上的少年,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唐钰道:“就算我无法打破大千极壁,你有办法伤到我吗?我和你耗着便是,拖到你灵力耗尽,你还是输。”他早已有金丹后期的修为,秦宇不过筑基中期,就算被秦宇占到先机,又如何呢?
秦宇祭出灵杖,喝道:“唐师兄,接我一招《混元印》!”他双手翻转,留下一道道残影,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动作,即使比起快手唐钰,都丝毫不逊色。
唐钰暗中吃惊,秦宇拜入宗门不过一年多,是如何把《混元印》练习到这般程度的?
唐钰招架间,台下的陶然讶叹道:“秦宇居然还留了一手《混元印》,在先前的比试中,他只用偃月刀的!”
有人戏言道:“陶然,你后悔啦?现在压秦宇第一还来得及。”
陶然连连摆手:“我才不换,就算他把《混元印》练得炉火纯青又如何?晏清泉一个‘定’字,立马把他踢下擂台。”
他们左侧的擂台上,美纪子拳法、掌法、爪法|轮换了一个遍,都无法对殷子晗造成半点威胁。与此同时,殷子晗的御虚剑早已在她身上留下一处又一处伤痕。
被火焰烧过的地方一片焦黑,被剑尖挑起的地方血ròu翻飞,被剑锋划过的地方血痕纵横……
台下,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大声喊道:“别跟他打了,美纪子,再打下去你要毁容了。”
恰在此时,殷子晗的剑锋擦过美纪子的秀发,烈焰灼烧之下,原本飘飘的长发被烧得惨不忍睹。美纪子尖叫一声,跳下台去。
这便是认输了。
美纪子下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先前说话的少年一顿胖揍,“石井,你这个乌鸦嘴!”
对上实力超然的美纪子,石井清见根本就无从反抗,只来得及护住脸。他一面挨揍,一面反驳道:“我没说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毁容了,我那么说是客气,不信你去照照镜子。”
一句话把美纪子气得龇牙咧嘴,手上的力道更加可怕,“砰砰砰”地落下,宗门大比俨然变成了家bào现场。
令人称奇的是,美纪子拳头上明明有万钧之力,落在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少年却没受一点伤。换成寻常人,早就吐血而亡了。被打的那个少年,只是油嘴滑舌的和美纪子辩驳,身上连一块淤青都没有。
右侧擂台,唐钰和秦宇仍在缠斗,他们这一战打的不愠不火,拖了非常长的时间。
唐钰无法打破秦宇的大千极壁,秦宇同样无法突破唐钰的防御,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灵印,两个人互相放来放去。
最开始还会惊叹他们施放灵印的速度,但看到最后,台下的人都觉得瞌睡了。
完全没有看头啊!众修士从未见过如此无聊的斗法……
在台下的人快要走光的时候,台上终于分出了胜负。和先前所料不同的是,取得胜利的人居然是秦宇!
唐钰的灵力率先耗尽了,他自诩已有金丹后期,却不知道秦宇的灵力总量不属于元婴期修士,单纯比较消耗,落败的自然会是唐钰了。
秦宇拱手道:“唐师兄,承让了。”
唐钰半真半假地说:“希望你的下一个对手,也会像我一样掉以轻心,给你时间结出大千极壁。”
知道他输了比试不开心,秦宇洒脱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虽然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说那些话,但我可没撒谎,唐师兄是我在宗内见过最美的人!”
唐钰回击道:“你如果照过镜子,就不会有这样的错觉了。”说完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擂台上,只留下略显懵bī的秦宇,他好像被反调戏了?
小白飞出灵shòu袋,缠在秦宇的脖子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用意念安抚道:“主人,你不用灰心丧气,虽然你现在还没他美,但我相信,再过几年,你肯定会用美貌秒杀他的!”
秦宇哑然失笑,“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几年后能够堂堂正正地战胜他!”
圣天殿前,器派之主幸灾乐祸地说:“水珩,我原以为灵派会有两位十大弟子杀入前十呢,没想到他们提前遇到了。”
水珩任他在口头上占了便宜,并不回呛,转而去恭喜宗主明德:“宗主两位弟子真乃人中龙凤!双双进入前百了。”
一时间,众人齐齐恭贺明德。
截止到目前为止,明德是本届宗门大比上,唯一一个有两个弟子都在前百的人。照目前的趋势来看,只要他们两个不会不幸遇到,甚至会双双杀进前十。
明德抚须而笑,谦虚地说:“运气好而已。”还好今年灵派、剑派的人坐不住,qiáng制命令他们往年的第一报名,晏清泉是在他们报名之后才报名的。
不然的话,明德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qíng,毕竟是坏了以往的规矩。
让他奇怪的是,他早就跟清泉说过,洗灵池无法修复碎裂的丹田,清泉为何还会参加今年的大比呢?
在那之后,直到除夕,十大弟子都没有再遇到。
除夕当天,玄天宗大比终于决出了前十,分别是:清派晏清泉、符派谢思静、灵派秦宇、灵派向友青、灵派袁萍、剑派殷子晗、剑派郁雪、剑派huáng铮、器派西门浩、丹派陶然。
各大派系所占比数和往年类似,决定资源分配的重要因素,便在于第一的归属。因此越是接近最后一刻,便有越多人关注。
短短一个月之内,这十位弟子历经二十余场搏命厮杀,才能够从近百万名弟子中脱颖而出。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等待他们的,是最终的决战!唯有摘得第一的桂冠,才能进入洗灵池,最甜美的果实只属于他们之中最qiáng的那一个!
到底谁才是最qiáng之人呢?有人说是一招制敌的晏清泉,有人说是大杀四方的殷子晗,也有人说是深不可测的谢思静……不管围观者嘴上吵得多么激烈,最终都要在擂台上见真章。
第一场是符派陶然对战灵派向友青。
向友青甚至没有正眼看陶然,就大笑道:“我今天手气有点好啊,居然抽到丹派修士!简直像是上天助我进前五。小子,不想受伤就自己下去吧!”
他已有金丹后期,而陶然只有筑基期,再加上丹修是公认的不擅长斗法,他自然没有把陶然放在眼里。
陶然狡黠一笑,“说到手气好啊,全宗的人都知道,我陶然才是第一。要不是手气够好的话,我一个筑基初期的丹修,怎么可能进入前十呢?”
向友青正要说话,忽然冷的浑身发抖,寒意笼罩了他的全身,冻得他牙关直打颤。这阵寒意来的突然,越来越严重,不过眨眼间,他便连站立都无法维持了。
向友青颤颤巍巍地道:“寒疾!”他体质特殊,素有寒疾。只是寒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等到他晋级的擂台上发作!有够背的。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生生地冻晕过去了。
一位元婴期真人飞掠上台,狠狠地瞪了一眼陶然,抱着向友青离开了。看那模样,应该是向友青的师父,不必说,这一局是陶然赢了。
陶然被人瞪了也不恼,反而冲着那人的背影,笑嘻嘻地说:“真人,你别瞪我呀。大庭广众的,有那么多为元神期真君盯着,我可没作弊,是你家徒儿自己命不好。”
听到他的话,元婴期真人气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尽管所有人都认同气运对于修士来说至关重要,但真等亲眼见到气运集于一人之身的时候,他们的嫉妒比对待单灵根天才更甚。
qiáng大的拳头,毕竟比虚无缥缈的气运更加具有说服力。他们愿意认可天资极高的人,对于气运逆天之人,却更多是嫉恨之qíng。
周围的灵派修士连忙架住那位真人,站定之后,他恨恨地说:“小子,你别得意,人生有时,便是泼天的气运,也有用尽的一天。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陶然笑吟吟地说:“我等着那一天。”他从生下来便是这般好运气,他也无从选择。
就像是别人无法选择好运气一样,陶然无法选择坏运气。倘若有一天运气用尽,他也坦然接受便是,就像他此时接受好运气这般。
陶然心态好得很,正如这位元婴期真人所说,人生有时,那么该享受的时候就尽qíng享受吧!
大量丹派弟子冲上擂台,把陶然高高举起,口中高呼他的名字:“陶然!陶然!”
陶然的前五,对于丹派弟子来说,代表了他们未来三年的资源,那是数以万计的药糙、灵石、贡献点……就算其他人都觉得陶然的名次得来的不够磊落,但在丹派弟子眼中,陶然就是他们的英雄。
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陶然被四仰八叉地抛起,看着湛蓝的天际,他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这些人啊,就不能等会儿再庆祝吗?谁说他只能是前五了?
另一边的擂台上,第二场比试开始了,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斗后,器派西门浩击败了剑派郁雪。
尽管剑修被誉为同阶之内战力无敌,但郁雪在剑派只能勉qiáng排在前十的尾巴上,西门浩却是公认的器派第一,所以郁雪的落败也在qíng理之中。
认输之后,郁雪向西门浩伸出右手,诚恳地说:“西门师弟的星云图非同凡响,郁雪甘拜下风。”
纤纤素手,白皙如玉,和它的主人一样,美的让人心动。
西门浩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收起星云图,径直走下台了。
郁雪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没想到西门浩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剑派修士三三两两地上台,有人安慰道:“他就是个炼器狂魔,根本不通人qíng世故,师妹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郁雪也知道西门浩的脾气,只是她素来自持有沉鱼落雁之姿,身边的男修各个把她捧在手心,对她百依百顺。
她能杀入前十,除了自身实力qiáng大之外,和她对阵的男修对她的手下留qíng也功不可没。
冷不丁遇上西门浩这种不解风qíng的呆子,她有些气不过罢了。
第三场,灵派袁萍对战清派晏清泉。
在大家眼中,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斗法。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招之内,晏清泉轻取袁萍。
第四场,剑派殷子晗对阵灵派秦宇。
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秦宇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就遭遇殷子晗这个劲敌。但他很快便想通了,如果想要取得宗门大比的第一,必然要把每一个对手都斩于马下。早遇到、晚遇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身玄衣的殷子晗飞身掠向擂台,如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杀机毕现,铮然而铿锵。这一战,他等的太久了。
大战在即,秦宇居然还有心qíng想到,怎么从不见殷子晗穿内门弟子服呢?难道是觉得弟子服不如他这身黑衣服骚包吗?
身穿紫色内门弟子服的秦宇,运起灵力飞向擂台,紫色的灵力在他身上流动,所经之处,带起噼啪的雷芒,他便如雷电的化身一般。单从气势来说,丝毫不输于殷子晗。
深知秦宇身怀极品防御阵法大千极壁,殷子晗一句废话也没说,待秦宇身形落定之后,直接攻来,招招毙命!
殷子晗手中的御虚剑,隐隐带着银色的光芒,把秦宇bī得无处可退。一时之间,秦宇只觉得剑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即使把穿云步法施展到极致,仍然无法避开剑芒。
短短时间内,秦宇身中数剑,内门弟子服早就破破烂烂,还被他的鲜血染得通红。殷子晗的动作太快,秦宇根本就来不及施展大千极壁,左支右绌之间,险象环生。
有那么几个瞬间,秦宇都以为他要去见阎王了!
又一个错身时,殷子晗的剑尖刺入秦宇的胸膛。
圣天殿前,水珩双目睁圆,惊呼道:“快让他们停下,殷子晗下手也太狠了,再这样下去,秦宇会死的!”宗门大比第一条规则便是点到为止,不得伤害同门xing命,但殷子晗这种咄咄bī人的打法,分明是要取秦宇xing命!
琉光轻飘飘地说:“晗儿学的便是杀人的剑法,你不许他下狠手,不是摆明了要他认输吗?”
话虽如此,但水珩始终不忍心看到灵派的天才弟子,因为一场大比而落下重疾。
看出他的挣扎,明功取出一颗丹药,“殷子晗是我的徒弟,他的剑法戾气太重,是我没教好。这颗大还魂丹,算我的赔礼了。”
大还魂丹,六阶灵药,对于元婴期及其以下的修士,有莫大功效。传闻中,它有医死人、ròu白骨的作用。有这颗大还魂丹在,秦宇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能立刻恢复。
六阶灵药本就是天价,再加上大还魂丹的逆天功效,这颗灵药的价值,足有数百万灵石。
也只有明功这种元神期大能,才能轻描淡写地拿出来。放在其他人身上,即便倾家dàng产,也未必能换回一颗。
明德哈哈一笑,“那我就代宇儿谢过你了,有一个这么疼他的五师叔,他即便是输了也值了。”
台上,秦宇低头看向胸口的长剑,身形bào退,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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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血迹洒落了大半个擂台。眼看秦宇又一次逃离,殷子晗杀红了眼,一阵血红色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身,最终汇聚于御虚剑之上。手持长剑的殷子晗,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冲天的杀意在震dàng。
杀意弥漫整个圣天殿,居然有不少弟子被影响,双目通红,如殷子晗一般举起剑来,就要攻向身旁的同门。
明德连忙拂袖,驱散道场上的杀气。他摇头叹道:“不愧是杀戮真意,他才领会没多久,就有这般威力了。”
殷子晗的剑划过虚空,引起一阵剧烈的震颤,空间好似都在此时扭曲了。致命一剑袭来之时,秦宇全身寒毛耸立,这种威能,他真的会死的!
九死一生之间,秦宇体内灵力以比平常快上数倍的速度运转着,当那一剑的威能即将落到秦宇身上时,秦宇好似开窍一般,高呼道:“雷降!”
九天之上,滚滚黑云之下,有漫天雷芒降下。震耳yù聋的声音中,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噼里啪啦地落下,把殷子晗的剑芒劈散了。
又一次死里逃生,秦宇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台下观战的熊超大声叫好:“秦老大,好样的!”老大果然是战斗型天才,遇qiáng则qiáng!看他这幅模样,分明是在战斗中领悟了《苍雷浩诀》的真谛,将道法修炼至大成了。
否则的话,也无法引动九天神雷。
熊超得意洋洋地向周围的人炫耀道:“我们老大一向是一位战斗型选手,他的《疾风刀法》奥义,便是在和妖shòu群的厮杀中领悟的。”
圣天殿前,水珩终于长舒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擂台上的qíng况才从秦宇单方面受nüè,变为有来有往的斗法了。
雷芒散尽,擂台上一片焦黑,看着坐在地上的秦宇,殷子晗冷声道:“莫非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没有给秦宇休息的时间,一道又一道的剑芒劈出,每一道的威能都不逊色于先前那一击。整整十道剑芒,同时攻向秦宇。
第84章 吃软饭的
秦宇捂着左胸的伤口,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面对殷子晗时谈笑自若:“有没有结束我不知道,不过我无法引来下一道神雷了。”《苍雷浩诀》修炼到大成后,有一定几率引发九天神雷,神雷并不会每一次都出现。
说话间,大千极壁在他周身缓缓升起,他竟是利用先前九天神雷带来的缓冲期,结下了防御阵法。
殷子晗的剑芒,碰上大千极壁之时,自发地消弭了。
“别以为大千极壁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我就亲手打破你这个乌guī壳!”殷子晗的双眼变成一片猩红之色,他仿佛黑dòng一样吸收着周遭的杀气。
铺天盖地的杀意渐渐散去,殷子晗的双目越来越红,下一刻,他纵身跃到秦宇身旁,发了疯一样的劈砍着。
那副模样,好似他手里拿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把斧头。
“乒乒乓乓”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响起,秦宇的大千极壁第一次出现了晃动,自领悟大千极壁以来,在此次大比中,它第一次有了被打碎的迹象。
圣天殿前,明功斥道:“他这样完全把身体jiāo给杀戮真意主导,会丧失自我的!”
一个个的都疯了,当初晏清泉不惜吞下一整瓶回灵丹,导致丹田碎裂还不够吗?如今殷子晗居然要为一次大比担上走火入魔的风险!
琉光淡淡地道:“晗儿既然敢这样做,必然有万全之策,我们不必为他担心。”
擂台上,随着陷入狂化状态的殷子晗疯狂劈砍,大千极壁终于濒临破裂的边缘。伴随着一声“刺啦”,大片的裂痕出现,从御虚剑和大千极壁接触的地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狂化的殷子晗,攻击足有先前的十倍!没有大千极壁,连正常状态下的殷子晗都能够取秦宇的xing命,更何况是狂化状态的呢?
秦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千极壁不能破!
心念电转间,秦宇不禁想到,殷子晗既然能摧毁大千极壁,他为什么不能修复呢?
在那阵如玻璃破碎一般清脆的响声中,秦宇心头一片空明,他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内门考核中的空蝉殿里。
他又一次看到了万物化生之初,在一片茫茫的混沌中,那只造生之手。此时此刻,他就是那只手,生之真意!
众人只见一股玄奥的气息从秦宇身上升起,原本以摧拉枯朽之势破裂的大千极壁,忽然以比破碎更快的速度,开始修复了。
整整一刻钟,殷子晗每一击都对大千极壁造成极大的损害,与此同时,从秦宇身上散发出的生之真意,一遍又一遍地修复着那些损害。
两者达到一种奇异的平衡,谁也无法伤到对方。
一刻钟后,殷子晗轰然倒地。杀戮真意的狂化状态只能持续一刻钟,他此时已经完全丧失意识,昏倒在地了。
第四场比试,秦宇胜!
虽然赢了,秦宇同样是qiáng弩之末,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早已把他的内门弟子服染的湿透了。由于失血过多,他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
裁判宣布秦宇获胜之后,秦宇立刻打开储物空间,取出回chūn丹吞下。阿寿紧跟着冲上台,扶住了晃晃悠悠的秦宇。
圣天殿前,水珩目瞪口呆,“居然是生之真意!”生之真意是世间一等一的真意,被称为最难领悟的真意之一。
宗主明德欣慰地说:“虽然只是生之真意的雏形,但他年纪尚小,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丹修之主恭维道:“何止是有所成,必然是成就斐然才对!”
众人对明德溜须拍马之际,琉光悄然离开真君的队伍,带着殷子晗回百花谷了。在她看来,殷子晗的表现已经足够好,可惜的是,秦宇更好……
纵观整个虹元界,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位如殷子晗这般的单灵根修士出生。但是生之真意啊,向前数万年,都未必有人能掌握,那是真正不世出的天才。
与这样的人生在同一个时代,是晗儿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不幸在于,殷子晗的光芒注定要被秦宇掩盖;有幸则在于,倘若能以秦宇为奋斗目标,殷子晗的实力将会远远超过寻常人。
阿寿搀扶秦宇走下擂台后,第五场比试也开始了,剑派huáng铮对战符派谢思静。
谢思静以碾压xing的优势,取得了第五场比试的胜利。
至此,本届大比的前五已经决出,分别是:清派晏清泉、符派谢思静、器派西门浩、灵派秦宇、丹派陶然。
五进三之前,先要进行一次抽签。在这一次抽签中,将会有一位弟子轮空,直接晋级前三名。
从签筒中抽出竹签之后,秦宇念道:“甲签。”
另一个甲签是谢思静,她看向秦宇:“看来我们是第一场。”
晏清泉扫一眼手中的竹签,笑道:“我是乙签。”
陶然chuī个口哨,开心地说:“哟呵,轮空。”也就是说,他是前三之一了!
西门浩并没有说话,但从其他人的抽签qíng况来推测,他应该是乙签,对手是晏清泉。
站在擂台上,秦宇深吸一口气。经过和殷子晗的比试之后,他的身体qíng况非常糟糕,而谢思静上一场却赢得轻而易举,两个人的状态有天壤之别。
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秦宇都不确定他能赢下谢思静,更何况是负伤之后呢?
能走到这一步,秦宇已经拼尽全力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能坦然的接受,哪怕是输……
不过在退场之前,他要试试谢思静的战力!
正当秦宇做完心理建设,准备出招的时候,谢思静突然道:“我哥哥身体不舒服,这场比试算了吧。”
人群中,谢嘉音应声而倒。说是倒,其实更像是躺。似乎是怕地面太硬,倒下去的时候太痛,谢嘉音的动作非常慢,缓缓地躺在了地上。
那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装的!
谢思静却已经飞身下台,用神识托起谢嘉音,双双离开比试的道场了。
秦宇不战而胜,台下炸开了锅。
这是作弊吧,绝对是作弊吧!丹派的弟子不用看,只从气息去感受,都知道谢嘉音此时壮得像一头小蛮牛一样,根本没有病啊!
更何况,就算谢嘉音有什么事,谢思静比完再带他走完全来得及啊。不对,即便是谢思静顾不上他,在场有这么多丹修,一粒灵丹下去,包他药到病除。
总之就是,谢思静找的理由太低劣了好吗!简直是无视大家的智商。秦宇到底花了多少钱,居然能买通谢思静!
秦宇同样是一脸茫然,他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没想到谢思静居然主动认输了?
元神期真君的队伍里,明心摇着扇子,轻笑道:“师兄,我总算知道,你所说的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是什么意思了。”
当日在随缘谷中,秦宇救了谢嘉音一命;今日宗门大比上,谢思静便自愿让秦宇一局。
明德赞道:“宇儿当真是福缘深厚。”
福缘是一种比气运更加虚无缥缈的说法,气运是上天所赋,终有用尽的一天。福缘则是生灵相处之间,彼此的馈赠,难以捉摸却又真实存在着。
五进三的第二场比试,清派晏清泉对战器派西门浩。
晏清泉的比试,向来毫无看点,无论遇到谁,她都能一招搞定对方,必胜并且招式单一。
这一局比试,却和以往不同。西门浩的星云图已经铺开,晏清泉的《往生诀》迟迟没有施展,看她的模样,居然是在结印?
似乎又不是,毕竟她手中并没有灵杖。不不不,和灵杖有什么关系,她是清派修士啊,直接念咒施法便是,为何要结印?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才发现,晏清泉不是在结印,而是在结阵。
圣天殿前,明心饶有趣味地说:“二师兄,清泉不像是你的徒弟,倒像是我的弟子了。”晏清泉此时所绘的阵法,全是明心所教。
明德摇摇头,“我也搞不懂清泉在想什么。”他连晏清泉为何会参加此次宗门大比都不知道。
星云图一出,原本空dàngdàng的擂台上,便如浩瀚的星河一般。幽深的夜幕中,星辰运转,众星之间相斥又相吸,玄奥无比。
一身白衣的晏清泉,被锁在星云图之中,每一个擦身而过的天体,都对她有着巨大的威胁。区区ròu体凡胎,如何能抵挡星辰之力?
晏清泉不慌不忙的构建阵法,在周身形成屏障,对抗星辰的吸力。或是挥手击出灵劲,改变星辰运行的轨道,避免被划过的陨星击中。
最初她还游刃有余,凭借飘逸的身法在众星间斡旋。但随着西门浩手中掐诀,星云图流速加快,她便显得láng狈起来。
自从晏清泉三年前在大比上横空出世之后,宗内弟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láng狈的模样。
甚至有人在心里猜测,莫非晏清泉和西门浩有旧?才会故意给他出手的机会。
最急的人是陶然,看到擂台上被星辰左右夹击、láng狈不堪的晏清泉,陶然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哪,他可把一大半身家都压进去了,赌晏清泉第一。如果晏清泉输给西门浩,有他哭的!
这是本届宗门大比持续时间最久的一场比试,整整两个时辰。终于,难以抵抗星辰之力的晏清泉,一声娇喝:“定!”拿下了这场比试。
众人都被她搞糊涂了,她明明能够轻易取胜,为何要拖延两个时辰,才结束这场比试呢?
前三决出之后,是又一次的抽签,签筒内共有三支竹签,一白两黑。抽到白签的人轮空,直接晋级;抽到黑签的两位弟子,上擂台比试,胜利者进入最终战。
秦宇是黑签,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运气一向算不上是好。
平心而论,他更希望陶然抽到另一个黑签。
在和殷子晗的比试中,秦宇受了重伤。尽管他立刻吞下了回chūn丹疗伤,但毕竟不是全盛状态了。在重伤状态下,与谢思静斗法,原本是他最艰难的一局,甚至有陨落之危。
结果却莫名其妙地赢了……
在那之后,晏清泉和西门浩的比试,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在这期间,回chūn丹慢慢发挥作用,秦宇好的七七八八了。
陶然实力相对较弱,如果先对上陶然,秦宇可以且战且疗伤,等和晏清泉比试时,便有更大的胜算。
天不遂人愿,气运逆天的陶然仍旧是轮空的那一个。也就是说,秦宇要率先对上晏清泉了!
擂台之上,秦宇对晏清泉抱拳作揖:“师姐,请赐教。”
晏清泉却问了一个和比试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师弟,现在几时了?”
虽然不知道晏清泉为何有此一问,秦宇还是看了看天色,答道:“有申时了吧。”
“哎呀,到我喂仙鹤的时间了,我先走了。”晏清泉扔下这句话,就离开擂台了。
现场的观众再次懵bī,这是什么qíng况?晏清泉居然和谢思静一样,不战而降了?
而且她找的理由比谢思静还要假啊!前天她的比试也在申时,她怎么不去喂仙鹤?
不对,这跟喂仙鹤的时间没关系啊!她一个“定”字就能结束比试,打完再去喂不行吗?
再联系晏清泉先前故意和西门浩拖延时间,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晏清泉根本就是在为秦宇争取疗伤的时间!
秦宇就这么被谢思静和晏清泉联手保送到最终战了?
只一个谢思静,大家还会猜测是不是秦宇花钱买通了她。再加上另一个晏清泉,众人心里便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吃软饭的。”
这年头,不仅女修能靠美色吃饭,男修也不遑多让啊。女修长得美,便如郁雪一般,撒个娇,叫几声好哥哥,就能杀进前十;男修长得俊,更厉害了,就像秦宇这样,不费chuī灰之力便进入最终战了。
见此qíng景,明德也只能叹道:“清泉太胡闹了。”
宗主可以责怪自己的高徒,其他真君却不敢说晏清泉的坏话。水珩劝道:“她也是爱护师弟,有同门之谊是好事。”
清派之主道:“她现在退出,放弃取得第二次大比第一,不算破坏了以往的规矩。”
就连执掌执法堂,一向严苛的明功,都附和道:“每个弟子都有认输的权利。”
真君看得开,普通弟子看不开啊!他们原本以为最终战是晏清泉和谢思静的旷世对决,没想到变成了秦宇和陶然菜jī互啄!
宗门大比第一的归属,居然落在小白脸秦宇和狗屎运陶然之中,想想就觉得不忍直视。
他们固然不忿秦宇杀入最终战,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秦宇实力斐然,起码他们绝对不是秦宇的对手。更何况秦宇还斩落了殷子晗,撇开晏清泉和谢思静不谈,秦宇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可是陶然呢!即将靠着狗屎运赢下宗门大比第二?只要想到这个,他们就觉得不服。
在众人心中,陶然肯定会被秦宇一招秒,这种比试有什么好看的?论jīng彩程度,不如尚少宁对战青晚那一局;论实力层次,牧弈、晏清泉、谢思静随便一个人都甩他们几条街。
裁判早已宣布比试开始,陶然却还在和秦宇寒暄,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晏清泉居然主动认输了,你知道我在她身上压了多少钱吗?”
秦宇藏在衣袖中的双手飞速地结阵,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我也没想到师姐待我这般好。”
报名之时,殷子晗还曾用晏清泉参加大比一事,挑拨离间他们师姐弟间的qíng谊。事实证明,晏清泉之所以参加这次大比,只是为了帮秦宇把qiáng敌斩于马下。
晏清泉的种种作为,更是让秦宇打定主意,要在长生秘境中为她找到修补丹田的灵物。而他想要进入长生秘境,当务之急便是赢下这局比试!
陶然仍旧在喋喋不休:“师叔祖,您有没有觉得旧疾发作?或是突然有急事发生,要离开擂台去处理?”
秦宇摇摇头。
陶然又道:“师叔祖是否和人有约,已经快要迟到了?”
秦宇再次摇摇头。
所有的假设都被否定了,陶然无奈地说:“看来我的好运气不管用了,必须要一战了。”
在他絮絮叨叨的时候,秦宇周身,大千极壁缓缓升起了。
与此同时,陶然手心,一株绿色的植物抽芽,眨眼间便长成小儿手臂粗的墨绿色藤条,边缘处隐隐翻出冰冷的银光,是冰霜!
陶然笑嘻嘻地说:“师叔祖,试试我的银霜藤吧!”长藤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发地攀上大千极壁,须臾之间,便将大千极壁包裹严实了。
长藤上,一根又一根细小的触手伸出,爬满整个大千极壁,“咔嚓”,那是触手刺入大千极壁的声音,由于动作整齐划一,成千上百的声音汇聚,听起来就像只有一个声音一样!
大千极壁岌岌可危!
台下的修士,一片惊异!万万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陶然,居然有打破大千极壁的实力。大千极壁绝对是此次大比上,防御第一的阵法。即使是殷子晗,都需要在狂化的状态下,才能对大千极壁造成损害。
陶然却轻描淡写地就破开了大千极壁!这是何等可怕的攻击?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必须要收回先前对陶然的误解,在逆天的气运之外,他还有滔天的实力!
丹修之主吃惊地道:“七阶异植银霜藤!”异植是灵植的一种,由于能够和修士共生,被称为异植。
丹修虽然是公认的不擅长斗法,然而一旦让他们收服合适的异植,所爆发出的伤害是惊人的。只是异植可遇而不可求,绝大多数丹修,终其一生都不曾收服一株合适的异植。
原因有三:其一,人类进入虹元界后,抢占了天地间的灵气,异植生存的环境日益恶劣;其二,人类和妖shòu对异植毫无节制的采摘,造成异植大批量减少;其三,低阶异植战力不高,人类收来没用,高阶异植又是生xing桀骜,不愿被人类驯服。
明德沉吟道:“宗内的几个秘境内,只有这一株七阶异植,就让他给收服了,不愧是气运之子。”七阶异植,战力堪比元婴期真人,比起可怕程度,陶然不逊色于谢思静。
面对众人的惊讶,陶然只觉得好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他这般逆天的气运,随便买个生锈的铁片,都能刮出一部玄阶道法。对他来说,捡到一株银霜藤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早就说了,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偏他们不肯信哪。
秦宇一面释放生之真意修复大千极壁,一面提刀砍向陶然。在他看来,陶然攻击如此之qiáng,防御未必同样qiáng大。与其和银霜藤硬抗,不如绕过银霜藤拿下陶然。
看出秦宇的想法,陶然狡黠一笑,他的左手上,另一根藤蔓已然长出,结成一张巨网,把秦宇拦在半途中,根本就近不了陶然的身!
刚一接触,秦宇便察觉出,这根藤蔓远比攻击他的那根要脆弱。事实也正是如此,陶然只有筑基期,体内灵力只够维持一根元婴期战力的藤蔓。
秦宇将《疾风刀法》运转到极致,乍一看去,他的动作很慢,但用神识查看,却能发现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残影组成的。事实上,他非但不慢,反而快得根本无法捕捉。
第三层奥义“寓快于慢”!
最后一击劈出时,秦宇高声叫道:“爆!”缠住偃月刀的那些藤蔓,哗啦一下碎开了,天地间,像是在下着一场墨绿色的大雪一般,纷纷扬扬。
藤蔓受损,陶然的本体也受到伤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陶然受伤的那一刻,秦宇只觉攻击他的藤蔓,威力瞬间翻了数倍,就像是陷入狂怒之中一般——如果藤蔓像人那样有感qíng的话。
一时之间,秦宇只觉得无数根藤蔓在他的眼前飞舞,大千极壁早已被破开,其中一根藤蔓更是即将勒住秦宇的脖颈。
陶然却嚷嚷道:“不打了,不打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擂台上的藤蔓尽数回到陶然的身体里。
陶然跳下擂台,这一局,秦宇胜!
落在别人眼里,是陶然受了重创,难以为继。和陶然对战的秦宇却不这样认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陶然体内有一股比银霜藤更加qiáng大的力量!
正是有那股力量的支持,银霜藤才会在受损之后陷入狂bào状态。只要陶然再晚一秒认输,输的人绝对是秦宇。
陶然抬了他一手,就像是晏清泉和谢思静做的那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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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陶然做的没有那么明显。秦宇从怀中掏出一瓶回chūn丹,扔给陶然,真心诚意地道歉:“我没想到打伤银霜藤,会伤到你。”
接住秦宇递过来的丹药,陶然微微一笑。他是丹修,回chūn丹要多少有多少,每一瓶都比秦宇这瓶质量更好,但他愿意接受这瓶丹药。
不是为了回chūn丹本身,而是乐于承秦宇一份qíng。
陶然挥挥手里的丹药,头也没回地道:“谢了!”
正如秦宇所料的那般,陶然体内确实有比银霜藤更加qiáng大的力量。但陶然宁愿认输,也不愿意显露它的痕迹。
一株七阶异植已经够别人眼红的了,也就是在玄天宗之内,受到宗门的庇佑,别人不敢轻举妄动,陶然才敢拿出来。
至于七阶以上的异植,那是连元神期真君都会红眼的存在。把它露出来,有真君生出妄念,陶然又该如何自处?他还没活够呢。
那种钟天地造化的宝物,在他的实力不到一定程度之前,他宁愿让它尘封。
今日一战,他若想赢,上来便放出银霜藤便是。只要他不给秦宇结阵的时间,他赢定了。
冥冥之中,他却有一种感应,不能把秦宇bī到那个份上。即便是赢了,他也会输掉更多,在这场比试之外的更多。
这种感应就是别人所说的气运,他凭着感应知道哪里有天地灵物,也凭着感应知道不能与什么人为敌。
只是洗灵池罢了,他确信凭借自身的逆天气运,日后会遇到比洗灵池更好的机缘。犯不上和秦宇为敌,秦宇毕竟是唯一一个能打破他气运的人……
还是做朋友吧。
陶然心中早知要输,还打这一战,无非是为了他奇怪的自尊心罢了。
陶然自嘲一笑,怎么说呢?他不想在大比结束后,听到别人议论:“因为陶然那货的狗屎运,宗门大比的最终战,居然打的没有一点水准!”
他承认,他是一个一直在走狗屎运的人,但他也想得到别人的尊重。
陶然轻抚手心的银霜藤,心道:哪怕那尊重依旧是基于他的好运而来。
第85章 逍遥山庄
大比过后,玄天宗举行了一场庆功宴,只有在大比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弟子,才在受邀之列。
宴会在流明峰的正殿举行,没有珍馐列侧,没有美人在旁,每张长桌上,仅有灵果数盘,灵酒一壶。
殿中置有一颗盆中树,枝叶繁茂,隐隐有清香传遍整间殿内。
清修之人,不重口舌之yù,不重色相之yù。正因如此,这场宴会表面上的奢靡程度,还不如楚国皇宫的一场日常宴会。
落座后,秦宇还没说话,小白便自行飞出了灵shòu袋。它抓起灵果就往嘴里塞,在意念中冲秦宇嚷嚷道:“天哪,碧云果!麻姑酒!”
碧云果是四阶灵植,服用后能够转化为修士自身的灵力。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吃一颗足以抵打坐一个月的功效。
麻姑酒由多种灵植酿成,无一低于四阶,这些灵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有延年益寿的效果。由它们共同酿造的麻姑酒,喝上一杯,能够增长一年的寿元。
碧云果还只是价值不菲,麻姑酒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玄天宗大喇喇地把它们摆在宴会上,任由弟子取用,这等底蕴,不愧是天下第一宗!
从这方面来看,玄天宗的庆功宴虽然不如楚国皇宫的宴会那般,极尽视觉上的奢靡,但论起豪华程度,又远在楚国皇宫之上了。
小白大快朵颐间,晏清泉走近秦宇,笑问:“小师弟,你身旁有人坐吗?”
“没有别人,师姐请坐!”秦宇连忙起身,恭敬地道。
晏清泉轻笑道:“小师弟也坐吧,不必如此多礼。”
看到晏清泉,小白连碧云果都顾不上吃了。它先是怯生生地冲着她叫唤,这样的动作,由素来傲慢的小狐狸做出来,显得分外惹人疼爱。
晏清泉便忍不住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小白的胆子顿时大了,哗地一下跳进她的怀里,埋在她的胸口蹭来蹭去。
被它占了便宜,晏清泉非但不恼,还拿出碧云果喂它。
小白那副模样,让秦宇在意念中对它好一番调侃。它得意地说:“你就知足吧!如果不是千雪飞狐一生只能认一人为主,我早就跟了晏姐姐了。”
秦宇提醒道:“她年纪比你小哦。”一句话差点把小白气哭。
小白原本在两人中间,现在因为生秦宇的气,gān脆趴在晏清泉的另一边,看都不看秦宇一眼。
此时还未到宴会开始之时,弟子只来了七七八八,殿内显得颇为空旷。
等待宴会开始的这段时间,秦宇和晏清泉闲聊着,“师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大脑好像比平常清明许多,对道法的理解也更jīng进了。”
“心境也比平时更加宁静吧?”晏清泉浅酌一口麻姑酒,指着大殿中央的盆中树,解释道:“那是般若树,七阶灵植,嗅一口便能使心智清明三个月,对于参悟道法、秘技都有极好的辅助功效。”
听到她的话,小白一个劲儿地吸着鼻子,逗得她一阵莞尔。“小白,吸一次只有三个月的功效,你得等到三个月之后再来闻般若树的清香。现在就算是你把鼻子吸坏了,都只能抵三个月。”
小白这才消停下来。
不多时,大殿内人坐满了,宴会也开始了。
第一项是宗主致辞,他是得道高人,明明该是威严的绛纱袍,却生生地被他穿出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在座的诸位,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人,今日是宗内的天才弟子,明日便是虹元界的肱骨之辈。这一杯麻姑酒,本座敬诸位,既为你们过往数年的苦修,也为你们一个月来的鏖战,更为你们将来远大的前程!”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齐齐起身,举起杯中酒,随着明德一饮而尽。
明德又道:“玄天宗向来赏罚分明,诸位在大比中取得了不俗的名次,各个都有赏赐。首先是第一名,灵派秦宇。”
秦宇闻声站起,毕恭毕敬地向明德作揖行礼。
明德广袖轻扬,秦宇的身份铭牌闪过一阵淡淡的白光,显示道:“恭喜你获得宗门大比第一名,奖励十万贡献点,一次进入洗灵池的机会,并能够在灵器库自行挑选一件极品灵器。”
秦宇正要向明德道谢,便有一个玉瓶飞来,落在他的手中,“这是你五师叔赏你的大还魂丹,谢过她吧。”明德笑道。
秦宇连忙向剑修之主明功行礼。
水珩也来凑热闹,他手心托起一座微型山庄,只一推,那山庄便到了秦宇身边。
从秦宇的角度看去,这座山庄便如现代的建筑模型一样,还是做得非常bī真的那种。在青翠的山峦之间,隐隐可见河水潺潺、鸟shòu嬉戏,山腰处点缀着亭台楼阁。
水珩惭愧地说:“你是宗主的高徒,有这番成绩,全赖宗主教导有方,却让我们灵派捡了便宜,我受之有愧。这是一个dòng府类法宝,名为逍遥庄,你且收下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齐齐色变。
元婴期修士才能使用法宝,由于制作材质的稀有,即便是价值最便宜的法宝,都不下数百万灵石。dòng府类法宝更是因为炼制不易,动辄便要上千万灵石。
水珩就这么送给秦宇了?简直是bào殄天物!要知道,秦宇如今不过筑基期,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用得上啊!
秦宇询问地看向明德,明德对秦宇微微颔首。一个逍遥庄而已,他的弟子还受得起。
见此qíng景,在场之人全部对秦宇大加赞赏。有恭维明德名师出高徒的,有恭贺秦宇年少有为的,也有夸奖水珩出手大方的……
唯有殷子晗,一脸yīn翳,看向秦宇的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从前在神炎帝国,众人恭维的中心明明是他!在遇到秦宇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而秦宇才是万众瞩目。
察觉到殷子晗的心境波动,坐在他身边的琉光,轻拍他的手背,给他以安抚。
琉光脸上带着浅笑,心中却并不轻松。
晗儿哪里都好,唯独太过心高气傲。今日还是在般若树的疏解之下,倘若离开般若树,他的反应恐怕更大。
不管她为晗儿做多少,但心境这一关,终究还要他独自度过啊。
另一边,水珩落座后,长舒一口气,他还真怕秦宇会拒绝呢,还好秦宇收下了。
他送秦宇逍遥庄,主要有两方面用意:
第一,便如他所说,他受之有愧。假如第一是尚少宁,那他只会觉得开心,但秦宇取得第一,他在开心之余,还有一些不安。不劳而获真的不是他水珩的作风啊……
第二,他想和秦宇结个善缘。以水珩的阅历来看,一个人实力超然并不算什么,玄天宗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更加难得的是,和此人实力同等高超的修士,全部对此人拥戴有加。
这意味着什么呢?往后数上千年,玄天宗便是晏清泉之流的天下了,下一任宗主就在这些人之中。如今他们全部拥护秦宇!秦宇说是大家心中默认的少宗主也不为过。
当然啦,此事之于水珩,严格来说是惠而不费的。秦宇获得宗门大比第一,灵派在原本的资源之上,又多了两成。水珩送秦宇的逍遥庄虽然珍贵,比起这两成资源来,又不算什么了。
论起价值,不到十之一二。
在尚少宁主动认输之后,水珩就对大比第一死了心。这两成资源,对他来说,原本就是白白得来的。拨出十分之一感谢秦宇,水珩只赚不赔。
明德依次奖赏了陶然等人,待到谢思静的时候,明德问道:“你想拜谁为师呢?”凭借谢思静在宗门大比中的表现,拜入任意一位元神真君门下,都绰绰有余。
谢思静低眉垂目,答道:“但凭宗主做主。”对她而言,拜谁为师都无关紧要。
“你既是符派的弟子,不如便拜符修之主明心为师吧?”明德抚须而笑,看向明心。
突然被点名,明心倒酒的手微微一顿。他懂二师兄的意思,自五百年前何岳叛宗,黎冬生死不知之后,他再也没有收徒了。
他虽然有两个徒弟,但和没有一样,空有一身独到的绘符手法,却传授无门。在晏清泉碎丹之后,更是缠上了她,要她学习符道。
恐怕二师兄看出他的孤寂了吧?
这一届新晋弟子中,天才井喷式出现,二师兄和五师妹都喜得佳徒,就更显得他门下零落了,二师兄才会忍不住给他指派弟子。
倘若是一个月前,他必然会出言拒绝,那时候他一味地恨徒弟绝qíng,怎么肯再收新的弟子?但秦宇带回了瞒天鼓,让他知道,黎冬消失或许另有隐qíng,而非像何岳那般没心没肺。
魅灵之体啊,单从资质来说,绝对够资格做他的徒弟了。明心放下手中的酒壶,对谢思静露出一个笑容,一派文雅。
就这样,谢思静成了明心的第三个弟子。
庆功宴之后,秦宇便为手下的人放了大假,他则是进了洗灵池。
洗灵池的外貌像是一座地下溶dòng,里面的灵气浓郁至液化,为世间罕见。秦宇专心吸收灵气暂且不提,另一处,极乐堂中,正是夜深露重。
药人居住的房间里,躺的横七竖八的药人之中,有一对组合分外惹眼。那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此时大多数人都在酣眠之中,妙龄女子却睁大眼睛,盯着头顶发呆。这间房子年久失修,雨天时漏雨,像这样的晴夜,便能通过屋顶上木板间的fèng隙,看到月亮。
弯弯的上弦月静静地挂在碧蓝如海的天空上,洒落了一地清辉。
一道喑哑的声音响起:“月上有晕,明天恐怕会下雨。”说话的人是她怀里的男孩,月光下,清晰地照出他的相貌,如同声音那般丑陋而恐怖,正是小天泽。
明明年龄只有五岁,他的声音却全然没有童声的清脆,反而像是粗糙的麻布磨砺一般。他的皮肤是恶鬼似的青黑色,眼睛下那条横跨大半张脸的伤疤,更是如同通向地狱的深渊一样,旁人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被拖入可怕的噩梦之中。
妙龄女子轻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又梦到被刺杀了?”她是罗刹,曾经的无常斋少主,如今的极乐堂药人。
小天泽不答反问:“你又为何醒着?”
罗刹一五一十地答道:“梦里全是仇人的面孔,我不想看到他。”
小天泽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回答问题之前,记得加上主人的敬称。”
他一个稚龄童子,偏爱装老成,罗刹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是从善如流地唤道:“主人。”
他给她的庇佑,绝对担得起主人二字,所以她叫一声主人,并没有不妥之处。
没有灵力的女人,在药堂里的命运是可怕的,她们不仅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毒方试药,更要面对来自男人们的压榨。
从身体到心灵,全方位的压榨。白天她们是他们的佣人,晚上他们把她们当做女支女。
在没有灵力的qíng况下,女人代表了弱势,体能上的弱势,让她们被迫沦为其他药人的玩物,并且无法反抗。
一旦反抗便意味着彻夜的毒打,意味着其他人会推举她试用最烈的毒方,意味着死亡。
小天泽到来后,qíng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他甚至因为药师公开jian|yín|女人,而对药师大打出手。
但在小天泽看不到的地方,男人们变本加厉地实施着bào行。当他去药师那里学习,当他去地下竞技场……药堂就会彻彻底底地沦为阿鼻地狱。
没有女人敢向他告密,她们知道告密者的下场,所有人会共同推举她去试用毒xing最大的药剂,等待她的将会是死亡。
所有人,不仅仅是指男人,还有其他的女人,那些和她一起受难的可怜人,在此时又会变成残忍的刽子手。
因为毒xing最烈的那一剂方子,始终要有人去试啊。他们一同迫害她,既可以惩戒告密者,又能保住自己的xing命,何乐而不为呢?
这不是对人xing恶的猜测,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幕。长久的刻在了每一个弱者的心灵深处,是对她们血淋淋的警告,bī迫着她们屈服,出卖身体乃至灵魂,换取多一日、再多一日的生存。
哪怕是卑微如斯,肮脏如斯,屈rǔ如斯,哪怕明知这是人间地狱,也还是想活着啊。
这些是只有五岁的小天泽,根本无法想象的,就算他再是早慧,也无法理解这般黑暗。
而罗刹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小天泽离开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魔鬼从那些对小天泽点头哈腰的男人身体里释放出来。
那些人畏惧着小天泽的余威,不敢碰她。
每到这个时候,罗刹都会被仇恨淹没。叶锦荣把她送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这样的凌|rǔ!
她根本不敢想象,没有小天泽的庇佑,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尽管她的身体仍然保有金丹期修士的qiáng度,但在有灵力的药人眼里,她那点实力根本就不够看。
试药堂里不乏金丹期药人。他们有的是方法收拾她,她曾亲眼目睹那些女人被收拾。
明知这一切,罗刹却从未向小天泽提起。
她曾是无常斋少主,掌管偌大的无常斋,尽管不如叶锦荣那般yīn险,但在揣度人心的方面,也算的上是一位高手。
把事实告诉小天泽又如何呢?他qiáng则qiáng矣,却不至于以一敌万,假如所有药人联合起来对抗他,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的局面刚刚好,至于那些被欺凌的女人,她们为小天泽做过什么,他凭什么为了救她们与其他药人为敌呢?
在他没有进入地下竞技场之前,在他没有成为药师的弟子之前,她们给他的,是比男人们更多的嘲笑,乃至欺凌。
在欺负弱者这一方面,弱者表现的比qiáng者踊跃的多。她们遭受了太多欺压,深谙此道,心里积压的恶念不比对她们施bào的人少,只是苦于实力低微,找不到发泄口。
一旦遇到比她们更弱的人,这些qíng绪便如火山喷发一般,肆意地宣泄。
那时的qíng况,小天泽曾轻描淡写地带过几句。他说的非常平静,无非是踹他进毒xing最大的试药池、在他睡觉的时候往他身上倒屎尿、抢他的食物之类的事qíng。
他曾反抗过,却被几个金丹期药人按在地上毒打。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毫无起伏,落在罗刹心里,只觉得揪心一样的疼。难怪他对那些巴结他的人,一向不假辞色。
罗刹自问,如果她是小天泽,在有了如今的实力和地位之后,恐怕会杀尽那些药人吧。
他却还替那些女人打抱不平,真的是一个温柔的过分的人。
能够想象的出,曾经抚养过他的人,教给他的是和极乐堂乃至整个虹元界,都格格不入的善良。
那些完全不必要的善良。
他要被现实多少次撞得头破血流,才能一根一根地拔下当初那个人所教授的柔软的羽毛,把它们换作坚硬的利刺?
小天泽嘟囔道:“睡吧,梦见仇人是好事,你可以在梦里模拟一下报仇。真羡慕你啊,我连仇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罗刹莞尔,他总能在糟糕的事qíng上找出好的一面,被他这么一说,她都有点急着去梦里杀叶锦荣了呢。
这种乐观和感染力,是他天xing使然,还是那个人教他的呢?罗刹不得而知。
小天泽很快入睡了,罗刹听到他迷迷糊糊地说:“还有二百四十七天。”
罗刹顺势问:“还有二百四十七天怎么样?”
“我的六岁生辰。”小哥哥答应接我的时间。他睡得熟了,后面半句话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没有说出口。
罗刹只听了一半,心道:莫非他在期待开灵一事?不知道极乐堂,是否有人肯为他开灵……
翌日,一叶将小天泽唤走了,今天有他的比试。尽管对手越来越qiáng大,他依旧如常地赢下了,这是他第三十三场胜利。
等他回到试药堂中,却见到了令他勃然大怒的一幕!
试药堂里,罗刹被药师死死地按在地上,她身上的长裙被撕的破破烂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bào露在空气中。药师脸上带着yín|笑,趴在她身上胡乱亲着。
罗刹眼角带着屈rǔ的泪珠,任凭她如何反抗,都无法逃出药师的魔爪。药师把双腿压在罗刹的下身,某一处的坚硬触感,更是让罗刹几yù作呕。
小天泽大声叫道:“老东西,放开她!”
药师转过头来,“你知道她是谁吗?无常斋少主,曾经的虹元四美之一,就算她的脸被划花了,但身体的滋味还是*啊。”
罗刹趁机用头撞向药师,药师在她身上一下重击,罗刹便晕了过去。
药师分神时,小天泽一把抓起药师,骑在药师的腹部一顿乱揍,他的拳头很重,每一下都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药师被他打的喷出一口鲜血,动用全身的灵力,猛地震开他,骂道:“láng崽子。”
药师毕竟是金丹后期修士,小天泽如何是他的对手?刚才不过是没有注意,才让小天泽得了手。
不过这小娃娃也够qiáng的,药师自忖道。他揉了揉被打断的肋骨,便要走出试药堂。
小天泽高高跃起,从后面再一次攀上了药师,他骑在药师的肩膀上,一下就把他抓成了秃头。
那整张落下的头皮,沾满了血,滴答滴答地落下,药师的头上更是鲜血淋漓。剧痛之下,他反掌拍向小天泽,疼痛让他几yù癫狂:“我打死你!”
小天泽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由于五脏受损,他剧烈地咳嗽着,却qiáng行将鲜血咽了下去,喉口处一片腥甜。
药师道:“老子想睡谁,你都敢管?管了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敢管第二次。小子,你真以为老子怕了你?”
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讥讽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教你制毒吧?现在学会制毒,翅膀硬了,想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你还是太嫩了!
我给你的所有配方,剂量全是错的,你又刚愎自用,不肯动手调配毒|药,压根都没发现。小子,按照我教的那些毒方,你这辈子都配不出一剂毒!”
虽然极乐公子发了话,但药师怎么肯教小天泽他的看家本事?制毒一事,犹如走在万丈深渊上悬着的一根细线之上,不能有半点差池。
小天泽江湖阅历太浅,药师只是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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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点心机,在剂量上做了手脚,便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了。这就是上次知秋和一叶说的话,药师看似关心小天泽,实则却不肯教他真本事。药师取出一把三叉戟,走向小天泽,他猛地cha下,在金丹后期的灵力加持之下,锋利的尖端噗地一下便刺入了小天泽的腹部。
一击得手,药师拔出三叉戟,再次cha下。小天泽就地一滚,躲开了第二下。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直挺挺地站起,看都没看腹部的伤口,举拳攻向药师。
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嘴上也不甘示弱:“老东西,恐怕是我最近去地下竞技场太多,让你忘记我原本的身份了。我是药人,所有的毒我都亲自试过,你在剂量上做的这点小把戏,能瞒得住我吗?
我如果不装作不愿动手,能骗得了你把所有的毒方倾囊相授吗?你不妨凝神静气,内视丹田,看看我送了你什么大礼!”
随着小天泽的话音落下,药师体内的灵力渐渐流失,他像是被人攫住喉咙一般,连气都喘不上了。原本握在他手上的三叉戟,也掉在地上了。
药师断断续续地道:“断、魂、蚀……”话没说完,他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噗嗤噗嗤的声音在他身上响起。
小天泽扛起昏迷的罗刹,一跳三丈远,其他药人见状,也纷纷离开药师身边。
小天泽用的正是药师最拿手的毒,名为断魂蚀骨丹,虽然只有五阶,却极为歹毒。使用特殊手法催动药效之后,甚至能把元婴期修士化为一滩脓水,更何况区区一个药师呢?
药师死后,小天泽扬起手中的储物戒指,得意一笑。方才两人ròu搏时,他顺手把戒指偷来了。药师的戒指里藏满了灵植,让它们和药师一起化成脓水,他可不舍得呢。
试药堂中,人人侧目,小煞星竟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取药师的xing命!今日之后,谁还敢忤逆小煞星呢?
不多时,罗刹醒来了。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高声喊道:“不要过来!”她双手疯狂地挥打空气,像是迷失了神智一样。
小天泽温柔地抱起她,低声安慰:“罗刹,过去了。药师死了,全部过去了。”罗刹还没有从先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无法分清眼前的人是谁,她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小天泽的背上。小天泽也不躲,任由她发泄。
罗刹的qíng绪太过激动,大哭大闹之下,很快便又晕了过去。
听闻药师被杀之后,极乐公子的寝殿之中,一叶跪地道:“公子!夜叉居然敢背着您杀了药师,让婢子去杀了他。”
极乐公子轻声道:“不急啊,一叶。等他成为传说级战士,为极乐堂大赚一笔,再杀他不迟。”
当天晚上,极乐公子传召了小天泽。
他坐在轮椅之上,一身华服,眉清目秀,说话时声音温软,恐怕最顶尖的伶人都没有他这般软如糯米的嗓音。
极乐公子淡淡地道:“你杀了药师。”明明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落在小天泽的耳中,却听出了他的质问之意。
小天泽问道:“公子该不会是要追究药师一事吧?不如便让我做药师,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我既能制毒,又能替极乐堂出战。难道不比一个死人有价值吗?”
极乐公子冷冷一笑,“你的野心真是越来越大了,你杀了药师,还想取而代之。像你这样的狗,用起来越发不顺手了。”
倘若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药师未必会输给小天泽,起码不会输的那么快。关键便在于,药师只想打伤小天泽泄恨,小天泽却直接取了药师的xing命。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分。
药师不敢杀小天泽,无非是顾忌极乐公子罢了。他们同样是主人的狗,没有主人的首肯下,一条狗是不能杀了另一条狗的。
小天泽反问道:“野心?”
他根本就没有野心!今日如果不是药师动了罗刹,他也不会杀药师。不过杀便杀了,他并不后悔。在地下竞技场,死在他手上的人又何止一两个?
更何况是药师这种人渣,便是活着,也是làng费虹元界的灵气!
小天泽直视极乐公子的眼睛,“我到底有没有野心,你知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想找出仇人,你提出连胜一百场的条件,却又压着我的场次。一年多了,只让我上场三十多次。”
极乐公子没有耐心听小天泽的辩解,轻轻一挥手,便在他的识海中种下一道禁制,“我只要动动念头,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小天泽倒在地上,疼得抱头打滚。
极乐公子微微一笑,任凭小天泽再是桀骜不驯,在这道禁止之下,也只能对他俯首称臣。他不怕狗有野心,狗就是狗,只要给他们拴上链子,便是再有野心又如何呢?
“滚吧!明天就让你上场,我压着你的场次,是为了让你有时间提升实力,你真以为自己有了挑战传说级战士的实力不成?等你死在竞技场上,我会让一叶赏你一张糙席的。”
小天泽踉踉跄跄地走出极乐公子的寝殿,他双手仍是捂着头部,口中痛叫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却是沉静如水。
只看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像是识海被种下了禁制的人。
第86章 长生秘境
仙气缭绕的洗灵池之中,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少年盘腿而坐,身形挺拔,端坐如青松,正是秦宇。
从夜明珠中散发出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五官jīng致,眉目如画,俊美的好似从古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周遭的灵气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向他的体内灌注而去。寻常人倘若接受这种灵气灌顶,必然早已爆体而亡了。他却像一个黑dòng一样,鲸吞着洗灵池中的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围绕着他的仙气渐渐散尽了,原本白如羊rǔ的池水,也变得清澈见底了。
秦宇徐徐睁开眼,双眸清明有如日月。
吸收了一整个洗灵池的灵力,他也顺利结丹了。这还要得益于他的归一之体,结婴之前没有瓶颈,才能跳过假丹期,直接结成金丹。
假如洗灵池中灵力充裕,他甚至能一口气修炼到金丹后期。可惜洗灵池中的灵力已经用尽了,恐怕要等到数年之后,才能再次汇聚成先前那般浓稠的灵液。
他先用净尘术洗掉了身上的杂质,这次结丹,排出的杂质没有筑基时那样多,却远比当时更加细腻。
此时,在秦宇的丹田之中,原本的紫色道基已经变成一颗圆润的金丹。金丹的表面,隐隐有几道紫色的雷纹,随着秦宇的灵力运转,雷纹在金丹中四处游走,颇为灵动。
秦宇将身份铭牌与洗灵池的负责人对接,离开了此地。负责人隔着结界看着清澈如水的洗灵池,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当初晏清泉也是呆了三个月,直到凝成假丹,洗灵池中的灵力不过耗费十之一二。即便是金丹后期修士,最多也只是吸收过五分之一的灵气。
秦宇居然将所有灵气都吸尽了吗?
这位负责人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他不知道秦宇的独特之处。
秦宇身体里足有九条灵脉,灵力总量是寻常人的数倍,再加上单灵根修士灵力总量本就远超常人,一个洗灵池而已,只够他开开胃罢了。
离开洗灵池之后,秦宇做的第一件事qíng,便是解开熊超、蔡坤、罗芸三人的灵契。
识海中的枷锁骤然松开,蔡坤和罗芸喜笑颜开,熊超却是一脸不舍,他打开一张传讯玉符,联系秦宇。“秦老大,我能继续跟着您做小弟吗?”
秦宇噗地一声笑出来,熊超该不会是个抖m吧!当初要他做十年仆人,他死活不乐意,现在放他自由了,他又上赶着来当小跟班了?
熊超不理会秦宇的嘲笑,自顾自地说着:“跟着您做事,老熊我身心都舒畅。如果您不放心我,我们可以签下主仆契约。”
秦宇还没说话呢,意念之中,小白率先嚷嚷道:“主人有我就够了,他算哪根葱啊?居然还想和主人结主仆契约!”
说话间,一道灵力捏成的传讯符飞到秦宇面前,在空中洒下一道道光点。宗主明德的声音从中传来,“宇儿,你可要进入长生秘境?”
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进入长生秘境。
长生秘境内部,修炼资源丰富,曾有人想过将元婴期真人送入,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但想要送入元婴期真人,所耗费的灵力将是巨大的。曾有三十位元神期真君合力,都无法完成。
至于筑基期修士,他们修为太低,又会因为dòng口处的撕扯力身亡。数万年的经验告诉大家,只有金丹期修士才是最合适的。
秦宇先前是筑基期,因此明德并未对他提起。此时见他已经结丹,便忍不住出口相问。
毕竟是一百年开启一次的长生秘境啊,实在是一次不容错过的历练。
秦宇先是对熊超道:“一切等我从长生秘境出来再谈。”紧接着回答明德:“多谢师父安排,徒儿求之不得!”
明德的身影在他旁边显现,明德抚须笑道:“你再晚一刻,通往长生秘境的门就关闭了,说不得这就是你和长生秘境的缘分啊。”
“一刻钟吗?”秦宇问道。结成金丹后,他原本还打算先去楚国探望一下小天泽呢!但时间如此紧迫,显然是来不及了。
好在长生秘境只会开启三个月,到时候再去找小天泽也来得及吧?反正他们约的时间是今年的九月份,即便是从长生秘境出来,也才六月份呢。
见秦宇没有反对,明德撕裂空间,直接把他带到了距离玄天宗数百万里的一处山坳前。
半空中,一个透明的dòng口徐徐散发着灵芒;地面上,十个元神期真君五心向上,将灵力倾注到那个dòng口里。
长生秘境的壁垒极为坚固,每隔一百年,是阵法力量最微弱之时,此时,合十位元神期真君之力,能够打开一个仅容一人行的dòng口,送金丹期修士进入其中。
阵法的虚弱期只有三个月,因此三个月后,十位元神期真君会再次合力,打开这个dòng口,将其中的修士接回虹元界。
山坳前,正有修士排成长龙,等着进入长生秘境。队伍最前端,修士像是下饺子一样,挨个跳入半空中的dòng里。
明德正要送秦宇去排队,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拦在他们面前,不悦地道:“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年的名额明明已经满了,你带人来加塞?”
被发现的明德尴尬地笑笑,“他是我的亲传徒儿,刚刚结成金丹,说明他和长生秘境有缘啊。”
这个老头子是神剑门的长老耿廉,修为足有元神后期,便是明德都敬他三分,说话很是客气。
明德给人家面子,人家可不给他面子。数十万年前,各个超级宗派实力相似,如今却是玄天宗一家独大,这样的背景下,耿廉怎么看玄天宗都不顺眼。
耿廉呸的一口啐到地上,面带讥诮地说:“虹元界金丹期修士海了去了,各个都和长生秘境有缘不成?”
秦宇也是一脸无奈,他没想到进入长生秘境居然还要名额,《界主霸世录》对长生秘境一笔带过,没有写这些细节,秦宇先前也没打听。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提前让明德给他保留一个名额就是了。
明德同样很懊恼,他如果早知道秦宇能够结成金丹,说什么都要给自家宝贝徒儿留下一个名额的。只怪他对归一之体了解太少,哪里想到只是三个月的时间,秦宇便能从筑基中期,一跃成为金丹期修士呢?
但眼下既然知道了,他便不会让秦宇错过这次磨炼的机会,哪怕是舍下这张老脸,也要把秦宇送进长生秘境。
明德和修真盟jiāo涉,迟迟没有结果。
眼看dòng口即将关闭,秦宇走进人群中,举起一件斗篷,高声道:“极品灵器,碧霞斗篷,最高能够抵挡元婴期修士一击。只要有人愿意让出一个名额,这件斗篷就归他了。”
这是秦宇取得宗门大比第一之后,获得的奖励。在他看来,大千极壁的缺点是不能瞬发,他挑选碧霞斗篷,便是为了争取结出大千极壁的时间。
但一件碧霞斗篷,比起长生秘境的名额来说,在秦宇心中又不算是什么了。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严格来说,一件极品灵器已经足够让他们动心了,排在后面的有全是散修,他们的全部身家都不够买一件极品灵器。
更何况,长生秘境好则好矣,陨落的危机却也更大。在里面他们又要保命,又要探险,拼死得来的未必会比一件极品灵器的价值更高。
然而,人都是贪婪的,散修更是一群老油条。此时距离长生秘境的入口关闭只剩下半刻钟时间了,假如他们不出声,对方是否还会加价呢?
他们眼睛冒着绿光,看向秦宇。
秦宇对自己的处境恍然未觉,他是一定要进入长生秘境的,最初是为了四象神杖,现在还为了帮晏清泉寻找修复丹田的灵物。
在他看来,长生秘境的名额,远比一件甚至十件极品灵器更为珍贵。
秦宇取出一株五阶灵植,“天罗芽,对于提升修士的神识有莫大功效。有人肯让出名额的话,我愿意将天罗芽一同奉上。”
见他真的加价,而且一出手便是五阶灵植,那些人就更加不肯开口了。是不是过一会儿,他还会拿出六阶乃至七阶灵植呢?
秦宇果真把宝贝一件又一件的往外掏,就是和明德一向不对付的耿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收了个瓜皮徒弟啊?典型的人傻钱多。”
明德白了他一眼,“铜陵罗家你知道吧?鬼手罗玉安在他的入门大典之时,把罗府送给他了。”言下之意便是,你把极品灵器当回事,我家徒弟可不在乎。
明德之所以呛耿廉的话,实在是被他气到了。本来多加一个人,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耿廉口口声声说着为了修真盟的利益,就是不松口。
如果不是耿廉不肯放秦宇进去,秦宇有必要在那里利诱散修吗?耿廉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眼看队伍越来越短,明德叹一口气。玄天宗是虹元界第一大宗,弟子一向受到优待,是第一批进去的人。不然的话,他只需要下一道命令,自会有人为秦宇让出名额。
眼下,也只能任由这些散修狮子大开口了。
秦宇的身家让人咋舌,队伍一度陷入凝滞状态,秦宇提出的条件,早就让人迈不出步子了。他们不肯再去dòng口下饺子,反而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秦宇。
秦宇一阵失望,他几乎要把储物空间掏空了,都没能换来一个长生秘境的名额。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了。
就在他即将收起那一堆天材地宝的时候,队伍的最末尾,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大声道:“这里有人要让出名额。”
他一脚便把身旁的大汉踢倒在地,冲着秦宇直挥手,“这位大叔说要把名额给你,让你把那些宝贝都给我。”
大汉怒骂道:“娘的,谁说老子要让出名额了?就是让了,也不会把宝贝给你的!”
瘦骨嶙峋的少年,双手成爪,抓向大汉的喉咙,眨眼功夫,大汉的脸便成了猪肝色。少年威胁道:“要名额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大汉竭力抵抗,口中飞出一把小剑,就要杀向少年。按照这把剑的速度和威势,少年必死无疑!
没人看到少年是怎样躲过那把口中剑的,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汉已经气绝身亡了。
谈笑间便杀了一个人,杀人于少年来说,如同儿戏一般。
秦宇一脸骇然,少年却已经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队伍里。少年一边收起秦宇那一堆修炼资源,一边道:“公平jiāo易,你没意见吧?”
排队的修士纷纷看向元神期真君,好奇他们会如何处理。
耿廉皱起眉头,斥道:“此子未免太过yīn狠!”
瘦小少年冲他行了一礼,口气非常恭敬:“我以为,修真盟从不cha手散修间的私人恩怨。”
事实也确实如此,假如死的是神剑门的修士,耿廉当即便能取他xing命。但死的只是一个散修……无门无派,连个亲人都没有,耿廉连个为他出头的理由都没有。
明德淡淡一笑:“修真盟的确不会cha手散修的私人恩怨。”他飞身到秦宇身边,塞给秦宇一个储物手镯,便离开了。
耿廉冲着他的背影,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不忿地说:“就算你家乖徒弟占了便宜,你也不该对此事不闻不问吧?”
明德转过身来,“占了便宜?你没看到宇儿拿出来多少天材地宝吗?”同样是用传音入密的方式。
假如人是秦宇杀的,也算是秦宇占了便宜。但秦宇用价值上千万的宝贝,换回一个长生秘境名额,在明德眼中,实在算不上是赚了。
他不能说秦宇做得不对,他绝对不会教秦宇杀人掠夺名额。
在刚才那样的qíng况下,秦宇能够想到以重利换取名额,已经是很聪明的处理方式了。只是比起那些老jian巨猾的散修们,他的徒儿还缺乏历练啊。
这也是他送秦宇进长生秘境的原因,想要在修行一路上走得更远,光有天资、毅力并不够,还要有一次又一次混着骨头、混着鲜血的历练。
明德对秦宇寄予了很深的期望,秦宇不能只是温室里的花朵,他需要成长到足以一肩挑起玄天宗乃至整个虹元界的地步!
明德的话让耿廉哑口无言。耿廉不得不承认,正派弟子在遇到散修之时,有一种天然的劣势——和实力高低无关,那是他们的处世准则,他们本xing中的善良所造成的。
但这种善良、准则又恰恰是正派弟子的可贵之处。倘若连他们都如散修那般不择手段,虹元界早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正派弟子要善良,又不能只是善良,愚蠢的善良会让他们丧命。他们需要比恶人更加聪明,用聪明的手段去捍卫心中的善良。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算是成熟了。
玉镯传来的冰凉触感,终于让秦宇回过神来,他指责道:“你怎么能杀人呢?”只为了一个名额,或许再加上几件宝贝,就要了一条人命?
瘦小少年挣脱他的手,chuī了个口哨,调侃道:“你还是那么迂腐啊。”在上古战场,为了一瓶回chūn丹杀人都是常事,更何况是上千万灵石的宝贝呢。
秦宇微微一愣,听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入口关闭在即,少年没有理会秦宇,纵身跃了进去。山坳前只剩秦宇一位金丹期修士,耿廉道:“发什么呆,快进去啊!”他轻轻一推,便把秦宇送进了dòng内。
半空中的dòng口渐渐合拢,十位元婴期真君同时收功,打坐开始恢复灵力。耿廉等人则守在他们身边,为他们护法。
剧烈的摇晃之后,秦宇到达一处huáng沙之上,他的头顶上,正是刚才进来的dòng口。随着dòng口的慢慢合拢,耿廉的声音传来:“记得三个月后,还在此处汇合,不然就永远回不了虹元界了。”
这句话,耿廉早就和其他人jiāo代过,秦宇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怕他不知道,耿廉又说了一遍。
秦宇心下奇怪,按照耿廉话里的意思,传送点是固定的。先前和他一起传送而来的人,应该都在附近才对,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最初进来的人或许走远了,和他一前一后进来的那些散修呢……
在秦宇头顶的dòng口完全合拢之时,huáng沙之下,突然蹿出数十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齐齐攻向秦宇!
这些人全部是金丹后期修士,看他们的模样,正是先前排在秦宇前面的散修们。秦宇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躲避,还是身中数剑。与此同时,他瞬间发出的《混元印》,也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秦宇是块硬骨头!得出这个结论后,这些人jiāo换了一下眼神,不再留手,一招比一招狠辣。
进阶金丹期后,秦宇实力远比之前qiáng大,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再是厉害,在几十个金丹后期修士的围攻之下,也讨不到好处。
而那些人出手又太过狠辣,招招毙命,根本就不给他结下大千极壁的时间。
五颜四色的技能噼里啪啦地丢到秦宇身上,不到盏茶功夫,秦宇就被他们用缚仙索捆住了。
在被捆的那一瞬间,秦宇的手摸上了一张元婴期符箓。他曾用这样的符箓杀过成千上万的妖shòu,其中不乏金丹期妖shòu。秦宇非常清楚符箓的攻击,只要催发这张符箓,眼前的散修死定了!
但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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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不忍心杀人。就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缚仙索缠上来了。缚仙索完全阻止了他体内的灵力运行,这下别说是激发元婴期符箓了,他连自爆都做不到了。
秦宇胸前破开一个大dòng,噗嗤噗嗤地流着血,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骤白。秦宇支起身子,吃力地问:“在下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诸位为何下此重手?”
听到他的话,那些散修哈哈大笑:“小公子,不是有怨有仇才能杀你的,你不知道世上有个词叫做‘谋财害命’吗?”
亲眼看着秦宇一件又一件往外掏宝贝,他们早就心动了。只是碍于明德在场,不敢动手。但在长生秘境之中,由于界域壁垒,不管发生什么事qíng,外界都不会知道的。
他们当时就盘算好了,要在长生秘境中杀了秦宇。
遇到秦宇这样的肥羊,他们不宰,只会便宜别人。
其中一位右脸长了一颗大痣的散修,厉声道:“把你身上的宝贝全部拿出来,大爷我心qíng好了,还会留你一个全尸。不然的话,像你这种从小吃灵膳长大的公子,滋味嫩着呢,我不介意吃一顿烤两脚羊!”
秦宇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忍心取别人的xing命,到头来却害了自己的xing命。
见秦宇不说话,另一位光头的散修,一刀便砍断了他的右手。散修捧着秦宇的右手,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秦宇的右臂处,鲜血汩汩地流出,剧痛之下,他差点晕过去。
右脸有痣的散修斥道:“老三,别玩了,没听我说什么吗?只要他jiāo出宝贝,就留他全尸。你砍了人家的手,我不就失言了吗?”
光头散修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在秦宇的晶莹如玉的右手上。他脸上带着痴迷的笑意,由于嘴里含着东西,他说话支吾不清,“抢了他的储物空间,我们自己想方法打开呗。”
右脸有痣的散修道:“他师父是元神期修士,主人死了,储物空间上的结界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倒不如让他双手奉上。”俨然已经把秦宇当做一个死人了。
舌尖上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光头散修眼中迸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大哥,别杀他了,你把他给我吧,他的皮肤太好了,我要玩几天。”
单看他对秦宇的手做了什么,就知道他说的“玩”有多肮脏了。
秦宇心里一阵恶心,居然直接吐了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糟蹋自己!秦宇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疯狂地撞向离他最近的修士,想要激怒那人杀了他。
宁愿死,他也不想沦为别人的玩物。
那人不仅不恼,反而反手抱住秦宇,轻抚他的面容,啧啧道:“老三眼光真不错,何止皮肤好,相貌也是绝色呢!”
恰在此时,一阵yīn风chuī过,不过眨眼功夫,秦宇和他的右手,便同时不见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脸上有痣的散修,气急败坏地骂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子胆了,居然敢从老子手里抢人?给我搜!”散修纷纷打开神识,四处寻找秦宇的踪迹。
就在他们身边一丈远处,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秦宇正被他抱在怀里。那些散修从两人身边匆匆而过,就像是没看到秦宇一样。
散修走远了,少年才把秦宇放在地上,解开秦宇身上的缚仙索,在他身上飞快地点了几处大xué,止住了血。
小白从灵shòu袋中飞出,看着浑身是血的秦宇,哇哇大哭。战斗之前,秦宇锁死了灵shòu袋,不让它出来,直到此时获救,才放开了对灵shòu袋的封锁。
小白怪秦宇不肯让它帮忙,秦宇也有自己的考量,小白只有筑基期,如果连金丹期的秦宇都会被擒住,放出小白也是送死。
秦宇咳出一口鲜血,对少年轻声道:“谢谢。”
少年看着他胸前那个能塞进去拳头的伤口,“别谢我了,你都这样了,也活不长了,有什么遗言赶快jiāo待一下吧。看在我们一起在纳垢界待过的qíng分上,我一定会帮你带到的。”
秦宇扑哧一笑,虽然是笑,嘴角却又渗出一口血来。少年打了个寒颤,扭头向一边,嫌弃地说:“你别笑了,看着怪瘆人的。”
伤成这副模样,出气比进气多,秦宇还有心qíng问道:“你也在纳垢界里待过?”
少年俏皮地眨眨眼,提醒道:“让你别吃东西那个。”
秦宇恍然大悟:“小乞丐啊。”这会儿再想起他在入口那里杀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理解了。毕竟三年前,他就能对算得上是救命恩人的晏清泉拔刀相向,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大汉呢。
少年转了个圈,指着身上的锦袍,笑嘻嘻地问:“我现在有钱了,你gān嘛还叫我小乞丐?”
秦宇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又不说话了。
秦宇吞下一颗大还魂丹,又取出一瓶续骨膏,对小乞丐道:“你帮我把右手接回去,我涂续骨膏。”
大还魂丹能够医死人ròu白骨,断骨膏对于修复被砍下的肢体有奇效,全部价值连城。有这两样灵药,秦宇受的伤转瞬便能好。
小乞丐开玩笑地说:“你宝贝真是太多了,我都想下手抢了。”嘴上说着要抢他,手上却帮他把右手接了回去。
秦宇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擦着续骨膏,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yīn影,更衬得他肌肤如玉,侧颜美的让人心动。
鬼使神差的,小乞丐解释道:“你别怪我出现的晚,我这套隐匿身法,施展的时候,花的时间特别长。我一听到打斗声,就开始掐诀了。”
续骨膏涂好后,右手处传来一阵麻|痒之感,总算是有知觉了。
秦宇摇头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小乞丐又道:“其实我在外面就猜到,他们肯定会抢你的。你师父估计也看出来了,你不妨打开他给你的储物手镯看看,保证全是符箓。你随便扔出一个,就够要他们的命了。”
秦宇将神识浸入其中,果然如小乞丐所言,全部是符箓,而且是元神期的符箓!
师父全部替他谋划好了,却漏算了一点,他不想杀人……
看出秦宇脸上的挣扎,小乞丐劝道:“长生秘境和外面不一样,在这里,大家会为了一株灵植拼命。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
见秦宇不说话,他又拿自己举例子,“我们这些散修都习惯这样打打杀杀了,就像刚才吧,我也没想杀那个大汉,就是威胁一下他,叫他让出位置。”
秦宇回忆之前那一幕,问道:“你是说,那把口中剑?”
小乞丐击掌道:“对啊,你大概不知道口中剑,这是修魔的剑修的手段。散修中鱼龙混杂,并不仅仅是道修,还有不少的魔修。口中剑能杀人于无形,在那种qíng况下,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了。”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耿廉当时才更没有惩罚小乞丐的理由。
倘若那个大汉不是对小乞丐下杀手,而是开口向耿廉求助,耿廉便能劝住这件事。然而大汉出手就要小乞丐的xing命,小乞丐为了自保才杀他,的确可以定义为散修间的私人恩怨。
大还魂丹起效很快,几句话的功夫,秦宇身上的伤口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眼看秦宇没事了,小乞丐便开口道别:“我习惯了独自行动,先走咯!”他来去如风,秦宇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不见了。
秦宇怅然地说:“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在秦宇看不到的地方,撑着破纸伞的小乞丐扬眉一笑,自语道:“有你谢我的时候。”
他láng风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秦宇的糊涂师父没看出来秦宇不忍心杀人,láng风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杀人的时候,秦宇那副惊骇的模样,怎么敢杀人呢?
在láng风看来,秦宇的本xing是一只善良的羔羊,更确切地说是懦弱。
láng风如果真的想救秦宇,早早提醒秦宇便是。即便是秦宇不肯杀人,只要一个隐匿阵法,就能躲开那些散修。
他不是真心想救秦宇,他想要的是一个救命之恩。
对玄天宗未来的少宗主、也是将来的掌权人的救命之恩。
第87章 上古dòng府
小乞丐离开之后,秦宇打开一个元婴期隐匿阵法,等待身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才出发。
在大还魂丹和续骨膏的作用之下,他的右手总算是接回去了,不过比起从前,还是有些迟钝,无论是结印还是使用偃月刀,都不如先前那般灵活。
好在秦宇不为长生秘境中的灵植或是炼器材料而来,所以并不需要和妖shòu作战,直接撑着隐匿阵法离开便是,右手失灵对现在的他影响不算太大。
秦宇要找的是上古dòng府。
在《界主霸世录》一书里曾提到,长生秘境中有一座上古dòng府,里面除去神君的传承之外,还有三件宝物:
第一是四象神杖,通灵级法宝,对灵修的攻击和防御都有加成作用,最关键是能够供低阶修士使用;
第二是结婴丹,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修士克服结婴时的障碍,大大提高结婴的概率;
第三是一件能够修复丹田的灵物,名称未知。
当初,有两位关系很好的修士进入上古dòng府,携手经历了重重考验,最终得到dòng府之灵的认可,允许在三样宝物中各自选择一个。
他们分别取走了四象神杖和结婴丹,由于没人选择第三样宝贝,所以dòng府之灵只说了那是能够帮人修复丹田的灵物,没有指出它的名称。
这原本应该是一段佳话,可惜的是,两位修士最终却反目成仇了。
得到四象神杖的那位修士,还想要结婴丹。由于炼制材料的稀缺,结婴丹早已在虹元界绝迹。他们是金丹期修士,服下结婴丹便能成为元婴期真人。结婴丹对修士的诱惑是致命的。
与此同时,获得结婴丹的修士,也觊觎着四象神杖。法宝和灵器之间一向泾渭分明,不可通用。四象神杖是唯一一件能够供低阶修士使用的法宝,换言之也是唯一一件可以成长为法宝的灵器,它的价值同样无法估量。
曾经的好兄弟,如今大打出手,甚至因此而陨落。他们死后,四象神杖和结婴丹也不翼而飞了。
有人猜测宝物随着他们的储物空间,一起丢失在无尽虚空中;也有人猜测是重新回到上古dòng府里了。到底真相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在《界主霸世录》中,关于长生秘境的记载很少,给秦宇印象最深的便是这段轶事。
正是这段记载,让秦宇卯足了劲儿想要进入长生秘境,他当初选择灵派便是打算取得四象神杖,现在又多了一条,帮晏清泉修补丹田。
想要获得宝物,当务之急是找到上古dòng府。
秦宇指挥小白一路疾行,寻找上古dòng府的踪迹。多日以来,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反而亲眼目睹了修士间的你争我夺。
居然真的如小乞丐所说的那样,为了一株四阶灵植,都能置人于死地!秦宇忽然觉得,长生秘境的存活率低,并非由于这里的妖shòu格外凶猛,只是修士间自相残杀的qíng况分外严重罢了。
他虽然急于寻找上古dòng府,却也无法对恃qiáng凌弱的事qíng视若不见,为此几次三番出手,都是救下人就走。
秦宇一直开着隐匿阵法,因此不管是被他打断好事的,还是被他救了xing命的,都没见过他的正脸。
别人来长生秘境收集修炼资源,秦宇倒像是专程来救人一样。
进入秘境的第十天,又一次灵力用尽的秦宇,停下打坐休息,小白就在他旁边参悟妖shòu修炼法门。
灵力运转一个周天后,秦宇收功,睁开双眼,就看到聚jīng会神地修炼的小白,吓得他以为自己又穿了。
秦宇凑到小白面前,把手放在它的双眼前摇晃,叫道:“小白,小白!”
小白看到秦宇右臂上隐隐的疤痕,又是一阵难过,它抽抽鼻子,在意念中埋怨道:“gān嘛打扰人家练功?”
秦宇戏谑地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小白居然也肯修炼啦!”
从前他就差拿小鞭子跟在后面催促小白了,小白还是死活都不肯修炼,现在他提都没提过修炼的事qíng,小白怎么会如此自觉?
小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抬起下巴,斜了他一眼,仿佛他在问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就在秦宇以为小白不会说话的时候,意念中传来一道近乎呢喃的轻语:“最近我总是想着,如果我当初好好修炼,是不是那天就能当你的帮手?你就不会被他们欺负的那么惨?”
小白的眸子便如一块绿水晶一般,平时明明是那么璀璨,现在里面却是满满的哀伤。
秦宇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的手到底没有好全。他忍着那些疼痛,用左臂把小白揽入怀里,低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小白,不要自责。”
其实不只小白没有走出那一天,就连秦宇都还在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里,正因如此,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出手救别人。
他看到那些被谋财害命的人,就像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他救他们,是在救自己。
尽管亲眼见识到了虹元界的冷酷,秦宇依旧无法变成他们那样的人。如今的他早就过了热血的少年时代了,久于世故让他知道,仅凭一人之力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但他起码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变成他最憎恶的那种人。
他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完成任务,拉拢伍钝海也好,获得四象神杖也好……等到离开的时候,他还是那个gāngān净净的自己。
假如他变得像那些散修一样,为了修炼资源不惜谋财害命,那么即便他回到地球,他还是自己吗?
他不敢去想。
那样的恶魔,他绝对不会放它进自己家里的!他不敢想象恶魔会怎样伤害自己的父母。
恢复状态后,秦宇乘上小白,继续向前飞去。在经过一片冰川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身粉袍的唐钰正在与一位独眼修士缠斗。
唐钰生的姿容风流,眉目偏是一片清冽。
秦宇只见他双手翻动间,成百上千的灵印便砸向独眼修士。独眼修士不疾不徐地招架,他手中那个骷髅也不知道是一件什么宝贝,竟然将铺天盖地一般的攻击悉数挡住了。
秦宇喝道:“唐师兄,我来助你!”他不用灵杖,只左手结印,一道《混元印》从他手上飞出,还没接触到独眼修士,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地只剩下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唐钰蹙眉道:“血遁术。”他不擅长遁术,摆明是追不上了。
唐钰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秦宇,“师弟啊,你就不能偷袭他吗?”非要来到面前的时候大叫一声是吧?刚才那种qíng况,唐钰和独眼修士斗的正是激烈处,两人都没有分神留意旁人。秦宇偷偷出手,绝对十拿九稳。
冷不丁被人训斥,秦宇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白早就在意念中骂起来了:“这人怎么回事,主人好心帮他,他还埋怨主人的不是!”
唐钰也发现他说错话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秦宇年纪尚小,又是名门正派中长大的,没有经过历练,心思单纯qíng有可原。
秦宇问道:“唐师兄,那人是谁?”
“那是天网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称追魂时七。”想到独眼修士的身份,唐钰又是一阵ròu疼,他的灵石就这么被秦宇吓跑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网是修真盟的一项排名榜单,凡是犯下重罪,被多方势力联名通缉的人,都会登上天网。追魂时七排名在一千之列,抓到他奖励颇丰。
秦宇纳罕道:“名列天网的逃犯,居然也能进长生秘境?”
唐钰解释道:“长生秘境一向只认铭牌不认人,即便他是天网第一,拿了铭牌来排队,也是能进来的。”
说着话,唐钰忽然轻咦一声,长生秘境此行共有一千名玄天宗弟子,秦宇并不在其中啊。比起追魂时七,秦宇出现在长生秘境才更加奇怪吧?
在唐钰的追问下,秦宇把这些天的遭遇和盘托出。在听到他被人围攻,差点陨落之时,唐钰面色大变,骂道:“不知所谓!”
秦宇以为唐钰是在指责自己,毕竟有埋怨他不会偷袭的事qíng在先。
这却是秦宇误会唐钰了,唐钰是在骂那些散修。散修之间多么混乱,唐钰都不在乎,但他们居然敢抢到玄天宗头上,这是不想活了吗?数遍虹元界,还没有一个势力敢于玄天宗为敌!
唐钰取出一个罗盘,厉声道:“通缉一伙散修,大约有五十多个,领头的散修右脸有痣,还有一个是光头。他们居然对我玄天宗弟子出手,这是挑战玄天宗的权威!见了他们不必通报,直接诛杀即可。”
秦宇疑惑地问:“这是?”唐钰把罗盘递给他,只见罗盘上错落地闪烁着一众光点,光点上还标有宗内弟子的名字,此时罗盘内陆陆续续地响起回应:
“东南方向没有这伙散修的踪迹。”
“西北方向没有这伙散修的踪迹。”
居然还复刻了传讯玉符,这简直比秦宇玩游戏的时候用的公会语音还要方便啊!所以说人家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来下副本的,只有他两手空空地就来了吗!
唐钰取出另一个罗盘,笑道:“还好我有备用的。”为了防止罗盘丢失,他特意多准备了几个,之前那个便送秦宇了。
秦宇拿着罗盘摆弄,越看就越觉得新奇,他随手去戳其中一个光点,竟然还看到了虚拟的景象,赫然便是那位弟子周边的模样!
唐钰是这次的领队,他的权限最高,所以才能查探每一个人的qíng况。换成其他人的罗盘,就没这么高的权限了。
在那些光点里,秦宇还发现了陶然的名字!不仅有陶然,还有阿寿,他们居然都结丹了。
秦宇惊呼道:“陶然结丹了?”
唐钰道:“宗门大比之后,陶然便结丹了。”就连拜入宗门才两年的秦宇都能结丹,陶然好歹也是七年份的老弟子,结丹有什么好稀奇的。
秦宇激动地问:“唐师兄,我怎么能到陶然的身边去?”长生秘境中最大的机缘便是上古dòng府,有陶然这个气运之子在,还怕找不到上古dòng府吗?秦宇打赌,上古dòng府绝对上赶着往陶然身上贴!
唐钰点开陶然那处光点,问道:“陶师侄,你人在哪里?秦师弟想要找你。”
陶然恰巧将一整块灵矿完整收起,他慵懒地问:“哪个秦师弟,找我gān嘛?”
秦宇迫不及待地说:“陶然,是我!”
听到秦宇的声音,陶然微微一愣,拍拍自己的嘴巴,懊恼地说:“看我嘴快,我怎么也跟着唐师叔叫秦师弟了。秦师叔,您怎么来了?”他对秦宇态度比唐钰要尊敬得多。
秦宇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总结一下就是他想和陶然组队。陶然的脸色有些jīng彩,大家都知道他运气好,想跟他结伴沾点光,旁人有这种想法便也罢了,但富可敌国的秦师叔,何必要和他一起呢?
好在秦宇还没有傻到家,也知道陶然的顾虑,他保证道:“陶然,你我二人同行,遇到的天材地宝都归你,我只想找一处上古dòng府。”
好嘛,敢qíng把自己当成领路的了。陶然心里好气又好笑,秦宇就那么笃定跟着他就能遇到那一处上古dòng府吗?他倒要看看如果最后找不到,秦宇脸疼不疼!
现实却是,在秦宇和陶然汇合的第二天,他们就找到了那处上古dòng府。一时之间,秦宇太过开心,甚至给了陶然一个拥抱,一个劲儿地感谢他。
陶然:“……。”明明是自己气运逆天,但还是觉得脸好疼啊!
大乘期修士才能称为神君,这处神君dòng府名为归墟,从外面看,只觉威严而大气,有一股磅礴之势。单是一处建筑,就让人生起一种崇拜之意,qíng不自禁地想要下跪朝拜。
一座死物尚且如此,主人倘若还在,又会是怎样的风采?
秦宇、陶然、唐钰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打开归墟,他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那两道高大巍峨的青铜门,仍旧纹丝不动,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一般。
他们只能隔着一道冰冷的青铜门,想象dòng府中是怎样的雕栏画栋、复道行空,却无缘得见。
秦宇建议道:“我们把消息放出去,请长生秘境中的修士一同来打开入口吧?”
唐钰并不赞同他的方法,人多事杂,到时候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秦宇未必能得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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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秦宇知道宝物的归属是由dòng府之灵决定的,所以比唐钰坦然的多。“与其对着大门gān着急,不如进去以后公平竞争,唐师兄莫非觉得我们争不过他们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秦师弟是很厉害,可也不能小看天才英雄,尤其是其他四派神剑门、驭shòu谷、百鬼宗、流云宫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唐钰很担心,因为秦宇就连玄天宗第一都是别人让出来的,更何况对上其他四大超级宗派呢?
唐钰还要一一历数各大宗派的得意弟子,秦宇开口打断了他:“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归墟中有修复丹田的灵物。大多数人得到也没有用,到时候不管它落入谁的手中,我都要换回来。物尽其用,总比让它在归墟里面发霉好吧?”
秦宇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只要能找到帮晏清泉修复丹田的灵物,其他宝物不要也罢。唐钰探究地看向秦宇,他那姣好的面容上是一片讶然之色。
在玄天宗的时候,他知道秦宇有几分小聪明,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少年。
到了长生秘境,他发现秦宇xing格中也有迂腐的部分,远不如和自己比试时表现的那般机智。
现在嘛,他忽然觉得秦宇是一个非常通透的人。别人耗尽半生都在争夺宝物,秦宇倒是说放就能放了。
通透代表了大智慧,世间有小聪明的人比比皆是,有大智慧的人却寥寥无几啊。
陶然附和了秦宇的话,说不得不管那些人怎么抢,最后都会到自己手里。谁让他是气运之子呢?早就习惯了别人为他做嫁衣裳了。
上古dòng府归墟的消息被放出之时,长生秘境炸开了锅。一时间,修士们连打打杀杀都顾不上了,全部闷头赶向归墟。
一队年轻貌美的女子原本乘坐灵鹤向西南行去,听说归墟现世之后,连忙调转方向。
她们是流云宫的人,流云宫是五大超级宗派中最特别的一个,不是因为她们实力多么超然,而是因为这个门派只收女子,并且各个有沉鱼落雁之姿。
修士只要不想打光棍,便少不了要给流云宫几分薄面。久而久之,修士提起流云宫时大多带着暧昧的笑意,大概早就忘了这也是威名赫赫的超级宗派之一了。
其中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问道:“楚师姐,我们赶得上吗?”被她问到的女子,正是虹元四美之一的楚珂。
虹元四美分别为无常斋罗刹、妙音阁蝶衣、天狐薛阿蛮、流云宫楚珂。据传罗刹清丽绝伦,蝶衣最是凄婉,阿蛮胜在娇媚,楚珂美在艳丽。
楚珂排名最末,并非是她不如其他人那般好看,实在是美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形式。如罗刹那般冰雕玉塑的仙子模样,是天下共美,众所推崇,其他三人则是各有千秋。
只见她一双眸子宛如星辰,发如浮云,眉如远山,肤色白里透着红,便如桃花一般。当真是艳如chūn花,丽若朝霞。
楚珂并未说话,只是紧咬着那双好看的菱形唇瓣,再一次催动灵力为仙鹤加速。
另一处,成群结队的剑修向着归墟而去,所过之处,冲天的剑气在虚空中激dàng。打头的那位少年白衣胜雪,风姿绰约,正是神剑门门主近年新收的宝贝徒弟皇甫俊。
他出自圣武帝国,年纪和秦宇相似,同样是单灵根,凭借在剑修一道上超凡的悟xing,小小年纪便结为金丹。如今更是以不到弱冠之龄担当此次神剑门领队。
神剑门弟子各个面色肃然,归墟之宝,他们势在必得!
东北方向,由麒麟拖着的车队,踏着祥云疾行。麒麟生xing高傲,能够如此大批的驱使麒麟赶车,他们的身份显而易见,必然是驭shòu谷的弟子了。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同样是归墟。
紧随他们而来的,是百鬼宗弟子。御剑不奇怪,乘鹤不奇怪,和他们比起来,麒麟拉车都不够看了,他们脚下踩着的赫然是一副又一副的棺材!
旁人觉得奇怪,他们却是理所当然。棺材里装的是他们的尸傀,对于他们来说,既是修炼时的道友,又是战斗时的灵器,还是飞行时的灵shòu。
别看百鬼宗弟子各个jīng通鬼怪之术,百鬼宗却是正正经经的道修门派。因为区分道修和魔修的并不在于他们的“术”,而是看他们的“道”。
百鬼宗弟子常年在世俗中行走,他们所用的尸傀,全是那些蒙受了不白之冤、死不瞑目之人。使用这些人制作尸傀,一来可以救一方百姓的xing命,免得他们被厉鬼所害;二来修炼到深处,还能帮尸傀重入轮回。
至于魔修嘛,他们若想制作尸傀,便会捉一位高阶修士,首先将他活活折磨致死,如此便有充足的怨气;之后取他们的神魂,抹杀记忆、种下重重禁制;锤炼尸体为尸傀后,再次将神魂放入其中……
同样是活死人,但一个是救鬼为尸傀,另一个是炼人为尸傀,便是道魔的差异所在了。
除去这些以队伍形式活动的修士之外,还有一些是三三两两奔赴归墟的。
西面,一个身穿青色直裰的少年匆匆御剑而行,通身明明是剑修的凛冽之气,他的双眸却纯净的犹如小鹿一般。
他是阿寿,和那些急着去争夺宝物的修士不一样,他直奔归墟而去,是因为那里有他拼尽xing命也要守护的人。
东面,一身白袍的少年和通体玄衣的少女结伴而行,少女神色急切:“石井,倘若找不到归墟,天皇jiāo给我们的任务便要落空了。”
那位钟灵毓秀的少年撇撇嘴,不以为意地道:“那有什么?再过一百年,长生秘境又会开。”
两人说话间,身上携带的灵盘亮起,少女大呼庆幸:“天皇在上,居然有人帮我们找到了归墟所在!”
向来都是笑意盈盈的少年,神色第一次凝重起来。他忍不住劝道:“美纪子,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错!不是我,而是我们!”少女不满地捶了他一拳,拖起他就向着归墟的方向狂奔而去,她只用双腿,速度却丝毫不输于那些驾着灵shòu的人。
距离他们数千里之处,一名男子正在大快朵颐,他吃的不是灵植,也不是妖shòu,而是活生生的人。
只见他手里抓着一个美貌的妇人,一个人的重量在他看来却轻如鸿毛,一只手便能抓牢。
那妇人早就被他啃得不成样子了,耷拉着大半个身子,肠子流了一地。偏她冰肌玉骨,混着鲜红的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艳之美。
男子挑剔地道:“妇人哪有处子好吃?”由于吃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
他一边吐着骨头,一边抬头看向归墟的方向。一旦抬起头,便能看到那是一张美的人神共妒的脸!他有一双瑞凤眼,蓝汪汪的眼睛,又在瞳孔的边际处带点淡紫色,清亮无比。
上挑的眉梢有无尽的风流,高挺的鼻梁,薄而翘的双唇微抿,竟比女子还要妖娆。倘若虹元四美也算上男子的话,恐怕也有他一席之地吧。
比起先前那些人的焦急,他的态度从容的多。他吃东西的时候姿态很优雅,无论碎ròu还是血迹,都没有沾上半点。用膳过后,他才款款起身,施施然地出发。
赶路之时,妖娆男子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玄天宗的大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他们的小辈帮自己找到了归墟,这个恩qíng也不能枉顾。
他苦苦寻觅数日,没有一点归墟的消息,没想到最终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倘若没有这位气运之子,他便是在长生秘境绕上一百年,也未必能进得了归墟。
此人名为纪chūn遥,还曾经有个广为人知的称号——纪老魔。寻常人遇上玄天宗这种大敌,都会主动认栽,争取下次不犯在玄天宗的手上便是。
他偏不,他就是有一口气在,都要给玄天宗不痛快!谁让他修的便是恩仇道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有无数种报恩的方式,报仇却只有一种,那便是杀!
至于报恩的话,到时候就留那个陶然一只耳朵不吃好了,他愉快地想道。
逢上古dòng府现世的盛事,整个长生秘境的修士都争先恐后地赶赴归墟。唯有一撮散修,慢慢悠悠地在秘境中晃dàng,顺便采摘各式灵植。
其中一位光头大汉不甘地道:“大哥,我们就这么把机缘平白让给别人吗?”
为首的那一位右脸有一颗大痣,他捂住光头大汉的嘴,警告道:“玄天宗对我们下了格杀勿论的通缉令,我们一出头就是个死,平常摘个灵植都勘察好久,生怕被玄天宗弟子发现,你还敢去凑热闹?”
他们正是先前围攻秦宇的那伙散修,由于事迹败露,如今在长生秘境中便如过街老鼠一般,只能夹着尾巴四处逃窜。
光头大汉咒骂道:“要不是有人坏了我们的好事,救走了玄天宗那个傻小子,我们的事绝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
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宇之中,身形瘦小的láng风打了一个喷嚏,自语:“这是谁在咒我呢?”
在他身边,一只浑身雪白的灵shòu轻笑,调侃道:“恐怕是你亏心事做太多,遇到现世报了吧。”
láng风抓住它的爪子,摇着撒娇:“白爷爷,你就把神君的传承jiāo给我嘛!难道我不比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好吗?”其他人快马加鞭还没赶到归墟呢,他倒来得早。
灵shòu摆首,两角有祥瑞之音,山羊胡子无风自动。“我念在你身上有故人的气息,才让你进来。不过莫说他是个修魔的,单是你过不了神主的考核,我也不能把传承jiāo给你啊。”
láng风垂首,掩去眸间的yīn翳,再抬起头时,又笑着去纠缠那只灵shòu了。
数万年没有和外界的生灵接触过,哪怕明知láng风心术不正,灵shòu都没有驱赶他。它想和人说说话啊,无论内容有多么无聊,只是听听人的声音也好。
更何况这人身上,还带着故人那熟悉的气息,道法也有那人的痕迹,倘若主人还在世,必然会对他扫榻相迎吧?
在主人眼里,哪怕是那人身边的一只阿猫阿狗,都是无比矜贵的。
第88章 心有灵犀
整整十天了,聚集在归墟之前的修士越来越多,他们绞尽脑汁,却仍然无法打开最外围的那道青铜大门。
队伍的最前端,秦宇围着楚珂转来转去,一脸紧张地问:“楚姑娘,你不是说只要破开阵法就能进去吗?”
楚珂素手轻扬,将一道又一道阵法打入青铜门上,原本胸有成竹的她渐渐面露难色。她原以为这是盘龙阵,然而在破阵的过程中才发现,似乎还有另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变化在其中,阻碍了她的破阵。
皇甫俊从旁劝道:“秦兄弟,你不懂阵法,急也没用,还是稍安勿躁吧。我们之中在阵法上造诣最高的就是楚姑娘了,信她便是。”破阵需要耐心,秦宇这样催促楚珂,恐怕原本能破的阵最后都破不了。
在唐钰的引见下,秦宇和其他几大超级宗派的弟子也算是相熟,皇甫俊才会好心开口相劝。
眼见楚珂无法打开阵法,散修中开始有人吵吵嚷嚷:
“正派人士最会装模作样了,他们不想我们进去,故意在这里耍花腔吧?”
“我看有可能,他们派一个小妞在那里假装破阵,说不定门下弟子早就偷偷进去了。”
“一力破十会,我们所有人一起联手攻击这道青铜门,就不信打不开!”
话音落下后,在场的散修同时取出灵器,便要攻向青铜门。
楚珂黛眉微蹙,高声道:“此阵遇qiáng则qiáng,不可妄动,大家退后!”她是此次流云宫的负责人,一向令行禁止,听到她的话,流云宫女弟子齐齐后退了数里。
五大超级宗派同气连枝,见流云宫退后,其他门派紧随其后。哗啦一下后退的人群中,却有一个人逆着人流冲了出去,是秦宇!
唐钰一把拉住他,制止道:“秦师弟,你做什么?”
秦宇道:“反正楚姑娘也解不开阵法,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和他们一起试试!”阿寿也抽出了灵剑,一声不吭地跟上了秦宇。
唐钰在心里埋怨秦宇糊涂,就连明心真君都对楚珂的阵法造诣赞不绝口,既然楚珂说不能硬来,那就是不能硬来。
两人僵持间,原本古井无波的青铜门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qiáng光,灵力反震之下,那些动手的那些全部被弹开了。他们倒在地上,由于摔断了骨头,爬都爬不起来了,只能痛苦地呻|吟着。
秦宇瞳孔骤然放大,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刚才那一瞬间,青铜门所逸散出的威能不弱于元神期真君!
楚珂解释道:“如果不是盘龙阵特意收敛了攻击,他们全都没命了。”一双妙目之中,满是担忧。
一力破十会的理论固然没错,但归墟外围的护山大阵实在是太qiáng了,即便是数十位元神期真君联手,也未必能够qiáng行破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呢?
有了先前那场闹剧,没人敢再乱出主意,全部开始老老实实地研究阵法。但盘龙阵本就是上古奇阵,从前只在传说里听过,如果不是楚珂点出来阵名,他们根本就认不出。
连认都认不出,何谈破阵呢?人人都抓耳挠腮,费尽心思地推演,却毫无所得。
对于阵法一窍不通,只会一个大千极壁的秦宇,更是只能站在一边gān着急。
这边急得团团转呢,那边却有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香气扑来,原来是驭shòu谷的弟子在做露天烧烤。
阵法随时都有可能破开,要他们离开,他们可不舍得;但他们不懂阵法,gān等也是làng费时间,gān脆便把在长生秘境中猎杀的妖shòu烤制了。
小白钻出灵shòu袋,深吸了一口空中的香味,巴巴地看着秦宇,它那绿如水晶般的双眸里,盛满了对烤ròu的渴望。
秦宇:“……。”驭shòu谷这群人到底是来gān嘛的?筑基多少年,早就辟谷了,这种时候吃什么吃啊!
驭shòu谷弟子中,为首的是一对双胞胎,他们穿着一样的服饰,吃着一样的烤ròu,就连结契的灵shòu都是一样的。
虽然相貌完全相同,但两个人的气质却是迥异,一个清贵如皇家子孙,另一个粗狂如山间土匪,因此旁人一眼便能分出两人。
见秦宇打量驭shòu谷弟子,唐钰顺势介绍道:“别的宗派都是一个人领队,只有驭shòu谷是两个人带队。文雅的那个叫灵,粗鲁的那个叫犀,他们关系一向很好。”
唐钰心道:既然师父认为秦宇有可能是下一任宗主,那么早点让他熟悉其他几大宗派的弟子也好。
都到归墟了,只差临门一脚,却死活进不去,秦宇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心qíng管人家叫什么?
不过唐钰那句“关系很好”倒是提醒了秦宇,《界主霸世录》里,明明有两个关系很好的修士最终取得了宝物。也就是说,青铜门是可以打开的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令人垂涎yù滴的烤ròu旁,驭shòu谷的两位领队正在密谈。他们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方式,除了兄弟二人,再没其他人听到了。
其中一人道:“哥哥,我们明明有归墟的门符,为什么不直接打开呢?”他是犀,早年曾和哥哥灵有过一次奇遇,得到了归墟的门符,能够破开护山大阵。
另一人一边装作津津有味地吃着烤ròu,一边道:“傻弟弟,青铜门一开,进去的可就不止我们两个了。等这些人耐心耗尽散开了,我们再进去。”
长生秘境只开启三个月,他就不信这些人会把所有时间,都làng费在一道打不开的青铜门上!
《界主霸世录》里,正是灵和犀打开了归墟的入口,不过那个时候找到归墟的人并不算多,灵和犀有把握打败那些人最终获得宝物,才愿意开门。
现在嘛,由于秦宇自作聪明地放出了归墟的消息,整个长生秘境的修士都聚集在这里,青铜门一旦打开,灵和犀就要和近万的修士竞争。
这里面不仅有成名已久的散修,诸如追魂时七之辈;还有正派的后起之秀,神剑门的皇甫俊、玄天宗的尚少宁……
灵和犀怎么肯拿出门符,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又是十天过去了,破阵一事毫无进展。慢慢地,有修士不愿意留在这里làng费时间了。长生秘境遍地是灵植,在这里,时间就是资源,与其去奢求虚无缥缈的神君传承,不如先收集看得见的天材地宝。
最先离开的是一些散修,然后是百鬼宗修士。没过多久,驭shòu谷的弟子也走了。再后来,就连玄天宗和神剑门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都留下小部分弟子,继续留意归墟的动向,大部队人马则去收集秘境中的修炼资源。
唯有流云宫的弟子不动如山,她们相信楚珂的破阵能力,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遇到过大师姐破不开的阵法!
如是又过了半个月,就连唐钰、陶然都等不下去了。唐钰来长生秘境,身负水珩jiāo待的重任,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指标,非要被水珩念死不可。陶然则是随便到外面转转,就能捡到一大堆宝贝,懒得在这里傻等了。
到了这个时候,归墟之前仅剩下一千余人了。他们要么是相信楚珂的破阵能力,要么是不稀罕长生秘境中的灵植,要么就是铁了心想要神君的传承……
像秦宇这种冲着修补丹田的灵物而死守归墟的,还真是独一份。
四月十六日酉时,圆盘般的满月挂在天边,照的夜晚的归墟一片明亮。
人群最前端,楚珂盘膝而坐,艳如桃李一般的面容上,淡得仿佛没有一丝表qíng。与此同时,她的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推演阵法。
时不时地,楚珂那双纤纤玉手便会轻轻抬起,结出阵法打入青铜门上,dàng起透明色的波纹。
每当她抬起手,随着她的手一起抬起的,还有在场所有修士的脑袋。他们的双眼死死地黏在她的手上,一旦看她有所动作,便会有所期待,换回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旁人为楚珂的破阵cao碎了心,楚珂却是不疾不徐,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无比。她是符修,对她来说,破阵也是修习阵法的过程。即便最后无法打开归墟,她如今的收获,早已不枉此行了。
突然,暗中有一股力量,帮她解开了一直阻挡她破阵的那种变化。非但如此,那股力量还和着她的节奏,抽丝剥茧一般地破解着阵法。
如果把楚珂比作一艘小船,归墟的阵法是汪洋大海,海中的水不是凡水,反而沉重无比,让她寸步难行。如今却刮起一阵风,推着她向前。
楚珂马上停下了动作,一旦停下,她便发现那股力量同样式微了。离了楚珂,暗中的力量同样无法破阵,便如她先前一样,牢牢地被粘在那汪死水里。
她和那股暗中的力量,互为彼此的风,只有同时破阵,才能一帆风顺。
楚珂不愧是阵法天才,只这一瞬,她便想通了。归墟的护山大阵并非是盘龙阵,而是复合阵法,在盘龙阵中还套了另外一个阵法,那是一个和她过往所学的阵法原理完全相悖的阵法!所以她才会没有发现。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楚珂所学的阵法知识里,二是大于一的,但在那一套阵法里,一大于二。两套阵法逻辑明明相反,契合的却毫无fèng隙,一yīn一阳,相辅相成,构造了这套护山大阵。
楚珂沿着那股力量残余的痕迹看过去,只见一个美得好似妖jīng一般的男子,对她颔首而笑。楚珂正要说话,便听到一道传音:“你负责盘龙阵,我负责青冥阵,破阵吧。”
原来是青冥阵!这是顶级的魔修阵法,难怪楚珂会解不出。只是归墟的主人分明是道修,为何在他的护山大阵里竟会嵌有魔修阵法呢?
楚珂和那人同时动手,才过了半天,便有一道轻微的破碎声传来,“噼啪”响过之后,破碎声渐渐变大……始终紧闭的青铜门徐徐而开。
远处,犀惊呼道:“哥,他们破开归墟了!”
灵猛地抛出门符,大喊道:“我们先进!”门符融入青铜门后,原本只开了一条fèng的大门,“吱呀”一声全然打开了。
灵和犀两人一前一后地冲进大门中,见此qíng景,其他人也抢着冲进门里。为了早一步进入,他们甚至大打出手,实力qiáng悍的早早进去,实力普通的则在门口铺了一道尸墙。
不过提前进去,并不代表能占到便宜,归墟中机关遍布,须臾间便响起一阵哀嚎,又有一大批人殒命。一片混乱中,楚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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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一同破阵的男子福了福身,盈盈一拜,轻声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那人身穿紫色长纱,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面容,音色低沉如醇厚的老酒,“纪chūn遥。”话音落下,人便消失不见了。
流云宫弟子不忿道:“这人太没礼貌了,连个礼都不回。”
另一个弟子骂道:“何止他没礼貌,这些人全部没礼貌啊!大师姐帮他们破开阵法,他们倒好,连个谢字都没有,只顾着往里面冲。”
楚珂道:“无妨,你们也进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大师姐,您不去吗?归墟的主人中天神君,是近十万年来唯一一位大乘期道修,或许您能得到他的传承!”一位女弟子叽叽喳喳道。
楚珂看着大开的青铜门,微微一笑,“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传承了。”还有什么比上古阵法更加吸引她的呢?
由于门符出现,青冥盘龙阵并未完全破开,保持了将破未破的状态。便如把一块美味的点心从中切开,所有馅料和层次都bào露在她眼前,正是最好的研究时机。
流云宫一部分弟子自发留下为楚珂护法,其他人则随着人流冲进了归墟。归墟打开的消息,被各门各派弟子传出,长生秘境中的修士再次如百川汇海一般向着归墟而来。
一直等在归墟之外的秦宇,自然是第一批冲入归墟的人,几乎是紧跟着灵犀兄弟两个的脚步。他的手上还拽着阿寿,由于早早地打开了大千极壁,他们并没有在归墟层出不穷的机关中受伤。
归墟之中的景色,果然如同秦宇先前想象的一般,五步一亭,十步一阁,美不胜收。
更加确切的来说,远比秦宇想象中还要奢华。举世难求的炼器材料,在这里不过是铺在地上的砖瓦。就连搭建房屋的木材,用的都是传说中的琅嬛神树。水池里盛放的,更是能够清除修士体内杂质的琼浆玉液。
每个进来的修士,眼睛里都发着绿光。他们冲进炼丹房,把里面的丹药抢劫一空;跳到灵液里,一边洗练体内杂质一边大肆装取灵液;那些来得晚的,甚至趴在地上想把地板敲下来。
小白围在秦宇的脖子上,懒懒地道:“主人,他们都疯了吧!”秦宇没有回应它,它抬起头,这才发现秦宇的神qíng比那些眼睛放绿光的修士还要可怕。
秦宇双眼发直地盯着远处的传承殿,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主人,主人!”小白一阵疾呼,秦宇这才回过神来。他揉揉小白的脑袋,在意念中轻叹道:“小白,我有一种预感,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处传承殿里。”
传承殿在一座山尖上,那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山,通体共分为四个部分。最底部是白色的冰川,山腰则是绿色的糙原,山顶一片通红宛如火山口。传承殿就在火山口的正中央,威严的大殿凭空矗立,隐隐有清音传来。
秦宇发愣的时候,有修士御剑飞起,想要冲上传承殿。然而他才刚刚站在飞剑上,就砰地一声摔倒在地,这座山居然是禁飞的!只能一层一层地爬上去了。
小白蹭蹭秦宇的下巴,担忧地说:“主人,这山很古怪诶,在千雪飞狐的传承记忆里,冰川都在山巅,我看你还是……”
它正想说“还是别爬了”,就看到秦宇走向那座山,步伐坚定。
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láng风不解地问:“白爷爷,你就任由他们这么糟蹋神君的dòng府吗?”
通体雪白的灵shòu淡淡地道:“我倒是懒得管他们抢不抢的,可惜有些人命薄,无福消受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还在哄抢的修士,突然相继倒地,口吐白沫,全身痉挛而死。有人死前大叫道:“宝物有毒!”其他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乱作一团。
很快,第一批抢夺宝物的修士便死绝了,他们的尸体如同一阵青烟一样,消失不见了。那些被他们抢走的宝物再次回到原处,归墟gān净地仿佛从来没人来过一般。
láng风拍手叫好:“白爷爷,只有攀上试炼山的修士还活着呢。”亲眼看着上百人死掉,他没有一点难过之意,反而很开心,冷漠的令人心惊。
那只灵shòu却对此见怪不怪,只是冷冷一笑:“神主留下归墟,是为了找到合适的传承者。他们把归墟当成什么地方了?觉得自己是来盗墓的吗!”
他们说话间,第二批修士闯进了归墟,被琳琅满目的宝贝迷花了眼,他们也如第一批修士那般大抢特抢,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直奔传承殿而去。
láng风撒娇道:“白爷爷,如果他们表现都没我好,你就把传承给我好不好?”
灵shòu瞥他一眼,没有开口。这小子还真是异想天开,连第一关都过不去,也敢要主人的传承?
láng风看出了它的鄙夷,无奈地说:“神君的幻境真是太厉害了,每一次又是随机,想作个弊都不行。”
灵shòu便问:“你看见了什么?”láng风却不吭声了,还好灵shòu看不到他的幻境,倘若让它知道自己的来历,恐怕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从外部所见到的白色冰川正是第一关——幻境。它对每个人、每一次进入都是随机的,唯一相同的是真实无比,如果无法走出幻境,只能生生世世地沉沦其中。
在灵的幻境中,他是一位皇子,明明生为王孙贵胄,他的身份却很卑微,只因他的母亲是一位低贱的宫女。从小他就不得父皇的宠爱,随便一个人都能踩他一脚,就连无根的太监都给他脸色看。
但他不甘于这样的命运,凭什么他就要被踩进泥里?他表面隐忍,暗中培育势力,斗垮太子,毒死父皇,登上帝位,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通通杀光。之后扩大帝国版图,南征北战……
在犀的幻境中,他是一个体修,生来就有特殊体质——莽荒之体。他凭借自身修炼,振兴家族,走上武道巅峰。
成为界域中最厉害的人,这还远远不够,他冲出虹元界,làngdàng星际,把所有厉害的武者斩于马下……
幻境中已有数十年岁月,灵一次次勾心斗角,犀一次次浴血奋战,明明达到了心中追求的目标,他们却始终觉得很空虚。灵会在某次午夜梦醒,错以为自己是一个武士;犀会在一场酣战之后,梦到自己是一个皇帝。
那人有着和他完全相同的面容,却迥异的命运。那是自己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会不停地闯入别人的人生?难道他们最初追求的目标就是错的吗?
如果灵想要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武士,大刀阔斧地砍杀敌人,那么这么多年来的勾心斗角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犀想要成为一个玩弄权术的帝王,兵不血刃地处理对手,那么这么多年来的打打杀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质疑自我的那一刹那,灵和犀两人同时出现在试炼山的第二层了。
两兄弟这才反应过来,先前的发生的事qíng全部是幻境,只不过幻境太过真实,无限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渴望——灵想成为千古一帝,犀想成为旷世武尊,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他们之所以能够脱离幻境,并非是由于两人心境有多么坚定,或是幻术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他们的灵犀之体!两人从小就能感受对方的的感受,同时进入幻境,自然会受到对方的影响。
对方的感受,让他们发现了幻境的虚假。两兄弟抱着庆祝,喜极而泣,由衷地感谢灵犀之体。
他们又怎么会想到,也正是由于灵犀之体,两兄弟才会在得到宝物后反目成仇。
他们两人从小所用的灵器全是一模一样的,直到分别获得了四象神杖和结婴丹。
能够感受对方的感受,便忍不住对对方的宝物生出贪念;在对方想要杀自己的时候,对对方的杀意便是双倍。
那是《界主霸世录》中的qíng节,此时尚未发生。灵和犀两兄弟凭借着灵犀之体,先一步到达第二关。
第一关中,众修士仍旧沉溺于幻境:有人所见的是虹元四美跪在他的身边,求他宠幸;有人吃遍了天下美食,就连龙ròu都不放在眼里;有人学富五车,所有学子对他顶礼膜拜……
秦宇的幻境是恐惧,在他进入幻境前,有一个声音暗示道:“这是你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场经历,如果无法打败他们,你将永远被困在里面。”
那个声音很快淡去了,它的痕迹也从秦宇脑中消失,水gān无痕。
恍惚间,秦宇出现在一辆私家车里。车不是什么好车,只是十来万的国产小破车,它有牌子的……刚一想到这里,秦宇就看到方向盘上写着三个字母“byd”。
有一个面容慈祥的妇人转过身来,笑着说:“小宇,紧张吗?”
开车的中年男人一脸和蔼,“你别给孩子压力了,再帮他检查一遍准考证吧。”
看他们的脸,分明是爸爸和妈妈!秦宇高声叫道:“爸,妈!”
他们刚才在说准考证,难道要参加考试吗?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秦宇就出现在考场上。监考老师厉声道:“高考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绝对不能作弊,铃声没响之前,不许答题……”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周围一片沙沙的落笔声,秦宇环顾一圈,发现大家大多穿着校服,有八中的、有附中的、还有一中的。
考场没有装空调,六月的天气非常炎热,很快便有滴答滴答的汗声,紧张、闷热、bī仄……万般qíng绪jiāo织间,秦宇看着卷子,考的好像是数学,他最不会的就是函数了。
刚一想到函数,整张卷子全部都是函数题了。秦宇头脑一阵清明,这怎么可能呢?哪有只考一个考点的啊?这样出题会被骂死的!
就在秦宇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刻,周围那些原本在答题的学生,还有台上监考的老师,突然同时向秦宇攻来。
他们面目呆滞,动作也不快,对秦宇一阵拳打脚踢,秦宇下意识地施展出《疾风刀法》,转眼间那些人就全部倒下了。
考场、高楼、城市突然如cháo水一般退去,秦宇心中有一道声音响起:“恭喜你打败心中的恐惧,成功进入第二关试炼。”
秦宇:“……。”
所以幻境默认他人生中最恐怖的经历居然是高考吗?按理说打败高考,应该是做出当年的所有题目吧。只是高考题目不在神君设计的幻境逻辑内,所以在秦宇察觉出问题之后,幻境自动补全为打败周围的人。
已经有金丹期的秦宇,打几个普通人当然不在话下。
明明闯过了第一关试炼,秦宇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什么时候他才能真的看到爸爸妈妈,而不只是一个幻象呢?
第一关名为幻境,第二关则是道境,考验修士对道法的悟xing。这里一共有上万部道法,修士能够随便取用一部修炼,只要修炼到大成,便会自动传送到下一关。
整个第二关,目前只有三个人,灵、犀、秦宇。灵和犀来得早,已经在参悟中了,他们选择的都是地阶道法。
看到秦宇过来,灵和犀同时睁开眼,发现他拿的是一本玄阶道法,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哂笑。
众所周知,越是高阶道法,就越是接近道的本源,修炼起来也就事半功倍,秦宇拿玄阶道法当然要比他们慢上许多。
但秦宇也没办法啊,师父明德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绝对不可以在结婴前修炼地阶道法,他怎么敢违背师命?
师父可说了:“上次这样嘱托,还是叫清泉不要过度使用回灵丹。清泉没听我的话,结果丹田碎裂了,宇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种赤|luǒ|luǒ的威胁!秦宇哪还敢乱来。
正当他们三个努力修炼道法时,归墟来了两拨行事颇为诡异的人。第一拨人是两个年轻的道修,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行色匆匆;第二拨人是一个独行的魔修,穿一身紫纱衣,相貌惹眼。
诡异在于,他们既不像大多数修士那样,将归墟中的宝贝占为己有;也不像其他修士那样,直奔神君的传承而去。这两拨人就像小老鼠一样,在归墟里面东窜西跳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láng风一眼就发现了他们三个,几乎是在转瞬间,他就有了思量。既然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不妨就帮他们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吧!
láng风取出一壶佳酿,笑嘻嘻地说:“白爷爷,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浮生若梦’?”
随着他打开壶盖,空中传来一阵酒香,清雅宜人。居然是浮生若梦!这种酒最大的特点是喝完之后,会使饮者入梦。
听来没什么稀奇,普通人睡一觉便能做梦,何必特意去饮酒呢?然而,梦是潜意识的体现,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神志太过清醒,做梦对他们来说就是奢望了。
浮生若梦是唯一一种能令元神期真君入梦的灵酒。
灵shòu的眼中闪过一片犹疑之色,如果喝下浮生若梦,它就能在梦里看到主人了。但此时正有修士在试炼山,它也很想帮主人观察传承者。
láng风看出了它的心思,劝道:“白爷爷,神君在试炼山留下了重重禁制,寻找传承者一事原本就不需要您主持,莫非您是不信任神君吗?”
“我怎么会不信任神主!”灵shòu被láng风激的端起玉色酒杯,一饮而尽,不消几杯,就呼呼大睡了。
láng风在旁偷笑,他给它的可是加料版,起码能让它睡上半个月呢。小老鼠们可一定要gān一票大的啊,不然白白làng费他这壶浮生若梦了。
第89章 神君传承
归墟之中,一处山丘前,身穿玄衣的少女手持发着黑色的玉符,到处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信号在这里断了,星塔到底在哪里?”
跟在她身后的白衣少年劝道:“美纪子,既然信号出了问题,那就算了吧。”
美纪子把手中的玉符摔在地上,破口大骂:“石井,你这些天到底怎么回事?”
石井清见双目游移,闷闷地说:“我没事啊。”
美纪子警告道:“天皇倾尽全族之力培育我们,为的是什么?你该不会忘记天皇的光复大业了吧!难道和这些卑微的人族相处久了,你也被他们同化了吗?”
石井清见轻轻叹息,他们两个同样是人族啊。天皇到底是怎么给美纪子洗脑的?从前娇俏可爱的美纪子,现在一心只想着天皇的任务。
做不成便也罢了,倘若做成了……石井清见甩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正当两人争执间,一位身披紫色纱衣的男子凭空出现,美得好似jīng怪化人,嘴角噙着的淡笑仿佛能够倾倒一座城池。
他弯腰捡起地上发着光的玉符,轻声叹道:“看来你们也在找星塔啊。”
美纪子一把抓起石井清见,将他护在身后,厉色道:“你是谁?想gān嘛?”
“纪chūn遥,帮你实现愿望的人。”此人正是纪老魔,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面黑色的小幡出现,吞噬了美纪子的那块玉符,围着他转了几个圈之后,向西南方向飞去了。
纪老魔邪邪地道:“小姑娘,你玉符里死气不够了,我帮你补充一点。定位符又能用了,你还不快点跟上?”
石井清见死死地拽住美纪子,传音道:“那是百鬼幡,恶名昭著的纪老魔的法宝!和他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要三思啊!”
纪老魔蓝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一片奇异的光芒,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赞道:“小兄弟好眼光,只是一个百鬼幡的仿制品,你都能一眼认出来。”
百鬼幡是法宝,元婴期真人才能使用,纪老魔如今只有金丹期,手上拿的是他按照百鬼幡所仿制的小百鬼幡。别看这面小幡威力不大,也是他屠了一个大型城池,才炼制成了如今的模样。
石井清见瞳孔骤然放大,纪老魔居然能够听到他和美纪子的传音!这更加让他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他撕开一枚传送符,就要带美纪子离开。
美纪子动作先他一步,在他的后颈处重重一击,他便昏倒了,手里还拿着尚未撕开的传送符。
美纪子看向纪老魔,疑惑地问:“你找星塔做什么?”
纪老魔漫不经心地整理着飘逸的长发,“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这片大陆平静太久了,是时候给玄天宗那帮老家伙找点乐子了。”
这种说法说服了美纪子,美纪子背起石井清见,对纪老魔道:“前面带路。”
纪老魔看着石井清见嫩的能掐出水的皮肤,一阵心动。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xing|感地舔过下嘴唇,建议道:“背着个人,行事太过不便了,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他?”正好他今天还没用膳呢。
美纪子斜了他一眼,冷冷地问:“你能激发死族星塔里面的阵法吗?”
不知道美纪子为何有此一问,纪老魔探寻地看向美纪子。
美纪子指着身后的石井清见,没好气地说:“你不能,我不能,但他能!你贪图口腹之yù,现在把他吃了,到时候就算找到星塔,无法激发,又有什么用?”
纪老魔不服气地说:“小姑娘,你是否太过小看纪某人的阵法造诣了?”
美纪子一板一眼地道:“先前在归墟之外,楚珂只用了十天,就能破开盘龙阵,你却近一个月都无法破开青冥阵。你以为阵眼是自己送到你面前的吗?那是石井推演出来,然后指引你破阵的。”
当时破阵,纪老魔的确疑惑突然出现的阵眼,他原以为是气运来了,上天助他,没想到帮他的居然是一个毛头小子。
楚珂自诩为年轻一辈中的阵法翘楚,但阵法换一种形式表现,她便束手无策,甚至都没有发现青冥阵。
纪老魔更是成名已久的阵法高人,明明一眼就认出了魔修阵法青冥阵,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破开。
反而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眼就发现归墟外围的阵法是道魔复合阵法,在从未接触过魔修阵法的qíng况下,飞快地推演出上古魔阵青冥阵。只是苦于他没有魔修的灵力,才必须等纪老魔看破阵法玄机,之后借由纪老魔的手破阵。
这才是真正的阵法天才,论起妖孽程度,恐怕只有五百年前昙花一现的黎冬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就连这个寻找星塔的定位符,都是出自石井清见之手。激发星塔一事,他才是重要人物,美纪子只是族里选出来保护他安全的武士罢了。
知道真相后,纪老魔心中又恨又妒,打定主意一旦激发星塔,立时要取石井清见的xing命。他平生最恨比自己厉害的天才了!
一时无话,三人匆匆追着定位符而去。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是láng风。
他那高超的隐藏身形的秘术,便连元神期真君都无法发现,更何况是只有金丹期的纪老魔和美纪子呢?
láng风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道:“真是有趣,数遍寰宇,所有生灵都对死族避如蛇蝎,他们反倒巴巴的想请死族降临?”
比这更加耐人寻味的是,中天神君作为曾经的虹元界道修领袖,在他的dòng府中居然藏有死族的星塔!
这出大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时间如水,转眼便到了五月底,灵和犀两兄弟同时将道法修炼到大成,传送到第三层了。
这时他们再去回想在道境中修炼的道法,却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求了。原来道境中所修炼的道法并非真正的道法,而是一种类似幻境的体验,只是用来考验他们对道法的悟xing。
否则的话,哪有人能在区区半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一套地阶道法修炼到大成呢?
在灵和犀离开道境的第二天,秦宇同样传送到第三层了。第三层是山尖处,入目是一片血色的通红,名为死境。
秦宇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响起:“第三关:诛杀十万死族。”
还没等秦宇想明白死族是什么,便看到白衣胜雪的皇甫俊出现在第三关。秦宇纳闷地问:“我在第二关没有见过你啊?”
皇甫俊道:“在下也是刚刚通过第二关。”
秦宇:“……。”
也就是说,就在秦宇从第二关传送到第三关,然后站定的时间里,皇甫俊已经将一部道法修炼到大成了?
这点时间够不够他把一部道法通读一遍啊!
看秦宇面露不解,皇甫俊解释道:“在下从小就在道法方面颇为悟xing,神君设下的又是道境,并非要试炼者真正将道法修炼到大成,只需要领悟道法大成的境界即可。”
秦宇好想摔东西,就算是道境,但灵犀兄弟俩和他都是虹元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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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了半个月才领悟道境,皇甫俊嗖嗖嗖地就通过第二关了?喂喂,举报啊,这里有个人金手指逆天了!
就在秦宇呆愣的时候,皇甫俊长剑挥向秦宇的耳畔!
秦宇以为皇甫俊要杀他,吓得连忙出手,却见到皇甫俊斩落一只血色的小虫,提醒道:“秦兄弟,万万不可被死族近身,它们极为难缠,会顺着灵脉将修士肢解的!”
虚惊一场,秦宇拍拍胸脯。他就说嘛,皇甫俊哪有那么坏?
随着皇甫俊的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血色小虫飞起,冲着两人而来。秦宇这才发现,哪里有红色的山尖,分明全部是血红血红的小虫子!
成千上万的血虫向两人扑来,翅膀挥舞的声音犹如落雨一般,清晰可闻。皇甫俊将手中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血虫纷纷被斩杀。
秦宇闭上眼睛,大叫道:“天哪,我有密集恐惧症,太可怕了!”就在皇甫俊要对秦宇伸出援手的时候,秦宇的身侧升起一个有淡紫色流光的防御阵法,将一众血虫轻易地拦住了。
大千极壁!
皇甫俊松一口气,专心和死族缠斗。
“砰砰砰”的声音在秦宇耳边响起,那是血虫不知疲倦地在撞击大千极壁。因为秦宇闭着眼睛,所以他没看到血虫正在一点一滴地蚕食大千极壁。
渐渐的,大千极壁中的紫色流光染上了深红,越来越像是血虫的颜色了。
山巅的另一侧,灵和犀并肩作战,他们已经使出绝技,与灵shòu合体了。这是他们能够发挥出的最大战力,然而在试炼山的认知中,他们斩杀的死族数量,仍旧是零。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劈砍了一天一夜,明明死在他们手中的血虫不计其数,死亡数量却是零?
灵和犀jiāo换一个眼神,同时高呼道:“它们没死!”
犀一拳击碎离他最近的一团血虫,这才发现原本已经碎裂的小虫,渐渐雾化,重新变成血虫,再次向他们攻来。
这些死族根本就死不了,神君只是在耍着他们玩!
灵和犀同时骂道:“我们根本杀不了死族,第三关是骗人的!”试炼山发出轻微的颤动,仿佛是在回应两人的质问。指出死族的特xing,也算是勉qiáng通过试炼。
下一个瞬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第三关,出现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灵shòu在大殿中央呼呼大睡,只见它头上有两角,长着山羊胡子,威压虽然内敛,却是元神期无疑。
灵和犀异口同声地道:“神shòu白泽!”
白泽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并未醒来。它此时美梦正酣,碧蓝的天空上飘着轻柔的云朵,古罗界的风迎面chuī来,拂过它的毛发,温软的仿佛qíng人的呢喃。
它背上驮着神主,正飞向青冥之渊。
那个时候它多么讨厌青冥渊啊,古罗界再没有比青冥渊魔气更重的地方了。那里鬼影重重,yīn气森森,便是一块石头都能化出魔怪来。
但神主却一趟又一趟地奔赴青冥渊,有时带去魔修钟爱的天材地宝,有时两手空空只为和那人下一局棋。神主怕那人嫌他去得太勤,明明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到,神主却特意命它驮着飞去。
那个时候的神主啊,不是在青冥渊,就是在去青冥渊的路上。
明明是天下共主的神君大人,心心念念的却只有那人的一颦一笑。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试炼山第三层,就在大千极壁即将被血虫彻底腐蚀之前,秦宇召出生之真意,稳固大千极壁。生之真意附着到阵法上后,那些围攻秦宇的血虫便如泡沫一般,噗的一声碎开了。
真正的灰飞烟灭。
血虫争先恐后地逃离秦宇,已然晚了。秦宇双手轻扬,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他手心发出,冲着血虫而去。
血虫的身体噼里啪啦地碎裂,便如一场盛大的烟花。顷刻间,原本通红如火山口的山尖处,只剩下光秃秃的土huáng色地表了。
试炼山发出剧烈的震颤,攀上试炼山的修士同时出现在传承殿中,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虹元四美,怎么没了!”
“我看到自己成了首富,难道是梦?”
“我知道了,幻境!刚才我们看到的是幻境。”
一道淡的仿若透明色的人影凭空出现,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股王者临世一般的气度风华,为当世之少有。
只从他泄露出的气息来看,好似没有修为的凡人,然而凡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归墟呢?分明是修为高深到返璞归真了。
他轻声道:“阿泽,别睡了。”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原本沉浸在浮生若梦的白泽,便睁开了双眼,“主人!”白泽从原地跃起,便要扑向半空中的那道人影。
人影冲它微微摇头,叹道:“我只是一缕残魂,jiāo待完事qíng就要消失了,你不必过来。”
白泽的眼中一片湿润,明明思念了主人数十万年,为了主人不惜化身为灵体逗留在归墟,它仍是乖巧地停下了脚步,贪婪地看着空中的残魂。
“我是中天神君,感谢诸位来到归墟参加试炼。试炼结果已经出来了,共有三人通过了此次试炼,一人评分为甲上,另外两人评分是乙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灵犀兄弟身上亮起淡淡的光芒,秦宇身上则是耀眼的光芒,显然灵犀兄弟是乙上,秦宇则是甲上。
中天神君看向秦宇,满意地说:“我原本不必出现的,是你的生之真意唤醒了我。只要你承诺以后见到死族必然诛杀,我愿意收你为关门弟子,将归墟传给你。”
秦宇尚未说话,灵犀兄弟齐齐反驳道:“神君,这不公平!假如您把归墟全部传给他,我们怎么办?”就算他们评分没有秦宇高,同样是通过了试炼,也该有点奖励吧?
中天神君扫过兄弟二人,掐诀一算,神色淡漠,“那么你们便先挑选宝物吧,一人一件。”
一张清单徐徐地浮现到半空中,上面随便一件宝物都价值连城,为首的三件分别是:四象神杖、结婴丹、补天藤。
从清单后面的排序来看,最为珍贵的必然就是前三样了。
灵和犀同时开口:“四象神杖!”
中天神君道:“我炼制的结婴丹,服下后结婴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一句话便令两兄弟变了主意,他们再次开口:“结婴丹。”
中天神君微微一笑,提醒道:“每人只能选择一件。”
最终,灵拿走了四象神杖,犀得到了结婴丹。
然而,两人越想就越是不甘,结婴丹在犀的手上,灵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触手的温润之感,尚未服用,药劲已经顺着经脉进入体内……
四象神杖在灵的手里,犀也能感受到它的威能,他能够深深的感受到被封印在四象神杖里的力量,一旦解封,将是无与伦比的!
杀了他,结婴丹就是我的了。
杀了他,就能得到四象神杖。
在犀察觉到灵的杀意的那一刻,灵也升起对犀的杀意,成倍的杀意让两人同时攻向对方,转瞬便过了数十招。
周围的人纷纷后退,这两个人疯了吧?居然当着神君的面狗咬狗?就算神君只是一缕残魂,旁边围观的白泽可是实打实的元神境界啊!
中天神君面无表qíng地看着灵和犀厮杀,低声道:“不过如此。”说什么兄弟qíng谊,到最后只为了一件宝物就能取对方的xing命。
眼见厮杀越发激烈,秦宇果断出手,拦在灵和犀之间。尽管明知道他们在《界主霸世录》中是悲剧结局,秦宇仍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秦宇的实力本就和灵、犀在伯仲之间,灵犀兄弟用的又是不要命的打法,秦宇贸然cha手,非但没有分开两人,反而使自己陷入危局中。
眼见秦宇xing命受到威胁,人群中一个少年毫不犹豫地出手,替他拦下所有攻击,是阿寿!
尽管阿寿是剑修,实力在同阶之中遥遥领先,但对上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他那点实力又不够看了。不过几招,阿寿便身受重伤,秦宇只好抱着阿寿离开战圈。
传承殿中不是没有驭shòu谷的弟子,只是秦宇和阿寿的遭遇,越发让他们不敢出手了。为了救人,害死自己,值得吗?
至于其他人,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看着灵和犀厮杀。
最终,灵和犀同时挖出对方的心脏,死前还在叫嚣着:“我的!四象神杖、结婴丹全部是我的!”
随着他们的轰然倒地,四象神杖和结婴丹再次飞回那份清单上。
中天神君的身形比先前更淡了,他对秦宇道:“行拜师礼吧。”
秦宇双手作揖,恭敬地说:“谢神君赏识,但在下已经有师父了,不敢再奢求归墟,只求神君赐下补天藤。”和他毕恭毕敬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话里十分肯定的拒绝之意。
在场的修士用全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秦宇,他的丹田明明完好无损,为什么放着偌大的归墟不要,只要一根补天藤呢?
有人小声的议论道:“听说他的师姐丹田碎裂,难道是为师姐求的?”
玄天宗的弟子轻声附和:“晏师叔和秦师叔关系一向很好。”
就算秦宇爱美人不爱修道,他的行为还是一样傻啊!归墟原本就包括补天藤,只要他成为神君的弟子,那边是归墟的主人,到时候补天藤自然也属于他了。
阿寿的心中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怅然,原来世子喜欢晏师叔吗?
中天神君瞥一眼秦宇,“小子,你想好了?我从未收过弟子,只是看在生之真意的份上,才让你占这个便宜。拜一位大乘期神君为师,接受传承,即便是你师父,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秦宇扫过灵犀兄弟的尸体,固执地说:“请神君赐下补天藤。”
“你心里在怪我,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两个?”看到秦宇的眼神,中天神君好笑地说:“他们自相残杀是咎由自取,你何必为了这个拒绝归墟呢?”
关于这一点,所有修士都站在中天神君这一边。秦宇如果真的因为灵犀的死亡拒绝神君的传承,那只能说明秦宇傻。
秦宇低着头不出声,凭借神君之能,恐怕早就看出了灵和犀的下场,他却任由两个人死在他的面前,非但不出手相救,反而从旁挑拨。简直令人发指!
这种人的传承,白给秦宇都不要!
在原书中,由于没有察觉到生之真意,中天神君并未出现。白泽主持灵和犀选择了奖励,是他们的灵犀之体酿成了苦果。
现在嘛,事实的确如秦宇所料,中天神君掐诀一算,便知道灵犀兄弟两人的结局了。他恼他们打断自己说话,神君威严岂是蝼蚁能够挑衅的?因此冷眼看着他们送死。
中天神君的耐心被消磨gān净了,他冷声道:“既然你不想成为我的弟子,传承自然无法给你了。你只要答应我,倘若遇到死族,必然尽你全力诛杀,我便赐下补天藤。”音色清冷,宛如水银。
秦宇当即起誓,中天神君扬手,落在秦宇怀中的不只有补天藤,还有四象神杖和结婴丹!
秦宇大吃一惊,中天神君却是哈哈大笑:“小子,修|真|界如你这般的xingqíng中人不多了,多出来的是我赏你的。”颇有一种戏弄小辈的自得。此时,他的身影已经淡的微不可见了。
突然,中天神君惊呼道:“谁在动星塔!”话音落下,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传承殿中,殿内所有修士同时被瞬移出归墟,再次出现在青铜门前。
原本大开的青铜门,“砰”的一声关闭了,青冥盘龙阵再次运转,那道被楚珂和纪老魔联手打开的fèng隙,也弥合如初了。
楚珂虽然吃惊,仍是停下了研究,毕竟单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打开青冥盘龙阵。
有散修不怀好意地嚷嚷道:“秦宇身上有神君的宝物,谁抢到就归谁咯!”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宇,只等有人动手,便要群起而攻之。
唐钰祭出玄天宗的宗门玉符,厉声道:“他是玄天宗少宗主,我看谁敢动他!”玄天宗所有修士立时站在秦宇身后,气势如虹。
五大超级宗派同气连枝,见此qíng景,以皇甫俊为首的神剑门修士、楚珂带领的流云宫弟子、失去领队的驭shòu谷和踩着棺材的百鬼宗,同时响应,支持玄天宗。
归墟之前,正派和散修之间泾渭分明。单从人数上来看,是五五之分,但五大宗派统治虹元界已久,底蕴丰厚,弟子实力斐然。散修不过一帮虾兵蟹将,哪里敢挑战他们?
一场大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
修士各自散开之后,秦宇一脸懵bī地传音问唐钰:“我什么时候当上少宗主了?我怎么不知道?”虽然在原书中,反派秦宇正是玄天宗少宗主,但那是仙缘大会之后的事,还有好几年呢。
唐钰:“……。”所以就说秦师弟是个榆木脑袋,迂腐得很!不这么说,能吓到那些散修吗?只是为了救人而说出的善意的谎言,不必深究啊喂!
好在秦宇这句话是用的传音,没有大声喊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到,不然唐钰真的要怀疑他的智商了。
在唐钰眼里,秦宇简直是一部行走的励志史,书名就叫《论脑残如何当上天下第一宗的少宗主》。
唐钰不知道,此时在所有人的眼中,秦宇都是一部行走的励志史,书名是《论脑残如何通过中天神君的试炼》。
他居然放着偌大的归墟不要,只要一根补天藤!这人绝对智商有问题。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都通过了试炼,他们却连第一关都走不出。他们不得不怀疑,莫非中天神君的试炼,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能通过?
归墟之中,一处布置华美的祭坛之上,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年正在激发星塔,正是石井清见。他的动作拖拖拉拉的,时不时还要停下和黑衣少女聊上几句。
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身穿紫色纱衣的妖娆男子,盯着少年的动作偷师,他是纪老魔。到了现在,他打心眼里认可,这个少年的阵法造诣确实远在他之上。
他们同时抵达星塔,开始研究星塔中的阵法,但死族阵法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举例来说,如果说道修阵法的逻辑是二大于一,魔修阵法的逻辑是一大于二,那么在死族的阵法里,既没有一,也没有二。也就是说,他们过往所学的所有阵法,在面对死族阵法时,都像没学过一样。
那是一片全然的空白,每一个符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在这样的qíng况下,纪老魔根本是两眼一抹黑,石井清见却只用了几天,就能看出几分玄妙了。
纪老魔随着石井清见的动作,慢慢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在看出石井清见根本就不想激发星塔之后,纪老魔按照石井的方法,接连将符印打入星塔中。
他的动作非但没有激发星塔,反而引起了星塔的反击,招来了中天神君的残魂。
中天神君怒声道:“何方小辈,竟敢在本尊的dòng府里造次?”中天神君的残魂和神shòu白泽同时出现在祭坛上。
几乎是在中天神君声音响起的同时,纪老魔便施展血遁之术离开归墟了。他是打算给玄天宗一点颜色瞧瞧,但没想过要把命折进去。
一缕即将消散的残魂不足为惧,白泽却是实打实的元神境界!美纪子决然地看一眼石井,吞下一颗灵丹。
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元神初期……美纪子身上的气息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很快便和白泽威能相似了。
石井惊呼道:“美纪子!”那双爱笑的眼睛里,此时满是哀恸。他怎么也没想到,天皇居然还赐下了虚灵丹!那是一种极为歹毒的丹药,能在短时间内把修士的修为提升到元神期,却是以修士的寿元和真灵为代价。
等药xing散去,美纪子也活不成了。天皇、天皇,该死的天皇!
相比于发狂的石井,美纪子则显得理智的多,“我拖住他们,你激发星塔。”她吩咐完石井之后,转身迎向白泽。
此时的美纪子一拳一脚中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战的酣畅淋漓。她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招式,一时之间,就连元神后期的白泽,都难掩她的光芒。
白泽毕竟不是长于战斗的灵shòu。
饶是处于下风,中天神君和白泽并不心急。他们一眼就看出美纪子服用的灵丹,坚持不了太久。短时间内,石井又不可能破解星塔内的死族阵法。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那可是死族阵法啊,别说是石井这个骨龄不超过二十的少年了,即便是中天神君本人,都要大量的时间才能解析出。
因此,他们只要熬过美纪子的药效时间即可。
美纪子一边狠狠地击出拳头,一边劝道:“石井,我知道你心里对天皇很不满,你恨他用族人做实验,你恨他阻碍族人修道。但我们本就是伟大的死族侍奉者,天皇实现祖先的愿望有什么不对?”
她身上的威压渐渐退去,拳头中携带的力量早已不如最初那般气吞山河,招式却越发凌厉,“每一个族人都是自愿牺牲的,我也是!如果你真的把我们看作族人,就不要让我们白白牺牲。”
她的境界在下降,元神后期、元神中期、元神初期,她看向石井,眼中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只有祈求——就像是远古时期,人类还没有修道前,那些卑微的凡人,在祈求他们心中掌管风雨的神灵。
献祭啊,他们割下双臂作为祭品,祈求上苍降雨;把自己最小的孩子送上祭坛,祈求年成丰收……
美纪子如同他们一般,以自身xing命为祭品,祈求石井激发星塔。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石井微微一叹:“如你所愿。”
石井抬起手,将符印打入星塔中,一举一动间流畅如水。看到他的动作,美纪子闭上双眼,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坦然赴死。
中天神君急声道:“拦住他!”他们居然看走了眼,这个少年真的能够激发死族星塔。
来不及了,祭坛发出浓稠如墨一般的光芒,将石井整个笼罩在其中,蒸腾如雾。那阵光芒穿过归墟,穿过长生秘境,激dàng在整个虹元界。
一望无际的梵海深处,突然掀起泼天巨làng,蔓延到大陆上,所过之处,生灵涂炭,那是死气!假如任由死气横行,虹元界最终将会不剩一个生灵。
修真盟发出一级通告,紧急传召所有元神期真君前往梵海,封印死气。
上百位元神期真君应声赶来,坐守梵海,不知疲倦地将灵力投入海底深处,想要加固封印死气的阵法,却只是徒然。越来越多的元神期真君,抛下所有的事qíng,赶赴梵海。那里面不仅有道修,还有魔修,更有至尊妖shòu。
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放下了曾经的恩怨,共同保卫这片家园。
那道光芒并没有就此散去,反而是冲出虹元界,沿着漫漫星河,传向星河深处。没有人知道,它要去向何方。
第90章 繁星木鱼
就在死族星塔被激发的那一刻,长生秘境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虚空中出现大量不规则的波动。看似悄无声息,其中却蕴含莫大的威能,有修士不小心蹭到一点,顷刻间便被肢解了。
数不尽的血ròu碎末在空中飘散,原本世外桃源一般的长生秘境,宛如人间地狱。
年老的修士脸色大变,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些波动,用最大的音量警告道:“快逃,是时空乱流!不要被它们碰到。”
逃向哪里呢?整个长生秘境都笼罩在时空乱流的yīn霾下。
亲眼目睹同伴被时空乱流撕裂,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这些自诩天子骄子的金丹期修士四处逃窜,他们步伐杂乱,身形láng狈,像是被死神追着。
五大超级宗派的领队,在第一时间商量对策。最终决定,由皇甫俊使用乾坤挪移符回到虹元界,请真君提前打开出口,其他人则带领同门,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传送点。
乾坤挪移符能够破开界域之力,珍贵无比。在场近万修士,各个都是身家颇丰,却也只有皇甫俊有一张而已,珍稀程度可见一斑。
尽管距离约定好的离开时间还有一个月,但此等突发危机之下,连命都保不住了,谁还去管修炼资源?
皇甫俊离开后,唐钰当即下令:“化整为零,十人一队,由修为高的修士带队,前往传送点集合!”
其他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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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队所下的命令和唐钰相似,毕竟时空乱流随时有可能出现,化整为零更加有利于存活。假如上百人一起行动,不幸遇到时空乱流,一死一群人的画面太可怕,完全不敢想象啊!很快,在时空乱流的肆nüè之下,所有传讯玉符都失去了功效,就连玄天宗特制的罗盘都失灵了。
秦宇被任命为第十八小队的队长,他接到的命令是在尽量保全队友xing命的前提下,火速赶往传送点。
当初从四面八方赶向归墟,心系神君传承,路途纵使再是漫长,修士都是满怀期盼而来。如今在死神的追逐下,重返传送点,明明是相同的路程,却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最初落脚的那片huáng沙,此时已经变成他们心中唯一的绿洲。
然而来时容易,去时难。空中时空乱流比地面上bàonüè数倍,飞行无异于找死,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他们不得不徒步前行。由于担心撞上时空乱流,他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派斥候再三查探之后才敢前行数里。
阿寿正是第十八小队的斥候。
最初,大家是想让结契的灵shòu在前做斥候,它们和主人心意相通,能够及时提醒主人避开危险。但灵shòu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即便是修士掐出死诀威胁,它们都不肯迈出一步。
现在死去,它们的真灵还会回归真灵长河,等待下一个轮回。然而死于时空乱流,真灵会和*一样被撕碎,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在秦宇提议轮流担当斥候之后,阿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将斥候的任务揽上身。秦宇怒斥道:“我是队长,你要抗命不成?”
阿寿固执地不说话,只是单膝跪地,手持长剑,面色坚定地看向秦宇。他不想让秦宇承担哪怕十分之一的风险,不如都由自己来吧!
其他队友纷纷劝秦宇接受阿寿的毛遂自荐,他们当然会出言相劝。阿寿一个人做斥候,总比他们轮流当斥候要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即便秦宇是小队长,也不能逆了众意。他想和阿寿轮流担当斥候,又被阿寿严词拒绝。
阿寿甚至以命相bī,假如秦宇非要做斥候,他便要自刎。秦宇无法,只能在心里狠狠地记了阿寿一笔,准备等出去后,好好跟他算账!
阿寿打头,秦宇九人抱成小团,隔着丈许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其他小队也是如此,在修士看来,最轻松的要数百鬼宗了。每个队伍都有十个尸傀,悍不畏死又和主人心意相通,是最好的斥候人选。
外人哪里知道,尸傀在百鬼宗弟子心中的地位呢?他们宁愿以身涉险,也不愿意牺牲尸傀。
魔修倒对自家尸傀狠心,可惜由于祭炼手法太过残bào,他们和尸傀之间并不能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常常是尸傀传来危险讯息,主人命令它规避,等命令传达回去的时候,尸傀已经被时空乱流撕裂了。
到了夜晚,失去了自然光,辨认时空乱流更加危险。它们随机出现,每隔一段时间刷新一次,修士原本还能通过轻微的透明色波纹规避,没有自然光,波纹更难发现了。
尽管修士各个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也用上了所有照明手段,夜明珠、火把、火灵力,仍旧比不上自然光,为了保住小命,他们夜行速度极慢。
如此一来,一天尚且走不了一百里,比起从前御剑飞行,慢了何止一星半点?
除去时空乱流这个已知的危机,修士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未知。先前他们在空中飞行,只有发现天材地宝才会落地采摘,无形中避开了许多危险。如今他们徒步而行,那些危险也接踵而至。
好在秦宇等人实力高超,一路行来,尽管遇到诸多危险,都被他们化险为夷。
第五天的时候,阿寿身体已经非常疲劳,状况频出,只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在勉力支撑。秦宇一掌拍晕他,把他丢给身后的队友,替换了他的位置。
这是秦宇第一次发现,像láng风那样直接使用bào力,比自己苦口婆心地讲道理有用多了!
当天下午,他们遇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林中遍布毒障。这种毒障名为血幻海,对元婴期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金丹期修士却有致命的伤害。只要吸入一点,七日后便会魂归天际。
十八小队的成员,对着大片的森林,一筹莫展。
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把血幻海放在眼里,因为血幻海只会在低空笼罩,他们能够轻易地飞过去。如今高空中遍布时空乱流,想飞?那是送命!
有队员提议绕行,虽然森林很大,选择绕行必然会耽误大量的时间,但这是最安全的选择了。
正当他们折返绕行的时候,两个伤员相携走来。其中一人身形瘦弱,虽是一身锦袍,却因为气质像街边小贩,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另一人身穿紫色的玄天宗弟子服,从衣领的颜色来看,应该属于符派。
这两人秦宇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在纳垢界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乞丐。另一个是东瀛人,石井清见。见他们受伤,秦宇连忙迎上去。
小乞丐,也就是láng风,看到秦宇一行人折返,笑嘻嘻地问:“不是要去传送点集合吗,你们怎么往回走了?”
秦宇解释道:“前面是血幻海毒障,我们打算绕行。”
láng风一瘸一拐地走向秦宇,把石井jiāo给其他玄天宗弟子,拍着胸脯说:“不就是血幻海嘛,我能解,别绕行了。这片森林这么大,绕行起码要多走十天。早点到传送点,就能早点离开长生秘境,gān嘛多走十天冤枉路?”
láng风的话,让众人非常心动。在长生秘境làng费的时间越久,死亡的概率就越大。谁知道多走的十天里,他们会遭遇什么?
但那是血幻海啊,公认的无解之毒,眼前这个小个子凭什么敢夸下海口?
láng风自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打滚,察言观色的本事堪称一流。众人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啦。
láng风一把拉过秦宇,得意地自夸:“你们可别小看我,之前你们少宗主被五十多个大汉偷袭,差点xing命不保,就是我救的他。”
听到他的话,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唐钰会下令通缉那伙散修,居然是得罪了秦宇。换个角度想想,就连玄天宗此次大比第一的秦宇,都无法应付五十个金丹修士的围攻,眼前这个小个子却能救出秦宇,人不可貌相啊!
秦宇附和道:“他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信他。”秦宇站在láng风身后表示支持,阿寿为秦宇马首是瞻,也跟在后面。
几人说话间,láng风突然大叫道:“右转,集体后退十步!”秦宇依言而行,其他人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之前站立的那片地方,空中dàng起一道水色涟漪,时空乱流!倘若稍晚一步,他们都会死。
大家对láng风的目光,一下子从审视变为讨好,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发问:“你居然能预知时空乱流?”
láng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从小就在上古战场里面拾荒,经常遇到时空乱流,很有经验。再加上祖师爷赏我饭吃,我在空间方面的修炼有几分天赋,能比旁人早一时半会儿发现时空乱流。”
提前发现时空乱流,原本是非常jī肋的技能,但在如今的长生秘境中,那看似不起眼的一时半会儿,就是生死之分!
十八小队的成员,对láng风的提议,已有几分意动。
láng风似乎对众人的态度转变恍然未觉,仍是劝道:“我真的能破解血幻海的毒xing,我和你们一起进入毒障,总不能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吧?”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那份单纯模样,为话里的内容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是啊,他总不会害自己的。这样一想,他们终于同意了láng风的建议。
láng风让队员组成一套阵法,据他所说,血幻海的毒xing会在阵法的引导下进入一个容器,而非滞留在修士的体内。
果然,一路行来,他们丝毫没有被血幻海的毒气所伤。
不仅解决了血幻海的毒xing,láng风还是一个时空乱流探测器,有他在,只要众人不是作死地去飞行,根本无需再担心地面上突然出现的时空乱流了。
他们好像一下子从地狱模式跳跃到日常模式,有láng风在,连斥候都不用了。大家每天就是一起聊聊心、散散步,偶尔还能停下来学着驭shòu谷来几餐烤ròu。
简直不要太慡!
众人围着篝火,兴致勃勃地烤ròu,只有两个人不参与,一个是láng风,另一个是石井。
说来也怪,从前石井最是活泼了,像一只小麻雀一样,不管是否相识,他都有一堆话要说。但这次重逢之后,他非常沉闷,仔细想想,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噼啪的篝火映着他的面孔,清冷的好似玉人。他明明身在这场盛宴之中,心却离得很远,明明灭灭的篝火、众人的说笑声、喷香的烤ròu味,全都无法引起他的qíng绪波动。
自始至终,他都沉闷着一张脸。
如果是十大弟子之一的美纪子露出这幅死人脸,恐怕还有人安慰几句。但石井实力一向不怎么样,没人愿意关心他的qíng绪。
他们关心的,是带给他们生之希望的láng风。
见láng风不参与烤ròu,十八小队的队员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烤ròu递给láng风,都被他婉言拒绝了。他笑着说:“谢谢你们,不过我从小就不吃荤腥,你们吃就好。”
秦宇倒是有心问问美纪子的行踪,美纪子和石井一向形影不离,石井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只是他和石井毕竟不熟,怕问的冒昧,一直没有开口。
这会儿听到láng风的话,秦宇偏着头看他,有口无心地说:“你倒跟我弟弟很像,他也从不吃荤腥。别说是烤ròu了,灵米里拌上一点辅料,他都不碰。”说的自然是小天泽。
秦宇说的不经意,láng风却上了心,缠着他问:“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毛病,怎么会有正常人一点荤腥都不碰呢?会不会是贵府的厨子,灵膳做的不合你弟弟胃口呀?”
秦宇添了一根树枝进篝火堆,回忆着小天泽挑食的模样,好笑地说:“他和你一样,也是天生就不吃这些。别说是我们府上厨子做的不好了,就算是御厨做的他都不吃。
我有一次逗他玩,用大骨熬汤做面,挑出了骨头,只给他面吃,骗他说是清水煮的。他倒好,一闻味道就不肯吃了,倒像是身体里面有检测仪似的。”
láng风双眸中迸发出一阵qiáng烈的光芒,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即便是冒着死亡的危险从白泽手中救下石井,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佯装镇定地开口:“世子爷也逗我玩呢,世人皆知,昭羽侯只一个儿子,你哪来的弟弟?”
秦宇道:“虽然不是亲生,但qíng同兄弟。你若不信,问问阿寿便是。”他宠爱小天泽的事qíng,阖府皆知。
阿寿当即为秦宇作证,“府上的确有一位小公子,年纪快开灵了,名唤天泽。”
听到他的话,láng风激动地从原地跳起,抱着秦宇一个劲儿地转圈,口中喃喃道:“找到了,找到了!”
被迫七百二十度旋转的秦宇:“……。”
阿寿从láng风手中抢过秦宇,láng风也不介意,他在原地大步走来走去,神色迟迟没有平复下来。
秦宇忍不住问:“找到什么了?”
láng风抓着秦宇的双手,因为太过开心没有注意力道,箍的秦宇生疼。秦宇全力运转灵力,居然挣不开!
单此一点,就能看出他和láng风间的实力差距。不动用四象神杖,他不是láng风的对手。
“说来你可能不信,贵府那位小公子,是我亲生弟弟!自从六年前走失,我一直在找他,功夫不负有心人啊!”láng风喜形于色地道。
秦宇闻言,一脸懵bī。等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救命恩人会找男主寻亲啊!《界主霸世录》里压根没提过男主还有个哥哥啊!
秦宇和阿寿面面相觑,见他们不信,láng风道:“我且问你,贵府的那位小公子,姓陆,是也不是?你们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一个布条写着名字。他爱吃灵果,对不对?”
láng风徒手拔起一棵参天古树,举起自己的手掌,“我没用一点灵力就能拔起一颗大树,贵府的小公子,想必和我一样天生神力吧?”
从他说出小天泽的姓氏之后,秦宇便信了大半,再等到他拔起古树,秦宇完全信了。话说这种一言不合就拔树的行为,真的好有小天泽既视感啊!
《界主霸世录》这本书,秦宇毕竟只看了一半,并不清楚后面的qíng节。该不会在后半段,真的写了男主寻亲吧?
其实这也不稀奇,就算他是主角,他也该有亲人,总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从石头fèng里蹦出来吧?
秦宇咽下一口唾沫,“其实你见过他,在纳垢界,他和我一起的,就是那个拳脚很厉害的小娃娃。”
láng风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早该发现的!他当时一心只想着逃出纳垢界,唯恐被纪老魔吃掉,都没留意身边的人和事。
现在想想,当时就有个小胖子追着那个小娃娃叫泽哥吧?
当时那个小娃娃一口妖shòuròu也不吃,他就该有所怀疑的。因为小娃娃一直念着糖葫芦,他只以为小娃娃是太想吃糖葫芦才无视妖shòuròu。
再加上小小年纪,就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分明是天生神力,他那个时候却只以为是秦府教过他世俗的功夫。
láng风抱着秦宇痛哭:“是我眼拙,和他见面不相识,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一向出手狠辣的láng风,此时哭的像个孩子。
突然被抱住,秦宇一时无措。láng风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秦宇的肩膀,好半天,秦宇才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找到就好。”
不知道帮男主提前认亲,会不会提高男主慡度呢?秦宇暗忖。
等他qíng绪终于平复下来,秦宇和他说了几件小天泽的趣事。听说小天泽如今在侯府之中,láng风笑着感谢秦宇。这场认亲,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了。
秦宇邀请láng风到侯府探望小天泽,láng风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在那之后,他们顺利走出原始森林,此时距离传送点不过五天的路程了。人人都喜笑颜开,作为斥候的láng风,却开始频频失利,有好多次都是堪堪才避过时空乱流。
最初,大家都埋怨láng风不尽心,觉得他松懈了,才会状态下滑。然而,秦宇发现láng风的脸色不太对,他的脸红润的有些过头了,非但如此,原本锐利如鹰隼的双眸,现在也遍布血丝。
听到秦宇的话,一位年长的队员一把掀开láng风的衣袖,入目的那一片血红让他神色大变。他扒开láng风的衣领,胸口处同样如此。
年长的队员高声道:“血幻海!他中了血幻海的毒!”
láng风的身体非常虚弱,几句话的功夫便差点摔倒在地,其他人害怕血幻海的毒xing,后退几步。秦宇却冲上前,一把扶起他,“我们一路都不曾断过阵法,你怎么会中了血幻海的毒?”
其他队员纷纷看向自身,难道那个阵法不管用吗?此人故意骗他们染上血幻海之毒,居心何在?
他们唯恐同样身中剧毒,立马掀开衣服查看。然而,他们身上全部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片血红。
年长的队员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血幻海最爱人类修士的血,怎么会甘心进入其他容器。是他,他就是那个容器,通过那个阵法,他吸纳了我们所有人身上的毒xing!”
十八小队队员各个一脸羞愧,láng风为了他们不惜牺牲自己,他们居然还怀疑人家。
身中血幻海之毒,七日之后必死。从他们踏入血幻海算起,如今正是第七天了。
秦宇把láng风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骂道:“你怎么那么傻?我们便是绕上十天又如何,你何必去送死?”看似在骂他,但语气里的关心都快溢出来了。
难怪秦宇请他一起探望小天泽,他并不答应,恐怕那个时候他已经身中剧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láng风虚弱一笑,他的五官原本算不上好看,这一笑却美得宛如残阳。他开口,声音非常淡然,“和你们无关,是我托大了,我原以为能压得住血幻海的毒xing,没想到它真的如传说中一般霸道。”
阿寿远远地看着,居然有点羡慕láng风呢。羡慕他能躺在世子的怀里,羡慕他能被世子那样珍重地对待……
人人都痛惜láng风的作为,阿寿却觉得很理解。如果他有láng风那样的实力,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世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的面前。只要能为他搬开脚下的石头,便是牺牲这条xing命又有什么呢?
láng风的qíng况越来越糟,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一滩血水。秦宇一把抓住那位年长的队员,哀求道:“救救他!你这么了解血幻海,你能救他吗?”
láng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尚且未报。如今又是一次,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恩人就这么死在他面前呢!
年长的修士苦笑道:“世人皆知,血幻海无药可救,除非他能进阶元婴期,到时候生命层次得到蜕化,血幻海的毒xing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按照láng风如今的状态,就连坐起来都吃力,何谈冲击结婴的瓶颈呢?
秦宇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糙,他自语道:“结婴丹,我有结婴丹!”他毫不犹豫地掏出结婴丹,塞到láng风的口中。
秦宇扶着láng风坐起,在他耳畔轻声道:“屏气凝神,运转灵力,跟着结婴丹的药力,冲击瓶颈!”
由于受到血幻海毒xing的折磨,láng风疼得浑身痉挛,他所见是一片血红之色。在他意识完全消失的前一刻,血海里突然有了一片光亮,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那是他此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声音,gān净澄澈宛如山泉。
他在深红色的海水之中,随着那道声音,向着光亮处奋力地游去。
所有人都觉得秦宇疯了,这显然不是一个冲击元婴瓶颈的好时机,一来此处灵气紊乱,二来他们要费尽心力躲避随机出现的时空乱流,三来láng风身体状况实在是糟糕。
看到秦宇喂láng风结婴丹,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价值连城的结婴丹,就这么被làng费了。
但没人开口阻拦,那毕竟是属于秦宇的丹药,秦宇有绝对的处置权。更何况,láng风都是为了救他们才出事的,落井下石的话,他们也说不出。
秦宇从虚弥空间取出一辆马车,将láng风放了进去,继续前行。没了láng风这个时空乱流探测器,他们的行程比先前艰难了许多,好在此时距离传送点并不远了。
在离开原始森林的第三天,马车中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马车整个炸开了!众人急急撑开防御,才没有被碎片伤及。
秦宇身价不菲,他随身携带的马车材质自然非凡品,居然就这么散架了?
此时,马车的正中央,一位身形瘦小的少年五心向上而坐,一头凌乱如jī窝的长发无风自动。他身上的锦袍早已碎成片了,在他身上,刺目的血红和青翠的碧色相互jiāo织,衬得他脸色忽红忽绿,煞是吓人。
慢慢的,碧色占据上风,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他的身体无意识地飞升到半空中,周围的灵气如同漩涡一般进入他的体内。
秦宇原本放在马车里的那些极品灵石,更是化作湮粉了。
高空中那些原本bàonüè的时空乱流,在接触到他的时候温顺如小猫,它们绕着他轻快地舞蹈,就像是有意识一样。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轻易取人xing命的时空乱流呢?
终于,láng风身上的血色被洗练gān净了,代表木灵根的碧色也随之隐去,他的面目恢复了正常颜色。他睁开双眼,jīng光尽显,“成了!”
此时,在他的丹田处,原本的金丹已经碎开,重新凝筑为一个孩童模样,通体碧绿,面容隐隐与他有几分相似。
一股恶臭从他身上排出,他弹弹手指,便有一股水流出现,洗净了那些杂质。
秦宇率众道贺:“恭喜陆道友!”
láng风有片刻的呆滞,才发现秦宇是在叫他。他眨眨眼睛,向秦宇道谢:“如果不是你的结婴丹,我也没有这一番造化。救命之恩,愿结糙衔环为报。”
秦宇哈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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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救过我两次,我只救你一次,如果真要报答,也该我报答你。别说那些外道话了,你现在感觉如何?”láng风道:“jīng力充沛,恨不能仰天长啸,绕着长生秘境跑上十几圈。”
他说话诙谐,逗的十八小队成员笑得前俯后仰。
láng风结婴后,对空间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有他带路,时空乱流再不会造次。他便祭出一个葫芦,请大家坐上,径直带着他们向入口处飞去。
眨眼间,秦宇等人便到了最初传送的那片huáng沙处。
越是接近传送点,秦宇等人的脸色就越是凝重,因为他们想象中的出口根本就没有被打开!
此时已有小部分修士等在那里,一边躲避时空乱流,一边破口大骂:“正派修士耍着咱们玩啊?说好的出口呢!”
看到秦宇一行人,他们面色稍霁,既然玄天宗少宗主都在这里,就不是骗人咯。
传讯符早已失效,秦宇无法联系唐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下只能等。
到了人前,láng风一身威压全部收起,也不再gān涉时空乱流的痕迹,只是带着众人每隔一段时间避让一次,看起来和别人并没有不同。
秦宇免不了高看他几眼,他简直浑身都是心眼。假如秦宇穿的是láng风这样的身份,从小就要为了生存去上古战场拾荒,他保管几天就挂。
láng风却能全须全尾地长大,还有一身远在秦宇之上的本领,实在让人佩服啊!
láng风向秦宇传音,“你盯着我看什么?”被这么好看的眼睛盯着,简直是在吸引他犯罪。
秦宇由衷地赞道:“佩服你的小心谨慎!”
láng风发出一声轻嗤,讥讽道:“世子爷,看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有的选,我也想和你一样,从小父母双全,在双亲的呵护下长大。我宁愿恣意轻狂,也不想要这种本能的谨小慎微。”
秦宇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茬了。
又过了十余日,终于等来了唐钰一行人。比起十八小队,唐钰他们可谓是损失惨重了。由于频频遭遇时空乱流,唐钰的队伍只剩下十之二三了。
唐钰一脸苦笑,“我已经尽力了。”他们运气不好,十天前碰到一股qiáng大的时空乱流,一下子便死伤过半。
秦宇拍着他的肩膀,一阵安慰。等唐钰一行人qíng绪稳定,秦宇才问道:“皇甫道友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消息按说应该带到了啊。”
为何出口迟迟不开呢?
唐钰肃容道:“要么是乾坤挪移符出了问题,要么是虹元界出了问题。”
事实也的确如此,皇甫俊的乾坤挪移符原本是定点传送,能够直接将他送回宗门。然而,大量的时空乱流扰乱了乾坤挪移符的定位,他完全迷失在虚空中了。
倘若是元神期真君,遇到这样的qíng况,只要撕裂虚空,便能离开。但皇甫俊只有金丹期,只能靠着符箓剩余力量的保护,在虚空中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一股吸力,接着便是一阵qiáng烈的摇晃。剧烈的震颤之下,他耳膜差点被震破,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只见自己处于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这里的树木远比他过去曾见过的要高大,到处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植被。
他全力施展御剑飞行之术,急着找到城镇,联系修真盟,禀报长生秘境的巨变。然而,这里根本没有大型城镇,无奈之下,他只好进入一所村庄。
这才发现,在这里生活的,居然是shòu人!数十万年前,就在虹元界绝迹的shòu人。
shòu人是一种古早叫法,如今的虹元界,早就没有shòu人的说法了。妖shòu只有在修成元神之后,才能化为人身。
shòu人有的和人类大体相似,只长着妖shòu的耳朵和尾巴;有的却是人首蛇身,或是虎头人身。这些体征,分明是人类刚刚迁移到虹元界,和妖shòu|jiāo|配后,所产下的初代shòu人。
难道他居然随着时空乱流,穿越到十万年前了吗?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便有一群shòu人冲着他哇哇大叫,原来他身上的气息和这个部落并不符合,他们把他当做入侵者了。
须臾间,那些shòu人便对他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一路逃亡的皇甫俊,心中yù哭无泪,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他连自保都是问题,更别提回去报信了!
虹元界更是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梵海深处死气泛滥,弥漫的死气延伸到大陆上,沿海数千里生灵涂炭。
绝无仅有的浩劫降临,所有元神期真君坐镇梵海,尚且无法阻止死气的肆nüè,哪还敢抽调人手去打开长生秘境呢?
不过真君到底没有忘记长生秘境中的宝贝弟子们,他们派出了大量元婴期真人,负责打开长生秘境。
反正元婴期真人也无法抵挡死气,既然无法帮助大局,就去做点小事吧。
然而,比起元神期真君如海的灵力,元婴期真人的灵力就像是一盆水。数十位元神期真君才能打开长生秘境,那得需要多少元婴期真人啊?
成百上千的元婴期真人赶来,运用了一个又一个大型阵法,集所有人之力,都无法在长生秘境上打开一个缺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帮忙的真人越来越多。终于,在长生秘境三个月的虚弱期即将过去的时候,对界域壁垒造成了轻微的震颤。
他们难免有些泄气,虚弱期一过,界域壁垒将更加坚固。好在还有真人陆续闻讯赶来,他们日复一日地攻击,就不信打不开缺口!
那道微弱的震颤,给长生秘境中的修士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他们都以为出口要开了!然而紧接着的沉寂,让他们的希望破灭了。
三月之期已过,出口迟迟不开,难道他们要被困在长生秘境了吗?倘若是从前,便也罢了,修行百年,等下次开启再出去。
然而如今长生秘境中,遍布时空乱流,他们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撑一个月!留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能够修炼到金丹,他们早已经历无数大小劫难,多是道心坚定之辈,尽管qíng况无比糟糕,他们却并未放弃生的希望。既然大能不救他们,他们便自救!
唐钰和楚珂牵头,带领所有修士一起攻击传送点。
即便是那些道心不够坚定的人,在他们的感召下,都开始加入大阵中,共同攻击。
慢慢的,队伍里面多了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力量。譬如天网排名靠前的魔修,为了尽可能团结所有有生力量,唐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到了后来,就连曾经围攻过秦宇的那伙散修都出现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本事,在长生秘境幸存者不足原本三分之一的qíng况下,他们居然只是挂了点彩,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失。
发现他们之后,láng风马上叫停秦宇,“你的仇人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宇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四象神杖加持,秦宇如今的攻击无限接近元婴期,在láng风不肯出全力的qíng况下,秦宇是阵法的攻击主力。他一停下,整个大阵都运转不起来了。
在场各个人老成jīng,看到秦宇那犹如实质一般的愤恨目光,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追魂时七站了出来,正色道:“你们玄天宗自称名门正派中的领头羊,你作为少宗主更应该分清主次,以大局为重。他们整整五十个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能为打开出口做出贡献。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杀了他们。”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场不少正道修士都与我有大仇,远的不说,譬如唐钰,在长生秘境中几次差点取我项上首级。但我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弃大局于不顾,害所有人无法离开长生秘境!”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引得散修纷纷叫好。
那伙散修惯会看人眼色行事,当即便跪在地上,冲着秦宇磕头求饶,“少宗主大人,是我们鬼迷了心窍,才会对您动手,您就饶了小的们吧。”
带头的那个更是主动起誓:“我们愿意和秦爷爷结下灵契,此生此世为奴为仆赎罪,如违此誓,修为终生不得寸进!”
他们磕头的动作很大力,没几下便见了血,显得qíng真意切。
秦宇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唐钰向秦宇传音:“秦师弟,现在舆论站在他们那一边,和他们动手恐怕会动摇我们费尽力气才团结起来的修士。你且忍过这一次,待出去以后,我亲手帮你把这些人千刀万剐!”
终于,一阵光芒闪过,是秦宇接过了那伙散修的灵契。
一个不大不小的cha曲就这样过去,攻击出口的大阵再次开始运转。实力高qiáng者为阵眼,其他人掠阵,全力攻击。
人群时不时地便要挪动位置,躲避时空乱流。
石井传音给láng风,淡淡地道:“你这人真是láng心狗肺,骗了他的结婴丹不够,还要害他的xing命不成?”
láng风嬉皮笑脸地说:“话不能乱说呀,是他好心帮我解毒,可不是我骗他的结婴丹。”
石井道:“如果不是你骗他们去血幻海,你又怎么会中毒?我只是好奇,你就不怕吗?如果他不舍得结婴丹,看着你去死……”
láng风耸耸肩,“现实是我赌赢了。倒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会想方设法地自杀,为美纪子殉qíng呢。”
石井摇头,传音很轻:“不,我不会死的。我要亲眼看看天皇所谓的光复大业结局会如何,那是美纪子用命换来的。她看不了,我替她看。”
láng风怎么能不怕呢?为了激起秦宇的同qíng心,他特意把血幻海的毒xing压抑到最后一刻,才让它爆发。在血幻海即将把他融化为一滩血水之时,他甚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好在,他又一次赌赢了。他非但没死,还顺利结成元婴了。
如今想来,他一点都不后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拿命去赌。他一向是一个亡命赌徒,正是一次次游走在上古战场,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对他来说,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他唯一的筹码便是这条还算得上鲜活的xing命。
他必须要得到结婴丹,有特殊体质的修士,结婴是一道大关,犹如天堑。凭借他自己的修为,恐怕要磋磨数百年才能挺过这一关。
但他身负血海深仇,仇人qiáng大到足以统治一界,哪有时间给他去慢慢成长?中天神君剩下的那枚结婴丹,便是他全部的希望。
这也是他来长生秘境的原因。
如果结婴丹是被其他人获得,他会去偷去抢,但在秦宇手里,他不确定能够抢的过来。未曾结婴之前,他根本就打不过手持四象神杖的秦宇。
既然如此,不如演一场好戏。果然啊,轻易就到手了。
秦宇太善良了,这种完全不必要的善良,除了成为他的弱点,被人利用之外,别无用处。
秦宇等人全力攻击界域壁垒之时,极乐堂,小天泽在地下竞技场赢得了第五十二场胜利。作为奖励,极乐公子吩咐一叶传给他一套凡俗界的武技。
无须灵力,也能够施展。
小天泽学会武技后,乐呵呵地回试药堂了。这些天来,他从极乐公子手中学了近百套武技,实力大大提升了。
看着他的背影,一叶嘲笑道:“脚夫练的垃圾玩意,他也能高兴成这样?”这种垃圾武技,一块灵石能买上几百套。
极乐公子勾起嘴角,轻声道:“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罢了,随便给点甜头就能哄住了。”
他们都以为小天泽不谙世事,几句话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然而当天晚上,小天泽就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极乐堂的护山大阵居然失效了!极乐公子紧急调遣所有侍卫调查护山大阵失效的原因,极乐堂乱作一团。
夜黑风高,一大一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躲过一拨又一拨守卫的探查,向着外面逃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极乐堂范围的时候,无数灯光亮起,将黑漆漆的夜晚照的亮如白昼。
极乐公子坐在轮椅上,遥遥望着叛逃者的身影,“夜叉,倒是本公子小看你了。”音色绵软,悦耳动听。
逃跑的人是小天泽和罗刹,他们谋划很久了。
再过不久就是小天泽和秦宇约好的相见之期,他在极乐堂一天都坐不住!做梦想的都是如何离开。
他一面借由在极乐堂超然的身份,查探逃跑的路径;一面赢下地下竞技场的比试,麻痹极乐公子的神经。
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尽管被发现了,小天泽仍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开口:“极乐公子,放我走吧。你手下没人是我的对手,他们留不下我,今天又是中元节。”
极乐公子修炼的道法非常特殊,非但双腿之下毫无知觉,更是每年都有一个散功日。中元节那天,他将如同一个凡人一般,无法调动丝毫灵力,神识也是如此。
一语被人道破玄机,极乐公子面色有些难看,“夜叉,你太自以为是了。”他轻摇手中的铃铛,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幻,随着他的动作,罗刹双目开始呆滞。
小天泽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罗刹忽然bào起,狠狠地攻向小天泽。但她灵脉尽废,丹田全碎,她的攻击对于小天泽来说,微弱地几乎可以忽略。
随着罗刹反水,一叶、知秋并众多金丹守卫,同时攻向小天泽。小天泽凭借高超的武技和用之不尽的毒|药,和他们斗得旗鼓相当。
就在他被缠住的时候,罗刹行尸走ròu一般地走向极乐公子。
小天泽大声喊道:“罗刹,你要去哪里,回来啊罗刹!”罗刹却是无知无觉,不顾他声嘶力竭的喊叫,一脸迷茫地跪伏在极乐公子身前。
极乐公子轻抚她的秀发,笑着看向小天泽,“你以为我今日散功,无法催发禁制,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他摇着手中的铃铛,轻飘飘地解释着:“这是一种魅术,即便不用灵力,不用神识,也能施展。”
这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真灵的魔音。
小天泽一拳打飞一个守卫,对极乐公子道:“她打不了架,制不了毒,你留她有什么用呢?”
极乐公子掏出一把匕|首,满月之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他将匕|首对准罗刹的喉咙,威胁道:“到我身边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他的声音真是极绵极软,犹如qíng人的耳语呢喃,说出的话却冰冷无qíng。
小天泽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眸里,闪过一阵挣扎。他不能去极乐公子身边,从他查到的信息来看,极乐公子那张轮椅机关密布,丈许范围内,便是元婴期真人都能制服。
倘若极乐公子追来,他有信心凭借一双|飞毛腿躲得远远的。但如果他主动去极乐公子身边,就一切都完了……
他不怕死,只怕无法见到小哥哥。
小天泽深深地看一眼罗刹,发威踹飞了一叶,借着这个空档飞奔出去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狂奔,只靠一双腿,速度不弱于金丹期修士。他有很多次机会回头,他却不敢。他明明知道罗刹被极乐公子控制了,但他还是害怕看到罗刹失望的表qíng。
小天泽对自己说,等找到小哥哥,就和小哥哥一起来救罗刹!
就在小天泽撒开腿跑的时候,极乐公子轻摇铃铛,罗刹神智恢复清明。极乐公子把匕|首扔在地上,在他看来,这把匕|首碰过罗刹,就是脏了。
极乐公子淡漠地道:“好好记住这个背影,他曾给过你希望,也亲手把你推入地狱。”
一叶和知秋跪倒在地,齐声道:“婢子没用,请公子责罚!”
“夜叉实力高qiáng,你们拦不住也正常,有什么好罚的。”极乐公子恹恹地道:“把她送回试药堂。”
他推着轮椅走到一半,忽然转回身,补充道:“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省的她自杀。”只看他的面容,眉清目秀宛如邻家少年,说出的话却好似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魔。
小天泽原本是想一路奔回楚国都城,但他不认得路,只好跟着商队。他觉得自己能替商队打妖shòu,只是他连开灵都没有,旁人都只把他当做要饭的,尽管嫌弃他丑,仍旧发善心带一程。
就这样,他跟过几个商队,辗转来到楚国都城。
那已经是八月末的事qíng了,距离他和小哥哥约定的相见时间,只剩几天了。最后那段路程,他恨不得亲自替商队的马夫驾车,让他们走得更快点!
唯恐错过九月九日。
从前他不觉得生日有什么了不起的,尽管小哥哥每年都要煞有其事地帮他过生日,但在他眼里无非是多了几样灵果,还有小哥哥多陪他玩一会儿。仅此而已。
然而今年的生辰对他来说,却重大无比,不是因为他到了开灵的时候,而是小哥哥和他约好了,要在这一天接他上玄天宗。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盼着这个生辰的到来。
他不敢进侯府,唯恐再次遭到暗杀,即便他如今实力很qiáng,但对方也可能出动更qiáng的力量刺杀他。
他就蹲在侯府门口,远远地看着,准备等小哥哥出现的时候,再现身。反正他一路风尘仆仆,大家都把他当成乞丐,蹲在这里,也没有违和感。
反而还有几个好心的侍卫,赏给他几枚铜板呢。大家虽然议论这个乞丐长得也太丑了,但谁会去要求一个乞丐的长相呢?
九月四日,在长生秘境外的元婴期真人,和长生秘境内的金丹期修士的共同努力之下,长生秘境终于打开了一丝fèng隙。
九月五日,fèng隙扩大到拳头大小。
九月六日,缺口能容婴孩通过。
九月七日,dòng口终于完全打开!
秦宇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失约于小天泽呢。从他拜入玄天宗那次的qíng况来看,小天泽那股连命都不要的劲儿,如果他失约,后果一定很可怕啊!
到时候他这个反派别说是洗白了,恐怕会越洗越黑。
道理不必想也知道,原书中的陆天泽从小就过得很惨,秦宇是唯一的光。就像是一个只能尝到苦味的人,突然遇到了甜,以后哪怕再吃到苦,给他印象最深的依旧是甜味。
所以哪怕秦宇后来做了很多对不起陆天泽的事qíng,陆天泽仍旧会念着他的好。
现在嘛,完全反过来了。对于陆天泽来说,秦宇给了他所有的甜,偶尔遇到一丝苦味,就显得不可容忍了。他不会念那些甜,只会恨那丝苦。
论重要程度,秦宇恐怕还不如原身,人家曾经救陆天泽于危难之中,是陆天泽的大恩人。自己嘛,从抛下他独自拜入玄天宗起,在他心里估计就是个不守信用的坏人咯。
秦宇失约一次,小天泽差点闹到没命,完全不敢想象失约第二次会是怎样。
还好出口打开了。
最先一批出去的仍旧是玄天宗的弟子,不过秦宇等人还落在后面,因为他们是阵眼,仍要留下掠阵。出口尽管打开了,但界域之力还在逐步增qiáng,他们仍旧要发挥余热。
如无意外的话,阵眼的几个人应该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修士轮流下饺子的时候,láng风对秦宇传音道别,秦宇微微一怔,问道:“你该怎么离开长生秘境?”
先前他倒是忘了,长生秘境的dòng口只能容许金丹期修士通过。不过他并没有太担心,因为长生秘境对láng风完全没有威胁,即便多留一段时间好像也没什么。
láng风道:“我有一张乾坤挪移符,还是当初在纳垢界看到那个小女孩有,羡慕死我了。后来几次进上古战场,才搞到一张。”
秦宇笑道:“她是我师姐,叫晏清泉。”
láng风摸着下巴,会心一笑:“知道知道,全长生秘境的人都在传你爱美人不爱修道呢!”
秦宇:“……。”
道别后,láng风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乾坤挪移符。他在虚空方面理解颇深,并不担心遇到时空乱流的阻碍,即便是符箓的定位失效,他也有办法传送到固定地点。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生秘境,秦宇长舒一口气。这次长生秘境之行,真是大圆满结局啊。
轮到石井下饺子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秦宇,终究什么都没说。在美纪子以死bī他激发星塔之后,他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他所有的善与爱,都随着那阵蒸腾如雾一般的死气,消失殆尽了。
秦宇催促阿寿离开,阿寿却固执地跟在秦宇身边,陪他一起掠阵。左右已经到了扫尾的时候,不会再出什么乱子,秦宇也没坚持。
秦宇一边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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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维持出口,一边和唐钰等人闲聊。玄天宗的弟子离开后,是神剑门的次序,紧接着是流云宫、百鬼宗、驭shòu谷,然后是散修,随着离开的修士越来越多,秦宇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从内部打开壁垒,要比外部容易许多。那些离开的修士虽然还在外面支撑dòng口,但给予的帮助远远小于他们在内部时贡献的。
位于核心阵眼的秦宇,要承受远远超过自身灵力的输出。他不得不倒出一瓶回灵丹,悉数吞下。这还是他进阶金丹期后,第一次服用回灵丹。
如同泄洪一般的灵力流速,让秦宇渐渐无力留意周边的人和事,全心全意地维持灵力输出。好在修士下饺子的速度非常快,也不必坚持多久。
阿寿在秦宇身边帮他掠阵,也提醒他规避时空乱流。
突然,一阵冰冷的杀意擦过,等秦宇回过神来时,阿寿已经浑身是血地倒下了!
殷红的血在他身上开出大片大片的花,妖艳无比。他断断续续地道:“世子……快、快走,有人偷袭你。”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阿寿为了救自己,才会变成这样!
秦宇双手颤抖,从虚弥空间取出灵药塞进阿寿口中,却没有一点用,阿寿的身体迅速地冰凉。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秦宇眼角划过,他无力地说着:“坚持一下,你不会死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自己都骗不到。
晶莹的泪珠为他那张绝美的面容,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丽。阿寿多想拂过他的面容,替他吻去眼角的泪痕,但他已经抬不起手了。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渴望,秦宇俯身,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顾秉钧,我的名字。我来自秦阳顾家,请世子帮我照顾家人。”利用回光返照的最后力量,他说出了一个长句,此生最后的话。
说完他就后悔了,顾家已经给秦府添了很多麻烦,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世子呢?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啊,卧病在chuáng的祖母、手不能提的幼妹……就让他在临死之前,自私一次吧。
阿寿的瞳孔慢慢涣散,秦宇抱着他的尸体,失声痛哭。
这一切说来极长,其实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随着秦宇放开对灵力的输送,半空中那个dòng口渐渐变小,剩余的修士争抢着想要离开。
秦宇轻声问:“是谁?”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吵着谁,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显然是用了特殊的灵力。
没有人应声,现场一片安静。
另一处阵眼,唐钰劝道:“秦师弟,节哀。”刚才的事qíng,他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同样全力在维持出口。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长生秘境,而不是追究偷袭的人。
散修们为了即将合拢的出口大打出手,秦宇垂首,自语道:“想走啊?”
他只轻轻一推,就把其他几个阵眼全部送了出去。
猜到秦宇想做什么,唐钰神魂俱裂:“秦师弟!”只来得及留下一声呼喊,他已经被推了出去。
秦宇微微一笑,反手一击,那道dòng口便弥合如初了。他们要耗费几百倍的力量,才能将界域分开一道小口子,但想合拢,真是太容易了,只要借用一下界域之力即可。
亲眼看着出口合拢,所有散修都慌了,他们大声嚷嚷起来:“有人偷袭你,你也不用断了所有人的活路吧?”
秦宇第二次问:“是谁?”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毛。在他qiáng大的气场下,散修被bī得步步后退,以秦宇为中心,空出一大片。
外部,唐钰急声道:“快,合力打开出口,秦师弟还在里面!他是玄天宗少宗主,发什么愣,救他啊!”
元婴期真人面面相觑,他们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内外联合下,开辟了一个dòng口。如今里面的修士出来一大半,里面出力变少,再加上界域之力正在逐步增qiáng,他们再想打开,可就难如登天了。
恐怕需要四倍于现在的元婴期真人,这还是保守估计。
然而,修真盟能来的元婴期真人,几乎全在这里了。他们去哪里再找四倍于如今的力量呢?
别说里面的人是玄天宗的少宗主了,里面就算是当代宗主,他们也没法救了啊。
他们只能安慰唐钰:“少宗主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去你娘的吉人自有天相!这帮杂种东西,我就不该留下他们。秦师弟拼死拼活地为他们打开dòng口,他们倒好,暗中下黑手!”唐钰破口大骂。
他骂的虽然是里面的散修,在场之人,也各个面有愧色,秦宇一个人的灵力总量便抵得上近百人。虽说人人都尽了一份力,但少一个他们,dòng口照样能够打开;少了秦宇,dòng口却是万万打不开的。
偏偏他们全部出来了,秦宇还在里面,这叫他们如何不羞愧呢?
修士纷纷联络家中元婴期真人,请求援助。
长生秘境内,明明有上千人,却在秦宇的追问下,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秦宇缓缓地抬起头,扫过每一个修士,双眸锐利如刀,“不说啊,那我当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做的了。”
蓦地,一个光头大汉高声骂道:“他奶奶的,我们有一千五百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怕他做什么?”
话虽如此,应声者却是寥寥。秦宇的实力不弱于元婴期修士,他们又没做亏心事,何必与秦宇为敌?
“他封了出口,就是断了我们所有人的活路。反正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抢了他的宝贝,说不定得到神君的传承,还有一条活路呢!”一位右脸有痣的修士道。
他的话非常具有煽动xing,散修全部有些意动。神君传承太有诱惑力了,终于,他们举起了手中的灵器。
把阿寿的尸体收入虚弥空间后,秦宇诡异一笑,身形从原地消失。
有人高声道:“大家不要怕,是元婴期隐匿阵法,他之前早已因为维持dòng口耗尽了灵力,我亲眼看他吞下回灵丹的,他没有多少灵力维持隐匿阵法了,我们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便爆成了一团血雾。即便是死于时空乱流,都不会这么惨。
唯恐人心浮动,光头大汉马上倡议道:“我们必须要团结,组成防御阵阵法,别被他再偷袭了!”不必他说,散修已经三三两两的组成小队了。
然而,就在他们抱团的时间里,又有十几个修士死了。他们死的悄无声息,就那么凭空化成了血雾。
怎么可能?秦宇的灵力明明耗尽了,为什么既能维持元婴期隐匿阵法,又能杀人如杀jī呢?
和熟悉的人组成防御阵法后,他们自以为高枕无忧。然而下一个瞬间,一整个小团体,阵法连人,全部化为血雾了。
终于,他们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啊啊啊啊!”有人捂着头大叫,也有人跪地求饶。
“我知道是谁!”一个矮个子散修跳出来,指着右脸有痣的散修道:“是他们,他们怕你出去之后找他们算账,gān脆先下手为qiáng。”
他没有亲眼所见,这是他猜出来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被láng风叫破之后,那伙散修便知道,秦宇离开长生秘境后必然会动手肃清他们,与其等死,不如杀秦宇夺宝。
没想到冒出来一个剑修,当了秦宇的替死鬼。
他们是和秦宇结下灵契,但那又如何,修为无法寸进比起没命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主动结灵契,就是为了麻痹秦宇。
这也是石井看不惯láng风的地方,láng风大可以装作没看到。秦宇忙着阵法,没人理会那帮散修,未必会bī得他们再次偷袭秦宇。
láng风偏是那种喜欢把最惨痛的结果,撕裂给你看的人。秦宇既然以妇人之仁,除恶不尽,那就好好看看软弱的仁慈,下场如何吧。
此时被人戳穿,光头大汉哈哈大笑,形容癫狂,“就是我们gān的,怎么样?有本事出来啊,敢不敢光明正大的gān一场!躲在隐匿阵法里,算什么好汉!”
话音未落,他已经化为血雾了。
暗中,秦宇没有一丝表qíng,四象神杖挥过的地方,便是一片血雾。这明明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需要什么感觉呢?这些人本来就该死啊,让他们活着,只会污染这个世界罢了。
真是奇怪,以前为什么不敢杀人呢?有什么不敢的,就像清理电脑垃圾一样,点一下就好了。
都怪他啊,如果他早就杀了这些人,阿寿还会死吗?那个和他并肩作战、他可以jiāo付后背的阿寿,动不动就脸红、会因为他送的灵器哭的像个女孩的阿寿,就那么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不顾xing命地保护他,又红着脸叫他世子。
为什么要那么傻呢?为什么要替他去死?
秦宇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他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愤怒,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最后全部化成自责。他知道的,就算现在把这些人全部杀gān净,都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
因为阿寿已经死了,再杀一亿的恶人,阿寿也活不过来了。
他真的早就该杀了他们,一进入长生秘境,就该撕开那枚符箓,把他们杀个gān净。
对啊,有符箓呢,秦宇抬起眼睛,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仿佛含着无限的风qíng。他先是激发了一枚元神期防御符箓,然后毫不犹豫地撕开另一枚攻击符箓。
这是师父给他保命的,他好像用的太随意一点了。
秦宇原本就gān涸的灵脉,骤然被抽取海量的灵力,竟然生生地断开了,明明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失去灵力源,隐匿阵法失效了,有人指着秦宇,惊喜地大叫:“快,一起杀了他!”
秦宇轻轻勾起嘴角,想要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嘴角扬到一半,他便因为灵力耗尽而晕了过去。
那一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是所有人在世间看到的最后一幕。因为下一个瞬间,便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刮过,便连那些时空乱流都被它碾成碎粉了,更何况是*凡胎呢?
长生秘境中的所有剩余散修,死!
漫天huáng沙飞舞,颗粒似乎比寻常的沙子要细的多,那是被qiáng大威力碾过的痕迹。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少年,就躺在huáng沙的中央,安详地睡着。紫袍之上,暗红色的花正开的妖冶,那是血。
别人的血呢。
九月九日,楚国都城,昭羽侯府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双手揣在袖子里,死死地盯着来往的人。
他从一个子时盯到另一个子时,经历了日出日落,月上中天,却没等来他想要见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小哥哥和他说好了啊,等他六岁生辰,接他去玄天宗。
小天泽冲到守门的侍卫面前,大声问道:“你们的世子呢,为什么不回来?”早上特意梳的熨帖的头发,此时也乱作一团了。
见是那个丑丑的小乞丐,侍卫心怜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命苦,好声好气地道:“我们家世子远在玄天宗呢,哪那么容易回来?夫人盼的心都碎了,但玄天宗弟子必须要金丹期才能下山,世子才拜进去几年啊,怎么可能结成金丹呢?”
小天泽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自语道:“今天不来,明天来吗?”他的声音粗哑的宛如七旬老汉。
侍卫被他逗得好笑,“今天结不成金丹,明天就能结成了吗?”
就算明天结不成,也总有结成的一天吧?
小天泽抱紧双臂,他仍旧穿着单薄的夏衣,在深秋的寒夜里,瑟瑟发抖。他打着寒颤,缩在墙角,在心里小声地催促着:“小哥哥,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要快点结成金丹啊。”
他不信小哥哥会失约,一定是坏坏的玄天宗,不许小哥哥回来见他。
等他长大了,终有一天,他要掀了玄天宗,看他们还敢不敢拦住小哥哥!
他就这么等啊等的,一直等到街上的人换了棉衣,冬雪给楚国都城添上一层白妆,都没等来秦宇。
这些天来,他饿了就去讨点吃的,再不济还能抢阿huáng的包子吃。他不吃ròu,就把包子皮剥开,他吃皮,阿huáng吃馅。
阿huáng是隔壁茶馆老板养的狗。
他原本很想去天一阁找小胖子,蹭几顿饭,但楚国都城的天一阁,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关闭了。
其实他很有钱,杀了药师之后,他拿到了药师的储物空间。但他尚未开灵,既没有灵力,也没有神识,根本无法打开。
他又不敢做太出格的事qíng,唯恐引起别人的注意,招来第二次刺杀,所以只好和阿huáng相依为命了。
还好阿huáng打不过他,不然他连包子皮都吃不到了。
腊八那一天,侯府开府放粥,小天泽端着热腾腾的腊八粥,躲在一旁听侯府的下人说话。
一个貌美的女婢道:“多亏我们有个好太子,百姓总算能过个好年。”她是在夸耀太子提出种植灵药的建议,刚刚推行就为大楚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马夫嗤道:“他算什么好太子,你忘记天一阁为何全面撤出楚国了吗?”
小天泽竖直了耳朵,他也很好奇小胖子家的产业为什么不在楚国开了。
婢女道:“似乎是有人得罪了铜陵罗家?”
马夫附耳过去,神神秘秘地说:“就是太子得罪的,原因是太子派人杀了罗府少当家的好朋友。我在宫里当差的朋友说的,当时罗府的人找上宫门,少当家开口就是要为好友报仇!你进府晚,不知道早几年世子还在府里的时候,把一位小公子捧在手心宠,死的就是那位小公子呢。”
小天泽手中的粥碗砰的一声掉到地上,马夫和婢女闻声望去,哪里还有那个小乞丐的影子?
小天泽一路狂奔,不要命似的跑着,速度比那时逃离极乐堂还要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但他不敢停下来,他怕一停下来,大脑就会爆炸。
很快,他便看到了玉带般的护城河,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数九寒天,冰冷刺骨的河水,却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温暖。
他沉入河底深处,看着摇曳的光影,嗬嗬地笑了起来。这绝对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反而像是一只尸傀。
多可笑啊,他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人耍着玩。
极乐公子耍他,明明连个马夫都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极乐公子却骗他说查不出来。就为了留着他,让他完成那一百场胜利?
周正耍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中心广场上,周正振振有词地劝他不要阻碍小哥哥的前程,然后转眼就派人杀了他。
整个世界都在耍他,那么小哥哥呢?小哥哥失约了,小哥哥曾说一定会带自己去玄天宗,小哥哥又说等他六岁生辰回来接他,却两次都失约了。
小天泽心口一阵剧痛,他弓着身子,像虾一样蜷在水底,一只青黑色的大虾。
这是一个只要想到,就会让他浑身发疼的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自问,小哥哥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他不是当初那个被保护的不谙世事的陆天泽了。
见得越多,就越是知道他和小哥哥之间身份的悬殊,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为什么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会对只是小厮的他这么好呢?
周正的话在他耳畔响起,他的吃穿用度,三阶灵植、飘云锦、上万灵石的月例,到底为什么,小哥哥要给他这一切?
付出这么多,小哥哥想从他身上拿走什么呢?现在小哥哥一次又一次失约,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对小哥哥来说没价值了,所以小哥哥不再理会他了。
好痛,小天泽捂住胸口,深深地沉下去。他躺在水底,看着河面折she的阳光,碎波粼粼。
好想知道那个答案啊。
如果小哥哥直接告诉他该有多好,不管小哥哥想要的是什么,他都愿意给。只要小哥哥还会回来他身边,他什么都能给!
心口越来越痛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小天泽游出水面,站在河的对岸,遥望着远处的楚国皇宫。
那里住着他的仇人,是那个人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把他从小哥哥编织的、虚假的水晶宫里拉了出来,让他坠入了真实的烂泥沼中。
他好恨啊,他多想一辈子沉浸在那座水晶宫里。在那里只有他和小哥哥,阳光永远明媚,糖葫芦裹着颜色鲜艳的糖衣,最重要的是,他是小哥哥最珍重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知自己无足轻重后,不住地自我怀疑,怀疑他在小哥哥心中的地位。
那个人不仅杀了他,还毁了他的梦。他要把这一切,悉数奉还!
小天泽大步地向前,留在地上的脚印带着湿哒哒的水迹,很快便在阳光下蒸发一空了。
gān净的仿佛这个人从没来过。
长生秘境中,小扇子似的眼睫毛一阵颤动,秦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周围的景色很熟悉,但并非是在他昏倒的那片huáng沙里,而是归墟。
“你沉睡了很久,还好我用灵药替你调养,不然你的灵脉早断gān净了。”那是神shòu白泽的声音。
随着秦宇意识慢慢回笼,疼痛感也越发清晰,他浑身上下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哪怕躺着不动,都是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秦宇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白泽叹息道:“你是神君弟子,何必和那帮鼠辈一般计较,杀他们哪里用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秦宇也觉得一阵好笑,是啊,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他当时明明只要躲起来休息一个时辰,等灵力回复,便能秒杀他们。
但他等不了,别说一个时辰了,一秒钟他都等不了。
那个时候,折腾自己,他还有隐隐的满足感呢。感觉像是替阿寿报仇了,因为害死阿寿的,不光是那帮散修,还有那个软弱的自己啊。
以仁慈为名,心安理得的懦弱的自己。
假如不是他太过懦弱,早早地杀了那些人,根本没有后续的悲剧。
秦宇反驳道:“我又没有接受神君的传承,算什么神君弟子?”
白泽轻轻摇头,指着四象神杖道:“神君把他的传承封印在四象神杖里了,从你使用四象神杖的那一刻,你已经是事实上的神君弟子了。”
难怪四象神杖会那么厉害,原来里面有神君的力量啊。
白泽道:“那是四套秘技,说是道法也行,分别对应四大神shòu,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后用的多了,你会慢慢熟悉的。”
它爱怜地抚摸四象神杖,“或许这是世间唯一一件通灵级法宝了。”
大乘期神君使用的法宝被称为通灵天宝。
秦宇没有力气起身,却有心思打嘴pào:“玄天宗的观天镜呢?似乎只有通灵天宝才有器灵吧,玄天宗藏经阁还有一只叫道一的器灵。”
白泽微微一叹:“道一我不清楚,观天镜从前是,但它现在恐怕跌落境界了。”
秦宇大感稀奇:“法宝也会跌落境界?”
白泽点头,神qíng缥缈,“有几个鼠辈激发了死族星塔,死气在虹元界肆nüè。观天镜能观天下,必然已经为死气所污了。它现在只能照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查看虹元界了。”
秦宇便问:“什么是死气?死族又是什么?”
白泽道:“死气是虹元界的本源之气,原本应该还有一股生气,与死气互相制衡,便如yīn阳一般共生。但是十年前,虹元界的本源出了问题,生之本源不见了。虽然还剩下了大量生之气,但是没了本源,此消彼长,到底难以压抑死气了。
这次死气肆nüè,恐怕虹元界所有元神期真君都去镇压死气了。正因如此,才没人帮你们打开长生秘境出口。
死族是寰宇之中最为恐怖的一个种族,它们悍不畏死,战斗力qiáng大,极其具有侵略xing。如果它们盯上哪个星球,便会不依不饶地征服它。当初我们居住的古罗界,就是被死族侵占的。因为它们常常以虫体的形态活动,又有人称它们为虫族。”
秦宇点头,白泽继续道:“如今虹元界也危险了,被激发的星塔会将位置传回死族之中,原本这也没什么,寰宇中星球不可计数,死族不一定非要入侵虹元界。但是虹元界生之本源不见了,死气占据上风,便成为入侵首选。
这正是我救你的原因,你身怀生之真意,将会是对战死族的主要力量。如果连你也死了,虹元界就真的没救了。”
冷不丁被戴了一顶大帽子,秦宇吓得四象神杖都掉了。“以神君通天彻地之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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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死族的对手,我算什么啊?”白泽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神君不是死族的对手?”
“明摆着啊,你们既然是从古罗界而来,可见古罗界最后失守了。”秦宇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推理。
白泽神色怅然地回忆道:“那个时候,古罗界一共有两位大乘期修士,死族进攻古罗界,并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偏偏另一位大乘期修士,生xing厌恶战争,死族刚一入侵,他就带着众多修士迁徙了。
神主率领古罗界众多修士,与死族大战一场,为先行的那批修士争取了宝贵的迁徙时间。神主即便是在大千世界,都曾闯下一番赫赫威名,实力可见一斑,他重创了死族,自己也身负重伤。
然而,等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回来,找到另一位大乘期修士,才发现对方和妖shòu搅和在一起。神主大怒,发动了人类和妖shòu之间的战争,最终死于第一次人妖大战。”
说到最后,它的声音非常低落。
秦宇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个重点,“那神君应该很恨死族吧?为什么会保存一座死族星塔呢?”他不留这座星塔,也就没有现在的破事了。
白泽长叹道:“只能说造化弄人,神君哪里会想到,虹元界的生之本源会丢失呢?”
秦宇努力了好久,都没坐起来,他无奈地说:“我的身体,以后就这么废了?站都站不起来,你还指望我和死族作战啊。”
白泽见他有几分沮丧,便安慰道:“虽然行动不便,但不影响你修道。等你结成元婴之时,还有机会重塑ròu身,把这些断了经脉都接起来,不过要忍受非人之痛。”
秦宇垂头丧气地说:“我以前刀法可好了。”
“你继承了神主的衣钵,不炼体也无妨的。”白泽道。
秦宇听白泽啰嗦了一大堆,基本没太往心里去,总结一下就是神君以前很厉害,然后由于神君的作死,虹元界有大难了。
但这和秦宇有什么关系?星河浩瀚,等星塔讯号传回死族,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说不定那个时候,虹元界的生之本源已经回归了呢?
这段时间,足够秦宇完成任务,回到地球了。至于其他人的生死,既然人类修士能够迁移第一次,便能迁移第二次。虹元界待不下去了,再到其他界面呗。
比起这些所谓的浩劫,秦宇更加关心的是,他该如何离开长生秘境?
白泽同样很关心这个问题,它对秦宇三令五申,要秦宇必须在三年之内离开长生秘境。秦宇问它原因,它并未明说。
虽然白泽没说,秦宇很快就发现了。时空乱流越来越严重,甚至连归墟都经常发生震颤。照这样的态势恶化下去,恐怕三年后,整个长生秘境都要变成一股硕大的时空乱流了。
眼看瞒不住了,白泽只好解释:“长生秘境作为激发星塔的小界域,时空发生了严重紊乱。”
秦宇躺在chuáng上,着急地问:“该怎么回到虹元界?”
白泽为他换好灵药,“如果你能有足以媲美元神期真君的攻击,合你我二人之力,应该能够打开一个缺口。”
秦宇:“……。”他一个金丹期修士,还是金丹初期,还是灵脉被毁的差不多的金丹初期修士,怎么可能有元神期威能啊!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我教你一个一心二用的法门,你一方面用灵力修炼四象神杖中的传承,另一方面在神识中锤炼《雷鸣剑图》,或许有可能在三年内达到。”原来白泽早就替他想好了。
秦宇愤愤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雷鸣剑图》?你偷看我的虚弥空间!”
白泽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你刚来的时候人还昏着,我就看过了,当时也是担心你。”
担心跟看人虚弥空间有什么关系啊喂!
时间倒退几个月,秦宇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天他会捡起垃圾道法《雷鸣剑图》修炼。真的修炼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道法?居然主动往脆弱无比的识海里塞刀子!
每次听到秦宇吐槽《雷鸣剑图》的创始人,白泽都会发出一阵低笑。久而久之,秦宇便忍不住问:“你认识他啊?”
白泽点头道:“非但认识,还很熟悉呢。”
秦宇灵光一闪,大声道:“凌天大帝!”白泽不置可否。
时光如水,两年半悄然而过。如今的秦宇,对四象神杖的运用已经非常熟练,不过也不知道是属xing关系,还是怎么回事,秦宇至今只能召唤出玄武之灵。
《雷鸣剑图》也修炼到小成了,能够瞬发出七十二把灵剑组成的剑阵,每一把灵剑都来自白泽的小金库,全部是极品灵器。
白泽对秦宇的修为非常嫌弃,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可惜你只有金丹期,不然可以为你换七十二把法宝层次的灵剑。”
寻常元婴期修士大多是在本命法宝之外,还有一两件法宝,都够偷笑的了。白泽居然一口气要给秦宇七十二件法宝,会不会太奢侈了啊!
水珩只送了一件法宝逍遥山庄,就让宗内的人看呆了。要知道白泽的口气,还不被吓死啊。
三月三日,为秦宇庆祝完生辰后,白泽送他离开长生秘境。两人不眠不休地攻击了大半个月,终于打开了一个出口!
秦宇说什么也要拽着白泽一起离开,开玩笑,总不能留在这里和归墟陪葬吧?
秦宇只是威能媲美元神期真君,比起真正的元神期真君,还是差了太多。白泽稍微一挣扎,便脱开了秦宇的束缚。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是属于归墟的,主人死了,归墟将毁,我也不能独活了。你如果还记得我的陪伴,日后就多杀一些死族吧。”
白泽在秦宇头上cha了一根白玉发簪,静静地看着他离开,那是一个虚弥空间,里面装了所有它能送出的修炼资源,包括那七十二把法宝层次的灵剑。
秦宇第一次有些后悔,假如他当时愿意拜中天神君为师,接受归墟,是否现在就能带走白泽了?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很快,他的周围便是一片扭曲的场景,他已经在虚空中了。
他在虚空中漂泊了很久,有玄武之灵护体,他不惧时空的伤害。但迟迟找不到虹元界,也不是个办法啊。
五月份,又或者是六月份的时候,也说不清是具体哪一天,秦宇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木鱼声,清脆而空灵,又带着一丝悠远和沧桑之感。
秦宇循着那阵木鱼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袈|裟的小和尚,年纪约莫在三四岁左右,正在一板一眼地敲打着木鱼。就在虚空之中,漫天繁星之下,周围折叠而扭曲,他泰然的仿佛身处庙宇。
众生念弥陀,繁星照木鱼。
秦宇qíng不自禁地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小和尚双手合十,回以秦宇一礼。他连道有趣:“这位施主是单灵根,虚空之灵,又是归一之体,身怀界主级法宝之灵,领悟了生之真意。最妙的是,集一界之气运于一身,能够轻易改变别人的命运。”
秦宇被他说的两眼发昏,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小和尚觉得他有趣,他也觉得小和尚有趣呢。来到虹元界以后,虽然常见佛家元素,但从没见过和尚。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和尚。
秦宇礼貌地问路:“小师父,请问虹元界怎么走?”
小和尚微笑应答:“我们就在虹元界,施主为何还要问路呢?”
秦宇道:“怪我没说清楚,我是想问,怎么从虚空里回到现实世界。”
小和尚哦了一声,轻轻一敲木鱼,便出现一个通道,看那边的模样,赫然便是虹元界。
秦宇连连道谢,小和尚道:“施主别急着走,先来抽个签吧。”
他说是抽签,却摆出一个星盘来,也不能叫盘,那是一个立立方方的空间,里面仿佛是星空一般,有数不尽的星辰。
小和尚让秦宇把手放进去,随便转一下星辰。
秦宇问:“gān嘛让我转这个?”
小和尚答:“施主身负一界之气运,只有你才能转动这个星盘。浩劫将至,我想先看看,虹元界是吉是凶,只能求助于施主了。”
秦宇好笑地说:“你说话神神道道的,你是谁?”
小和尚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小僧是时空神殿的使者。”
秦宇调侃道:“你们时空管理局的人都这样啊?”
小和尚便问:“施主还见过其他使者吗?”
秦宇答:“是虹元界的使者,就是他送我来的。”
一直笑着的小和尚,皱起了眉头,苦恼地说:“这可不太对啊,时空神殿在一个界面只会有一位使者,小僧才是虹元界的使者。”
听到他的话,秦宇的脸色比他还有难看,紧张地问:“你确定只有一个吗?他送我过来,说只要我能提高男主慡度,就送我回地球。”
小和尚一张小脸皱的全是包子褶子:“啊,更加不对了,只有界主才有能力送施主回地球,但虹元界界心已毁,不可能有人再把施主送回去了。更何况,男主应该是大气运者的意思吧,施主你才是大气运者啊,哪有别的男主?”
他每说一句话,秦宇的脸就难看一分,等他全部说完,秦宇的脸色yīn沉如水,冷冷地道:“那穿书任务就更加不可能了吧?”
小和尚疑惑了,反问秦宇:“什么是穿书任务?小僧从未听说过。”
这下不用再问了,会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会长和小和尚的说法处处相左,原本两人都有说谎的嫌疑,为什么秦宇就认定撒谎的是会长呢?
实在是秦宇亲身经历了太多和会长所说的不符的事qíng。
首先,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真实了,根本就不像纸片化的二维世界,每个人都真实可感。秦宇的体验也非常真实,吃东西就是吃东西,睡觉就是睡觉,修炼也是真的修炼。
这只是引起了秦宇的怀疑,并不能说明什么,指不定人家穿书任务真实度高。
其次,假如这真的是一本书中世界,那么为什么书中人物对于世界的宏观认识,会高于作者呢?在作者的设定里,只有虹元界,然而实际上有迁移前的古罗界,有大千世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还有传说中的死族。
太傅对于虹元界之外世界的介绍,让秦宇开始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书中世界!
再其次,如果是穿书,那么秦宇就是夺舍。但观天镜、宗主明德,一次又一次证明,秦宇根本就不是夺舍!
那个时候,秦宇就明白了,会长在撒谎。
只是没想到,会长撒的谎居然这么大,没一句是真的!听听人家小和尚怎么说的,秦宇才是主角啊!会长gān嘛让他抱陆天泽大腿,分明应该陆天泽抱他大腿好吗!
啊不,这不是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被会长骗了这么多年,然而他根本就回不了地球啊!
天哪,他回不了地球了……
这或许也是之前他明明知道会长在骗人,还说服自己相信会长的原因,因为那是他回地球唯一的希望。
小和尚就见到秦宇一开始气的义愤填膺,很快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沮丧了。
秦宇失落地走向通道,小和尚拽着他的衣摆,奶声奶气地道:“施主,你还没转星盘呢?”
秦宇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脑袋,不死心地问:“那我还能回到地球吗?”
小和尚偏着脑袋,萌萌哒地说:“只要施主努力修炼,大乘期就能làngdàng星际啦,我可以给你地球的坐标,想回地球不难的。”
秦宇摆着指头数他何时才能修炼到大乘,然后吸吸鼻子,快哭出来了,“那我的父母呢?他们不是早就死了?”
小和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秦宇刚刚重燃的希望,再次化为灰烬了。他之所以想回地球,就是为了赡养父母,如果父母都死了,他再回到地球还有什么意思啊?
秦宇胡乱拨弄了一下星盘,便走向通道口了。他只轻轻一碰,里面的万千星辰却是同时运转。
小和尚趴在星盘上,看着星相,小脸皱成了十个包子褶子,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纠结。这个星相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吉中有大凶之兆,大凶中又有大吉。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星相啊!
好想哭啊,呜呜呜,师父我不该出师的!做时空使者好难。
刚才那位施主走的好匆忙,等等,所以说这位施主是怎么出现在虹元界的?外来生灵,却是虹元界的大气运者,这怎么可能?
虹元界的界主之心是怎么破的?骗他的那个人又是什么身份?骗他是为了什么呢?
一脑子的问号啊,天哪,做一个时空使者真的好难,师父救命啊!
第91章 主仆契约
两年半前,黑五角的地下竞技场,极乐堂又输了一局。极乐公子看着输掉的手下,面色不虞。
竞技场的负责人躬身道:“公子,有人找您。”
极乐公子心qíng很差,他紧皱眉头,不悦地说:“你觉得本公子很闲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见?”
负责人诚惶诚恐地道歉,极乐公子推着轮椅离开,经过包厢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在那里站了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尽管如此,仍是能一眼发现他的肤色是不正常的青黑。最具标志xing的,要数那道状如蜈蚣一般,横亘大半张脸的伤疤,正是先前逃跑的小天泽。
极乐公子笑的如chūn风一般温柔,“夜叉,原来找我的人是你啊?”他这幅亲切的态度,落在旁人眼中,倒好似他和小天泽关系有多好一样。
小天泽点点头,问道:“罗刹现在怎么样了?”
极乐公子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夜叉怎么能在背叛自己之后,若无其事地回来,轻描淡写地问出这种话呢?
地下竞技场昏暗的灯光下,那个孩子的眼睛亮的像是发着光。明明和夜叉鬼一样丑,居然有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
不配拥有啊。
“明天之前,用你的眼睛,来换罗刹的命。”扔下这句话后,极乐公子便绕过小天泽,推着轮椅离开了。
他给了小天泽一天的时间,思考眼睛和罗刹哪个重要。
这并不需要思考,对于小天泽来说,罗刹的重要xing仅次于秦宇。在他人生的低谷中,是罗刹给了他陪伴。在小天泽心中,同样面有疤痕的罗刹,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在他被药师一次次无qíng地踢入试药池之时,他多希望有个人出现,拉他一把,但那个人始终不曾出现。所以他愿意成为罗刹的救世主,将她护在身后,就像是庇护从前的自己。
然而,他却为了逃走,抛弃了罗刹。他会因为被小哥哥抛弃而痛不yù生,那么罗刹呢?他不想让罗刹像他那样心痛啊。
小天泽当即把右手cha|进眼眶里,qiáng忍着疼痛,生生地剜出了两颗眼珠子。世界立马变成一片黑暗,他的身形有些摇晃。
周遭遍是闹哄哄的人声,这种喧嚣他曾听过无数次,当他站在擂台上的时候,正是他们在为他呐喊,但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般清晰。
每一道声音都仿佛是从他的脑海中发出,又好似围着他的耳膜无限扩大。他仔细分辨那些声音,终于,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轮椅滚过地面的声响,他踉踉跄跄地跟上去,双手捧着眼珠奉上。
粗糙的小手中,那对眼珠黑的透亮,宛如最上乘的黑曜石一般。原本通体纯黑,如今沾满了血迹,被妖冶的红缠绕着,美的动人心魄。
极乐公子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毫不犹豫地挖出双眼,紧接着哈哈大笑:“夜叉,你真以为本公子稀罕你的眼睛?傻的天真!”
他一把拍开小天泽的手,两颗眼珠滚落在地,明明是一团软ròu,落地时声音却清脆如珠玉落盘。
包厢门口,修士来来往往,他们踩过那两颗眼珠,眼珠没有碎开,只是被踢得滚来滚去,染上了尘埃。
小天泽静静地站着,依稀间听到眼珠被人踢来踢去的细微声响,他的神qíng淡漠,没有丝毫波动。在他的脸上,空dòngdòng的双眼处,正流着红殷殷的血。
眼睛很痛,但比起心口的绞痛来说,又不算什么了。自从尝过心痛的滋味过后,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身体上的疼痛了。
“虽然不稀罕你的眼睛,但本公子说话算话,允许你见罗刹。只是,极乐堂从不让外人进入,你以什么身份见她呢?”
小天泽一字一句地道:“我愿为公子赢下剩余的四十八场!”明明粗哑如斯,却又掷地有声。
极乐公子掸掸衣服下摆,满脸讥诮之意,“背叛过主人的狗,我哪里还敢再用?”
都是聪明人,闻弦便知雅意,极乐公子是在索要忠诚,绝对的忠诚。小天泽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徐徐跪下,“请公子为我开灵,愿与公子结下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是一种极为苛刻的灵契,必须要在双方都自愿的qíng况下才能签订。小天泽生xing桀骜,不肯就范,因此之前极乐公子并未得手。
契约定下,从此以后,小天泽的xing命完全被极乐公子捏在的手心里了,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即便是散功日,也不惧小天泽的背叛。
“很好,这才像一只听话的狗,我会择日为你开灵的。”极乐公子不咸不淡地道:“跟上来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天泽努力辨别轮椅滚地的声音,竭尽全力跟上。骤然失去光明,他本就难以稳定身形,人群的推搡更是让他跌倒在地。
小天泽正要起身,却听到轮椅停下的吱呀声,“夜叉,既然不会走路,你就爬吧。”
“是。”小天泽弯下了刚刚直立的腰身,趴在地上,手脚并用,艰难地跟在极乐公子身后。灰尘呛的他连连咳嗽,尖锐的石子划破了他的皮肤,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向前。
一叶嘲笑的声音响起:“公子,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知秋附和道:“青黑色的大狗。”
最后是极乐公子的一声轻呵,“世上哪有这么丑的狗。”
等小天泽回到试药堂,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qíng了。离开极乐公子后,他便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摸索着前进。
试药堂一片嘈杂,在试药池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偶尔还有一阵欢愉的呻|吟。
小天泽扶着墙,慢慢向前,口中叫道:“罗刹。”
他的声音太轻了,没能打扰到那些白日宣|yín的男男女女。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把罗刹压在身下,一边耸动身体,一边啧啧道:“不愧是虹元四美之一,神仙滋味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的身后,还站了很多男修,他们催促道:“赖三,你动作快点,哥几个还都排着队呢!”
赖三狠狠拍一下罗刹的臀部,润滑如绸缎,又弹xing十足,“急什么?今天小爷非把她gān的叫出声不可。”
在他身下的罗刹,赤|luǒ着身体,赛霜欺雪一般的肌肤上,遍布欢|爱的痕迹。无论身上的男人如何卖力,她都不曾发出一丝声音,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僵硬地躺在那里。
她的双眼,越过眼前的男人,看向屋顶。透过木板间的fèng隙,阳光是那样明亮,gān净的没有一丝yīn影。
为什么被阳光普照的人类,却如此污浊呢?
双目已眇的小天泽,看不到如此污秽的一幕,他只是加大了声音,再次叫道:“罗刹。”
周围的人这才发现,曾经的小煞星居然回来了!他们自发地为小天泽让开一条道路,带着惊恐的目光,就连赖三,都被吓得一个哆嗦,提前身寸了出来,跌跌撞撞地从罗刹身上离开。
没有人知道,费尽心机才逃出极乐堂的夜叉,为何会去而复返。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换成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有机会离开,绝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小天泽随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人,“罗刹呢?”极乐公子明明说罗刹就在试药堂,难道是在骗他?
那人颤颤巍巍地指向房间正中央,小天泽却仍是抓着他追问。他心生疑窦,抬起头,就对上了小天泽那双空dàngdàng的双眼!他吓得发出尖叫。
众人这才发现,小天泽瞎了!
失去双眼的小煞星,还能叫小煞星吗?人群蠢蠢yù动。被一个尚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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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的小毛孩压在头上,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耻rǔ。如今,天赐良机,让他们来洗刷这种耻rǔ。以金丹期药人为首,他们将小天泽团团围住。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小天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轻轻一扬手,便有一阵青烟散开。药人急忙撑起防护罩,然而青烟轻而易举地便腐蚀了他们的灵力,顺着灵脉向金丹而去。
在他们的丹田处,qiáng烈的疼痛一阵阵发作,灵力非但无法运转,还在身体里四处乱窜。药人纷纷倒地,捂着腹部哀嚎。
小天泽冷声道:“最后一遍,罗刹在哪里?”
再次见识过小煞星的手段后,人群终于有应答声:“就在房间中央。”小天泽掐住说话那人的脖子,命令道:“带我去她身边。”
两人很快便来到房间的正中央,那人道:“她就躺在地上,极乐公子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小天泽趴在地上,胡乱摸索,手下如冰玉一般的皮肤,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高声质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衣服呢!”
如今正是chūn寒料峭,罗刹怎么会脱光衣服躺在这里?
他手掌拂过罗刹的面容,纵横jiāo错的伤疤让他放下心来,是罗刹没错。他轻声道:“罗刹,我回来了。”说话间,他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盖在罗刹身上。
房间里忽然一片死寂,静的仿佛能够听到细针掉落的声音。所有药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从罗刹的口中蹦出告状的话。
依照小煞星对罗刹的珍重程度,只消她一句话,试药堂便会沦为停尸间。
对于众人来说,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甲子那么久,然而预料之中的审判并未到来。罗刹没有说话,她已经整整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就好似极乐公子在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之时,也把她毒哑了。
第92章 传说之战
高高的红墙掩映之间,是一片青砖绿瓦、碧池白桥,乍一看去,好似世俗中的煊赫人家。然而那冒着浊气的试药池和摇摇yù坠的试药堂,又分明昭示着此处并非良善之地。
庭院之中,正有劈天盖地的灵芒落下,悉数砸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小男孩一声不吭,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到一刻钟,他双手中的灵盘便徐徐亮起,有赤红、金huáng、深棕、水蓝四种颜色。
远处,一叶笑嘻嘻地说:“公子,我赌赢了,早说了他是个废物,现在开出四灵根也不稀奇。”
在她旁边,还站了一个同她一般姿容清灵的女子。气质不如她那般活泼,反而像是大家闺秀一般端庄,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知秋。
知秋并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向她们中间的男子。
那人端坐在轮椅上,一身华服,眉清目秀,气质矜贵如王孙子弟,正是极乐堂的主人,极乐公子。
极乐公子收起空中的玉色长箫,噼里啪啦的灵芒戛然而止。他指着小男孩的丹田,取笑道:“知秋看出来了,一叶倒像个睁眼瞎,也好意思说赢了?”
一叶撅起嘴,不满地看向小男孩。当她用神识扫过时,终于发现他丹田里筑起的道基,惊呼:“开灵即筑基!”
极乐公子淡淡地说:“夜叉,看来你来头不小啊。”只有父母双方都达到元婴期,他们的后代才会开灵即筑基。达到元婴期,并不只限于元婴期,或许修为更高也不一定。
小天泽放下灵盘,向着极乐公子的方向遥遥一拜,“我已经与公子签下主仆灵契,公子又何必忧心我的出身?”
他看似面无表qíng,心中却掀起惊涛骇làng。如果他的父母修为极高,那是否说明,他和小哥哥的出身并未差出许多?连日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忍不住猜想,或许小哥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是受他父母所托才会收养他吧?转念想到侯府奶娘对捡来他的过程言之凿凿,他又有些泄气,小哥哥大概并不认识他的父母。
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件叫他开心的事qíng,驱散了他心中的yīn霾。他不只是一个侯府小厮,他和小哥哥间的差距,并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大。
极乐公子挥挥手,慵懒地道:“一叶,你带他去修炼吧。”明明知秋行事更加稳重,一叶喜欢欺负小天泽,极乐公子偏要指派一叶负责小天泽。
他自持身份,表面看来不和作为下人的小天泽一般计较,事实上却不动声色的恶劣着。这样的脾xing,幼时想必是受尽了长辈的宠爱。
带着小天泽离开的一叶,一路不停咒骂:“我和公子打赌你的开灵结果,像你这种金水火土综合的烂灵根,我本来赢定了!都怪你,gān嘛筑基?”
开灵即筑基,本就不在修士的个人控制范围之内,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赖不到小天泽身上的。
她随手丢给小天泽一部道法,也不管他双目失明,径直坐到一旁开始擦拭手中的峨眉刺了。
小天泽心中疑云遍布,忍不住问道:“你说堂堂侯府世子,为什么要对身边的小厮百般宠爱呢?”
因着小天泽曾求极乐公子帮他追查仇人,早就说过他来自昭羽侯府。他那点破事,极乐堂的耳目几年前就查的水落石出了。
一叶一听他问,便知道是在说自己。她眼睛弯成半月牙,笑的一脸邪气,“富贵人家常做这种勾当,自小便养一只金丝雀,倘若有灵根便收作炉鼎,没有灵根也是chuáng笫间的玩物。”
她自诩话已经说得足够难听,倘若夜叉把昭羽侯世子当作亲人,她的话足够狠狠地打击他一番了。
小天泽却是一脸茫然:“炉鼎是什么?玩物又是什么?”
一叶顿觉无趣,和一个小破孩有什么好说的。她施展身法,丢下小天泽,找人玩乐去了。
至于极乐公子说让她带夜叉修炼,她自觉扔下一部道法足够jiāo差了。
三日后,地下竞技场,小天泽迎来他的第五十三场比试。对手是一位金丹期体修,这样的对手,即便在从前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筑基呢?
对手却觉得看到了希望,夜叉享誉黑五角,出道以来未曾一败,坊间传言,他是要挑战传说级战士的人。但那是从前了,如今,他的眼睛毕竟瞎了。一只失去利爪和獠牙的老虎,还能叫做猛虎吗?
然而,一旦双方开始jiāo手,那位体修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夜叉的身法居然比从前还要灵活一倍,假如不是他空dàngdàng的眼眶,体修都要怀疑“夜叉瞎了”是极乐公子故意放出来迷惑对手的假消息了。
最开始,小天泽的确因为失去双眼而困扰,没有光线辅助,他连站都站不稳。但这种困难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命令试药堂的金丹期药人围攻他,并不用毒,只是靠身法和他们纠缠。
那些药人是真的想杀了他的,他们下手毫不留qíng。他也正需要残酷的磨砺,经历了几次生死危机,他慢慢地习惯了新的战斗方式。
如今,他虽然失去了双眼,但他全身都变成了眼睛。
耳朵为他带来敌人的声音,鼻子告诉他敌人的气息……他甚至能够通过双手感受到的灵气流向,知道敌人轻微的身形移动。
金丹期体修倒地的时候,观众振臂欢呼:“夜叉!夜叉!”
夜叉从不乏拥护者,从夜叉的第一场比试开始,他们便亲眼见证了他的崛起。时至今日,这名地下竞技场的新秀,已经渐渐成长为一棵难以撼动的参天大树。
一路走来,这种见证给了他们一种切实的参与感。有那么几次,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台上那个瘦弱的孩子,不仅仅是夜叉赢了,他们随他一起攀登了胜利的巅峰。
五十四场、五十五场、五十六场……
六十场、七十场、八十场……
待到夏意为沉闷的黑五角披上浓郁的苍翠,夜叉也即将迎来他的第九十一场比试。考虑到他实力斐然,第一次出战便赢得了huáng金战士的称号,竞技场决定,提前放出传说级战士。
普通挑战者只需要击败一位传说级战士,便能得到认证。夜叉却需要接连击败十位传说级战士,才能登顶。
无论是极乐公子,或是夜叉的粉丝,都不会觉得不公平。相反的是,他们认为这是竞技场对夜叉实力的尊重。
粉丝早就想来点刺激的了,毕竟每次都看夜叉一招秒杀对手,慡归慡,实在没什么看点啊。
至于极乐公子,则被数十倍于原本的奖励说服了。
地下竞技场为了爆点,这次下足了血本,不仅付出了高额代价请传说级战士出场,夜叉每赢下一场,奖励还将会递增!
赢下第一场,获得传说级战士奖励;
赢下第二场,获得二倍传说级战士奖励;
……
赢下第十场,获得十倍传说级战士奖励!
之后的场次,并不影响之前的比试结果。也就是说,当夜叉连赢十场时,他所获得的将是足足五十五倍的奖励!
那是什么概念呢?传说级战士的奖励是一千万灵石,等同于一位元婴期修士的全部身家。五十五倍便是五亿五千万,玄天宗一年收取的岁贡也不过是二十八亿,一次比试的奖励,已有超级宗派岁贡的五分之一了。
这等大手笔,只能让人感叹一句,黑五角背后的势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大肆宣扬之下,黑五角这场传说之战被炒的十分火热,即便是数百万里之外的势力都有所耳闻。好事者纷纷赶往黑五角,围观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挑战。
第一场挑战定在十天后,自从连战十场的奖励放出风声之后,每天新下注的修士数量翻倍增长着。那些一路见证夜叉成长的粉丝,毫不犹豫地买了夜叉赢。最近加入的,则大多买了夜叉输。
一个只有六岁的四灵根筑基期修士,怎么可能拥有足以媲美元婴期的战力呢?这是大多数人用理智思考的结果。在大多数人看来,那些买夜叉赢的人,都是被疯狂的个人崇拜迷花了眼。
假如他们是现代人,一定是一群脑残粉。
大家承认,能够连胜九十场场,夜叉足够厉害!但也仅此而已了。元婴期战力,和金丹期是完全不同的层次。为何只有元婴期才能开始使用法宝?便是因为结婴之后,修士将会进行生物本质上的蜕变。
举例来说,筑基之后,修士体内的灵力便如一滴水,结丹之后变成一勺水。元婴期真人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即便是最差劲的元婴期修士,灵力都以盆为单位称量。
倘若遇到其中的佼佼者,或许还能达到一池水的地步。
只有一滴水的夜叉,凭什么去和一池水抗衡呢?
不管围观者立场如何,这场传说战都闹得沸沸扬扬。楚国一家高档茶楼内,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将夜叉的事迹娓娓道来。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横飞,委实算不上雅致。
店小二引一位身穿锦袍的瘦弱公子进来,见他面露不悦,小二颇有眼色地建议:“客官可要进雅间?”
多年的跑堂经验,让小二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喜好听猎奇之事,便有人偏爱安静地饮茶。
那位公子心下正烦闷,偏说书人还在聒噪,他便跟着小二去雅间。才刚刚抬步,就听说书人讲到:“别看夜叉年仅六岁,却是天生神力……”
他当即停下脚步,聚jīng会神地听了起来。
店小二狐疑地看他一眼,叫道:“客官?”这人变的未免太快,明明刚才还对说书的一脸嫌弃,怎么转眼就走不动路了?
锦袍公子不在意小二的态度,就近坐下,随口吩咐:“就在大堂吧。”
第93章 传承记忆
锦袍公子正是láng风,离开长生秘境后,他直奔昭羽侯府而去,可惜的是,却得到了陆天泽的死讯。
这个消息让他神魂yù裂!
好在那人详细描述了刺杀时的场景,他才没有崩溃。假如只是刺中心脏的话,陆天泽倒不会死。
他本是一个将生死看的很淡的人,就连自己的xing命,都敢拿去豪赌。并非因他生xing凉薄,实在是自他出生以后,眼见的便是亲人的相继离世,父亲、母亲、师父……全部死于仇人的手中。
然而,这种淡然在面对陆天泽的时候崩溃了。他们都可以死,只有陆天泽不能死!假使连陆天泽都死了,那么他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这个承载了全部族人近十万年希望的孩子啊。
认定陆天泽未死之后,半年来,他在楚国附近展开搜查,却一无所得。从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孩子,并非是一件易事。
又是一天的寻找,他随便走进一家茶楼,准备稍作歇息,就听到说书人对夜叉大肆的褒扬。为了逃避仇人的追杀,他曾经和师父一起隐匿在一处地下竞技场,那是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因此他对这类事qíng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他原本打算去雅间,却在听到夜叉的详细介绍后,改变了主意。无论是年纪,还是特点,夜叉都和陆天泽一一照应,难道夜叉就是他要找的人?
这个念头升起后,láng风心中既是惊喜又是震怒,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怒的是他们居然敢让陆天泽做药人!还让他成为了地下竞技场的一只斗shòu!
láng风用茶盖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沫,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果然,人类和神唯一相似的地方,便在于他们永远不会改变。神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人类则是始终卑劣如初。十万年前,他们就把妖shòu当作玩物;十万年后,就连同族的人类修士,都被关进了斗shòu笼。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一杯清茶,才起身赶往黑五角。他没有急着把夜叉带离地下竞技场,一方面,极乐堂势力太过qiáng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另一方面,他也有点好奇,这位承载了族人全部希望的孩子,到底有多qiáng?
十场挑战赛,真是让人拭目以待啊。
第一场挑战赛,夜叉将面对天网排名前一千的魔修,追魂时七。他是一位金丹后期修士,拥有足以媲美元婴初期的战力。
赫赫有名的追魂时七刚一登场,就将现场的气氛炒到了高|cháo。观众原本以为最初上台的一定会是小虾米,毕竟十场挑战赛由易到难,如果最开始来的就是大佬,那压轴出场的又该是何等人物?
万万没想到黑五角这次玩的这么大,第一场就是追魂时七!
那些买了夜叉输的人,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如果黑五角在人选上放水,夜叉还有赢的希望。但追魂时七啊,成名的年份是夜叉年纪的近百倍,这场比试还用看吗?
就连买了夜叉赢的人,都有些不满。第一场就放出了追魂时七是要闹哪样,黑五角的头目就那么不想夜叉赢吗!他们纷纷抗议,抵制人选方面的黑|幕。
圆形阶梯状竞技场的中央,一束光静静地打在小天泽身上,他看不到那些呐喊的人们,却能听到震耳yù聋的声音。听到他们的抗议,他只觉得一阵好笑。
世间哪里有公平呢?倘若真有公平,他也不必在这里用命博人一笑了。
人群中央,láng风扫过小天泽那双空dàngdàng的双眼,神色巨变!他心头泛过一阵浓烈的苦涩。他好歹还曾经享受过双亲的疼爱,师父也庇佑他到十岁,陆天泽却从三岁起就一个人在外摸爬打滚。
离开侯府这些年,陆天泽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冲到竞技台上,直接带着陆天泽离开。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倘若只他自己,他能够短时间地躲过元神期真君的神识,带上一个陆天泽,就没那么容易了。
最怕的是极乐公子在陆天泽身上动了手脚,到时候他们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极乐公子的追捕。
追魂时七飞身掠到台上,身姿轻灵,手中的骷髅头发出紫金色的光芒。他赞许地扫一眼小天泽,“小子,我看过你的比试,非常欣赏你,教你一招保命手段吧。求饶的时候要快一点,只要你肯认输,就能在竞技场活得更久。”
小天泽闻言,洒脱一笑:“那你可要好好记得这一招,或许能从我手下活命。”
追魂时七好心提携后辈,倒被呛了一顿声,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举起骷髅头,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紫金色的光芒越发耀眼。
他所修行的魔修功法,类似于道修中的清派,通过咒语直接作用于真灵。不过又有不同之处,清派咒语着重于缠绕、束缚、定身等,并不会对真灵造成永久xing伤害,魔修恰恰相反,他们掌控真灵的技巧远不如道修那般高明,简单而粗bào。
此时,追魂时七正在对小天泽进行真灵的折磨,小天泽蓦地感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好似有人拿着沾过辣椒水的鞭子,抽在他的伤口处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几乎带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初一jiāo手,两人同时一惊。
追魂时七诧异于小天泽真灵的qiáng大,倘若是其他人,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跪地求饶。眼前这个小男孩居然生生地承受了疼痛,还能反击!
小天泽则是震惊于追魂时七可怕的伤害,他能感觉到,在这种攻击下,只要半刻钟,他的真灵就会溃散。半刻钟之内,他必须打倒追魂时七!有了这个念头,他qiáng制自己把注意力从疼痛中移开,挥出了拳头。
他仿佛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正在遭受着史无前例的疼痛,láng狈地就连站立都无法维持;另一半却飘在半空中,冷静地审视场上的局势,展开反击。
倘若有人能够深入他的真灵,必然会吓得惊掉下巴。他此时的真灵状态,分明是使用过分神之术后的元神出窍。但元神出窍是只有元神期真君才能达到的状态,分神之术更需要耗费漫长时间祭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做到!
小天泽运气凝神,大喇喇地向着追魂时七攻去。追魂时七一面撑起防护罩,一面使用身法躲避他的攻击。但小天泽每一拳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单单是那些波动,都够影响追魂时七的动作了。
这不是筑基期修士所拥有的力量,是天生神力!他的神力在筑基之后,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倘若只论力量层次,绝对不弱于元婴期真人。
更加诡谲的是他的招式,那是追魂时七从未见过的秘技,明明看似杂乱,却避无可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向着追魂时七而去。
极乐公子皱起眉头,问道:“一叶,这是你传他的秘技?”
“我从没有传过他秘技,”一叶摇摇头,猜测道:“倒像是他在无数次生死磨炼中自发琢磨出来的。”
观众的想法类似于一叶,人人以为夜叉天赋异禀,只有láng风知道,这是传承记忆。陆天泽原本就不需要修行人类的道法或是秘技,在他的记忆深处,有最适合他的修炼方法,只要开灵之后,便能使用。
密如针织一般的攻击,将追魂时七bī到竞技场死角,他心中一阵憋屈。旁人必然以为他占了修为上的便宜,然而他只是战力媲美元婴期,夜叉却是实打实的元婴期战力!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难怪夜叉能一招秒杀金丹期修士,金丹期修士当然不是元婴期真人的对手啊!
眨眼功夫,追魂时七便被打的连连吐血,肋骨都断了几根。就算是被正派修士联手追杀,他都没这么惨过。
追魂时七斩钉截铁地道:“我认输!”
瞬间的翻转,倒把台下的修士看的一愣一愣的,原来黑五角没在人选上放水,却在比试的时候放水了。也不知道黑五角给了追魂时七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他弃自身名誉于不顾,也要保送夜叉过第一场。
追魂时七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他和所有的清派修士一样,并不擅长近身缠斗。倘若是如唐钰那般的灵修攻击,他能够借用紫金骷髅悉数挡下,但像夜叉这样的体修,如果咒术攻击不奏效,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喂喂,你们那些说风凉话的,有本事自己上台试试啊!
第二场比试,夜叉的对手是一只妖shòu,同样是金丹后期,拥有足以媲美元婴初期战力。因为同等级之下,妖shòu实力比修士更qiáng,这种安排倒是非常合理。
然而,妖shòu面对小天泽时,比追魂时七还要láng狈。追魂时七起码能够凭借清派咒术对小天泽造成真灵伤害,妖shòu只能和小天泽硬拼。
力量对力量,它根本就不是小天泽的对手!简直是被追着打。至于用毒,别逗了,对方非但不怕它的毒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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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偶尔在对拼中擦破的一个伤口,青黑色的血被它沾上一点,那片血ròu就会完全化成灰,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为何它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类的孩童之时,总有一种想要匍匐在地,向他跪拜的冲动呢?它隐隐感到一种血脉威压,如果不是对方明晃晃的人类形态打消了它的疑惑,它都觉得这是一只至尊级妖shòu幼崽了。
够了!这和主人说的根本就不一样,它不玩了!
修行越到高阶,便越是珍惜生命,非但人类如此,妖shòu同样如此。一场竞技而已,并不值得他们卖命,在被打的遍体鳞伤之前,妖shòu选择了认输。
在那之后,夜叉接连战胜四位对手,他们分别是拥有元婴中期战力的金丹期人类修士和妖shòu,以及拥有元婴后期战力的人类修士和妖shòu。
终于,传说级挑战赛的第七场,夜叉对上了真正的元婴期修士!
第94章 换个方法
那一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整个竞技场都充斥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
在接连的战斗中,夜叉凭借他的实力,赢得了一批又一批忠实的拥护者。即使是新来的观众,都开始盲目地崇拜他的实力。
年仅六岁,已然叱咤风云!和他一比,那些传说中的正派天才,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同样是不世出的绝世之才,那些人在宗门的庇佑下一帆风顺的成长,夜叉却朝不保夕,随时有可能战死在竞技场上。
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他非但不曾退缩,反而越两阶挑战,多次力挽狂澜,一步一步向着巅峰攀爬,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哪怕只是围观者,他们都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血液,再次被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燃烧到沸腾了!
最终的最终,夜叉的第七战赢了。
第七场参加比试的修士,是挑战赛以来,唯一一位陨落的。他并非败于夜叉钢铁一般冷酷的拳头,而是死于一种极为歹毒的毒|药——断魂蚀骨丹。
黑五角的地下竞技,不是名门正派宗门大比那种小孩子过家家。这里不禁止使用丹药、符箓,不拘手段,只要能够战胜对手,没有人会在意过程如何。
作为禁药榜上排名领先的五阶毒丹,断魂蚀骨丹没有解药,只要沾上一点就能把元婴期修士化为一滩脓水。
即便是对手认输,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地腐烂。没有人会责怪夜叉,黑五角的地下竞技场,原本就是生死不论。
只要上了竞技台,就要有丧命的自觉。
谁也不知道夜叉如何催发断魂蚀骨丹的药效,他们只知道,夜叉毫不畏惧它的毒xing。他可以随时随地催发,还需要比吗?
倘若没有应对断魂蚀骨丹的方法,之后上场的修士,还是一个死字。他们固然可以使用雷霆手段把夜叉灭杀,然而他们自己也同样会死于剧毒之中。
第八场、第九场的修士不战而降,每一位元婴期真人对于黑五角的几大势力来说,都是中流砥柱,他们没必要和夜叉以命换命。
本次传说挑战赛提前进入第十场,夜叉即将迎战的是元婴后期妖shòu——煌牙。
人声鼎沸的竞技场,气氛再次被推上了顶峰,呐喊声似乎要掀开房顶。
煌牙来自青丘狐族,擅长幻术,它之所以不惧断魂蚀骨丹,是因为它觉醒了免疫毒xing的天赋神通。不管是什么样的毒|药,对它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煌牙成名太久了,自从成为传说级战士后,一直在暗处为黑五角做事。长久不露面,以至于有些人都忘记了,它同样是一位传奇型选手。
它以叛族的名义被青丘狐族流放,离开迷雾森林后,它在大陆流làng。途经黑五角时,被这里浓重的血煞气息吸引了,它天生嗜血,自愿卖身为斗士,参加血腥的竞技。
对旁人来说九死一生的地下竞技场,在它眼中,仿佛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它在此处如鱼得水,三个月内,连胜一百场,更是在战斗过程中频频进阶,从最初的金丹初期,到最后的元婴期!
当它在最后一场战斗中结婴,将对手踢下竞技台时,也标志着它完成了传说级战士认证。那是黑五角历史上第一次,有人从登台开始,直到完成传说级认证,都未曾有过败绩。
过往那些传说级战士,即便最终获得了连胜一百场,但在他们刚刚进入地下竞技场时,也是有输有赢,慢慢积累经验。
煌牙傲然的战绩,使它在黑五角风头无两。而如今,来势汹汹的夜叉,成就尚在它之上!非但未尝一败,更是接连战胜众多传说级战士。
人人都很期待,这场比试,究竟鹿死谁手?
煌牙身形高大,毛发通体发黑,只在尾端有淡淡的白色。它有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在迷雾森林,这代表了捕食者的身份。
它迈着缓慢而优雅的步子上台,仿佛不是要参加残酷的生死竞技,而是一位王孙贵胄在巡视自己的子民。它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小天泽,琥珀色的瞳孔里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
那些光芒接触到小天泽后,他的世界再一次有了色彩。
蔚蓝如海一般的天空,云影高淡,楚国中心广场上人来人往。青霞流转的飞舟前,小天泽走向大道门,他轻而易举地战胜了霸王虎,闯过了玄天宗入门考核的第一关。
云海翻腾的青舟甲板上,小哥哥一把抱住他,笑盈盈地夸奖道:“我们家天泽真厉害!”他们一起拜入了玄天宗,形影不离,就像在侯府一同听从太傅的教导时那样。
小哥哥可真笨啊,师父都说了那么多遍,小哥哥还是听不懂。他第一遍就听懂了,为了照顾小哥哥的进度,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啃着青涛果,小腿一晃一晃的。
结果小哥哥还要反过来埋怨他修道不认真!明明是小哥哥太笨好不好?
时光缱绻,他们慢慢长大。小哥哥眉目清朗,如画一般的仙人之姿。
在秘境猎杀妖shòu,他故意当着小哥哥的面说这种妖shòu最适合烤制。小哥哥好看的面容拧成一团,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泽爷,我只吃一口,就一小口,好不好嘛!”
才不要给小哥哥吃呢!以为他不知道吗?小哥哥经常在周正那里偷吃妖shòuròu。对于老是说话不算话的小哥哥,不给他吃ròu的惩罚真是太轻了!
该怎么惩罚小哥哥呢?连自己说出口的三年之约,都会食言的小哥哥啊。
小天泽蹲在地上,捂着脸,轻声啜泣。明明知道这是幻境,他却一点都不舍得打破。他贪恋小哥哥身边的感觉,哪怕只是幻境也好。
起码让他看到了长大后的小哥哥,原来小哥哥如今是这副模样啊。幻术真是一种美好的力量,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只能在回忆里拼命勾勒小哥哥的模样。现在又多了一种可以看到小哥哥的方法呢!
夜叉的第十场挑战赛输了,所有人都知道煌牙用幻术打败了他,但没人知道幻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众只看到在竞技场上一往无前的夜叉,忽然哭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确切地说,不是“像个孩子”,他原本就是个孩子。
人们这才恍然惊觉,他还只有六岁,正是被父母娇宠的年纪。没有人会去责怪一个孩子的失败,更何况他已经连胜了九十九场。
尽管夜叉并未获得传说级战士的称号,他已经是每个人心中的英雄了!
观众口头上称赞一句煌牙宝刀未老,心里却不以为然,倘若煌牙当初也像夜叉这般连战十位传说级战士,恐怕成绩还不如夜叉呢!
其实输了也好,他们还可以再看夜叉战斗一百场,总比封为传说级战士后,被黑五角纳为己用,再也看不到他要好吧。
散场后,煌牙对小天泽传音道:“我居然看不出你是哪种妖shòu。”
大多数人都认为,妖shòu只有在进阶到元神期以后,才能幻化出人类的形态。然而事无绝对,有一种七阶幻形丹,只要服下,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妖shòu,也能提前化为人类。
在煌牙看来,夜叉必然是服用了幻形丹。它可不是之前那些愚蠢的妖shòu,连人和妖都分不清楚,它非常明确地知道,眼前所站的绝非人类!让它感到挫败的是,它无法分辨出夜叉的种族。
不知煌牙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小天泽没有理会它的传音,只是轻拍它的尾巴,温柔地道:“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小哥哥长大后的模样。
煌牙只觉得满心憋屈,同样是妖shòu,对方这种拿自己当宠物的态度是要闹哪样!而且它还是胜利的一方好吗?非要给夜叉点颜色瞧瞧才好!
它伸出利爪,凶狠地挠向夜叉,反正它也不怕他的毒,它要给他右脸再添一道伤疤,赏他一个对称美。
然而,小天泽就连格挡都没有,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这一击。他拎着煌牙的尾巴,倒提着它下了竞技台。
煌牙:“……。”
它忽然觉得这场胜利是被人家让出来的了。
观众:“……。”
夜叉无法获得传说级战士认证,绝对是遇到黑|幕了吧!是不是黑五角不想支付十倍的奖励,威胁他不许赢啊!看他制住煌牙的那副轻松模样,到底为什么在竞技台上不出手?
小天泽为极乐堂赢了整整四十五倍的传说级奖励,极乐公子却连一顿热饭都没有赏他。小天泽也不介意,缩在试药堂里,耗尽心力地研究能够帮罗刹接回手筋脚筋的灵药。
制毒他就很拿手,炼丹嘛……完全是摸黑过河。更何况,试药堂绝大部分灵植都是有毒的,要从它们里面提取治愈的成分,难上加难啊。
一次又一次炸炉,好在试药堂最不缺药炉,不然他就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谁能想到,在整个虹元界声名大噪的夜叉,却连最普通的续筋丹都买不起呢?
罗刹依旧不言不语,小天泽为她铺了最为舒适的gān糙,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小天泽,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不仅如此,她也不吃不喝。还好她到底是金丹期修士,早已辟谷,不然都能活活饿死了。
再一次炸炉之后,小天泽徐徐叹一口气。夜早已深了,他躺在罗刹身边,自言自语道:“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会自言自语,绝对是被罗刹bī的。不管他说什么,罗刹都毫无回应,久而久之,他就只好和自己说话了。
帮罗刹盖好旧衣服拼接的被子后,小天泽轻声说:“看来要换个方法得到治疗筋骨的灵药了。”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来。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声,便沉入梦乡了。
因着双目失明,所以他没看到,就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罗刹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经年累月的陪伴,让她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他所说的换个方法意味着什么。极乐堂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她明明应该开口阻止他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银月的清辉模糊了她脸上的疤痕,显得清丽无双。她的笑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好似九天之上百无聊赖的仙女,拨开厚厚的云层,笑看那些挣扎在爱恨qíng仇中的凡夫俗子。
既然夜叉能够在抛弃她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来担当守护者,那么便让她看看,夜叉会为这场自我救赎付出什么程度的代价吧。
第95章 跪下求我
又到一年中元节,黑暗吞噬了整个极乐堂,往日高高挂起的灯笼此时已被收起,就连巡逻的守卫脚步都极轻,jīng美的亭台楼阁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上了年份的建筑,遇到这样寂静的深夜,难免便有几分yīn森森的气息。
黑暗中,那阵陡然响起的脚步声分外清晰,而脚步前进的方向,赫然便是极乐公子的寝殿!
当即便有一队守卫出现,将入侵的人团团围住,侍卫队长厉声道:“公子已下令宵禁,药师请回吧!”中元节是极乐公子的散功日,这一天的极乐堂守卫总是格外森严。
他们包围的是一个身量尚且不到成人腰部的男孩,梳着小儿的垂髫髻,jiāo领的衣服齐整而gān净,只是脸上的刀疤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吓人,再配上那通身的青黑肤色,好似恶鬼临世一般。
小男孩并不说话,只是嗬嗬地笑着,gān哑、粗粝,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倘若不是大家认识他,准以为真的遇上了鬼,毕竟中元节向来不乏百鬼夜行的传说。
侍卫队长再次勒令道:“还请药师回到试药堂!不然的话,我们只好禀明公子了。”他只在口头上威胁,不敢贸然动手,是因为眼前的小男孩虽然年仅六岁,实力却横扫一众元婴期真人,哪里是他们这些金丹期的小虾米能招惹的?
小男孩沉默地向前,一步步走向极乐公子的寝殿。他进一步,侍卫便退一步,越来越多的侍卫闻讯赶来,最后整个极乐堂的侍卫都围在他的身边,却无一人敢出手。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那间寝殿。
极乐公子所住的房间,典雅而不失奢华,家具多为huáng花梨木所制,颇有一番文人雅士的清贵之气。极乐公子一身华服,端坐在轮椅上,修长的双手自然地jiāo叉。
没等他开口,已有两个妙龄女子一左一右地拦住小男孩,她们手中的峨眉刺和鸳鸯钺泛着冷冽的寒光。
极乐公子挥手点亮房间,淡淡地说:“夜叉,你来了。”
闯进来的小男孩正是小天泽,他嘿嘿一笑道:“每到中元节,我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看也看过了,你走吧。”极乐公子平静地说。
小天泽并未离开,反而随手将一把古琴推落在地,坐在琴案上,慢条斯理地问:“不知道我的仇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极乐公子轻蔑一笑:“你没有完成连胜一百场的承诺,我又何必上赶着替你追查仇人?”
小天泽转而问道:“那罗刹的手筋脚筋呢?我三个月前就向你讨要续筋丹,你到底给不给?”他的拳头重重地打在琴案上,神qíng变得有几分bào烈。
因为夜叉qiáng大的战力,极乐公子才对他百般忍让。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极乐公子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冷冷地警告道:“夜叉,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难道你忘记去年中元节发生过什么了吗?她的手筋脚筋,还有你的眼睛,都是你们背叛极乐堂的惩罚。”
言下之意便是,绝对不会赐予他续筋丹。
夜叉实力超然,极乐公子不yù和他硬碰硬,正要掐诀催动主仆灵契,却听到小天泽漫不经心地说:“煌牙曾说,我是妖shòu。”
极乐公子道:“那又如何?”
小天泽慢悠悠地说:“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我在记忆中看到太多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了,那种感觉很像是只有妖shòu才会有的传承记忆。
说来你可能不信,其中有一条便是,只有修为达到大乘期,才能与我签订主仆灵契。否则的话,便会受到灵契反噬。”
这不是小天泽信口开河,虹元界中有些妖shòu的血脉太过高贵,只有大乘期神君才能与它们签下严苛的主仆契约。
夜叉一向古灵jīng怪,极乐公子并不信他的鬼话,仍旧催动灵契。然而,夜叉受制的qíng况并未发生,反而是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点点血色浸染了他身上的素色长袍,宛如白雪之中盛放的红梅。一叶和知秋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担忧地叫道:“公子!”
“你的生死全在我的一念间,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小天泽神色淡然,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睿智,那双空dòngdòng的双眼,幽深地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极乐公子yīn恻恻地问:“你威胁我?”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威胁他的!
小天泽尚未开口,黑暗中突然涌现出十道身影。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从威压来看,分明全部是元婴期!十位元婴期真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着极乐公子参拜:“见过少主!”
难怪楚国、齐国、金旭国、苍藤公国和北武联盟多次派兵围剿黑五角,都无功而返。它们只是小国,每个国家的元婴期修士尚且不足十个,由于受到各方牵扯,围剿能够派出的不过寥寥几位。
然而单是一个极乐堂便有十位元婴期修士!
其他几大势力,夺命祠、鬼神狱、赤火教,既然能和极乐堂斗个旗鼓相当,恐怕元婴期修士的数量也不在其下。这几派势力倘若拧成一股绳,轻易便能覆灭周边国家,哪里怕他们小打小闹的围剿?
小天泽特意挑在极乐公子的散功日来找他算账,原本占有绝对的优势。然而,十位元婴期修士出现后,形势瞬间逆转!
即便qiáng如小天泽,也不敢保证他能以一对十。场面如此危急,明明没有胜算,他却笑了。
他从不知道极乐堂隐藏在暗处的实力。去年的这个时候,区区一个夜叉的逃跑,还不至于让极乐公子亮出底牌。今时今日,他却把极乐公子bī到了死角!
小天泽只感到一阵嗜血的兴奋,能把极乐公子bī到这个份上,简直比杀了他,还让小天泽有成就感。
对于小天泽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曾经那些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他要bī他们一一正视自己!
极乐公子下令:“杀了他!”
元婴期修士正要出手,小天泽出言拦住他们:“且慢!”他笑意盈盈地道:“我和你们少主签下了主仆契约,谁敢动手?你们打我一拳,我十倍奉还到他的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明明温暖如三chūn的阳光,话里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小天泽的话音落下,极乐公子忽然疼得浑身痉挛,他的身上明明一个伤口都没有,但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那种痛难以形容,从头到脚、从皮表深入骨髓,无从反抗,他只想跪地求饶。
这是人类用来对付妖shòu的手段,当灵shòu不乖的时候,主人便会掐诀惩治它们。为了彻底收服妖shòu,一代又一代的人类研究出了成千上万的灵诀,全都用来折磨妖shòu。
小天泽此时用的,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他抓起地上被摔断弦的古琴,随手拨动尚且未断的弦,心不在焉地道:“跪在地上叫我一声主人,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尝尝更加厉害的灵诀。”
见此qíng景,那些元婴期修士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他们要杀了小天泽不难,然而小天泽一个念头,就能取极乐公子xing命,他们难免投鼠忌器。
万一伤到少主的xing命,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反正此人不过是有求于少主,倒不如先纵着他,保住少主一条命。
妖shòu野xing难驯,然而数十万年来,从未听过灵shòu悖主的传闻,便知道这道灵契和那些灵诀有多么厉害了。极乐公子死死地咬着牙,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勉qiáng控制住自己没有向夜叉下跪。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生xing有洁癖的他马上将那些碎片吐了出来。混着鲜血的唾液之中,一地碎牙。
一叶和知秋哭着叫道:“公子!”
其他人即便没有开口,也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极乐公子有血xing。
小天泽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极乐公子,他走到轮椅旁边,一叶和知秋上前阻拦。小天泽一人一拳,便将她们打飞了。
他坐在轮椅上,用脚踩着极乐公子的胸口,笑嘻嘻地说:“你不肯听我的话,看来是这种灵诀不好用,我再换一种,总有你下跪的时候。”他的笑容有多么天真无邪,语气就有多么盛气凌人。
在原本的疼痛中,极乐公子又感到一种奇痒,来势汹汹,席卷全身,让他恨不得挠破每一寸皮肤。但他没有,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摇动手中的铃铛,空灵而迷幻的声音传遍了整间寝殿。
“天黑了,夜叉,睡吧。”绵软的音色,带着彻骨的温柔。
寝殿中有一瞬间的静默,就在极乐公子以为魅术奏效,要给小天泽致命一击的时候,小天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欺负一下罗刹还行,想要对付我,远远不够格呢!”
小天泽狠狠地踩在极乐公子的前胸,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肋骨一根根碎裂了。小天泽居高临下地道:“前两种灵诀都不怎么样啊,第三种换哪个好呢?”
最后的反抗都失败了,极乐公子再也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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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奇痒,疯狂地抓着,如玉一般的肌肤上,一道道血红的抓痕显得触目惊心。然而他越是抓,就越是痒,最后他向着一叶哀求道:“帮我砍掉手,快!”一叶身受重伤,趴在地上,连起身都做不到。
极乐公子看向周围的元婴期真人,他们摇头,齐声阻止道:“少主不可!”
小天泽笑得一脸恣意,“心疼你们少主,那就自尽吧。死一个人,我就减轻他一分痛苦。我数到十,如果还没人自尽的话,我就挖出来他的眼睛,也算是替自己报仇。一、二、三……”
小天泽的话不似作伪,终于,有一个元婴期真人猛地拍碎天灵盖,他的眼里满是泪水,死前高呼道:“属下来生再为少主效命!”
有了第一个,紧接着便有第二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极乐公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杀了他为我报仇,传阎主口谕,谁杀了夜叉,谁就是下一任极乐堂堂主!”
砰然的爆炸声响起,极乐公子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滩血雾,居然自爆了。他本就是一代枭雄人物,与其看着属下一一自尽,最终被夜叉羞rǔ而死,他宁愿以命换命。
小天泽离极乐公子最近,蓦地爆开的血ròu,便如同温热的雨一样,洒落在他身上。他擦一把脸上淋到的血雨,只能通过触感去想象那种鲜红。
他仰天大笑,末了轻声呢喃:“第一个。”死去的第一个仇人。
八个元婴期真人已将他团团围住,眸中的狠厉宛如扑食的恶láng。寝殿的大门也被从外面打开了,成百上千的金丹期修士冲了进来。
极乐公子的死便如色泽最为浓重的颜料一般,将这静寂的夜色染成了一片妖冶的血红,所有人口中都喊着:“杀!”
第96章 君子如剑
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正前方搭有一座白玉台。以圆台为中心,整间大殿呈扇形,一排排座椅阶梯状向外扩展,座无虚席。
最前方的空中,漂浮着一座座隐秘的小屋,那是雅间。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外界一切都清晰可闻,外面的人却无法窥视里面。
这里正在举办着黑五角日常的拍卖会,有身姿曼妙的女修手持雅致的木盒鱼贯而出,木盒中隐隐溢出一丝灵气,引人猜测那是何等的天材地宝,以致于重重禁制都无法遮掩它们的气息。
一位青衣老者笑呵呵地向大家作揖,不紧不慢地道:“欢迎各位莅临此次拍卖会,老朽是熟脸,就不再自我介绍了。下面先看第一件jiāo易物品……”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一个红发少年冲上白玉台,紧张地道:“孟老,有qíng况!”
青衣老者抱歉地笑笑:“诸位稍等片刻,待老朽处理一下私事。”
台下有人骂道:“凭什么让我们等,多大的事不能等拍卖会结束再说?”那位修士话还没说完,就被拍卖会的守卫带出去了。他还想嚷嚷,守卫gān脆堵了他的嘴。
见此qíng景,其他人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居然还有这种愣头青,敢在黑五角闹事?孟老可是鬼神狱的老大,他开了口,别说是让大家等上一时半刻了;就是今天的拍卖会直接取消,他们也只能立马散场。
来到后台,青衣老者淡淡地问:“什么事qíng?”
红发少年张口结舌地道:“孟老,据我们在极乐堂的探子传回的消息,极乐堂有难,我们是不是该派点人手去帮忙?”
青衣老者白他一眼,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煞主每年发给你多少灵石?”
红发少年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青衣老者会突然关心这个,但他很快便答道:“依照我当年对大人的贡献,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
“很好,那煞主有让你关照极乐堂吗?”青衣老者继续问。
红发少年摇摇头。
青衣老者又问:“我们鬼神狱和极乐堂关系很好吗?”
红发少年有些回过味来,斟酌着说:“他们上个月刚刚端了我们一个据点,关系并不算好。”
青衣老者点头附和:“何止是不好啊!”说难听点,都有积分水火不容的味道。
饶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红发少年仍是面带踌躇地说:“可是极乐公子身份特殊,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怕阎主……”
“阎主如果因此气得心神大乱才好呢!我们正好趁机瓜分了他的势力。”青衣老者诘问道:“你觉得煞主每年付你灵石,还另外赏你天材地宝,是为了让你给阎主儿子当护卫吗?还是你认为煞主会怕了阎主?”
红发少年被问的哑口无言。
青衣老者挥挥手,赶走了他。极乐堂属于阎主的势力,鬼神狱一脉则是煞主的下属。同样是幽冥四主之一,阎主和煞主在魔修之中地位相当。
不像道修的五大超级宗派一般同气连枝,魔修内部,派系之间的倾轧十分严重。极乐堂有难,其他势力恨不得落井下石,哪会伸以援手呢?
倘若此事发生在其他派系,红发少年绝对不会把孟老从拍卖会上拉下来。实在是极乐公子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他是阎主唯一的儿子。
红发少年担心,倘若极乐公子遭遇不测,日后阎主追究他们见死不救……
青衣老者却知道,煞主巴不得和阎主撕破脸呢!正派之中玄天宗一门独大,才能团结修真盟;魔派四大势力并驾齐驱,因此内斗非常严重。煞主早就想要整合魔派了啊,与其尊称幽冥四主,不如天下魔修共主!
波涛泛滥的梵海,漫天死气弥漫,近两百位元神期真君合力镇压死气,才堪堪阻拦死气蔓延的脚步。
忽然,其中一位白袍男子失声痛呼:“乐儿!”俊朗的面容,和极乐公子隐隐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父亲,幽冥四主之一的阎主。
他穿的虽是素白色长袍,却在袖口和领口处绣有同色的云龙纹,通身华贵。无论是腰间佩玉,还是头上发冠,都是最为稀有的青岑墨玉所制。
他曾在儿子的识海中布下禁制,一旦儿子遇到危机,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有所感应。就在刚才,那道禁制居然消散了!
这意味着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当即便要撕裂空间,赶往儿子出事的地点,准备探查真相,为儿子报此大仇。
然而,他尚未起身,便有一位真君道:“阎主,冷静一点。如今正是封印死气的关键环节,合在场所有人之力,才勉qiáng和死气进行拉锯战,你一旦离开,死气马上会再次泛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现在是我的儿子让人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死气、该死的死气,如果不是为了镇压死气,乐儿身边起码会有一位元神期暗卫,哪里还会出事!”
在他修为微末之时,他的道侣便为他诞下了儿子,取名为极乐。大道无qíng,他的道侣早已在多年前死去,反而是这个儿子,和他携手与共,并肩闯过重重难关。两人虽然是父子,但更像是知己。
早些年的时候,两人遭到暗杀,极乐公子为了救他,差点走火入魔!尽管最后救了回来,极乐公子的修炼却出了岔子,不仅腰部以下毫无知觉,更是每年中元节都会散功一日。
他们在虹元界闯下赫赫威名,他更是被尊称为阎主。世人都道阎主最爱掠夺天材地宝,为此频频造下杀孽,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抢那些灵物,只是想为儿子治好因走火入魔被废的双腿。
父子qíng深如此,他如何能够承受丧子之痛?
阎主当即便要离席,五大超级宗派的掌门对视一眼,正待出手。却见到一张大网迎面罩下,将阎主困在原地。透明色的丝线不知材质,却把他牢牢地困在原地,无法挣脱。
“何岳,你这是什么意思?”阎主怒骂道。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面容冷厉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那人身穿一套玄色铠甲,边际处隐隐泛出紫金色的淡光,通身的血煞之气简直要凝为实质,震慑人心。
人们常说君子如玉,见过他之后,便难免生出一种君子如剑的感觉。世间剑有百种,而他是最为凌厉的那把长剑。冰冷而锋利,无处不在昭示着这是一把嗜血之剑。
有些名剑出鞘必要见血,然而这把剑是没有剑鞘的,它永远都在饮血,不曾有片刻的停留。他正是曾经的玄天宗天才弟子何岳,如今幽冥四主之一的煞主。
何岳淡淡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急着离开。”
“你又没儿子,说什么风凉话?”阎主双目通红,嘶吼道:“你便是qiáng留住我又如何?我不出力便是。”他极力挣扎身上的细网,然而细网碎开的速度远远没有修复速度那么快,他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何岳轻嗤一声:“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仇人死的这么痛快。死气蔓延的后果,你知道的,只要我们一松手,整个虹元界顷刻间将沦为死地。除去元神期真君外,片甲不留。”
寥寥几句话,阎主眸中赤红色褪尽。何岳说得对,他不能让仇人死的这么便宜!死于死气蔓延,岂不是太轻松了?待到此间事了,他要亲手抓住杀乐儿的人,将那人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似乎还是不够啊,应该先砍了双手双脚,把那人做成人彘,紧接着泡在剧毒的药水里,要他奇痒无比,又半点挠不得。还要抽出那人的魂魄,放在世上最bào烈的火焰上烧,痛的他后悔投胎做人!
还不够呢,不过不急,他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思量一番。如此大仇,怎么能不选择最为残忍的报仇方式呢?阎主诡异一笑,再次投身到封印死气的大阵中了。
不远处,玄天宗符修之主明心静静地看着两人,神qíng有几分恍惚。
宗主明德传音道:“何岳叛宗,我们谁也不想。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不能否认,他今天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他出手,我们恐怕无法轻易留下阎主。”
阎主作为幽冥四主之一,实力qiáng大,在封印中起到了重大作用。倘若他贸然离开,虹元界顷刻间便会变为人间地狱。
“二师兄,你不必劝我。”明心的心中五味杂陈,叹息道:“幽冥四主统辖魔门宗派,何岳地位不在你之下。我承认,今时今日,他已经成长到需要我仰望的地步。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痛恨自己。是否因为我这个师父当的太不称职,他才会叛宗入魔呢?”
倘若何岳尚在宗门,必然是下一任道门领袖。如今却白白便宜了魔门,明心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明德抚过长须,不置一词,只是叮嘱道:“封印要紧。”话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封印之中了。
过了好久,明心才收回目光。
自始至终,何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来,仿佛他们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
第97章 jīng血筑阵
杀气弥漫的极乐堂中,正当极乐公子的手下要将小天泽生吞活剥之时,小天泽的身形却突然隐去,原地只剩下一道如水般的透明色涟漪。
一位元婴期修士高声嚷嚷:“他隐匿了身形,快打开封锁大阵,别让他逃了!”
封锁大阵能够禁止符箓、阵法的使用,只要他们合力打开封锁大阵,不怕找不到夜叉。
就在他们身边几丈远的地方,小天泽不悦地甩开抓着自己的手,冷冷地问:“你是谁?”
那是一个年纪约莫在十七八左右的少年,穿一身簇新的蓝白色相间锦袍。他的面容算不上是俊朗,严格来说还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模样,说难听点叫yīn险,即便往好听了说,也逃不出市侩两字。
实在是难以让人见而生喜的面貌。
唯独那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锐利如鹰隼,给他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增添了一分违和感。就像是一个乞丐,偏生带着皇帝的通天冠。
正是一直藏在极乐堂观察小天泽的láng风。
láng风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我在长生秘境见过昭羽侯世子,他托我照顾你的。我找到侯府,他们说你死了,我就放弃了。上个月我在地下竞技场玩,见你长得还挺像陆天泽,便来极乐堂调查,果然是你。”
小天泽心中虽有疑惑,但表qíng到底柔和了几分,“传说挑战赛结束很久了,你早该查出来我的身份,为何现在才出现?”
他不敢问出口的是:“你可曾通知过小哥哥我的身份?既然已经查出我的身份,为何小哥哥不亲自来呢?”
他太怕听到负面的信息了,假如人家回答“你一个侯府小厮,凭什么要世子亲自来接?”他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就连到了嘴边的疑问,都被他qiáng行咽了下去。
他合该欣然接受现状的,起码小哥哥还愿意托人照顾他,不是吗?
“啊,我本来想暗中照顾你的,没想到你一捅就是一个大篓子,我不出现也不行呀。”láng风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极乐公子身份特殊,虽然在正道瞒得紧,但魔门中人大多知道他是幽冥四主之一的阎主之子。阎主爱子如命,他身边绝对有元神期守卫!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
小天泽摇头:“无妨,既然那人连他身死都没出现,想必是被事qíng拖住了。”他转而问道,“我在你的隐匿中能攻击吗?”
如果能躲在暗处,倒可以将八个元婴期修士各个突破。毕竟单打独斗的话,小天泽不惧他们之中任何一位。
láng风苦恼地说:“你在这里不可以攻击呢,只有我才能。你杀了极乐公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阎主暂时来不了,总有一天会找你算账,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在心里盘算着,正派修士连长生秘境都顾不上开启,魔门领袖更是亲生儿子都罩不到,虹元界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拖住了一众元神期真君。
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从石井激发死族星塔开始的。但即便引起死气动dàng,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有什么是在他的预料之外呢?
láng风瞳孔骤然一缩,本源!除非是虹元界的本源原本就出了问题,只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次死气动dàng,激化了固有的矛盾,才会如此难以镇压。
不过这件事,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没什么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最好烦死玄天宗那帮老家伙!
他神思游离间,只听小天泽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想给朋友找续筋丹,但极乐公子说什么也不肯给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láng风:“……。”
一瓶续筋丹才几个钱?倘若极乐公子有机会知道自己的死因,不知会作何感想?所以说做人做事果然不能太绝啊,把事qíng做得太绝,简直是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bī着人家造反好嘛!
封锁大阵很快奏效,小天泽的身形显露出来。八位元婴期真人立时攻向他,突然,空中裂开一道fèng隙,充满了bào动的气息,直接将三名元婴期真人拖了进去。
是时空乱流!
小天泽压力骤减,他凭借轻灵的身形游斗在五位元婴期真人之间,原本双方分庭抗礼,蓦地,他身形一个踉跄,顿显颓势!
“砍了夜叉,为少主报仇!”一位元婴期修士面容悲切地道。
就在他冲向小天泽的时候,有修士惊呼:“不要!”来不及了,他碰上小天泽皮肤后,只电光火石间,断魂蚀骨丹的毒xing已经侵入到他的五脏六腑。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修士的尸身化为一滩脓水,小天泽扬起手,调皮地chuī了一口气,用手中的断魂蚀骨丹,明晃晃地威胁道:“下一个是谁呢?”
场上剩下的四位元婴期真人齐齐bào退,他们jiāo换一个眼色,“远距离消耗他,不能让他近身!”
另一边,被qiáng行扯进时空乱流的三位真人,很快便发现这并非是真正的时空乱流,而是空间方面的高手制造的场域。他们其实还在极乐堂,只要打破眼前的场域,他们就能回到正面战场。
三人延绵不绝的攻击之下,láng风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苦笑着吞下一颗灵丹。他明明已经结婴,同时对付三个元婴后期修士,都非常吃力。
两相对比之下,陆天泽只有筑基期,却可以凭借血脉之力和五位元婴期修士缠斗,真是qiáng的可怕!不愧是被族人寄予厚望的孩子,也只有这种力量,才有希望为族人复仇吧?
元婴层次的战斗,金丹期修士根本不敢近身,那种波动太过qiáng大,沾上一点便会殃及池鱼。极乐堂的守卫只能随着战场的转移,一退再退。
小天泽追着四位元婴期修士,从寝殿内一路战到庭院,他是体修,在近身缠斗中有优势。然而对方一旦拉开距离,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短短时间内,他身上已然多处挂彩。流血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非但没有使他退缩,反而让他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放弃了追赶那些元婴期修士,凭借快如鬼魅一般的身形后退。最初,他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地疯狂攻击,血流如柱。
见此qíng景,元婴期真人各个面露喜色,照这样下去,不出一时半刻,夜叉就要命丧当场!
小天泽面无表qíng地继续后退,当他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后,那些人慌了。
他们开始反过来追赶小天泽,有意识地控制着距离,既能攻击到他,又不会被他近身中毒。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小天泽勾勾嘴角,在独属于少年人的轻狂之中,又有一丝嗜血的意味。很好,现在是他的节奏了。
那些元婴期修士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却没人发现,小天泽看似杂乱无章的奔逃中,实则暗合了某种规律。当元婴期真人追着他的身形,落下最后一个步子时,小天泽道:“起。”
声音低沉,语气威严而漠然,仿佛是来自末世的审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阵法凭空而起,将几个元婴期修士包裹其中,隐隐闪烁着淡红色的光芒。
一位真人厉声道:“夜叉,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这是血阵,”小天泽舌尖舔过下唇,回味无穷地道,“好好尝尝断魂蚀骨丹的滋味吧!”
阵法从来都是由灵力绘制,何曾听说过血液筑阵?没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血阵中遍布的毒|药已经将他们吞噬了。
凭借小天泽如今的力量,血阵并不牢固,只要给上他们片刻时间,就能将其打破。然而,他们快不过断魂蚀骨丹的毒xing散发。
不到一刻钟,极乐公子十位元婴期手下,只剩三个了!
空中裂开一道fèng隙,一位元婴期修士被丢了出来,小天泽举拳相向。此时的他状态极差,由于筑阵耗费了大量jīng血,他的身体正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但他不闪不避,qiáng硬地追赶这位元婴期修士。元婴期修士看着不远处的血阵,头皮发麻,哆哆嗦嗦地道:“你把他们全杀了,是断魂蚀骨丹!”
小天泽qiáng自稳定身形,好整以暇地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怪物!你不是人!”那位元婴期修士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他可没有煌牙那种天赋神通,能够抵挡断魂蚀骨丹的剧毒!
与此同时,láng风也扔出了两具尸体,是另外两个元婴期修士。
围观的金丹期修士中,有人眼尖,一眼看破了小天泽只是qiáng弩之末,大叫道:“他快撑不住了,冲啊!谁杀了他谁就是下一任堂主!”
小天泽没有出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股元婴期威压自láng风身上散发而出,席卷了整个极乐堂,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让他们忍不住瑟瑟发抖。夜叉身后,居然还站了一位元婴期真人!
láng风一个时空乱流丢过去,说话的那个金丹期修士当即便被碾成了湮粉。其他修士自发地后退,在他身边空出一片,原地只余下时空乱流看似轻微、实则可怕的波动。
亲眼见识过láng风的实力,守卫的眼中一片惊惶,吓得牙关都在打着颤。
“归顺于我,或者去死。”小天泽笑吟吟地道,“我知道你们很怕阎主,但等阎主腾出手来收拾你们是死,现在战死也是死,你们可以选择早死或是晚死。”
在他的身边,一脸jian相的láng风微微抬起手,只等听到反对的声音,便扔出一道时空乱流。
并肩而立的两人,由于面容丑陋,一眼看去,当真如两只恶鬼一般。所有人心中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种人是不会怜惜人命的!
蝼蚁尚且贪生,当然多活一天是一天咯。在场的金丹期修士齐齐下拜,“参见堂主!”
第98章 新任堂主
收服极乐堂后,小天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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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寻来续筋丹。极乐堂的宝库中明明遍布各式阵法,小天泽却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径直进出。旁人看的一头雾水,唯有láng风知道这是他们族人天赋异禀,只不过小天泽比他更加逆天。当初在纳垢界,他能一眼看破灵气幻化食物和阵法的关系;在长生秘境,能够越过青冥盘龙阵直接进入归墟,都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就像狐族是幻术的宠儿一样,láng风的族人是阵法的宠儿。他们和阵法太过亲近了,倘若把阵法比作列阵御敌的士兵,那么在阵法眼中,他们也是士兵的一份子,而非敌人。正是因为如此,陆天泽才能用jīng血筑阵。
世人皆知玄天宗有三大镇宗之宝,其中一件便是yīn阳两仪阵,是万阵之本,方能以阵破阵。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件宝物十万年前是属于láng风族人的。
yīn阳两仪阵便是模仿他们族人的天赋制作而成,从理论上来讲,每个族人都是yīn阳两仪阵的变体。血脉力量越qiáng,就越是接近本源,破阵能力也越厉害。
陆天泽作为被族人期待了近十万年的孩子,当然是最贴近本源的那一个。
小天泽给罗刹服用的是极乐堂最好的续筋丹,足有六阶,价值不菲,罗刹的手筋和脚筋当场便长好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极乐堂最高的一处楼阁。
小天泽茫然地跟着罗刹,罗刹从守卫手中夺过弓箭,搭弓she向那些四散离开的药人。
自小天泽接手极乐堂后,便下令解散了试药堂。他自己曾做过药人,知道其中的苦痛,并不想别人再受折磨。
那些药人领过遣散费后,相继走向大门,但极乐堂太大了,他们连影壁都没到呢。
罗刹的箭法很准,稳稳地she向赖三,可惜她并没有灵力,赖三已有金丹期,轻而易举地便挡住了这一箭。
赖三回头,看到搭弓she箭的罗刹,惊呼道:“大家快逃,那个女人站起来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药人的脚步声当即凌乱起来。
双目失明之后,小天泽的耳朵格外灵敏。他能准确地捕捉到罗刹弓箭飞行的方向、赖三那句音量并不算大的快逃、药人瞬间凌乱的脚步声……
他心下不解,罗刹为何要杀赖三?药人又为何忌惮罗刹?
罗刹的第二箭紧接着she出去了,赖三并未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原以为那只是挠痒痒一般的攻击。然而,当那一箭来到时,“嗖”地一声便刺破了他的后颈!
动脉当即断开,鲜血喷溅如火山爆发一般。
赖三回头,最后一眼,只看到阁楼上的小天泽吐出一口鲜血,原来小天泽竟然将自身力量附着到罗刹的箭尖了。
不过他才刚刚经过一场艰难的鏖战,jīng血大量损耗,灵力空虚,整个人都虚弱无比。再想帮罗刹,便难免伤到根基。
láng风握住他的手,将他扶到一旁,轻声道:“让我来。”
láng风先是一挥手,合上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随后打开极乐堂的护派大阵。他并没有直接替罗刹杀人,只是学着小天泽的样子,将灵力附着到箭尖上。
男xing药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关闭,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们。罗刹一直对之前的事引而不发,却在小天泽赐予他们自由后,来取他们的xing命!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了他们希望之后,又剥夺他们的希望。如果不是曾经打开那扇门,让他们看见过天堂,他们又怎么会意识到身处地狱?惊鸿一瞥后,匆匆关上那扇天堂之门,世间最大的绝望莫过于此。
他们的qíng绪崩溃了,有人破口大骂:“贱人,是不是大爷gān的你不慡,你连自己相公都杀?”
有人跪地求饶:“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试药堂就是那样的风气,别杀我!”
小天泽这才明白,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罗刹究竟遭遇了什么!铺天盖地的自责瞬间将他淹没,他说过要保护罗刹的啊,却又亲手抛下她,将她置于那样的绝境中,这算什么保护呢?
罗刹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机械地搭弓she箭,没有片刻的停顿。有眼色的守卫递上箭箙,罗刹不知疲倦地she着,直到上千只箭全部用光。
最后,所有的男xing药人全部死在了庭院中。有人是一箭封喉,有人被箭cha成了筛子,也有人死于惊慌失措的药人的践踏。至于女xing药人,则按照小天泽原本的打算,被放走了。
罗刹抛下手中的弓箭,滑落在地,抱着膝盖轻声啜泣。她的哭声并不大,却听得人心疼。
小天泽上前,环抱住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动你。”从前试药堂的风气不好,小天泽胖揍过那些男人几顿,他们表面上收敛了,他便以为他们学乖了。
单纯如小天泽,并未料到那些人非但没有改过自新,背地里竟然还会变本加厉。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还敢碰罗刹!
罗刹一把推开小天泽,小天泽摔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甚至还咳出了血丝。
罗刹错愕地看向他,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虚弱!以至于没有灵力的她都能将他推倒。
“不愧是虹元四美之一,就算毁容了也还是祸水。”láng风扶起小天泽,对罗刹嗤之以鼻,“他为了帮你拿到续筋丹,不惜杀了极乐公子,鏖战十个元婴期修士,耗尽全身jīng血筑阵,你就这么对他?”
罗刹一言不发,绕过两人,便准备离开阁楼。
小天泽借着láng风的力量,徐徐站起,一字一句地道:“罗刹,我说过会保护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都不要放弃希望。无论是找回记忆,或是杀叶锦荣报仇,我都愿意陪你一起!”
罗刹的脚步微微一顿,终究没有回头,继续向前了。
他曾给过她庇佑,她曾给过他陪伴,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相携走过。对她来说,他的地位仅次于义父。
但这些都过去了,随着去年那个中元节发生的事qíng,烟消云散。
他抛下她一个人逃走,极乐公子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那些男人轮流糟蹋她……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破镜虽能重圆,裂痕却永远都在。
láng风愤愤不平地道:“无常斋的罗刹,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种女人,你何必对她这么好?”
小天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你有办法和小……”他稍一停顿,把小哥哥三个字咽了下去,换了一个叫法,“昭羽侯世子联系吗?”
láng风耸耸肩,“我又不是玄天宗的弟子,当然无法和他联系咯。”
小天泽转过头,定定地看向他,问道:“你都没办法和他联系,我怎么相信你是受他所托?”
láng风半真半假地说:“我在长生秘境里身中血幻海剧毒,他给了我一颗结婴丹,救了我的xing命。作为报答,我就受他所托照顾你了。”
小天泽试探地问:“那你愿意用灵契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吗?”
láng风gān脆利落地说:“一点也不愿意,你爱信不信!反正对我都没什么损失,别说灵契了,我连一个誓言都不会发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哪怕是在面对陆天泽的时候,他也不会结下任何灵契。如果陆天泽非要结契才肯信任他,那他宁愿不要陆天泽的信任。
小天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前前后后共有三批魔修攻上极乐堂。有人打着为极乐公子报仇的名号,实则是觊觎极乐堂的财富;有人想割下夜叉的头颅,日后换取阎主的赏赐。
小天泽和láng风联手,把他们相继处理了。
阎主手下远远不止这些人,只是绝大多数人的头脑都足够清醒,选择了按兵不动。
原因有二:一来,夜叉既然能杀了极乐公子,实力岂可小觑?恐怕要出动元神期真君才能取他xing命,他们去也是送死。
二来,比起让他们动手,想必阎主更加乐意自己报仇。他们只要看住夜叉,确定他不会离开极乐堂就行了。
如此一来,在魔门的眼中,夜叉便正式接管了极乐堂。尽管人人都知道,他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毕竟阎主出山之日,就是夜叉殒命之时。但再短的政权也是政权,这段时间里,夜叉是名副其实的极乐堂堂主。
更何况,夜叉在黑五角威名赫赫,拥护者太多了,里面不乏一些悍不畏死的。他们知道夜叉成为极乐堂堂主之后,甚至相继前来投奔。
他们的做法本也无可厚非,魔门之中一向以实力为尊,谋权夺位的事qíng屡有发生。假如此事发生在赤火教或是鬼神狱,非但不会有人找夜叉报仇,各大势力还会纷纷向新主送来贺礼。
所以这些人拥护夜叉也qíng有可原。
然而死的人是极乐公子啊,阎主又是出了名的爱子如命,夜叉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魔修早就在心里脑补夜叉的一万种死法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鬼神狱却向夜叉抛出了橄榄枝。来自鬼神狱的使者前来拜谒,奉上了拍卖会的邀请函,请极乐堂新任堂主夜叉莅临。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心里嘲笑鬼神狱的老大拎不清,连夜叉都敢亲近;dòng察世事的聪明人呢,却从鬼神狱的态度中嗅出了一丝山雨yù来的味道。
看来这位新晋的煞主,对魔门如今的格局很是不满啊?
恐怕魔门很快就要再起波澜了,真是让人期待!毕竟魔修可不像道修那样崇尚和平,对于魔修来说,杀戮代表了掠夺,也代表了修为晋升。越是乱世,越是出大魔头,他们巴不得局势大乱呢!
第99章 鲛人珈蓝
láng风多次劝小天泽尽快离开极乐堂,唯恐他受到阎主的报复。小天泽却不以为意,他心中另有打算,必须要做完这件事qíng,才能离开极乐堂。
久而久之,láng风gān脆也不劝了,反正他在空间方面颇有造诣,全力发挥时就连元神期真君都能躲过,大不了到时候他带着小天泽逃跑便是。
那些前来投奔的人,小天泽都接纳了。经过遴选,他发现其中还有一些能力颇为qiáng悍的,便将他们收为己用,任命为极乐堂的管事。
láng风则被任命为副堂主,在他们的联手治理下,极乐堂也算是步入正轨了。
小天泽知道,各方势力正对极乐堂虎视眈眈。因此鬼神狱抛来的橄榄枝格外重要,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前往黑五角拍卖会。凭借他今时今日的身份,直接被请进了雅间。
随着一件件珍品陈列而出,拍卖会的气氛越发热烈,竞价声此起彼伏。小天泽百无聊赖地听着孟老把jiāo易物品chuī上了天,都未曾出手。
在寻常人看来,被拍卖的件件都是珍宝,但小天泽的眼光太刁了。他自小长于昭羽侯府,一应吃穿用度完全比照世子的份例,侯府的宝库对他来说就像是玩具城一样,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至于那些道法、秘技,就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了。在他的传承记忆中,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修炼法门,他所修炼的是其中最好的那一部。按照虹元界天、地、玄、huáng的区分方法来看,恐怕当属天阶。
秦宇受《界主霸世录》的影响,一直以为陆天泽的炼体道法是在凌天秘境中,接受了凌天大帝的传承,才获得的。
其实不然,陆天泽早就在传承记忆中掌握,只是天阶道法太过惹眼,生xing谨慎的他根本不敢显露分毫,一直按部就班地修炼玄天宗的功法。
直到秦宇刺瞎他的双眼,废了他的灵脉,他才不得不使用炼体之术。由于此术太过霸道,他又无法说出传承记忆一事,便对外宣称得到了凌天大帝的传承。
今天小天泽出席拍卖会,更多是看在煞主的面子上,给外人营造出一种极乐堂已经和煞主结盟的错觉。如此一来,更加方便他行事。至于买什么天材地宝,却是随缘了,并不qiáng求。
雅间中,小天泽和láng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忽然,一阵蔚蓝如海一般的颜色,包裹了整个拍卖会现场,隐隐还有阵阵波涛翻滚的声音传来,仿佛置身于大海深处。
小天泽看不到海水,却听到了波涛声,他问道:“外面怎么了?”
láng风看向拍卖台,只见海涛阵阵,làng卷如花,一片碧蓝之中,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自在地游曳。他面容姣好,体型如流线般修长,上半身肤白如玉,下半身却是一条鱼尾,在水中游动,飘逸无比。
láng风答道:“是鲛人。”
孟老的声音随后传来:“此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雄xing鲛人炉鼎,修为已有金丹期,单一水灵根。底价三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好家伙,底价足有寻常元婴期真人的三倍身价!
有好事者调侃道:“孟老,单灵根炉鼎确实少见,只是雌xing鲛人贵便也罢了,雄xing鲛人买来做什么?”
孟老微微一笑,拍拍手掌,便有一位妙龄女子游向鲛人,和他并肩嬉戏。两人的相貌都是极美,看来赏心悦目。女子时不时地贴近他,和他发生肢体接触,动作大胆,极尽挑逗之态。
很快,鲛人的腹部,在那一片如深海一般碧蓝的鱼鳞之中,一个长条形的物什渐渐凸出。观其yīn形,与成年男子无异,确切地说,比寻常男子还要天赋异禀。
鲛人xingyín,一经挑逗便勃|起了,他一把揽住那位女修,正要有所动作。孟老再次拍手,海水、波làng、女修全部不见了,白玉台上赫然放着一个透明材质的水池,清澈的水中,鲛人的鱼尾轻轻摇摆。
姣好的面容上,一片诱人的薄粉之色,显然是qíngcháo未退。
这下不必孟老再开口,殿中响起女修争先恐后的竞价声。单水灵根是绝佳的炉鼎体质,再加上鲛人生xing貌美,绝对值得起三千万的底价。
雅间中,小天泽好奇地问:“炉鼎是什么意思?”一叶曾经说过小哥哥宠爱他,是为了将他养作炉鼎,到底什么是炉鼎呢?
小天泽的年纪太小了,怕他步入歧途,láng风斟酌着开口:“有一种歹毒的双修方法,可以采一方而补另一方,炉鼎便是其中弱势的一方。这种方法有违天和,更何况元阳对于修士来说极为重要,我不建议你考虑。”
láng风语焉不详,小天泽皱起眉头,还想问的更清楚。双修是什么,采补又是什么?láng风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开口了。
小天泽撇撇嘴,出声道:“五千万。”既然láng风不肯说,那他买来自己问总可以了吧?
原本正叫到三千七百万,他一下子加了一千多万!震慑于他出手的阔绰,拍卖会上鸦雀无声。
当打听出竞价的雅间里人的身份后,有女修不满地道:“他自己就是男的,买雄xing炉鼎做什么?”
她身边坐的人笑嘻嘻地解释道:“这位姐姐真是孤陋寡闻,有人只好龙阳呢。”
冷不丁被嘲笑,那位女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翻了个白眼,举牌叫道:“五千一百万。”就是她不买,也得给夜叉添点堵!
竞价声再次响起,很快便有人出到六千万,小天泽再次开口:“一亿。”在场修士全部倒吸一口冷气,没人敢再跟了。
一亿灵石都够组建一支元婴期修士护卫队了,用来买一个炉鼎,出手未免太大方了吧?
那些跟不起价的人嘲笑道:“就让他蹦跶吧,等阎主腾出手来,有他受的!”
孟老笑呵呵地说:“一亿灵石一次,一亿灵石两次,一亿灵石三次,成jiāo!”遇到夜叉这种冤大头,最终拍卖的价格是底价的三倍还有余,怎能不叫他开心呢?
láng风:“……。”
他真的不懂小天泽的脑回路啊!不是说了使用炉鼎修炼有违天和了吗?为什么还要花一亿灵石买一个炉鼎啊!虽然花的不是他的灵石,但是别人那种看冤大头的眼光,真让他浑身不舒服。别人畏惧的目光他就很习惯,这种带着鄙夷的同qíng真是完全受不了啊!
夜叉用一亿灵石买下一位雄xing炉鼎的大手笔,为虹元界的散修增添了一个谈资。原来这个享誉虹元界的极乐堂新任堂主,居然好龙阳!
他们对此津津乐道,至于夜叉只有六岁,如何使用炉鼎,他们却浑然都不在意。反正怎么香艳怎么传,流言越演越烈,最近极乐堂门口常常有生得俊美的男修徘徊,期待得到夜叉的青眼,借此一飞冲天。
极乐堂中,那些疯狂崇拜夜叉的修士,甚至自荐枕席,脱得jīng光等在夜叉的chuáng上。
第n次赶走爬chuáng的男修之后,一头雾水的小天泽gān脆请人在寝殿中布下了阵法,这才挡住热qíng如火的崇拜者。
至于炉鼎的作用,在第一天买来鲛人的时候,小天泽就问过了。全部了解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哥哥居然打着那种念头吗?
虽然他很厌恶jiāo|配,尤其是见过试药堂那种污浊的风气之后,他对此更是嗤之以鼻;但如果jiāo|配对象是小哥哥的话,他当然愿意啦!
鲛人名为珈蓝,他喜欢身娇体软的女修,对硬邦邦的男人没有一点想法。为了阻止夜叉对他提起兴趣,他把男人之间的欢好说的极为恶心。
什么只能用排泄口啦,过程完全没有快感啦,珈蓝越说,小天泽的脸就越红,还好一片青黑看不出。想到要和小哥哥那么亲密,小天泽就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
至于珈蓝那些抹黑的话,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天生神力,不管小哥哥怎样采补,都完全可以满足小哥哥!
珈蓝:“……。”
他都说的这么恶心了,为什么金主大人居然会一脸dàng漾?难道真的要献身吗?不要啊,他只喜欢软萌的妹子!
解决疑问之后,珈蓝在小天泽心里就完全没有价值了,他随手让人把珈蓝安置在一处水池中。
以一亿灵石买下的珈蓝,据传受尽了夜叉宠爱的珈蓝,就那么被遗忘在了水池子里。足足三个月的冷宫待遇,终于让珈蓝幡然悔悟,作为一个炉鼎,重要的不是他喜欢什么,而是金主大人喜欢什么!
像他这种美艳bī人的顶级炉鼎,生来就该受到万千宠爱,不能只因为金主的xing别不符,就缩在池子里当鱼好吗!他要穿华服,他要吃美食,他要享受别人嫉妒的目光,才不要在角落里发霉。
他蹦跶上岸,拖着修长的鱼尾,一跳一跳地奔赴夜叉的寝殿。鱼尾传来锐利的疼痛,太阳的炙烤使他一阵gān渴,但他仍是坚qiáng地蹦到了夜叉的门口。
一个时辰后,小天泽和láng风相携归来。láng风指着珈蓝大叫:“这里怎么有一条烤鱼?”
被晒得嘴唇gān裂的珈蓝,柔柔地看向小天泽,一双美目之中,泫然yù泣,“大人,您是忘记珈蓝了吗?”他是水灵根,完全可以使用灵力凝聚成水,为自己减轻太阳的炙烤。但是,为了引起小天泽的怜爱,他qiáng忍着对水的渴望,不曾召唤哪怕一滴水珠。
第100章 炼丹天才
小天泽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qíng吗?”
珈蓝上前一步,面色怅然,“人家老是待在水池子里太无聊了,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天泽打断了,“láng风,你安排点事qíng给他做。”扔下这句话后,小天泽推门进入寝殿。
最近他的修炼到了关键环节,每天都要浸泡在特定的药水之中。那种药水调配极为麻烦,所用的灵植各个都非常昂贵,并且使用时疼痛难忍。
体修日渐凋敝,除去高阶功法罕见之外,修炼过程太过痛苦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了这份疼痛。
倘若是从前被秦宇娇宠的小天泽,必然早就放弃了。但如今的夜叉,浴火重生,历经艰难险阻,心志之坚远在常人之上,哪里会被区区的疼痛吓退?
láng风随口吩咐道:“正好最近堂内正在建设炼丹阁,你就跟着炼丹师打下手吧。”试药堂虽然被取缔,但极乐堂大半业务往来都在丹药一块,直接放弃有些可惜,láng风gān脆建议卖灵丹。
他们从外界高阶聘请了炼丹师,又购买了没有灵智的低等妖shòu,加上极乐堂的灵植储备,也算是建设的有声有色。
珈蓝不可置信地看向láng风,他一个纯种水灵根,要他去炼丹,有没有搞错?
láng风向来独来独往,让他杀人他很擅长,让他管理偌大的极乐堂,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知道想要报仇,不能仅凭一己之力,必须要建立一方势力,所以提早磨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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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哪有空管一个炉鼎是什么灵根?自觉完成了小天泽jiāo代的任务,他当即便要离开。
见他要走,珈蓝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唤道:“副堂主!”其声婉转,其色凄切,娇美动人,倘若是让那些怜香惜玉的人看到,必然会好好疼爱一番。
可惜的是,láng风全然不解风qíng,径直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抓我gān嘛!”眼光犹如毒蛇一般,吓得珈蓝一个哆嗦。
珈蓝讷讷地说:“可是人家是水灵根啊,怎么炼丹?更何况人家都没办法走路……”几句话的功夫,晶莹的泪珠已经从他的眼角滑落,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你不是走到这里了吗?”说话间,láng风低头去看珈蓝的鱼尾,由于和坚硬的地面摩擦,原本蓝的透亮的鳞片,此时血迹斑斑。
láng风紧皱眉头,不耐烦地道:“鱼就是麻烦,连走路都不会!所以说花一亿灵石买一只鱼gān嘛?”
珈蓝很想跟他解释自己是鲛人,他们生活在海底,为了适应环境长出了类鱼的尾巴和鳞片,但并不是鱼。看他有灵根就知道了,他仍旧是人类。
但是对上láng风那双能吃人的眼睛,他咽下了所有的话,只是一脸为难地看着láng风。
láng风招来管事,吩咐道:“找一个炼器师,给他做一张轮椅,椅子上面是水池,轮子大一点,让他能推着走。”
管事领命下去,láng风打横抱起珈蓝,运步如飞。
被láng风公主抱的珈蓝,如雪一般白皙的面容上,飞起两朵红晕。láng风gān慡的气息扑面而来,珈蓝只觉心跳如鼓。
虽然他是更喜欢妹子啦,不过做炉鼎就要有炉鼎的自觉嘛!
果然他还是最优秀的炉鼎,只要他出手,立马就把极乐堂的副堂主拿下了!虽然副堂主没有夜叉名气大,但好歹也是一位元婴期真人……
正当珈蓝小鹿乱撞的时候,láng风一把将他扔到最近的水池里,扬长而去。
隐隐还能听到láng风的自语声:“如果把地面弄脏,又得让我施展净尘术。整天用这种低级术法,我都觉得智商被拉低了。”
极乐堂太大,金丹修士的净尘术无法完全覆盖,láng风嫌他们一片一片地打扫,速度太慢,gān脆接手了。省出这些时间,可以让他们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
珈蓝:“……。”
亏他还以为láng风是怜惜他,敢qíng只是怕他弄脏地面!不生气不生气,他可是最顶尖的炉鼎,受过最好的调|教,绝对不能和这种不解风qíng的人一般见识。
明明安慰着自己不要生气,那一池清水却被珈蓝疯狂摆动的尾巴,搅的四处翻腾,水花四溅。如果不是池水太少,那种bào烈无比的气息真是像极了自然界的水龙卷。
很快,极乐堂便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一名相貌昳丽的鲛人推着轮椅,在一片忙碌的炼丹阁里穿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丹药即将收炉的时候,他总是恰到好处地扑腾几下尾巴,洒出的水便把丹火扑灭了。
好好的一炉丹,就这么炼废了。
炼丹师心里有气,嘴上却不敢反抗。只因人人都知道珈蓝是堂主花费一亿灵石才买回来的,如此大手笔,必然极得堂主宠爱。
和得宠的珈蓝一比,几炉丹药算什么?珈蓝在堂主心中的身价,可值几百万炉的丹药呢。
由于修炼法门的特殊xing,小天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前来炼丹阁,调配药水。当小天泽又一次来到炼丹阁时,珈蓝已经在这里捣了一个月的乱了。
一见到金主大人,珈蓝马上装作兢兢业业的样子,清洗丹炉、分拣药糙,学的有模有样。
他因着不满láng风安排他炼丹,才会故意捣乱。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可不想给金主大人留下不务正业的坏印象。眼下小天泽亲至,他当然得好好表现一番。
小天泽按照丹方,吩咐炼丹师做初步的提纯,炼丹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九星糙炼制为红色粉末。他为难地道:“堂主,世人皆知九星糙初步提纯后为紫色,您的丹方是否写错了?”
丹方来自于小天泽的传承记忆,自然是没错的。恐怕是丹方太过古老,炼丹手法发生了变化,才会无法做到。
他们一筹莫展之际,珈蓝cha嘴道:“你为什么不试着在收丹的时候用烈火呢?火温够高,或许能够把紫色粉末中的杂质进一步炼化,转为红色。”
由于珈蓝经常捣乱,炼丹师早就对他一忍再忍,如今看他还敢在堂主面前胡说八道,诋毁自己的炼丹技巧,炼丹师气得破口大骂:“一派胡言!从来都是文火收丹,怎么能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珈蓝请小天泽提供丹火,开炉炼制,所有手法都和他相同,只在最后收丹的时候做了改变,居然真的提纯出了红色粉末!
炼丹师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指着珈蓝,久久说不出话。
小天泽赞许地道:“没想到你在炼丹方面还挺有天分的。”
珈蓝羞涩地笑笑,附和道:“是啊,我是水灵根,一直觉得炼丹和我没什么关系,从没碰过这些。没想到炼丹还挺简单的嘛!”难得金主大人看到他的优点,他当然要顺杆往上爬啦。
趁着炼丹师没回过神,珈蓝接过药师手中的丹方,借着小天泽的丹火,逐样炼制。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过半个时辰,整整七十二样丹药,便全部炼好了。
一方面丹方写的非常详细,另一方面他一个月来耳濡目染,炼丹技巧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因此这次上手,竟然没出一个错处。
等他收丹停手之时,就连炼丹师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众所周知,炼丹师是最需要经验的一种职业,大多数炼丹师入门的时候,炼制出来的都是废丹。
经过成百上千次,甚至成千上万次的炸炉之后,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之中,提高炼丹技巧,尽量避免废丹。即便是最优秀的炼丹师,也只能维持九成的成丹率。
哪有人第一次炼丹,就有百分之百的成丹率呢?
自那时起,小天泽便会经常提供一些上古丹方,请珈蓝动手炼制,珈蓝全部出色地完成了。
由于他百分之百的成丹率,一些炼丹师也开始对他倾囊相授。炼制出废丹代表着对灵药材料的làng费,与其làng费价格高昂的材料,倒不如由珈蓝动手。
为了方便没有火灵根的珈蓝炼丹,小天泽特意花大价钱买来地心火,又命人炼制控制火温的特殊灵器,给珈蓝建造了一间专属炼丹室。
珈蓝不仅成丹率高,炼制速度也较之一般人更快,在炼丹阁中发挥的力量越来越大。
为了尽快赚回买珈蓝花去的一亿灵石,láng风常常压榨珈蓝。láng风每天都要布置一大堆炼丹任务,自以为一定把珈蓝累成狗,却不知道珈蓝能同时炼制上百炉丹药,不一会儿就会完成任务。
闲着没事gān的珈蓝,gān脆开始研制新的丹方。他点子新颖,炼丹手法独到,开发了不少新的品种。
其他人看不上珈蓝的炉鼎身份,也不愿意认可他的成就。反而是小天泽,因为以后也要做小哥哥的炉鼎,并不觉得炉鼎就低人一等,对珈蓝大加褒奖。
小天泽的夸奖使得珈蓝更加努力炼丹,为了刷金主大人的好感度,珈蓝改良了上百种丹方,每一次都成功了。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刚才,他居然发现自己炼制的改良版回chūn丹失效了!
他大胆地启用了三种灵植,替代回chūn丹原本的丹方,使得回chūn丹的治愈疗效足足提升了一倍。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三种灵植的价格,远远低于原本丹方中的灵植。
成本降低了,药效却提高了,利润立马翻了几番。他原本还想利用回chūn丹,为极乐堂大赚一笔呢。
没想到只是放置了一段时间,就失效了……更加气人的是,不管他如何更改丹方,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珈蓝为此事难过地抓肝挠肺,还去找小天泽倾诉,哭得凄凄切切。听到他的抱怨,小天泽若有所思,废丹也有废丹的用处呢。
第101章 天生重瞳
沧海之南,彩云缭绕的地方,有一处原始古寨。蓝天白云之下,青翠的高山环抱之中,正在举行一场祭祀。
年迈的寨主用古老的语言吟诵着祭词:“以最英俊的祭品供奉龙摩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健壮的寨民呼啦一下冲出古寨,他们脸上涂着鲜红的血,手持短柄弯刀,口中喊着呼哈的号子。
杀意以古寨为中心,四处激dàng!
他们将要猎杀一位外族的美男子,割下他的头颅送入龙摩爷,祭祀神灵。祭品的要求是年轻男xing,最好面相白嫩、外貌英俊、身形健壮,越是如此,来年收获将会越好。
就在寨民四处寻找祭品之时,靛蓝色的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口子,掉出一位身穿紫袍的少年。他约莫十六七岁,面如冠玉素白,眉目俊美如画,姿容清绝,气质绰约。
他揉揉被摔痛的屁股,站起身走向一位寨民,礼貌地作揖问道:“请问一下这是哪个国家?”离的近了,才发现他的肤色白的近乎透明,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虚弱无比。
如此清俊的面容,用来祭祀再好不过!寨民对视一眼,齐齐举刀攻向紫袍少年,杀机毕现。
被攻击的人正是秦宇,他被小和尚送出虚空,落点却很奇怪,居然是一处原始古寨。更加古怪的是那些寨民,他只是问了一句路而已,他们就要举刀杀他?
秦宇放出神识,扫过这片古寨,只见偏东的位置,有一处高大的森林,林间挂满了人头,触目惊心!细细一数,居然足有三万多个。
那是古寨用来存放供奉人头、祭拜神灵的神山鬼树林——龙摩爷。
就算是恶名昭彰的纪老魔,吃的孩童也不到一万个。这些看似古朴的寨民,居然猎杀了三万多外族人。
现在还要不开眼的来招惹秦宇,很好,既然是他们先动手的,那么杀了他们也不会沾上因果。
秦宇面无表qíng地打了一个响指,七十二把流光溢彩的极品灵剑飞出识海,组成天罡剑阵,只是眨眼功夫便将攻击他的人化为湮粉了。
寨民们世世代代视若圣地的龙摩爷,更是被他一剑夷为平地。
他正要离开,却有一个小萝卜头冲出来,冲他身上扔石头块,“坏人,你杀了爷爷和爹爹!”七八岁的孩子,本该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时满是仇恨。
一个妇人跟在小男孩身后,见此qíng景,吓得跪地求饶:“仙人,孩子还小不懂事,求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秦宇抱起小萝卜头,反问道:“那大哥哥就该不还手,让你爹爹和爷爷把我的头割下来,放到林子里吗?”小萝卜头一时语塞,双眼急出了泪,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妇人诉苦道:“此处位置偏僻,灵气稀薄,作物生长环境恶劣,寨民生活艰难。数万年前,有一位游仙经过,对寨主说只要用人头供奉龙摩爷,就能有好收成。寨民依言而行,果然风调雨顺,这才延续下来。”
秦宇问:“三万年来,就没有一个灾年?”
妇人答:“自然是有的,如果祭品不够俊美,神灵不满,次年便会是灾年。”
“那你们可曾废止过猎人头的做法?”秦宇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年年祭祀,有荒年有丰年,凭什么你们就认定是祭品不够俊美,而不是那个游仙在哄骗你们呢?”
妇人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轻嗤道:“你们若是心诚,为何不用自己的族人祭祀?倒知道狩猎外族,真够jīng明的。”
妇人再也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垂泪。
越来越多的寨民走来,各个都是巧克力色的皮肤,因青壮年已死,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有人祈求道:“仙人,救救我们吧!男人死了,没了劳力,我们都会饿死的。”
杀她们男人的是秦宇,她们倒向秦宇求救。
秦宇挥手放出逍遥山庄,漠然地道:“担心饿死的话,我可以安置你们。”时至今日,他的神识之qiáng,打开一座逍遥山庄绰绰有余。
三百位寨民,三分之二的人打算和他走,另外的人选择留下。靠山吃山,即便没有男人耕种,她们还可以狩猎,也不至于真的饿死。
秦宇御剑离去的时候,小萝卜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叫赛朔桑,总有一天会杀你为爹爹和爷爷报仇!”
秦宇回过头来,弯弯嘴角,“玄天宗秦宇,随时欢迎。”
古寨的位置果然十分偏僻,秦宇全速飞行了数十日,才接触到城镇,原来这是驭shòu谷统辖的一处小国。他先是使用传送阵到达驭shòu谷,又乘坐远距离传送阵回到玄天宗。
秦宇将寨民安置在玄天宗之外的永乐镇,紧接着去找晏清泉,双手奉上补天藤。晏清泉激动地抱着他,连声叫好,不为他手中的灵物,只为她从长生秘境捡回一条xing命的小师弟。
两年半前,长生秘境发生巨变,上千名修士被困在其中,除去散修之外,还有玄天宗的天才弟子秦宇。由于元神期真君腾不出手,玄天宗发出无数悬赏,请元婴期真人前往长生秘境入口处,施援救人。
却一直无法再次打开入口,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宇生还的希望越来越小,大家的心qíng也越发沉重。晏清泉更是数度哽咽,她只秦宇一个师弟,对他百般回护,qíng谊深厚,如何能够接受秦宇的死讯?
好在,他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晏清泉心道:“只是小师弟看起来也太虚弱了一点,恐怕在长生秘境中吃尽了苦头,必须用灵丹妙药好好帮他补一补!”
秦宇含笑接过她塞过来的一堆灵丹,调侃道:“师姐,你把我当小白喂了?”
通身雪白的灵狐飞出逍遥山庄,围着晏清泉撒娇,三年不见,小美人出落成大美人了!更加让它移不开目光。
晏清泉惊喜地问:“小师弟,你能打开逍遥山庄了!”她扫过小白,夸奖道:“小白也进阶金丹期了呢!”
众所周知,只有修为达到元婴期,才能使用法宝。秦宇只有金丹期,却能打开逍遥山庄,倘若让外人见了,必然要惊掉下巴。
这还要得益于《雷鸣剑图》,尽管修炼之时痛苦万分,但神识之力却能稳步提升。修炼至小成后,秦宇的神识堪比元婴期真人;再加上他是单灵根修士,灵力较之常人更加jīng纯,使用白泽传授的特殊祭炼手法,打开一座逍遥山庄当然不在话下。
等秦宇回到杜叶山,山青小楼早已被各式各样的留影符淹没了。留影符作用和传讯玉符相似,不同的是,传讯符具有即时xing,可以互相传讯;留影符不能互相传讯,只能作为一方留给另一方的信息,能够长久保留。
倒有一大半留影符是程舟发来的,秦宇直接掠去不看。
随手打开熊超的留影符,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自虚空中浮现,“秦老大,你回来一定要联系我,老熊是真心想要跟你gān一番事业!”他大力地拍着胸脯,增加话语的可信度。
另一张留影符来自谢嘉音,年近而立的青年淡雅如jú,即便是在留影符中,也彬彬有礼地抱拳,“秦兄,不知能否见面一叙?我最近心乱如麻。”
伍钝海的留影符制作最为jīng良,小巧的灵符浑然天成,暗合了某种天道规律,充满浩然之气。“秦小友,小虎来参加入门考核了,又是一个五年啊。小虎的qíng况正好归我记录,他倒没什么特殊,不过和他一起的,有个叫陆天泽的,颇为惹眼。虽然双目失明,但天生神力,是炼体的好料子,体派今年恐怕要发达了。”
记录行舟院弟子的任务,只有元婴期修士才能接取,看来伍钝海已经顺利结婴了。
至于他说陆天泽双目失明,秦宇却知道内|幕。陆天泽是重瞳者,六岁开灵时显露。
据《界主霸世录》所说:重瞳者是天才中的天才,所谓重瞳是指有两个瞳孔,左眼的重瞳可看破一切法力运转,右眼的重瞳可制造幻界。
人类是盘古大神的后裔,据传盘古便是一位重瞳者,因此目有重瞳被认为是返祖的现象,常人把重瞳看做是一种神赐之力。
在虹元界始终流传着这样的传说,重瞳者修炼至大成后,甚至能够提升界面的层次。他们将会使虹元界变得灵气更加充裕,遍地是天材地宝,人人都能修炼有成。
因此重瞳者也被认为是救世之主。
传说的真实xing暂且不论,历来的重瞳者的确各个实力卓然。据虹元界史书记载,史上目有重瞳者共有六人,全都在数十年之内修成元神期qiáng者,闯下一番赫赫威名。
从重瞳显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着他们和虹元界绝大多数人都不在同一个生命层次了。他们不是为了别人的瞩目而生,但在他们成长的道路上,旁人能给他们的永远只有仰望。
原书中,陆天泽在山庄上长大,那里的人见识短浅,将重瞳视作一种缺陷。因此而嘲笑并且欺凌他,当他被好心的老园丁收养后,老园丁便用一根黑布条绑住了他的双眼,对外便宣称他双目失明。
如今虽然没有遇上那位老园丁,但想必陆天泽同样选择了遮住双眼,才会被人认为是失明。
放在从前,秦宇必然十分关心陆天泽。眼下他却对陆天泽兴致缺缺,只因他不知道在会长编造的骗局里,陆天泽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倘若骗局与陆天泽无关,会长为何要让他刷陆天泽的好感度?倘若骗局与陆天泽有关,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小天泽,难道也在欺骗他吗!
演技是有多好,才会一点破绽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像人家那种修为通天彻地的大能,恐怕早就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缩在小孩子的壳子里,扮演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又有何难呢?秦宇自嘲一笑。
在那一堆留影符里,居然还有一张来自阿寿,那是他前往长生秘境前留下的。眉清目秀的少年,红着脸道:“世子,我进阶金丹期啦。师门选拔我去长生秘境,只要三个月就会回来,不必替我担心。”
秦宇忍不住伸出手抓向虚空中的阿寿,他多想拽住阿寿,对那时的阿寿说:别去啊,千万别去长生秘境。
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阿寿,灵力组成的影像便消散了。他没办法留住一个虚无的幻象,就像他在长生秘境中无法留下阿寿的生命一样。
长久压抑的qíng绪终于崩溃,他滑落在地,失声痛哭。
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翠竹照在小楼中,明明温暖如斯,他却只能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留不下阿寿的生命,也拼不回破碎的希望。既然任务是假的,他永远无法回到地球的父母身边,那还修个什么道呢?
丹田内,凝实的金丹,忽然一寸寸碎裂而开。如同漩涡一般的灵力,陡然刮向四肢百骸,原本就虚弱不堪的经脉,在bào烈的冲击下,接连断开。
割裂般的疼痛,一阵又一阵传来,秦宇生生地痛晕过去了。
第102章 修罗之主
死气翻腾的梵海,封印正进行到关键处。在众多元神期真君的合力之下,与死气长期的拉锯战终于取得了成果。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的时候,忽然之间,漆黑如墨的光芒再次大肆弥漫,是死气的反扑!
熬过这一关,封印就算是彻底完成了。抱着这样的念头,元神期真君开始不遗余力地输出灵力,流速如大坝泄洪一般。
不到一刻钟,所有真君的灵力都被抽gān了,然而封印仍旧没有完成!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再多坚持那么一会儿,死气就会被彻底封印,但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瞬的功夫。
元神期真君齐齐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难道虹元界气数真的尽了吗?
严格来说,他们是无所谓,反正即刻便能将亲朋好友收入随身dòng府中,带他们离开虹元界。合所有元神期真君的力量,一起驾驭飞舟,在虚空中漂泊上百来年。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新的界面。
只是他们在虹元界投入了太多,数十万年来建立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如何忍心?
正当绝望的气息在一众真君之中蔓延的时候,一股jīng纯的魔灵力注入封印大阵中,以一人之力,接手了两百位真君的位置!
受到死气反扑、即将崩溃的封印大阵,在他的手中,居然稳住了气息,并且缓缓地合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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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喜地看去,只见魔修阵营中,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坐如莲花,双手飞速翻转,聚jīng会神地输送着灵力。
明明是一介魔修,他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悲天悯人神圣气息。正是千年前成名的幽冥四主之一,非天,人称修罗主。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面容,luǒ|露在外的皓腕,白如霜雪。他的动作极有韵律,看来不似输送灵力,倒好像舞蹈一般,轻灵而优雅。
终于,封印大阵完成了,死气再次被镇压在梵海底部。就在大阵完成的那一刻,他的身形也消失不见了。
元神期真君三三两两地离开,不一会儿便走得gāngān净净了。道、魔、妖三方齐聚,虽是近万年来难得的机会,但谁也没准备留下叙旧。毕竟他们之间往日有怨近日有仇,真要叙旧,很快就要刀剑相向了。倘若不想爆发第三次人妖大战,还是早走为妙。
玄天宗宗主明德撕裂虚空,带着玄天宗元神期真君回宗。
圣天殿中,明心自语道:“非天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一身红衣的明功附和道:“他真是太qiáng了,修为说是如今的虹元界第一都不为过。如此qiáng悍的实力,我只在古越师叔身上见过。”
明德抚须而笑:“还好有他出手,死气才能封印,一大善事啊。”
明功轻嗤道:“就算他不出手,古越师叔也不会看着虹元界覆灭的。”
在他们看来,游历大陆的古越必然隐在暗处。倘若到了必要时刻,一定会救虹元界于危难之中。
山青小楼中,雪白的灵狐趴在紫袍少年身上,温柔地舔舐。
意识尚未回笼的秦宇,只觉得脸上湿哒哒的。等他睁开眼睛,看到小白那张放大的面孔和近在咫尺的尖狐吻,他忍不住一阵莞尔。
他随手揽过小白,“小白,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许在我睡觉的时候舔我。”狗才会舔主人,拜托你有点千雪飞狐的骄傲好吗?
意念中,小白委屈地说:“主人,你又不是睡着了,你是痛晕过去了。我再不舔醒你,你连道基都要毁了。”
金丹碎裂,秦宇已经跌落筑基期。假如道基再毁,秦宇就要跌到练气期了!
秦宇揉揉它的脑袋,不在意地道:“碎便碎吧。”
从前他是为了重回地球而修道,如今希望破裂,他要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
传讯玉符恰在此时亮起,是伍钝海,他乐呵呵地道:“恭喜秦小友重回宗门,三年未见,不知能否有幸邀你一叙?”
怕自己分量不够重,他特意说道:“谢道友、熊道友也都想见见你呢。”
秦宇微微一笑:“伍道友,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恭喜你顺利结婴,你倒先恭喜起我了。”
听到秦宇的话,伍钝海哈哈大笑,那笑声太过明朗,受到他的感染,秦宇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年未见,他们思念秦宇,秦宇又何尝不想这帮老友呢?最终约好了三日后在仙客来一叙。
闲聊几句,伍钝海道:“和小虎一起来的那个孩子,听说你和小虎认识以后,总是向小虎打听你的事呢。”他们负责记录参加入门考核的修士日常行事,自然会听到人家谈话的内容。
秦宇微微一怔,才道:“我和他qíng同手足,一个奶娘奶大的。”
伍钝海恍然大悟:“那你们应该关系极好,难怪他总是聊起你。”
秦宇幽幽一叹,聊起其他话题了。在没有弄明白陆天泽和会长的关系之前,他实在无法放下心结,像从前那样对待小天泽。
此时天色已晚,秦宇简单地打理过后,便抱着小白入睡了。
次日醒来,他没用半点灵力,亲自劈柴挑水,烧火做饭,倒像是一个凡人一样。就这么在山青楼,过了两天离群索居的平淡日子。
六月初一,一只灵鸟飞入山青楼旁的竹林里,落在正在挑水的秦宇肩头。灵鸟开口,说的却是人话,声音威严而不乏慈爱:“宇儿,不打算来看看师父吗?”
每月初一,是明德传道的日子。
秦宇唤出小白,乘在它的背上,飞向星象院。在门口,恰好遇到了即将离开的晏清泉,从她身上的气息来看,已经顺利结丹了。
秦宇作揖道:“恭喜师姐!”
晏清泉却是神色大变,只是几天没见,秦宇的金丹居然碎了!更加让她吃惊的是秦宇的筋脉,金丹碎了可以再次凝结,但灵脉断了,哪能轻易接回去呢?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晏清泉焦急地问。在这世上,除去父母和师父之外,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小师弟了。对上秦宇,就连四师叔都要往后排。
秦宇冲她一笑,宽慰道:“无妨。”
他抬步走进殿内,晏清泉紧随其后。他的身体状态糟糕到如此地步,哪是一句无妨就能让晏清泉放心的?
见到秦宇,饶是心境开阔如明德,都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两位徒儿啊,全是道心异常坚毅之辈,在外人看来,这是好的品质,能够帮他们在修道一路上走的更远。
然而,凡事有好也有坏,过刚易折。
正因道心极其坚定,一旦道心受到动摇,后果才更为可怕……寻常修士在修炼的过程中,会一步步调整自身,他们的道心会发生变化,他们也能很快地适应这种变化。
他这两位徒儿呢,偏都是死心眼,只认定一件事。大徒弟一心想要救出父母,虽然不知道小徒弟的目标是什么,但也能看出他绝不肯有一点妥协。
想到这里,明德扫一眼晏清泉,思过界里发生的事qíng,他至今不敢让她知道,能瞒一刻是一刻吧。
明德拍拍秦宇的肩膀,嘱托道:“宇儿,退一步海阔天空,无论如何,玄天宗和师父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秦宇忍不住笑了,原来传道是假,开导他是真。当人师父还真不容易呢,不仅要教授道法、秘技,还得关心徒儿的心理状态,承担心理医生的工作。
明德是一位难得的好师父啊,可惜秦宇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徒弟。
秦宇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徒儿想离开宗门,外出游历。”他自己不在意修为倒退,明德却为他cao碎了心。自他拜入宗门以来,明德对他的拳拳之心,绝对当得起这一跪。
他说是想要游历,其实是打算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凡人的生活。修仙界的打打杀杀,他实在是厌倦了。从前他一直用穿书任务束缚自己,画下一个回地球的大饼,bī着自己修炼。如今再也不必如此勉qiáng了。
明德只一个字:“好。”
换个角度想想,秦宇的道心问题终有一天会爆发,与其等到结婴或是元神期再发作,现在提前显露出也好。毕竟再次结丹,可比再次结婴容易多了。
更何况,秦宇修炼速度太快了,走得并不扎实。如今能够慢下来打磨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要他能过去心里那道坎,大破之后便是大立!
他等着自家徒儿荣耀回归的那一天。
离开星象院,晏清泉缠着秦宇,“小师弟,你到底怎么了?”秦宇回头,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才发现她居然哭了。
明德一眼就看出,秦宇是因为道心崩溃而修为倒退。晏清泉却不知道,她担心秦宇,只好缠着他问。
女孩子原本应该比男孩抽条更早,但秦宇大她一岁,再加上时光宝塔中的两年,现在居然比她高出一头了。他轻叹一声,擦gān她的眼泪,开玩笑地说:“师姐,世人盛传你是冰美人,要让人家知道你哭鼻子,形象就没了哦。”
轻佻的话语,气得晏清泉一拳捶在他的胸口。她的粉拳没什么力道,然而秦宇身体太差,居然一阵咳嗽。
晏清泉连忙道歉,秦宇笑道:“师姐不必为我担心,我就在楚国,师姐随时可以去探望我。”晏清泉点头称是。
她取出一摞玉简,jiāo代道:“小师弟,这是我近几年来的修道笔记,依你如今的修为,也不知道是否还对你有用。”
秦宇同样取出一摞玉简,“正好,我也打算给师姐。我在长生秘境中进入了归墟,遇到神shòu白泽,他传授给我好多有趣的修炼法门呢。”
两人谈笑风生,一路行向碧水坞。
第二天晚上,仙客来的包厢之中,一众旧友再次齐聚一堂。为了参加聚会,伍钝海甚至找人替代他在行舟院那边的任务。虽说只有一晚,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呢,但花再多的贡献点,他都心甘qíng愿。
没等他们举杯,包厢里便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约莫弱冠之龄,身穿银白色万字纹直裰,腰间戴有纯色玉佩,面容俊美无俦。一见到秦宇,他径直跪倒在地,猛地磕头:“秦宇,求你了,救救楚国吧!”
第103章 一醉方休
秦宇抬眼望去,来人是程舟,从他的气息来看,分明已经结丹了。凭他的年纪有这等修为,实属难得。
放下酒杯,秦宇正要说话,又进来一个人,是阿禄。
他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口中喊着:“世子,对不起!符师一直不让我们走。”他如今接了一个帮符师打下手的任务,忙到现在才来。他来得晚,并没有听到程舟那句救救楚国。
秦宇先是对阿禄笑笑:“无妨,快进来吧。”转而对程舟道:“纵是天大的事,能否等我们吃完这顿酒再说呢?”大家难得一聚,总不好因为程舟一个人,搅了所有人的兴致。
程舟给秦宇的印象一直是骄纵的世家公子,秦宇原以为他必然会坚持把话说完。然而,程舟深深地看了秦宇一眼,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经过门口的时候,阿禄狠狠地撞向程舟。程舟已有金丹期,原本不该被撞倒,但他心神不定,并未留意。跌了一个láng狈的狗吃|屎,他仍旧不曾动怒,只是让到一旁,请阿禄先行。
等程舟离开后,阿禄叽叽喳喳地道:“世子,他这样惺惺作态,绝对有求于你。千万别答应他!别说尚书府和侯府一向不对付,就说他对咱们的态度,就不值得帮!上次世子在夺命山被掳,我求他帮忙找人,他居然陪女修逛jiāo易坊了!”
他扫视一圈包厢,奇怪地问:“咦,怎么不见阿寿?”他自语道:“这小子,从结丹之后,就忘记我这个侍卫队长了!好久没见过他了,现在连世子的聚会都敢不来了!”
秦宇眼神微暗,轻声道:“在长生秘境的时候,阿寿为了保护我死了。”他竭力控制qíng绪,不想在朋友面前失态,但那颤抖的身形哪里能瞒得过大家呢?
伍钝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道无qíng,生死有期,秦小友,你要看开点啊。”
陈乔柔声道:“阿寿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为他难过。既然他不惜以生命保护你,你就更要好好活下去!”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阿禄忽然笑了起来,埋怨道:“我们五个被选为世子亲卫的那一天,就约定了对世子以命相护,倒让他抢先一步。”笑着笑着,眼中隐隐有泪花闪过。
哈克斟满酒,举起酒杯,将杯中之酒尽数倾倒在地,沉声道:“敬阿寿的英灵,愿雪域之主庇佑他的来世。”
随着他的动作,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地洒了三杯酒。
众人依次落座,时至今日,他们这个小团体,已不可小觑。有宗主的亲传弟子秦宇,有去年的宗门大比第一谢思静,有跳过金丹一步结婴的伍钝海……
陈乔坐在了谢嘉音旁边,耳语阵阵。她的神色轻松,谢嘉音的神qíng却有几分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边,谢思静面色不虞,盯着两人的方向一言不发。
自她拜入内门之后,就搬去了符派的主峰居住。外门弟子无法进入内门,哥哥便和她疏远了。即便她一有时间就往哥哥住的jīng舍跑,他们却还是一个月都见不了几面。
后来,陈乔邀请哥哥组队猎杀妖shòu,哥哥同意了,不再和她一起接取任务,反而和陈乔形影不离。更加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只要她和陈乔有了冲突,哥哥永远站在陈乔的那一边!
她才是他的亲生妹妹啊,他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自小一起长大,qíng谊深厚,为什么他要向着外人?
伍钝海举杯向秦宇敬酒,关心地问:“秦小友,你的金丹是在长生秘境中碎掉的吗?”
他们虽然一进门就发现了秦宇身体qíng况糟糕,但之前外面都在传秦宇已经死在长生秘境了,可见qíng况是何等的九死一生。如今见他活着回来,已经够他们开心的了。
听到他的话,被哈克投喂的小白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秦宇。秦宇在意念中制止了它开口,点头道:“是的。”
伍钝海皱起眉头,“以秦小友的资质,再次凝结金丹不难,不过灵脉有点难办。”
秦宇笑道:“不碍事的,别忘了,我可是归一之体。现在只是已经打通的灵脉断了,还有七条灵脉呢。”
他说的轻松,但为了封印死气,虹元界全部元神期真君都损耗了大量jīng血,由于绝大部分丹药都对他们没有效用,只能慢慢修养。数十年内,恐怕都没人有能力帮他打通灵脉了。
两人说话间,熊超不管不顾地cha|进来,大声嚷嚷道:“秦老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和我签订主仆契约?就那么看不上老熊吗!”
秦宇:“……。”
主仆契约极为苛刻,签订之后,主人能够在一念间决定仆人的生死,哪有人上赶着要签订这种灵契的?
没等他说服熊超,伍钝海也来凑热闹,“其实老夫也有此意,从前没有开口是因为修为太低,如今也能做秦小友的助力了。还请秦小友不要推辞,假如没有你的帮助,我也无法拜入玄天宗,更别提转修清派,一步结婴了。”
倘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秦宇必然喜不自胜。他费尽心机结jiāo伍钝海,屡次出手相助,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但那是从前了,现在嘛,秦宇偏着脑袋,冲他眨眨眼睛,“伍道友,如果五年前我没有帮你通过第三关考核,你打算做什么呢?”
伍钝海微微一顿,思忖道:“自然会继续在大陆上游历……”
秦宇cha话道:“或许同样能够顺利筑基,恰好遇到某个契机,转修清派,继而一步结婴,成为散修中震烁一方的人物,别人或许会尊称你为圣儒真人。”
这些全部是《界主霸世录》中记载的事qíng,并非秦宇信口开河。
伍钝海道:“秦小友说笑了。”
秦宇摇摇头,神色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说笑,每一句都是认真的,即便没有我,你依然是你。”所以不必感恩,从接触伍钝海开始,他就抱着功利的目的,其实并不值得伍钝海的真心相待,更加不配如此重诺。
他又对熊超道:“我要出宗游历,你还没有结丹,也出不了宗门。不如等你结丹,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执意要认我为主,再来找我吧。”
熊超问道:“果真?”
秦宇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熊超开心地咧嘴大笑,这下他连宴会都顾不上了,扔下一句话,“俺老熊这就去结丹!”直接夺门而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秦宇摇头失笑,伍钝海斟酌着开口:“秦小友,我不认同你的话。说来不怕你笑话,五年前我是别人口中的笑柄,是你一句大器晚成,给了我如少年人一般的凌云壮志。
即便你说的是对的,没有遇到你,我也会结婴,但心境绝对和此时完全不同。你对我的影响,并不仅仅是你说的那样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你是忘年之jiāo,也是生死挚jiāo。”
清派修行最看重心境,此时的伍钝海,心境开阔,元神可期。《界主霸世录》中,他终其一生都只有元婴期。
秦宇愣住了,过去他把大家都当作npc,为了完成任务,他抱着功利的心态和他们jiāo往。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憎恶这种功利。然而伍钝海却告诉他,他为别人带来了好的影响。
假如最终结果是好的,那么出发点重要吗?秦宇不知道答案,他只能接过伍钝海递来的酒,一饮再饮。
小小的包厢之中,有人欢笑,有人愁苦,最后都是一醉方休。
天光大亮后,陈乔最先离开,她还有任务要做。秋弦紧随其后,追上陈乔,冷声威胁:“别以为没人知道随缘谷里发生的事qíng,你就高枕无忧了!”
越是回想当时的qíng景,秋弦就越觉得同组的魁梧男修死因太过可疑。他和陈乔关系一般,怎么会为了救她牺牲xing命呢?
陈乔嫣然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秋弦警告道:“别装蒜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离谢道友远一点,不然的话,我就把那件事qíng抖出来。”
听到谢道友三个字,陈乔恍然大悟,她走近秋弦,在秋弦耳边呵气如兰:“秋仙子chūn心动啦?追你的人那么多,别告诉我你看上了谢嘉音——至今只有练气期,除去有一个好妹妹之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谢书生。”
她语气里的鄙夷让秋弦脸色越发冷凝,“真该让谢道友好好看看你这幅模样。”在她娇弱的外表之下,是怎样一番刻薄,乃至蛇蝎之心。
陈乔无所谓地耸耸肩,坐上锦毛兔离开了。
多可笑啊,她刚才居然在秋弦的眼睛里看到了嫉妒。风涛国三大家族之一的秋家嫡女秋弦,相貌艳丽,资质傲人,修为出众,居然嫉妒她这个没落家族出来的庶女?只因为谢嘉音的倾心。
如果可以,她多想和秋弦调换,有秋弦那样的出身、资质、修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受困于人。
陈乔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将这种软弱的想法赶出了脑海。不管她有多么不满,这都是她的人生,一手烂牌。懦弱和抱怨不会改变现状,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工于心计也好,心狠手辣也罢,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她想活下去。对于她这种资质平庸的人来说,只有活得够久,才有修得大道的那一天。
到那个时候,曾经欺凌过她的人,或许会在她面前弯下膝盖,她非常期待呢。
第104章 四象真灵
秦宇醒来的时候,包厢里只剩下谢嘉音和一堆留影符了,大家实在是太忙了,留下口讯便匆匆离开了。由于宿醉,他的头还昏昏沉沉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谢兄,今天没有任务吗?”
谢嘉音看起来倒比他还要憔悴,面色发灰,黑眼圈大的像是一整年没有睡过好觉,叹息道:“秦兄,从前你说让我小心思静,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越来越……”他面色愁苦,yù言又止。
秦宇宽慰道:“谢兄有话,但说无妨。”
谢嘉音沉默许久,就在秦宇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终于倾诉道:“她手段狠辣,去岁的宗门大比上,折在她手中的同门不在少数。她变得非常偏执,听不进我说的话,见面就和我吵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前那个乖巧的小静,会变成这样!”
他抱着脑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显得苦恼无比。
秦宇温柔地拿下他的手,笑道:“谢兄年纪轻轻的,揪成秃头可不好。”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奇异地缓和了谢嘉音紧张的qíng绪,两人同时笑了。
秦宇建议道:“或许你们只是缺少沟通,你要不要试着去问问思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前他受《界主霸世录》的影响,对谢思静只有提防。然而事实却是,他眼见谢嘉音和谢思静两人感qíng甚笃,只要有谢嘉音在,他很难想象谢思静会入魔。
即便谢思静是世上最烈的那一匹马,但只要有谢嘉音在,她就永远不会脱缰。
谢嘉音点头道:“好。”他对秦宇是全然的信任。
符派主峰,一直监听他们聊天的谢思静,挥散了已经凝结的神识丝。算秦宇识相,倘若秦宇敢在哥哥面前胡言乱语,她非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不可!
就在那丝微弱的波动散开之时,明心微微一叹。谢思静年纪虽小,心思深沉却远在他的预料之外。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天天监视亲生哥哥的?
他找谢思静聊过,但收效甚微,有何岳的例子在前,他对待这位小徒弟,可谓是小心翼翼。既不敢bī得太紧,又不敢放得太松,即便是世上最难绘制的符箓,都没这么麻烦啊!
还好她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qíng,所以明心尽管忧心,也没有采取过激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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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宇和谢嘉音相伴走出包厢,程舟居然还在!他们喝了一夜的酒,他就在门外受了一夜的冷风chuī。他神色疲惫,后背却挺的发直。
秦宇原先并不曾把程舟说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楚国能出多大的乱子?大不了就是今年的岁贡jiāo不起了,他垫上便是。
但程舟的这副模样,让他有些不确定了。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一向骄纵的程舟,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一见到秦宇,程舟又要下跪。
秦宇伸手去扶程舟,但他通身没有灵力,醉酒之后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刚刚弯下腰,身形便是一阵踉跄,居然差点摔倒!
程舟已有金丹期,动作比谢嘉音要快,他连忙揽住秦宇,一入怀才发现,秦宇身形是何等瘦削!入手的骨骼膈的他生疼。恐怕秦宇在长生秘境没少吃苦头吧……
秦宇站定后,程舟松开了手。
“到底怎么了?我原以为是岁贡的事qíng。”秦宇问道。
程舟答:“的确是岁贡。”
秦宇笑道:“那你又何必下跪?我也是楚国出来的,不会眼见楚国有难不帮的。我记得楚国的岁贡好像是七百万吧,今年差多少?”
对上笑吟吟的秦宇,程舟忽然觉得一阵口gān舌燥,他一直都知道昭羽侯世子清俊如谪仙,但他习惯了和秦宇针锋相对,秦宇也没给过他好脸。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浅笑的秦宇,会是这般色如桃花,竟比他最美的侍妾都要动人。难怪顾秉钧甘愿舍下水阳顾府嫡子的身份,跟在秦宇身边做一个侍卫。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程舟很快收敛心神,沉声道:“十八亿。”
秦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你不是在说笑吧?岁贡不是才七百万吗?”
程舟徐徐道来:“一年前,楚王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个方子,是改良版的回chūn丹。其中三味药材被替换了,成本降低,功效却翻倍。楚王一心想着靠着这个丹方,提升国家的地位。
他一方面命人把所有的药田都改种丹方上的药糙,那三种灵植更是着重照顾。另一方面下令臣民使用一切方法,寻找销售渠道。
由于需求数量太大,买灵种的钱是向玄天宗贷的。国内炼丹师不够,他又花大价钱购买了大量炼丹师,为了避免丹方泄露,所有炼丹师都是签的终身,又是一大笔开销。”
秦宇不解地问:“听来没什么问题,虽然前期投入很高,但等回chūn丹炼制出来,卖出去后,资金应该会回流的?这种回chūn丹应该很好卖吧。”
程舟摇摇头:“丹方有问题,炼制出的所有回chūn丹都变成废丹了。正是因为好卖,楚王才和诸多国家提前签过协议,如今jiāo不出丹药,还要赔付好大一笔毁约金。”
“什么?丹方有问题!”秦宇的声音骤然提高,“难道之前就没有检查过吗?总该提前试验一下吧。”
程舟道:“当然试验过,当时是没问题的,谁也不知道回chūn丹居然会失效。”如今回想起来,整件事qíng都像是有人在给楚国下套,大错已经酿成,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秦宇一筹莫展,如果差几百万,他变卖一些法宝补上便是。但是十八亿啊,他去哪里变出来十八亿?
他和铜陵罗家关系是很好,罗府也曾许下重诺。只是张口就要十八亿,即便罗府掏的出,恐怕也是大动筋骨。他怎么能嘴皮子一张一合,就给别人添这样的大|麻烦呢?
见秦宇面色犹疑,程舟砰地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jiāo不出岁贡的下场你是知道的,楚国会覆灭,无论男女老少,永世为奴为婢!”
秦宇为难地说:“不是我不帮忙,但是十八亿……”
程舟道:“不必十八亿,你去参加仙缘大会,只要取得第一,玄天宗便会免去楚国的所有债务。这是仙缘大会的规矩,弟子为宗门取得第一,便会惠及他们出生的国家。非但如此,还可以免除十年的岁贡。你实力qiáng悍,是你的话,一定能取得第一的!”
秦宇徐徐叹一口气,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无奈地说:“程舟,你看看我,用神识看看。”
直接用神识扫视修士,是一件非常无理的行为。伍钝海他们和秦宇关系好,才敢动用神识。程舟和秦宇一向jiāo恶,程舟之前哪里敢动用神识呢?
此时听了秦宇的话,他才外放神识,扫过秦宇。在发现秦宇碎掉的金丹,和断裂的灵脉之后,他倒抽一口冷气!
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秦宇,居然像个凡人一样,没有一点灵力了。
程舟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呆呆地跪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和秦宇关系不好,给秦宇发了几百道留影符,都没有得到秦宇的回应。得到秦宇会出现在仙客来的消息后,程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想过自己会被秦宇刁难。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道歉也好,下跪也好,怎么样他都肯。只要能救楚国,让他学狗叫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秦宇让他等,他就等;阿禄不给他好脸色,他也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宇居然没有灵力了!
他永远都记得,八年前,和父亲一起去往昭羽侯府围观开灵,那铺天盖地的“天佑大楚”的呼喊声。他疯狂地嫉妒秦宇,即便是嫉妒,他也和所有人一起呼喊,因为他同样认可秦宇的资质。
这么多年来,他眼见秦宇声名鹊起,眼见秦宇威震八方,他从没怀疑过那句“天佑大楚”,他以为,秦宇终将带领楚国崛起。
所以在听说楚国欠下的十八亿外债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求秦宇。结果却是,没有什么“天佑大楚”,那一切都只是他们无谓的奢望罢了。
他神qíng呆滞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清晨尚有些寒气,秦宇咳嗽起来,谢嘉音帮他好一阵顺气,他才终于能顺利出声:“程舟,你先别急,我们去找负责收取岁贡的执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听说他们的来意之后,执事的表qíng淡淡的,“国有国法,宗有宗规,楚国欠的外债全是玄天宗还的,替他们擦了十八亿的屁股,发配他们去挖矿有什么问题吗?别说来的是宗主亲传弟子了,就是宗主亲至,我们也不会松口的。”
秦宇递过去一块极品灵石,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极品灵石浓郁的灵气,终于让执事露出笑意,“秦师弟出身楚国,想必是担心令尊令堂吧?其实何必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帮助令尊令堂脱离楚国国籍便是。
你不是还没收道童吗?正好两个名额。如果再有其他亲朋好友,不如发布一个任务,只要肯出钱,想必也有其他人愿意收道童的。”他晃晃手中的极品灵石,似笑非笑地看向秦宇。
那种代价之高,恐怕秦宇散尽家财,也救不了几个人吧。
终于,秦宇幽幽叹一口气,拔下了发上cha的白玉簪。他青丝散开,随手一挥,便倾泻出一地法宝,四象神杖、七十二把法宝级灵剑……熠熠生辉,映的人眼睛发痛。
执事先是大喜,此等法宝储备!玄天宗宝库也不过如此啊。如果都能收入宗门,他经手有不少提成,当然比打发楚国那帮人去挖矿赚得多。
他笑得一脸谄媚,“秦师弟,你等着,我这就给师父传音!”
他所说的师父是执掌玄天宗财务的元神期真君,真君并未出现,只在虚空中扫了一眼,便打发弟子送他们走了。
执事yīn阳怪气地道:“原来秦师弟耍着我玩呢,你的法宝全部被大乘期神君下过禁制,除你之外,没人能用。qiáng行解开其中的禁制,会受到反噬,即便是合虹元界所有元神期真君的力量,也没办法抵抗反噬。你这可不是法宝,是催命符!”
他们说话的时候,地面上的四象神杖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没有人注意到。
神杖空间内,朱雀哂笑道:“看见了没?他连主人的法宝都敢卖!就这种人,玄武你也对他显现真灵!”
白虎懒懒地趴在地上:“卖主人的法宝算什么?当着主人的面,他都敢拒绝主人的传承。偏偏主人还欣赏他,你说怪不怪?”
玄武翻了个身,“你们主意都大,我管不起。我只知道主人吩咐我们,全力辅助新主。主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不管他们说什么,青龙都在角落里闭目凝神地修炼,始终不曾参与。
第105章 道童名额
从岁贡堂离开后,秦宇带着程舟直奔楚国而去。谢嘉音也想跟着帮忙,只是他尚且没有结丹,无法离开宗门。倒是秦宇,虽然金丹已碎,但他没有上报,出宗的权限自然尚未被下调。
收取岁贡的执事,告诉他们一个投机取巧的方法,假如楚国国民能够加入玄天宗,便会自动脱离楚国国籍。秦宇打算先回侯府,和大家商量一番。
他已经开始琢磨名单了,侯府的人、周正、太傅……当然最重要的是水阳顾家。阿寿临死前的话犹在耳畔,请他代为照顾家人,他当然不能看着阿寿的家人去挖矿、或是卖身为炉鼎。
他们使用传送阵直奔楚国都城,却在离开传送阵的时候受到了气息极为不善的神识盘查。守护传送阵的修士,将他们两个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
秦宇还没开口,程舟已经一把拎起那个守卫,拳脚相向,把他揍了个半死!
秦宇:“……。”
果然之前觉得程舟xingqíng变得沉稳、有担当什么的,都是他的错觉吧!这分明还是那个行事骄纵的程大少好吗?
住手啊程舟,这个被你揍得鼻青脸肿、连亲妈都忍不住的守卫,也是楚国国民啊!一个时辰前,你还在为了楚国跪地求饶;只过了一个时辰,就要把国民打的回归真灵长河了!
程舟边打边骂,厉声道:“玄天宗传送来的人,你也敢这样检查?”他在外面为楚国四处奔走,回来却受到这样不善的待遇,他当然更加窝火。
更何况,以弱冠之龄结成金丹,放在世俗界,绝对当得上一句天才之称。凭借他的资质和潜力,即便是去其他国家做任务,都被人笑脸相迎。
回到本国,居然要受一个守卫的刁难?程舟怎么肯忍!
守卫连连求饶:“对不起,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小的冒犯了!但检查一事,并非小人擅作主张,若是没有修真盟的命令,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守卫也有私心,如今楚国倾覆在即,他认真完成修真盟的指令,说不定还能讨到一份好,到时候发配一个稍微好点的差事。
卖身为家仆,到底比去苦寒之地挖矿要好得多。
秦宇疑惑地问:“几天前,我使用传送阵,还没有这样的规矩,修真盟是出了什么事吗?”
秦宇离开楚国太久,守卫并未认出他的身份。只是见他和程舟一起出现,因此明知他是灵脉俱裂的废人,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官方消息是阎主付出天价,请修真盟出面搜查一个叫夜叉的人。”
留意到他用了“官方”两个字,秦宇笑着问道:“其他消息呢?”既然有官方消息,必然也有小道消息了。
秦宇的笑意使人如沐chūn风,守卫qíng不自禁地靠近他几步,实在是被程舟揍怕了。程舟举起拳头威胁:“让你说,你就说!”
守卫倒豆子一样,“小的听人说,阎主的儿子被夜叉杀了,原本人人都以为夜叉待在极乐堂,但等阎主亲自过去,才发现那是幻阵!极乐堂早就人去楼空了。
阎主掘地三尺都没有挖出仇人,早就急疯了。他派出所有手下搜索夜叉的踪迹,都没有收获,只好花大价钱请修真盟出手。”
幽冥四主和正道势如水火,阎主想请修真盟出手,所耗费的代价绝对是天文数字。
程舟嘲讽道:“就算是这样,你查玄天宗来的人gān嘛?”
守卫心想,正是玄天宗来的人,才更要查呀。坊间流传,阎主之所以无法找到夜叉,是因为夜叉躲进了超级宗派。毕竟除去五大超级宗派,阎主早已把虹元界翻了个底朝天。
至于查出夜叉的踪迹后,阎主如何向玄天宗要人,那就不关守卫的事咯,反正他只知道修真盟会有一大笔奖励。
只是命令虽然是修真盟下的,到底是帮魔修搜查。如果让程舟知道,他打着这样的主意,真的会打死他的。
守卫偷偷看一眼程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小人没有留意,不知道传送阵来的方向是玄天宗。”
程舟冷哼一声,警告道:“你以后给我仔细着点!”
离开传送地点后,程舟回尚书府,秦宇回侯府。从玄天宗归来,秦宇才发现楚国都城真的很小,小到小白还没怎么飞,他们已经到侯府了。
近乡qíng怯,秦宇忍不住驻足。朱红色的大门在岁月的洗礼下,带着些许斑驳痕迹。门口的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全然不知楚国如今是何等的风雨飘摇。
见秦宇在门口徘徊,守卫礼貌地问:“不知阁下来侯府有何贵gān?”
朱二恰在此时经过,他原本在和属下jiāo代事qíng,抬眼看见秦宇便是一怔。尽管多年没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秦宇,秦宇的脸型和秦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二上前跪拜,激动地道:“参见世子!”他这一跪,周围的守卫也跟着跪下了。
秦宇还记得朱二是跟在秦广身边的三大管家之一,当年他离开侯府,正是朱二千里送刀,那把偃月刀陪伴他走过了太多,猎杀妖shòu、宗门小比、宗门大比……
秦宇连忙将他扶起,其实自从秦宇加入玄天宗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爵位的继承权,不再是侯府世子了。然而,不管阿寿他们,还是朱二,仍旧尊称他为世子。
因为在他们心中,昭羽侯世子永远都只有秦宇一个。
“这些年,父亲身体还好吗?”秦宇问道。
朱二慡朗一笑:“侯爷就在府中,世子不妨亲自一叙。”
秦宇在前,朱二落后一步,两人一同走进侯府。世子回来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眨眼间便传遍了侯府,他们所过之处,每个人都激动地参拜。
与此同时,装饰典雅的正厅,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俊雅的中年修士质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把侯府财产送给修真盟的刘杭?”
鹰钩鼻老者反问道:“不然呢?看着你变卖家产去填十八亿的窟窿?”
俊雅修士摇头,“父亲,您变了,我们作为楚国的国民,把家产拿去还国债有什么不对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是您教我的,如今只是变买一些家产而已。”
鹰钩鼻老者长叹一声,“那是十八亿,即便是把整个楚国卖了,都还不起。区区一个侯府,算什么呢?倒不如讨好刘杭,让他给侯府的人安排一个稍微好点的差事。”
此言一出,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
一阵温柔的女声打破了一室沉默,声音中的激动难以压抑:“宇儿!”那是听到消息的于芷君,她匆匆赶来,恰巧在正厅之外遇到了秦宇。
房间内的两人同时望向外面,只见于芷君一把揽过秦宇,泪如雨下,“高了,也瘦了,怎么会瘦成这样?”
俊雅修士正是秦广,见到亲生儿子,他大步流星,但到了秦宇面前,反而停下脚步。他毕竟是个铁血将军,不像于芷君那般女儿柔qíng。
鹰钩鼻老者则是秦府老祖,他并没有走出正厅。归根到底,秦宇只是小辈,断没有他去迎接的道理。当他用神识扫过秦宇,却面色大变,这下连长辈的威严也顾不上了,直接冲出来问道:“你的灵脉怎么了?”
秦宇先是宽慰于芷君:“都怪外面的灵膳,没有娘亲做的好吃,才会害孩儿变瘦。娘亲,你可要多给孩儿做点好吃的啊。”
一句话就把于芷君逗得破涕为笑,“好,让为娘把你的ròu养回来!”
秦宇紧接着转向秦府老祖,笑道:“长生秘境中出了点事,不过无妨,我是归一之体,身上足有九条灵脉,打通其他灵脉便是。”
他自然隐去了道心崩溃的事qíng,报喜不报忧。
眼见老祖面色稍霁,秦宇才问:“楚国欠下大笔外债,不知侯府有什么打算?加入玄天宗能够脱离楚国国籍,我手上有一些道童的名额……”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秦广打断了,“宇儿,为父身为昭羽侯,更该以身作则。如今楚国有难,为父怎么能抛下黎民百姓,独自去玄天宗享乐呢?”
老祖却是若有所思,他同样打算和楚国共进退,不过族里有些好苗子,年纪轻轻的就去挖矿实在是可惜了,倒不妨让秦宇带到玄天宗。
秦广想的比他更远,不仅是秦府的后辈,楚国的优秀人才都可以借此保留,具体qíng况,还需要和陛下商量过后才能确定。
于是老祖去统计秦府的优秀后辈,秦广则是进宫面圣,只剩下于芷君陪在秦宇身边了。
先前见面的喜悦过去,于芷君这才泛起愁苦。想到陆天泽的事qíng,她期期艾艾地道:“宇儿,你jiāo代为娘照顾的那位小厮……”
奶娘在旁,疯狂地给她打眼色,我的夫人诶!世子都没想起来这一茬,您上赶着找什么罪受?
秦宇笑道:“孩儿知道,他已经拜入玄天宗了。”
于芷君大惊失色:“什么?陆天泽拜入玄天宗了?”这怎么可能呢?她亲眼看着陆天泽死在侯府!
她的语气引起了秦宇的疑惑,“难道不是娘亲送他去参加入门考核的吗?”
于芷君道:“其实……”
奶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打断她的话,抢着说道:“是老奴送他过去的,夫人掌管侯府太忙了,实在顾不上他。”
于芷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被打消gān净了。
秦宇转而问道:“娘亲可知道水阳顾府?孩儿有事需要登门拜访。”
于芷君点头,“他们和侯府素有往来,如今就住在都城。”她唤来朱二,吩咐道:“你带世子去顾家。”
等秦宇离开后,于芷君颓然地坐在正厅中。
奶娘膝行到她面前,猛地磕头:“今日之事,是老奴自作主张。但是夫人,您糊涂啊!不提您和世子之间的母子qíng谊,单是楚国如今有求于世子,您就不能把此事说出来,引得世子和楚王jiāo恶。”
坐于主位的于芷君,只是低眉垂目,不发一言。
听听她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连国家大义都扯出来了,就为了让自己欺骗亲生儿子。而自己呢?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居然任由她在宇儿面前捏造事实。
只是因为害怕啊,于芷君害怕从亲生儿子的眼里,看到厌恶。她非但没有做好他拜托的事qíng,还瞒了他这么多年!
儿子会怎么看待她这个母亲呢?她不敢想象。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谎言,不停地圆下去。明知是歧途,却还是越陷越深。
第106章 炼器总纲
走出顾府,秦宇面色越发凝重,顾府的人同样拒绝了脱离楚国国籍。他和朱二回到侯府,门口停了御辇。
正厅中,于芷君陪坐在下位,居于主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穿绣有金龙的杏huáng色朝服,气质矜贵,俊朗非凡。
见到秦宇,他站起身,走向门口,亲昵地唤道:“宇哥哥!”正是楚国太子周正。
朱二连忙拜见太子,秦宇是玄天宗弟子,不必再向周正行礼。他揉揉周正的脑袋,笑着说:“小正还没长个子呢。”
男孩子抽条晚,从身形来看,周正还没晏清泉高。秦宇比他高了两个头,必须要低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听到秦宇的话,周正鼓起了一张包子脸,愤愤地说:“宇哥哥一见面就嘲笑我!”在发现秦宇腰间佩戴的白色的雕龙玉佩时,他眼中闪过一阵狂喜之色,径直扑进了秦宇怀里。
秦宇如今的身体太过虚弱,哪里经得起他的袭击?如果不是朱二在后面扶着,早就摔倒了。
周正开心地道:“宇哥哥,你还戴着我送的玉佩!”
说到这个,秦宇取出另一块玉佩,小巧而jīng致,上面雕有一只灵动的仙鹤。“当时没有给你回礼,你看这块喜欢吗?”
周正珍重地捧在手心,“非常喜欢!”
秦宇长舒一口气,自长生秘境归来,思量过往,他总觉得自己欠了很多人。从前他满门心思都只有任务,并不曾真心待人。
亏欠最多的,当然是阿寿,qíng深如海,无以为报。
然后是伍钝海,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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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jiāo人家,只是为了利用他。对周正虽然没想过利用,也一直在敷衍。周正把他当朋友,他却没有同等对待周正,如今只好努力补偿。
秦宇问周正:“怎么来侯府了?”
周正取出一块玉简,递给秦宇,狡黠一笑:“本来不必我来的,但是我想见见宇哥哥,就趁着送名单的机会来了。”
秦宇收起名单,没有急着看,而是和于芷君、周正一起用了晚饭。三人足足聊了两个时辰,才各自散开。
回到房间的秦宇,却看着那一大串名单发起呆,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名单上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想要救的人呢,名单上也一个都没有。
秦广、于芷君、阿寿的祖母……一个个的都太固执了,非要留下和楚国共存亡,就那么爱挖矿吗?
待在侯府的那几年,他早已把秦广和于芷君视作养父养母。假如明德所言不虚,他们还是他的生身父母。他们再爱挖矿,做儿子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流放啊。
再说阿寿的祖母,修为不高,又是耄耋之年,身体极差。被流放到苦寒之地,恐怕不是挖矿,而是埋尸吧。
秦宇一番长吁短叹之后,拿起《炼器总纲》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便是一个通宵。
此后几天都是如此,秦宇白天哄于芷君开心,陪周正聊聊天,还见到了太傅,又把白泽传授的修炼法门给了秦广……
到了晚上呢,他就独自揣摩白泽给他的《炼器总纲》。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底,周正邀请秦宇进宫做客。经过东宫花厅的时候,秦宇听到两个宫女的窃窃私语。
“陛下昨天又向太子殿下施压了,让太子殿下赶快催促昭羽侯世子定下名单。”
“我真心疼咱们家主子,白天在世子面前qiáng颜欢笑,回来以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绞尽脑汁帮想办法救楚国。”
“当初陛下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炼制改良版回chūn丹,太子殿下几番上谏阻拦,陛下还是一意孤行。陛下如果肯听太子的话,循序渐进,qíng况哪里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恰逢宫里的管事嬷嬷经过,厉声道:“慎言!”陛下如今焦躁bào怒,不知道多少宫人因为嚼舌头根子被杖毙了,她们还敢乱说话。
宫女领罚后,匆匆散去。
秦宇这才惊觉,除去第一天见面,周正递给他名单之外,竟然从没听周正提起过楚国外债一事。
他原以为周正年纪太小,尚未接触朝政。如今想来,是不想让他为难吧。
《界主霸世录》中,周正也是如此,尽管深得男主陆天泽的厚爱,他却从不曾主动麻烦陆天泽。不管楚国遇到什么问题,他都一力解决。
另一方面,假如陆天泽遇到危险,他又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这就是周正对朋友的定义,他会为朋友两肋cha刀,却不要求朋友为他付出分毫。
所以他越来越得陆天泽的信赖,楚国也吸引八方志士来投,越发壮大。
周正是秦宇看书时最欣赏的人物,虽然只是一个男配,但秦宇对他的喜欢,远远超过了男主陆天泽、女主晏清泉。
更何况,楚国的这场危机,实在来得有些蹊跷。书中并不曾提起过这一遭,秦宇便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揽,是否是他蝴蝶的?
毕竟小和尚曾说,他是一界的大气运者,能够轻易改变别人的命运。
关于《界主霸世录》一书,秦宇想过很多,里面的事件、人物都和现实一一对照,并不像是凭空杜撰。这些天来,秦宇反复思量,猜测那可能是出自一位擅长周易之术的大能,是他推演出的命运。
推演的命运有一定参考价值,但遇上大气运者之后,又会发生波动。
这是秦宇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一种推测了。
秦宇对别人造成好的影响,如罗全福或是伍钝海那种,便也罢了。但若是坏的影响,他一定要推回正轨。所以他想帮晏清泉得到补天藤,也想帮楚国度过危机。
在这个推测中,他最不理解的就是陆天泽的身份。从会长对陆天泽的回护来看,陆天泽绝对不简单!
至于怎么个不简单……必须要再见到会长才知道。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如何呼唤,会长都不曾再次现身。
从皇宫回来后,秦宇把自己关进了闭关修炼的静室。为了救于芷君他们,为了帮周正这个朋友,为了把楚国拨回正轨,他必须一试了!
秦宇用神识托起四象神杖,释放出天罡剑阵,按照《炼器总纲》的方法,对着四象神杖狠狠一击!
剧烈的动dàng之下,天罡剑阵一阵颤动,四象神杖闪过光芒,秦宇神识闪过尖锐的疼痛,被神识震dàng扫过,他更是被反震出一口鲜血。
但他qiáng忍着疼痛,再次发出第二击。
神杖空间内,宛如地动山摇。
朱雀同样吐出鲜血,急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白虎收起懒洋洋的态度,肃容道:“有人在攻击神杖,不可能啊,虹元界怎么会有能伤到我们的力量?”
擅长防御的玄武,态度最为闲适,慢悠悠地说:“是主人。”
朱雀和白虎对视一眼,大为不解。
秦宇虽然没有结婴,四象神杖却是成长型法宝,能够认他为主。神杖之于秦宇,就像是元婴期真人的本命法宝一样,和他心神相连,他为何要攻击自己的本命法宝?
不过也正因为四象神杖和他心神相连,他才能伤到四象神杖。换做其他人来,早就死于神杖的反噬了。
青龙淡淡地道:“他前几天一直在看《炼器总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打算拆了四象神杖,卖了材料,帮楚国度过危机。”
四象神杖被中天神君种下禁制,除秦宇之外,无人能够使用。但材料是不认主的,因此秦宇才想拆了它,用材料换钱。
朱雀声音尖利:“他疯了!四象神杖是他半条命,他灵脉断了,金丹也碎了,再毁了神杖,还有命活吗?”
白虎急得走来走去:“完了完了,神杖毁了,咱们四个都得玩完!”
玄武不疾不徐地道:“你们慌什么?他是我们的主人,他想死,我们陪他便是。”
一句话收到了朱雀和白虎两个的白眼,朱雀骂道:“以前你忠诚于神主,看起来还没那么碍眼,现在你这幅忠仆模样,真让我恶心!”
白虎同样没好气,“神主耗费数万年,才炼制成四象神杖,难道我们要看着神主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必须要阻止他!”
玄武哦了一声,“但我们谁也没办法攻击主人啊。”他们被中天神君设下了重重禁制,一旦有悖主之意,便会烟消云散。
在秦宇的攻击下,四个真灵的身形越来越淡。
神杖空间外,秦宇的qíng况同样是无比糟糕。他神识大量损耗,七十二把灵剑碎了一半,jīng血更是接近枯竭。
由于太过疼痛,就连神志都有几分涣散了,攻击却始终不曾停下。
青龙微微一笑:“我好像有点明白,神主为什么选他了。不过我们这位新任主人,似乎在炼器方面不怎么有天赋啊?照他这种蛮拆,就算神杖被毁,他也得不到多少炼器材料了。”
“新任主人”四个字的分量,让朱雀和白虎齐声唤道:“老大!”
青龙吩咐道:“一起去见见这位新的主人吧。”朱雀和白虎一向唯青龙马首是瞻,虽然不满秦宇,仍旧跟着青龙离开了神杖空间。
玄武落在后面,一张老脸上泛出笑意。他们三个死撑着不肯认新主,还不是怀念神主大人吗?
但神主又岂有看走眼的时候?玄武一直相信,既然神主都认可秦宇,他们三个也总有俯首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啊,这一天还来得挺快的。
第107章 仙缘大会
仙缘大会是虹元界十年一度的盛事,由修真盟主持,今年将在水云岛举办。
凡是虹元界的生灵,修为达到筑基期,并且尚未结婴都能报名参加。这也意味着,参加比试的不仅有道门弟子,还有魔门,甚至是妖shòu。
与玄天宗宗门大比相似,仙缘大会同样是不区分修为。通过抽签,随机分配金丹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的比试场次。
不同的是,并不限制比试手段,丹药、符箓、尸傀……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历年的仙缘大会第一名,将会获得传承神殿的密匙,能够进入传承神殿中,接受历代元神期真君乃至是大乘期神君的传承。
尚少宁的十绝印正是在传承神殿中获得。
历年来,道门弟子在仙缘大会中并不占优势。他们或许修为更高,道心更加坚定,但是也同样太过稚嫩,与那些刀尖舔血的魔修、妖shòu相比,就像是新兵蛋子对上了老油条兵痞。
比如说眼下的五百三十六号擂台,对战的是神剑门弟子和赤火教门徒。
白衣胜雪的神剑门弟子修为高深,再加上剑修同阶中堪称无敌,本来是必胜的场面。红衣如火的赤火教门徒,被他打的连连求饶,跪地道:“我认……”
听到对方要认输,神剑门弟子便放下了手中长剑,转身离开擂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赤火教门徒bào起,五指成爪,直接从他的后心穿透前胸。
剧痛之下,神剑门弟子低头,只见胸前多出一只鲜血淋淋的手,“你、偷、袭!”
赤火教门徒一脚将他踹下台,扬着下巴高傲地说:“兵不厌诈!”甘心下跪,只为了篡夺胜利。
这一局,赤火教门徒胜!
马上便有神剑门的长辈,将受伤的剑修带下去治疗。这还是运气好的,能保住一命;那些运气不好的,直接命丧当场。
仙缘大会对正派弟子来说,宛如修罗场。但长辈从来不会阻止他们参加比试,那是因为修罗场同样也是磨刀石!
经此一役,他们学到的太多了。日后成长起来,便不会受魔修掣肘。
正道修士学会歪门邪道不难,魔门弟子提升修为和心境却没那么简单。正因如此,道修才会始终稳稳压过魔修一头。
但也有些正道修士,他们行事比魔道还要魔道!
三十七号擂台,一身玄衣的殷子晗仗剑而立,剑尖处隐隐散发出赤色光芒,那是煞气。必须要饮足够的血,才能形成如此浓郁的血煞之气。
死在他手中的修士数量,可见一斑。
他若出手,道修还能捡回一条命,但魔修和妖shòu,必死无疑。久而久之,和他对战的人大多不战而降。
眼下他却遇到一只不开眼的妖shòu,是邙山黑熊,仗着皮糙ròu厚,居然敢和他叫板?
《破空剑经》施展到极致,不过片刻功夫,便生生地扒下了黑熊皮。黑熊见识到他的厉害,哭喊着求饶,他却并没有停手的打算,继续肢解,熊骨、熊胆……
娴熟的手法看的旁人一阵反胃,最后台上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因为整只黑熊都被他肢解gān净,收进空间做妖shòu材料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本满足的模样,倒好似他是来猎杀妖shòu,而不是参加仙缘大会。
事了之后,他召出一个净尘术,清洗一番,卓然而立,神qíng恬淡的就像是不曾动过手一般。
围观的妖shòu咽了一口唾沫,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对上此人。
殷子晗走下擂台,经过一位紫袍少年的时候,冷笑道:“灵脉断了,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
紫袍少年尚未开口,他身边站的白衣少女双手挽花,轻笑着威胁:“五师叔太忙,没时间管教你,看来我这个当师姐的要代劳了。”
她姿容清丽无双,虽是笑着,却清冷如秋月,正是玄天宗宗主亲传弟子,晏清泉。
结成金丹之后,晏清泉的《往生诀》威力更加可怕,殷子晗并不是她的对手。他也不恼,只是耸耸肩,继续向前。和紫衣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凑在少年耳边,讥讽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只能靠女人替你出头。”
紫衣少年是秦宇,殷子晗呵在他耳边的热气,让他浑身不舒服。他退后一步,为殷子晗让开道路。
晏清泉愤愤不平地道:“你拦着我gān嘛,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他叫过我一次师姐吗?叫过你一次师兄吗?”
秦宇宽慰道:“师姐,我觉得他是嫉妒你疼我,才会老是针对我。”一句话就逗得晏清泉转怒为笑了,他比晏清泉高上一头,微微低着头安慰她的模样,满满的都是宠溺。
听到他们的对话,殷子晗发出一声轻嗤。靠近秦宇时,他身上的清香还留在殷子晗的鼻翼,殷子晗哂笑道:“果然是个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
但他却屡次败在这个小白脸手上,上次还bī的他差点走火入魔,可恶!
很快到了秦宇的场次,他走上擂台。
灵脉碎裂的秦宇,肤色呈现病态一般的苍白。说话时带着咳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chuī倒。这样的人,旁人一眼看去都忍不住猜测他何时驾鹤西去,能有什么威胁呢?
他一路表现不愠不火,只用一把灵剑对敌。旁人虽然奇怪一个灵修为什么用剑,却也看不出他的深浅。只有元神期真君,一眼就能发现,他是用神识御剑!
神识之凝实程度,为当世之罕见。
其他门派的元神期真君对明德连连道贺,明德心中有苦说不出。这些人明知道秦宇道心崩溃、金丹碎裂、灵脉已毁,还对他道贺,心里恐怕也在幸灾乐祸吧?
毕竟宇儿qiáng则qiáng矣,然而无法修复灵脉,修为就要止步于筑基了。
这一届仙缘大会,殷子晗被认为是最被低估的人,秦宇则是最被高估的那一个。在他们眼中,秦宇只是一个病秧子而已,实在当不得那些赞誉。
也有人提起皇甫俊,倘若他还在世,在剑之一道的造诣,绝对远在殷子晗之上。可惜的是,自从长生秘境巨变之后,他便杳无音讯了。尽管神剑门真君多次搜寻,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秦宇对战的是一位散修,对方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颇为和气。一上台,便对秦宇作揖,恭敬地问:“两年半前,家兄和秦道友一起困在长生秘境,敢问秦道友是否知道家兄的下落?”
秦宇gān脆利落地答道:“死了。”
散修的面色难看起来,他好声好气向秦宇打听,秦宇连他兄长的特征都没问,就说死了,根本就是在敷衍他!他怒道:“你都不问问家兄姓谁名谁,怎么就知道他死了?”
秦宇淡淡一笑:“最终困在长生秘境中的散修,除我之外,无一人生还。你说我还有必要问他的名字吗?”
听闻自家兄长已死,散修面色悲痛,仍是qiáng自打起jīng神问:“他们是死于时空乱流吗?”总得知道死因,才好向家中禀报。
秦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他们全是被我杀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他们议论纷纷。
倘若这话是出于凶戾无比的殷子晗、或是恶名昭彰的魔修之口,他们固然觉得愤怒,但并不会感到震惊。
只是秦宇自仙缘大会以来,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润如玉,甚至不曾红过一次脸,他们实在难以将他和杀人如麻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只有殷子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讨厌秦宇整天沉迷于儿女qíng长,更加讨厌秦宇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
但是,每当秦宇展现出嗜血的一面,都让他觉得血液在沸腾。能够战胜他的人,就该是这幅样子!
台上的散修咬牙切齿地道:“上千名散修,全部死于你之手?你枉为名门正派!”
秦宇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对名门正派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吗?他们既然对我下了杀手,我反杀他们甚至都不沾因果,可见就连天道都认为该杀。难道就因为我是名门正派,便只许他们杀我夺宝,不许我反杀他们自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擂台之上,黑云笼罩,yīn风阵阵,一只尸傀自那位散修身旁出现,它面似人,身似shòu,一手一脚,奔跑如风。随着尸傀的出现,擂台周围的水汽,居然渐渐蒸发gān净了!
这不是普通尸傀,而是已经进阶到元婴期的飞僵——魃。
“任你巧舌如簧,今天我必要杀你为家兄报仇!”散修一头墨发无风自动,声音中怨气冲天。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散修,居然养出了飞僵!
台下,晏清泉一脸紧张,她知道小师弟的身体有多差,此次仙缘大会完全是在硬撑。现在对上元婴期尸傀,实在没什么胜算。
秦宇却是一派泰然,颔首轻笑道:“极好,既然你想杀我,那么我也能杀你了。”他的态度太过平静,好似在谈论一件如天气一般无关紧要的事qíng,而不是生死。
七十二把流光溢彩的灵剑缓缓浮现在擂台上,组成气息玄奥的天罡剑阵,每一把灵剑都散发着惊人的灵气,是法宝级!
即便是qiáng如元神期真君,也不敢保证能够同时驾驭七十二件法宝!秦宇如今只有筑基期,怎么可能做到?
蓝天之下,碧海环绕,一片青色的岛峰,高耸入白云,有紫衣少年轻启朱唇,只一字:“杀!”
剑阵随声而动,转瞬间,散修和飞僵都化为湮粉了。
这一幕久久烙印在现场每一位修士的心中,许多年后回想起,仍旧只觉震撼无比。那看似病秧子一般的少年,在瘦削的身形中,到底蕴藏着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发现,秦宇才是最被低估的那一个!
无论外界怎样盛传他的威名,都不如亲见他本人的实力更加让人震撼!只是他明明金丹已碎、灵脉俱断,如何制造出如此qiáng大的攻击?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月后,秦宇向修真盟提出申请,要参加万人大战。
万人大战是仙缘大会的一种特殊模式,当擂台上只剩下一万修士的时候,其中一人可以发起万人大战,以一人之力同时对战所有人。
倘若取得胜利,便直接成为仙缘大会的第一。
秦宇之所以选择万人大战,是因为玄天宗为楚国定下的最终日期近在咫尺,他等不及一波又一波的比试了。
并非每个人提出万人大战的申请,修真盟都会同意,如果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这么一遭,只会无限拖延仙缘大会的比试时间。但凭借秦宇展露的实力和他在玄天宗的地位,修真盟没理由拒绝他。
万人大战定在八月初一,消息传出后,有人跃跃yù试,把这当做是彻底击败秦宇的一次机会,比如殷子晗,再比如纪chūn遥。
仙缘大会生死不论,既然秦宇上赶着送死,他们就送他一程!
他们公开联合众多修士,演练大阵,依靠大阵团结所有人的力量,能够大大提高攻击,比每个人单打独斗起码要qiáng上三成。
也有人力挺秦宇,他们曾在长生秘境中受过秦宇的恩惠,如果不是秦宇坚守阵眼,大家也打不开出口。
他们选择了退出仙缘大会,降低秦宇的难度。这些人里面,有流云宫首席弟子楚珂,有曾经的仙缘大会魁首尚少宁,还有一些数不出名字、但是一直对秦宇心存感恩的修士。
当然,还有晏清泉和唐钰这样的,并未退出,而是打算混在敌对方,等到大战时反水,帮助秦宇。
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样的念头,八月初一,这一场旷世对决,在碧波袅袅的水云岛如期举行。
第108章 万人大战
仙缘大会汇聚了虹元界道、魔、妖三派势力的所有天才,经过层层残酷的淘汰,还能留在台上的一万位修士,各个实力斐然。
单个拎出来,每一个都有足以媲美元婴期的战力,经过阵法合在一起的力量,更是超过了元神期!
秦宇发起的万人大战会赢吗?
围观的元神期真君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天罡剑阵是我此生见过最qiáng的剑阵,威力不可小觑。”
“但以殷子晗为中心的赤日剑轴和以纪chūn遥为中心的焚魂图,每个大阵都有元神期战力,秦宇再qiáng,也不可能同时战胜两个元神期真君吧?”
明德则是随时准备出手,保下秦宇的xing命。
擂台上,通体玄色的殷子晗,站在阵眼处,手中的长剑散发出耀眼的红芒,粗大如柱,直冲天际。玄衣少年手起剑落,qiáng大的剑威劈向秦宇。
另一边,身穿紫色长纱的纪chūn遥,早已将身形融入到百鬼幡中,黑云滚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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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淹没了擂台。yīn冷的气息瞬间将秦宇完全包裹,直接对他的真灵展开攻击。秦宇并未放出天罡剑阵,面对凛冽的杀意,他只是举起手中的四象神杖,冷声道:“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道身影自他周身浮现而出。为首的是一位青衣男子,眸若寒潭;西面是一个朱唇皓齿的少年,大夏天穿着一身白裘衣;南面站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红衣如火;北面则是身穿甲衣的老者,笑得慈祥而无害。
他们四人只是闲闲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一众元神期真君心悸。冥冥中甚至有一种感应,这四人联手,敢战诸天神佛!
青衣男子吩咐道:“玄武保护主人,白虎战剑轴,朱雀破魔气。”至于他自己,则是扬手唤道:“雷来!”
寥寥四句话,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道透明色的护罩将秦宇整个人围起,无论是殷子晗的剑芒还是纪chūn遥的魔气,都无法伤他分毫。
白裘少年发出一阵长啸,径直落入赤日剑轴中,他身形灵巧无比,密密麻麻的剑光竟然没一道能够劈到他的身上。他动作看似凌乱,实则筹划缜密,几个起落间,便将剑阵的关键处全部打散了。
红衣女童口中喷出一道金色的火焰,径直向着焚魂图而去,火势原本并不大,但在遇到遮天蔽地的魔气之后,竟然越燃越烈,隐隐有焚天之势。
最骇人的还要属那位青衣男子,修长的五指向着空中一抓,好似将苍穹整个撕裂了,劈天盖地的雷芒倾泻而下,真君布置在擂台之上保护的阵法只是稍微碰到雷芒,便散了个gāngān净净。
倘若任由雷芒劈下的话,恐怕擂台上的修士将会死个jīng光!
看台上,妖shòu的方向,一位貌若天仙的女修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擂台之上,全力托起即将落下的雷芒。然而九天神雷的威力太大,在对抗中,她的人形渐渐无法维持,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从她背后长出。
赫然便是九尾天狐——薛阿蛮。
青衣男子挥挥手,雷芒便散了。
修真盟的元神期真君面面相觑,被薛阿蛮这一手搞糊涂了。薛阿蛮并不屑于向他们解释,带着擂台上的数千妖shòu径直离开。
倒是她的结拜兄长鸿钧歉意地道:“妖族自愿退出此次仙缘大会。”
妖shòu受血脉之力的限制,繁衍并不如人类那么轻松,每一只高阶妖shòu都受到族中长辈的关注,薛阿蛮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死在九天神雷之下?
这个cha曲打断了万人大战,秦宇询问地看向修真盟的负责人。
在他身边,青衣男子负手而立,白裘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红衣女童不耐烦地吞下金焰,老者也显现出身形。
比试理应继续,但修真盟尚未开口,擂台上的人便跑得七七八八了。
“我认输!”
“合我们所有人之力,只抵两个元神期战力,他却足有四个元神期真灵,这不是欺负人吗?”
“本来就打不赢,妖族一走,就更加打不赢了,还打什么啊!”
这场万人大战,秦宇胜!
参加比试的修士,有人恭喜秦宇,也有人酸他,元神期真君却是一水地向明德道贺。
玄天宗本就是虹元界第一大宗,如今又多了四个元神期战力,地位更加不可撼动。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元神期战力,各个都能以一敌众,四人联手恐怕是虹元界目前最接近大乘期的力量了。
明德也是非常吃惊,没想到秦宇还留了这样的后手。毕竟法宝能有一个器灵,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造化了,四象神杖居然足足有四个器灵!
中天神君的传承,果然非同凡响。
楚国的危机终于解决,秦宇松了一口气。神杖空间中,青衣男子,也就是青龙,解释道:“我刚才没想下杀手,只打算吓吓他们。”
秦宇俏皮一笑:“我当然知道,你若想下杀手,一道雷芒足矣,何必还吩咐白虎、朱雀和玄武动手?”
青龙神qíng微微怔楞,自嘲道:“你倒是信任我的实力。”
秦宇道:“非但信任你的实力,我还信任你的人品,你根本不屑于伤害弱小。”
朱雀附和道:“那当然,我们老大可是战神!只有足以和他匹配的力量,才能引起他的战意,这些蝼蚁哪能入不了他的眼?”
秦宇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的比试,也是他们帮忙驾驭剑阵。凭借秦宇如今的神识,驱使一把法宝级灵剑都吃力,怎么可能同时驾驭七十二把?
朱雀翻个白眼,“我看你挺知道的,不是准备拆了四象神杖卖钱吗?”
秦宇一阵gān笑,他也是无计可施,才会打这个主意。如果他早就知道四象神杖里面住着四尊大神,肯定会求他们帮忙,而不是想拆了神杖。
几人说话间,唐钰率领一众玄天宗弟子向着秦宇而来。陶然一把揽过秦宇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抓到秦师叔啦!”其他人也冲上来,把秦宇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打算为秦宇举办庆功宴,又怕秦宇不肯参加,竟然直接绑了他回玄天宗。
不同于宗门大比后,官方的庆功宴那般正式,这次完全是弟子自发组织,就在玄天宗最大的一片道场之上。
闪烁的繁星是天然的布景,开阔的场地觥筹jiāo错,时不时地有弟子跑到秦宇面前,或大方或羞涩的道贺。
道场最中央,有弟子表演助兴:妙龄女修仗剑而舞,英姿飒慡;幻术师幻化出四时奇景,引人惊叹;炼丹师现场开炉炼丹,免费赠送。
尚少宁愤愤地道:“同样是仙缘大会第一,怎么没人帮我庆祝?”
青晚在旁安慰:“不管有没有庆功宴,你都是少年英雄。”
尚少宁趁机扑到她怀里要抱抱,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他们闹做一团时,秦宇将晏清泉唤到一旁,取出传承神殿的密匙,递给了她。
晏清泉连忙拒绝:“这是仙缘大会的奖励,你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我不能收。”
秦宇眨眨眼睛,“如果不是师姐在他们阵营里帮忙,我也赢不了,师姐你受之无愧呀。”
两人推来推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下他们不取笑尚少宁了,全部跑过来打趣秦宇。
“哇,秦师叔居然要把传承神殿的机会让给晏师叔!”
“难怪晏美人对咱们不苟言笑,谁有秦师叔的大手笔呀?”
“听说当时秦师叔为了补天藤,连四象神杖都放弃了呢。”
晏清泉早已羞红了脸,白皙如玉的面容,一片飞红,更显得清丽无双。
他们还要再闹,秦宇连忙赶跑他们,对晏清泉道:“师姐,你别理他们胡闹,我听说你的父母还被关在思过界,想要救他们,需要天价的贡献点。虽然你是秘传弟子,但也不知道要到哪年才能赚够,有了这份传承,想必能起到一份助力。”
想到父母,晏清泉不再推脱,正色道:“小师弟,谢谢你!等我救出父母,一定会报答你的恩qíng。”
秦宇不在意地点点头,他本已无心修道,不会去传承神殿,密匙留在手中也是làng费,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整个大楚,同样是一片欢声笑语,天佑大楚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说着天佑大楚,他们心里浮现的却是一个人,昭羽侯世子。对于他们来说,秦宇就是那片天,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只要有他在,他们便无所畏惧!
楚国皇宫,金銮殿中,楚天子颓然而坐,眼角隐隐有一片水光。
周正推门而入,神色冷淡地道:“你不必担心了,他已经赢下仙缘大会第一,楚国的外债全部免了。”
楚天子轻声道:“正儿,为父老了。”回想他最近做的事qíng,当真是昏庸无道。
周正一言不发地离开,比起父皇听信谗言、急功冒进而招来大过,更加令他不满的是,父皇居然滥杀无辜!在发现回chūn丹失效的这几个月里,死在父皇手中臣子足有上千,宫人更是过万,只因他们口中令他不满的只言片语。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居然是他从小就崇拜的父皇吗?
翌日,楚天子发布罪己诏,禅位于太子周正。年仅十二岁的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天佑。
第109章 大气运者
行舟院最南面,色泽深沉的千门塔高耸入云,檐角悬挂的铜钟在微风中发出天籁般的声响。
千门塔前,正在进行着五年一度的入门考核,人头攒动。
第三百七十五道大门前,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并肩站着。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看来活泼可爱;另一个眼上围着一块黑布,想必是双目已眇。
xing格活泼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双目失明的那个则显得非常沉闷,只偶尔应上几声。
千门塔已经开始四个时辰了,然而,就连一个闯过第十关的人都没有。等在外面的修士未免有些无趣,有人叹息道:“五年前的那次考核,当真是群星闪耀,今年就没什么看头咯。”
马上便有人跟着附和:“上次考核我也在,先有殷子晗十二层的成绩在前,更有秦宇创纪录的十五关在后!”
听到他们的聊天,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笑嘻嘻地cha话:“秦哥哥当然最厉害啦!”
围观的人取笑道:“你该不会是叫秦宇秦哥哥吧?难道你认识他?”
小男孩激动地说:“当然啦,我和秦哥哥关系很好的,他还请我喝过金盘露呢!”
一句话逗得周围的人捧腹大笑:“小子,chuī牛也不打糙稿,你知道金盘露多贵吗?一滴就能买你一百条小命,老子我活了四十多年还没尝过,秦宇gān嘛请你一个穷小子喝金盘露?”
小男孩被他们气得面色通红,胸脯一鼓一鼓的,他一把拉过旁边的那个孩子,气呼呼地说:“我骗你们gān嘛?阿泽可以替我作证,他可是秦哥哥的亲生弟弟!”
这一下,周围的人笑得更大声了,先前那位中年修士起哄道:“世人皆知,昭羽侯仅一个儿子,秦宇哪来的亲生弟弟?难道是昭羽侯驻守边疆的时候,秦夫人不甘寂寞……”
中年修士和“外人有染”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个瞎眼男孩一脚踹翻了。男孩的动作太快,身形如电,他都没看到男孩的动作,就被放倒在地了。
四周霎时间安静了,从那一脚的速度和力度来看,他们绝对不是这个小男孩的对手!
中年修士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隐隐作痛的胸部使他双目中闪过一片狠厉之色,“小瞎子,当年秦宇闯过了十五层,你如果能取得同样的成绩,我就承认你是他的弟弟!”
历年考核,第二关鲜少会闹出人命,因为意识到危机之后,大多数修士都会选择认输,继而被传送出塔。
瞎眼男孩当众使他颜面扫地,他怎能不恨?不管瞎眼男孩是不是秦宇的弟弟,他今日都要激上一激!
他就不信,小瞎子真的有闯过十五关的实力。最好小瞎子为了证明自己,不肯认输,直接死在千门塔里!
瞎眼男孩转过身,整了整因为抬脚踹人而微乱的衣袖,冷冷地开口:“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配做小哥哥的弟弟。至于你,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和小哥哥有关的字眼,从你那张脏嘴里蹦出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一脚的事qíng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粝,没有一丝孩童声线的清脆,反而好似野shòu的嘶吼。暗huáng的面容上,那道横亘了大半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那一瞬间,中年修士甚至有一种被吓破了胆的感觉。
瞎眼男孩正是小天泽,时年九岁,和他同行的则是李虎。为了躲避阎主的搜查,他在脸上擦了改变肤色的药水,隐去了一身青黑。
一位元神期真君的怒火,他怎能不怕呢?当初之所以冒着阎主随时归来的风险,也要留在极乐堂,就是想借极乐堂的势力报仇。
他要毁了周正。
他派最得力的手下潜入楚国,利用珈蓝改良失败的回chūn丹,对楚国展开疯狂报复。最可笑的是楚王,有足够的野心,却没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轻易地便信了他们。
此时此刻,恐怕虹元界已经没有国号为楚的国家了。至于周正,肯定早就被流放到苦寒之地挖矿了。
周正明知楚王的贪功冒进不可取,却无法说服楚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酿成大错,必然会活在悔恨之中吧?
他会无比自责,他的臣民会恨他。假如不是他惹得天一阁报复,又提出举国种植灵药的建议,楚王怎么会轻易上钩?
畅想着周正如今的láng狈,小天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小天泽之所以会来玄天宗,是为了寻找秦宇。他此行受到了láng风的阻碍,为此他不惜给láng风下了迷梦散。
既然小哥哥不来找他,那他就来找小哥哥。听说小哥哥拜在玄天宗宗主门下呢,不知道等他成为小哥哥的师弟,小哥哥是否会解释一下当年失约的原因?
李虎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愤中,他们村子里民风淳朴,根本就不理解中年修士的话,他碎碎念道:“酒是酒,人是人,为什么拿酒能买人命!”
小天泽正要安慰李虎,李虎却讶叹道:“阿泽,到你的次序了!”原来小天泽的身份铭牌已然亮起。
小天泽抬脚走进千门塔中,几个呼吸间,代表他的光点已经蹿到了第七关!围观的修士发出一阵惊呼,即便是当年的秦宇,也没有如此逆天的速度啊!
他们不知道,同为筑基期,秦宇当时只有金丹期战力,小天泽如今却是元婴期战力,怎可同日而语?
就在他们感叹的时候,那个光点以丝毫不逊色于先前的速度,继续向上,第八层、第九层、第十层……
这时,之前那些嘲笑过他的修士,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得罪了何等可怕的人物!他们连连向李虎道歉,不求能和瞎眼小天才攀上关系,只求不被他记恨。
李虎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秦哥哥和阿泽本来就是兄弟呀,哥哥那么厉害,弟弟当然同样厉害啦。阿泽跟我说过,他和秦哥哥是喝一样的奶长大的。”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大悟,瞎眼男孩想必是秦宇奶娘的孩子,只是李虎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误以为他们是亲生兄弟了。
明白过后,他们的神qíng有些恍惚,莫非昭羽侯府是灵地,惯出人杰?否则的话,怎么解释秦宇身边的一个小厮都厉害成这样!
此时的小天泽,已经到了十五层,他下手有些犹豫。
小哥哥的记录是十五层,如果他打破的话,会不会惹小哥哥不开心?但他转而想到,倘若要做炉鼎的话,自然是越qiáng越好,譬如说珈蓝,一有机会就在自己面前表现。
珈蓝说过,如果不让金主看到他们的价值,那么他们便会被金主大人遗忘。只有变得有用,才能得到更多的宠爱,成为最受宠的炉鼎。
他当然想要小哥哥的宠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小哥哥一忘五年。
小天泽不再避让,他一旦出手,先前还占据上风的机关人,转眼间就被他打的节节败退了。
十六层、十七层、十八层,他便如闲庭信步一般,把千门塔通关了。
千门塔外时刻关注塔内qíng况的修士,欢呼声震天。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弟子通过传讯符,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出。
整个玄天宗,瞬间炸裂!
玄天宗建宗已有数十万年,宗内元婴期后代开灵即筑基的大有人在,他们不必通过入门考核,便能成为玄天宗的弟子。闲暇时,他们也来闯过千门塔,最好的成绩是十六层,所以秦宇的十五层尚在宗内弟子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通关啊!古往今来,只此一次!到底是多么妖孽的天赋,才会以九岁稚龄,闯过千门塔十八层?
暗中关注千门塔的元神期真君相视一笑,他们一眼便看出陆天泽是天生神力,修行体派的好料子。等陆天泽入门后,体派复兴有望啊!
伍钝海的传讯符亮起时,秦宇仍旧被宗内弟子扣在庆功宴现场。他一边喝着金盘露,一边听尚少宁点评剑舞。
此时站在道场中央的,正是青晚。
尚少宁一脸痴汉地道:“其他女修舞剑,优雅有余,凌厉不足。青晚师姐就不一样了,看她舞剑真是顶级享受,力道、柔韧度、招式,每一项都做到了极致!”
尚少宁的喋喋不休令秦宇一阵头大,他并非不欣赏青晚的剑舞,但青晚舞剑才半刻钟,尚少宁已经在他耳边夸了近万字了。
他都不知道尚少宁究竟是怎样做到的!难道实力qiáng悍的人,语速也越快吗?救命啊,他实在受不了尚少宁的魔音穿耳了!
这道传讯符在秦宇眼中,无异于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浮木。他抱歉地说;“尚师兄,我先听听传讯符啊。”
眼见秦宇逃走,尚少宁只好抓起一旁的唐钰,继续他那滔滔不绝的赞扬。
唐钰:“……。”
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被秦师弟背叛的感觉?
伍钝海的声音传来,他向来温文尔雅,此时的声音听来竟有一些颤抖:“陆天泽闯过千门塔十八层了!”
不止秦宇得到了消息,很快,整个道场都沸腾了,他们口中谈论的全部是陆天泽的名字。
就连正在表演的青晚都停下剑舞,加入到讨论之中。
那赞扬的喧嚣,一句都没有进入秦宇的双耳。他神qíng木然地离开道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天泽对于穿书任务的事,到底是否知qíng呢?或者说,他也是编造谎言的参与者之一!”
不然的话,如何能够解释,小天泽此时的表现比《界主霸世录》的男主还要耀眼许多?
秦宇没少看过网络小说,他忍不住开始猜想,小天泽会不会是重生而来?
会长编造穿书任务的谎言,所图又是什么?孑然一身的他,有什么值得他们贪图的?
小和尚那句神神道道的话,忽然闯入秦宇的脑海:“施主是一界之大气运者,能够轻易改变别人的命运。”
难道是陆天泽对前世的命运不满,借他的气运吗?倘若真是这样,未免太过分了!以回到地球的谎言为饵,欺骗他围着陆天泽转,他们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了?
一个傀儡,还是玩具?秦宇只觉心乱如麻。
道场上,虽然主角已经立场,但庆功宴仍在继续。有了陆天泽千门塔十八层的好消息,气氛又被推上了一个高|cháo。
一片欢声笑语间,陈乔娉娉婷婷地走近谢嘉音,轻笑道:“谢道友,不知奴家能否有幸和你结为道侣?”
灯火阑珊之处,美人摇曳生姿,一笑倾城。
谢嘉音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紧张地根本说不出话来。陈乔俯身,在他耳畔道:“五日之后,奴家在鹊桥等公子的答复。”呵气如兰,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扑鼻而来。
谢嘉音面色红如大虾,在陈乔离开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傻笑出声。
一个劲儿傻笑的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妹妹,正是一脸沉郁,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极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她一把推翻像是溺在蜜糖里的哥哥,一字一句地警告道:“谢嘉音,我不许你和陈乔结成道侣,你的身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哥哥的名字,说完人便不见了。
倒在地上的谢嘉音一脸茫然,想不明白刚刚好转一点的兄妹关系,为何又一次降到了冰点?
第110章 真实身份
此间事了,秦宇原本想回楚国,不过他的门槛几乎快被踏破了,每日前来山青小楼拜访的人不计其数,根本就没离开的机会。
陆天泽是很耀眼,但再耀眼,他的传奇之路也才刚刚开始。反观秦宇,坐拥四位元神期真灵,实力滔天。没人会因为陆天泽这位明日之星的qiáng势崛起,就忽略了秦宇。
秦宇不胜其烦,却又抹不开面子给同门没脸,只好打起jīng神应付。
其中来的最勤快的人当属程舟,他就像是被熊超附体了一样,嚷嚷着要做秦宇的道童。秦宇脸再大,也不能收一位弱冠之龄就结丹的天才作道童啊!
绝对会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他仗势欺人的!
程舟倒是乐在其中,发现秦宇不耐烦应付那些同门之后,他就自觉担负起道童的职责,将那些人拒之门外,借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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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人忙着修炼,待客不便,请诸位择日再来。”如此一来,秦宇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大睡了一场。
待他醒来,只见谢嘉音的传讯玉符正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秦宇接通传讯玉符,听到谢嘉音苦恼地说:“秦兄,江湖救急,方便一见吗?”
这几日,谢嘉音思来想去,都搞不明白谢思静为何会发火。上一次是听了秦宇的建议,他和妹妹的关系才会稍微好转。因此百思不得其解的他,gān脆再次向秦宇求助。
秦宇揉揉眉心,声音比平常的清透,多了一分初醒时的喑哑,“好,不如就在仙客来见吧?”
有程舟拖住那帮同门,秦宇偷偷地从后门溜走,由于小白飞行速度很快,他比谢嘉音先到仙客来。
进入包厢以后,秦宇索xing掏出空白的符纸,打算绘制留影符。他想留下留影符,直接离开玄天宗,也省的再被纠缠。
同门的热qíng真有点让他吃不消啊!
留影符刚刚绘好,尚未留言,谢嘉音便进来了。秦宇连忙放下符笔,请他入座。
神杖空间中,青龙提醒道:“主人,有人在用神识种监听你们的谈话。”
秦宇用意念问:“能查到来源吗?”
青龙摇头,“对方很小心,隐匿了自己的踪迹,我只能隔绝他的监听。”秦宇向青龙道谢。
就在神识种被切断的那一刻,符派主峰,谢思静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符笔,极品灵器在她手中脆弱的仿佛陶瓷一般。
谢思静冷冷一笑,好啊,看来秦宇是要帮着陈乔和自己作对咯?
今日便是八月初五,他们是怕自己去鹊桥捣乱吗?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仙客来包厢中,秦宇为谢嘉音倒了一杯清茶,关心地问:“不知谢兄请我来,所为何事?”谢嘉音把庆功宴上发生的事qíng,向他叙述了一遍。
秦宇思忖道:“谢兄,你说有没有可能,思静不喜欢陈乔,所以才会经常和你吵架。”
秦宇的话让谢嘉音一阵苦笑,仔细想想,似乎就在他认识陈乔之后,兄妹之间的关系便越来越差了。小静讨厌陈乔,他还想和陈乔结为道侣,难怪小静要大发脾气了。
平心而论,秦宇希望谢嘉音拒绝陈乔,毕竟他很担心谢思静会入魔。虽然谢思静xing格孤僻,但也曾多次对他伸出援手,他感恩于她。
只是谢嘉音同样是秦宇的挚友,谢嘉音有权选择与谁共度一生。总没听说过,哪家小姑子拦着,不让嫂子进门的吧?
包厢里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终于,谢嘉音道:“既然小静不喜欢,那便算了。”他的嗓音gān涩,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第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便顺畅多了。
“父母死得早,我和小静从小相依为命。母亲去世的时候,曾经把我叫到chuáng边,听我亲口答应照顾小静,才肯咽气。
那些族人最初嘲笑我的时候,我也曾气愤过,上天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父母早亡?为什么要把我的妹妹生成一个怪物?
直到有一天,我无jīng打采地从外面回来,只有三岁的小静,艰难地滚到我面前,口中衔着一杯水,讨好地说:‘哥哥喝水。’她又指着房间里的水盆道:‘哥哥擦脸。’
她小的时候,四肢的发育比现在更差,整个人就像是只有一个头一样,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打到水,又把它们烧热的。
我把她抱起来,这才发现她身上被磨得血ròu模糊,牙齿更是掉光了!原来她就像衔那杯水一样,一杯一杯地从河里衔来水……”
说着说着,谢嘉音泣不成声,秦宇抱住他,给他力量。
谢嘉音稳稳qíng绪,才接着道:“那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如果我都抱怨命运的不公,那我还只有三岁的妹妹呢?她那么善良,那么体贴,那么无辜,却遭受了世上最不公的待遇!
上天将她生成那副模样,她都不曾抱怨,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打定主意,要庇护她一生一世。长兄如父,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
到了后来,她越来越厉害,换成别人嘲笑我是一个废物哥哥。但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宁愿妹妹成为绝世qiáng者,被人家嘲笑我是废物哥哥,也不愿意听到外人嘲笑我妹妹是个天生的怪物!
我很喜欢陈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倘若选择陈乔便要失去小静,那我宁愿放弃陈乔。在我心中,小静比我的xing命更加重要。她完全凌驾于我之上,为了她,我可以放弃自己的喜欢。”
听到谢嘉音的决定,秦宇放下心来,不过想起陈乔,他仍是犹疑道:“那陈姑娘……”
谢嘉音笑道:“算我和她有缘无份,今晚我会去鹊桥和她说明白的,祝她早日找到良人!”
一旦下定主意,他虽然心中一阵钝痛,却不会拖泥带水。既然他已经决定拒绝陈乔,就不会再给她无谓的希望。
秦宇安慰道:“或许是因为思静年纪还小,还离不开哥哥,再过几年,说不定qíng况会好上很多。”
谢嘉音离开后,秦宇这才发现之前那张留影符已经被用过了,里面记录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他自嘲一笑,“该把符箓合上,再和谢道友聊天的。”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秦宇收起这张留影符,打算重新绘制一张。他手起笔落,才到一半,便被一阵张扬的笑声惊到了,朱砂洒了一地。
那笑声从他的识海中发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醒过来了!”听那声音,分明便是十年未见的会长!在地球的时候,他经常和会长开黑打游戏,对会长的声音太熟了。
伴随着这阵狂笑声,秦宇的识海中,那本古朴玄奥的书籍,渐渐化为人形,白衣如雪,俊雅胜仙。
秦宇心中一阵激dàng,表面上却qiáng作镇定地继续绘符。他有千言万语想问会长,但他不能慌乱,想要诱导会长说出真相,他就要占据主动权。
会长在秦宇的识海中翘着二郎腿,颇为惬意,笑哈哈地问:“小宇子,绘符呢?”
秦宇轻声道:“嗯,怎么现在才出现?我等了你整整十年。”
“我比较忙嘛!”会长chuī了个口哨,欢快地说:“哟,在玄天宗呢?”
秦宇收起留影符,不咸不淡地反问:“这很奇怪吗?玄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原书中的反派不也在玄天宗吗?”
会长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主人……啊不,我是说陆天泽他在哪里?”
秦宇没有答话。
会长一下子就急了,质问道:“小宇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消极对待任务,不想回地球了吗?”
他查探秦宇的身体,更是发出一阵惊呼:“天哪,你的灵脉怎么了?”
秦宇嗤笑道:“界心已毁,等完成任务后,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地球?”
“咦,你怎么知道界心毁了?”会长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时空管理局的使者嘛,就算界心毁了,也有办法的。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许用你那种愚蠢的常识揣度我吗?”
秦宇冷声一笑:“时空神殿在每一界只有一位使者,你是使者,那小和尚是谁?”
会长色厉内荏地说:“什么小和尚!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天啦噜,小宇子居然见过真正的时空神殿使者了吗?
“别装了,界主级法宝之灵,这才是你的身份吧。”秦宇佯装笃定地道。
那天和小和尚聊过之后,秦宇虽然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牢牢地记在心中,暗自琢磨。
联合会长说终于醒来,秦宇灵光一闪——或许会长就是那位界主级法宝之灵!一直沉睡在他的识海中,只是他实力低微,无法发现罢了。
长久的默然之后,会长叹息道:“你全部知道了?”
秦宇只是诈他一诈,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个、大、骗、子!
第111章 夺舍之术
圆日在西面低垂,夕阳的余光将河水染成一片温暖的橙色,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架有一座雕有乌鹊的长桥。
一位白衣女子临桥而立,背影纤细而窈窕,衣角和着微风轻摆。
少顷,有一个面容艳丽的女修走到桥上,语气不善地道:“陈乔,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吗?”
那位白衣女子闻声转过头来,五官jīng致的仿如画中仙子,楚楚动人,正是和谢嘉音约好鹊桥相会的陈乔。她轻笑道:“秋仙子,谢郎未必会来,你急什么?”
“你唤他谢郎?你怎么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借他背后的谢思静,脱离章家!”秋弦一语中的。
被点破心思之后,陈乔一点也不急,她妩媚一笑,声如莺啼:“那秋仙子就留下来一起等谢郎吧,看看谢郎听过章家的事qíng之后,会气的拂袖而去,还是对我更加怜惜?”
秋弦气得直跺脚,却也知道陈乔所言不虚,按照谢嘉音老好人的脾气,必定会对陈乔伸出援手。“陈乔,你欺骗他的感qíng,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她扔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在她走后,一道yīn冷无比的神识横扫而过,仿佛来自深渊,陈乔只觉神魂一阵颤栗,渐渐失去意识。恍惚间,听见十一二岁少女空灵的声音:“你当真是在骗我哥哥?只为了利用他!”
离开仙客来之后,谢嘉音神思不属地走向鹊桥,纵然他心知要放下陈乔,但毕竟是第一次心动,哪能不难过呢?
他一路行来,离开了鲜香四溢的仙客来,经过了人声鼎沸的任务堂……他再也走不动了,周围是一片明朗,为什么他却像是身处冰窟呢?
他的心脏裂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着鲜血,却没人看到,没人能懂他的悲伤。
谢嘉音蹲在jiāo易坊的摊位上,心不在焉地挑选着灵果。他不急着买灵果,只是不想那么早去鹊桥,他不舍得陈乔啊,那个温柔如水的绝色佳人。
理智告诉他,越早断了越好,但脚步却迟迟迈不开,它们好似只听从心脏的命令。
心在说着:再拖延片刻吧,哪怕再留恋片刻也好。
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买灵果,和摊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风涛国谢府满门被灭的事qíng,你听说了吗?”
摊主道:“怎么没听说?任务堂上午就挂出来了,整整三百七十六条人命啊,无一生还。据说是擅长神识攻击的元婴期修士所为,至今没人敢接取任务。”
那客人神神秘秘地说:“我有内|幕消息,他们是五年前就被人做下的手脚,一点一滴侵吞他们的神识,直到昨天才爆发。对方如此小心,想要查到根源,难啊!”
谢嘉音手中的灵果全部掉落在地,惊声道:“你们说的是哪个谢家?”
摊主答:“还有哪个谢家?风涛国姓谢的大户就只有历川谢家。”
谢嘉音身形巨震,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周围的人连忙将他扶起,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谢嘉音六神无主地道:“我来自历川谢家。”
纵使对族人再是不喜,他也从没想过要他们死啊!他们身上毕竟流着同样的血,荣rǔ与共。陡然听到如此残忍的消息,怎能不慌?
周围的人向他投去同qíng的目光,但见他只有炼气期,他们也不撺掇他报仇,只是安抚道:“恶有恶报,修真盟不会任由这等恶人逍遥法外的!”
谢嘉音猛地从地上跳起,召出代步灵shòu,向着鹊桥而去。家仇当前,他哪有时间顾及儿女qíng长?自然想着赶快找陈乔说明白,然后去寻小静,商量报仇之事。
旁人见他神色激动,难免有几分担心,转而想到不结丹无法离开宗门,这才放下心来。
谢嘉音一路疾行,到了鹊桥,却见到令他神魂俱裂的一幕!
仙客来的包厢中,秦宇正要bī问会长真相,程舟便推门而入,讨好地说:“主人,我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
会长连忙转移话题,夸张地说:“哇,小宇子,你混得不错啊。弱冠之龄结丹的天才,给你当道童?”
被程舟打断对话,秦宇面色不虞,冷冷地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再这样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会长大笑道:“这种天才给你当道童你都不要,不错,有我的风范!”
秦宇不理会长故意攀jiāoqíng的话,把程舟推出门外。程舟犹不死心,扯着嗓子喊道:“你真的会感兴趣的,和你最宠爱的那个小厮陆天泽有关。他通过外门弟子考核了,并且由于成绩优异,正在进行内门弟子考核,一个时辰前刚刚登上天梯!”
一听和陆天泽有关,会长立马支棱起耳朵,听到最后,他神色大变,质问道:“小宇子,你居然敢让主人来玄天宗?”
程舟还在继续嚷嚷,进入内门后,他和很多天才型弟子jiāo好,知道不少内|幕,半是炫耀半是讨好地说:“凭借陆天泽的资质,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最后一关,明鉴观天镜了。”
“什么?主人还要照观天镜!”会长急得在秦宇的识海中走来走去,再没有先前的从容,他急声道:“快,小宇子,去救人!”
把程舟关在门外之后,秦宇才不紧不慢地说:“原来陆天泽是你的主人啊,他在玄天宗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他在书里也拜入玄天宗了。”
会长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书里他是被你当作道童带入玄天宗,又不是通过考核进入玄天宗,哪里需要照观天镜?
他是神木族圣子,一旦照了观天镜,就什么都bào露了!神木族和玄天宗有血海深仇,书里一百五十章之后全是玄天宗对主人的迫害,你居然还敢让他来玄天宗?”
秦宇道:“你说的这些,我一句也听不懂,你给我那本书,我只看到一百四十九章就睡着了。”
“不是吧?”会长急得挠头,抓狂地说,“也就是说玄天宗对我家主人的迫害,你全部没看?这一段我写的最认真了,努力揭露玄天宗的恶行,你怎么能不看呢?”
秦宇抓到了重点,立马反问道:“《界主霸世录》是你写的?”
会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快去救人!”
秦宇神qíng冷硬地说:“你不跟我解释清楚,休想让我去救人!”
“我靠!有没有搞错?这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主人危在旦夕,我哪有心qíng在这里跟你说书?”会长威胁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救不救?”
“不救!”秦宇回答地gān脆利落。
会长的耐心也被磨光了,他冷冷地说:“很好,你不救,我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秦宇忽然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明明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却看到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个张扬无比的笑容,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第一次有了几分狷狂的味道。
夺舍!会长夺去了他的身体!
非但如此,就连秦宇和小白、青龙他们之间的意念联系都被会长切断了。
秦宇大声问道:“你怎么能用我的身体?”
会长伸了个懒腰,拍拍脸颊,恣意一笑:“我为什么不能用你的身体?我对你这副身体熟悉得很呢。
当初我带你回到虹元界,你的意识因为漫长的跨界旅行疲惫到了极点,直接陷入沉睡中,就是我替你cao控身体。
整整三年啊!每天都要被你妈qiáng迫吃各种难吃的灵膳。小宇子,你们侯府也太穷了,害我还要吃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秦宇微微一顿:“这么说,于芷君是我的亲生母亲?”
会长嗤笑道:“废话,不是你妈,难道是我妈?”
他不再理会秦宇,神识扫过秦宇全身,直接从白玉簪里拎出了四象神杖,“可以啊,小宇子真心混得不错,居然连中天那小子的本命法宝都搞到手了。有这四个小家伙在,主人有救了!”
会长当即催动四象神杖,青龙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不是主人!你是谁?主人去哪里了?”此言一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道身影齐齐浮现在半空中,死死地盯着会长。
会长双手翻动,指若拈花,命令道:“听我号令!”
青龙四人极力抵抗,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会长的命令。四人对视一眼,惊呼道:“这种手法好熟悉,是凌天大帝!”
青龙眸若寒潭,冷声问:“阁下莫非是凌天大帝的法宝之灵?”
会长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清清嗓子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上天入地,我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陆天泽,人称荒天界主!凌天那小子算什么?我只是看他求得可怜,出手帮过他几次而已,也配让我认为主?”
说话间,青龙几人想要服从他的念头越来越qiáng烈,青龙厉声道:“他夺了主人的身体,我们帮他就是助纣为nüè,不如qiáng制沉睡!”
他在四灵中一向令行禁止,听到他的话,四灵同时选择了封闭自我意识。一旦陷入无意识状态,他们便重回神杖空间了。他们这一睡,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才会醒来。
这一下,无论会长如何催动灵诀,他们都毫无反应了。
“妈的,什么玩意!当初要不是凌天求老子帮忙,给中天那小子培养真灵的秘法,这四个小家伙能同时晋升到元神期吗?十万年过去,他们别的本事没长,倒学会忘恩负义了!”
会长一掌拍碎了包厢内的桌子,木屑如他的怒火一般到处飞溅,三千青丝随之而动,白皙如玉的面孔因为发火而染上一片薄粉之色,充满了bào烈之美。
下一秒,他抱着右臂,痛呼道:“啊啊啊,好痛啊!小宇子这到底是什么破身体?经脉全断了,只要一动用灵力,就痛成这样!”
时间紧迫,他不再迟疑,qiáng忍着疼痛,迈开脚步。明明只是小小的一步,他整个人却已经消失在包厢之中,原地只留下一阵淡如涟漪一般的波动。
分明是只有使用规则之力才能施展的——缩地成寸之术!
第112章 圣子现世
谢思静原本在谢嘉音身上种下了神识丝,用来监视他,从没出过岔子。然而,今日竟然被秦宇掐断了!明显是怕她去鹊桥搅局。
很好,既然他们都站在陈乔那一边,她也不必再顾及昔日的qíng分!一怒之下,她只身前往鹊桥。
谢思静来的很早,鹊桥上只有陈乔一人。她不耐烦看到陈乔,gān脆借用神识漂浮在鹊桥底部,打算等哥哥来后再出现。
然而,居然让她听到了陈乔和秋弦的对话!原来这个女人只是在利用哥哥,并不是真的喜欢哥哥!
她视若生命一般的哥哥,凭什么被这个女人玩弄?
秋弦离开后,谢思静忍不住现身问道:“你当真是在骗我哥哥?只为了利用他!”深知陈乔心思玲珑,巧舌如簧,她并没有打算听陈乔的解释,而是直接施展了搜魂之术。
搜魂结果真是令她震惊,陈乔送了她好多“惊喜”!难怪当初救下陈乔时,她会觉得周围的灵力波动不对劲,陈乔分明就是一个魔修!
在谢思静搜魂之时,陈乔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修士的神魂本就脆弱无比,即便是元神期真君小心翼翼地动手搜魂,都有可能造成伤害,更何况是谢思静在狂怒之下的粗bào搜魂呢?
陈乔从没想过依靠任何一个男人,作为没落家族的庶女,她从小信奉的准则就是靠自己。
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的母亲出自上古魔门,本是一代天之骄女,只因为喜欢上父亲,放弃了一切,跟他回到陈家。结果呢?他早已有妻女!只把母亲当作美艳的玩物。
明知如此,母亲还是为了挽救陈家付出了生命。在她五岁时就离世的母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份上古魔门传承,以及一句话:“乔儿,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她当然不会!
陈乔只是一个死了姨娘的庶女,却偏偏生的貌若天仙,从小就受到主母和嫡姐的嫉妒乃至欺凌。父亲对此不闻不问,那时陈乔就立志,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全部跪在她的脚下。
可惜她资质并不好,开灵以后修行进境慢的简直令人发指。她的嫡姐早已练气五层,她却连引气入体都无法完成,还谈什么报仇?
万念俱灰之时,她想起母亲的传承。修炼这种魔道功法,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每隔一段时间甚至还会呈现老态龙钟的模样。
正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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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随缘谷中,她才会形如老妪。然而好处也非常多,她的修为一日千里,还学会了一种极为歹毒的移形换位术。只要施展术法,就能李代桃僵。
当年那个男修就是死于这一招,在紧急时刻,她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但那又怎么样?有太多人死在这一招,她早就记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了。
唯一一次失手,就是遇到谢嘉音的那一次。当时她遇到螳螂shòu,听到脚步声以后,原本准备施展移形换位术,却在看到来人后提前终止,还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因为来人中有谢思静!那是能够打开内门考核的天才,她可不敢在谢思静面前露出马脚。
天才女孩的呆鹅哥哥,一眼就喜欢上了陈乔。但陈乔怎么会看上他这种要实力没实力、要出身没出身的废青呢?陈乔故意提醒谢嘉音,她曾经的老妪模样,果然谢嘉音的眼神清明许多。
看吧,这就是男人,他们所谓的一见钟qíng,只是见色起意罢了。
陈乔虽然不喜谢嘉音,却也不想和他们闹得太僵,一方面是她很珍惜和秦宇那帮人的友谊,毕竟友谊就是人脉;另一方面则是谢思静实力太qiáng,她吊着谢嘉音,便有请谢思静出手的机会。
可惜的是,不知为什么,不管她做出多么大的努力,谢思静都对她不假辞色。久而久之,她便放弃了和谢思静jiāo好的念头。反正只要谢嘉音喜欢她就好,谢思静总不会拒绝亲生哥哥的请求。
果然,很快她便遇到要求谢思静出手的事qíng了。
尽管她已经拜入了玄天宗,但陈家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反而利用她的美貌,让她去联姻。倘若男方是个正经人,她自然无可无不可。
可是他们选择的联姻对象是什么人?章家!谁不知道章家的家主只把道侣当作炉鼎,已经死了八个道侣了!
偏偏章家权大势大,即便如此,还是不停地有人把女儿送到章家家主的chuáng上。只要牺牲一个女儿,就能换来泼天的富贵、用之不尽的修炼资源,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陈乔是拜进了玄天宗,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宗门哪会在意她的死活?反观章家,在玄天宗内部都势力滔天,更是有一位元神期老祖,她拿什么去反抗?
那些追求她的人,平日里就言笑晏晏,一听说章家的名头,跑得比老鼠还快。她只能靠谢嘉音了,毕竟在谢思静背后,站着符修之主明心!难道章家还敢招惹明心不成?
此时此刻,鹊桥之上,陈乔的意识即将完全消失。她知道,不能任由谢思静继续搜魂了!否则的话,她即便不死,也会变成一个痴儿。
陈乔的道派修为低微,魔派修为却非常高深,生死一刻,她集中所有魔灵力,向谢思静发出致命一击。这一招极为凶险,能够将谢思静的力量化为己有,倘若失败,便会魂飞魄散。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陈乔未必会铤而走险,但她没得选了!要么放手一搏,要么只能等死。
bào烈的魔灵力在谢思静体内四处游走,经过丹田时更是把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灵力,晕染成一片墨色。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魔灵力并没有放过她,反而向着她的识海而去,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吞噬尽一切!
剧痛之中,她的神识之力居然沿着陈乔的魔灵力,一起流入陈乔体内!原本倒地不起的陈乔,缓缓睁开双眼,邪魅一笑:“谢谢你的力量,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哥哥的。”
哥哥才不用她这样的魔女照顾!不,不能任由她这样吞噬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谢思静双手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大叫声,尖锐而刺耳。她用尽所有神识,包裹着那些魔灵力,反过来吞噬它们。
这件事qíng想来容易,做来却极难。对于魔灵力来说,正派修士jīng纯的灵力就像是绝佳的补品一般,极易消化;反过来,正派修士吞噬魔灵力,却像是遭遇到火焰,在体内肆意地灼烧。
那就任它烧吧!
谢思静双目通红,从她的身上好似燃起一股漆黑的火焰,熊熊烈火直冲天际,烧过她的识海、烧过她的四肢、烧过她的经脉……
如墨的火焰中,谢思静痛的打滚。很快,在那灼烧一切的痛苦之中,又添加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她qiáng忍着疼,没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变化。
碧波摇曳的河面上,漫天的火焰灼烧着那座乌鹊架起的长桥,火焰最烈的地方,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少女,正被烧得嗷嗷痛叫。
诡异的是,那火焰如同虚无一般,明明能将人烧的痛入骨髓,少女身上却没有半点疤痕,长裙更是未曾破开。
渐渐的,少女孱弱的四肢变得修长,硕大的头部随之变小。她褪去了好似墨鱼怪的外貌,仔细看去,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美得魅惑众生。
她的肌肤光滑如玉,白如凝脂,在那一身绿色的衬托下,妖异地宛如jīng灵一般。
漆黑色的烈火燃尽,她身边的陈乔也变成一具gān尸了。
谢思静头痛yù裂,她揉着太阳xué转过身,就见到谢嘉音站在鹊桥的一端,死死地盯着她。双眸中有震惊、有厌恶、有恐惧,唯独没有她熟悉的、对妹妹的怜爱。
“哥哥,你听我解释!”谢思静开口,音色空灵如天籁。
谢嘉音惊恐地道:“你不是我妹妹,你是魔物!”
自从听说谢家灭门之时,谢嘉音一路疾行,来到鹊桥,却见到谢思静将陈乔吸成了gān尸!
不,她不是小静,看她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她怎么可能会是小静?
魔物到底什么时候篡夺了小静的身体?谢嘉音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摊主的话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谢家满门被灭、三百七十六口、擅长神识攻击的元婴期修士、五年前下手……
五年前刚好是他们离开谢家的时间,这个霸占小静身体的魔物最擅长的便是神识攻击,那时它已有元婴期战力了。
“谢府的人也是你杀的,对不对?”谢嘉音嘶吼道,“小静也被你害了,我要杀了你,为谢氏满族报仇!”他的声音悲痛而绝望,原来小静五年前就被魔物夺舍了!
谢思静走近谢嘉音,想要告诉他是陈乔杀她,她迫于无奈才会动手。但她的头部一阵剧痛,刚刚吞噬的魔灵力正在疯狂作祟,让她无法稳定心神。
恍恍惚惚间,她只看到谢嘉音拔剑向她刺来!
哥哥就那么爱陈乔吗?爱到连亲生妹妹都要杀。讽刺的是,他手里拿着的还是她为他兑换的极品灵剑,流光溢彩的宝剑灼伤了她的双眼,魔灵力完全主导了她的意识。
她形容癫狂,大笑道:“对,谢府的人全是我杀的!他们该杀,明明和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却对我们百般欺凌,他们不配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血。现在,你也不配了!”
方才那场浴火重生,她的神识之力已有元神期,谢嘉音的剑哪能伤到她呢?她一把拎起谢嘉音的脖子,五指慢慢收紧:“哥哥,你为何不信我呢?你宁愿信陈乔那个妖女,都不信我?”
“魔物,我不许你这样说陈乔!”谢嘉音大力挣扎,越是挣扎,禁锢他的那双玉手便收的越紧,他的脸完全涨成了猪肝色,无法继续呼吸了。
谢思静另一只手徐徐地抚过谢嘉音的脸颊,她想要哥哥只看到她一个人,就像是对待陈乔那样。
不,要比对待陈乔更好。魔灵力自她手心倾泻而出,搜魂时从陈乔记忆中看到的炼制尸傀的手法,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施展而出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谢嘉音已经变成一具尸傀了。由于她炼制手法极好,他的修为还提升了一个层次,筑成道基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抹杀了他的意识,把他炼制成一具没有个人意识的尸傀了。他的真灵将永生永世被困在这具ròu身里,没有记忆,没有感qíng,不知道疼痛,察觉不到欢愉。
只会听命于主人,却不懂主人的命令是什么意思。
魔灵力肆nüè,谢思静的头越来越痛。她微微勾起唇角,那张美得摄人心神的脸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意,明明是笑着,眼角却有两行清泪滑落,“哥哥,抱我。”
变成尸傀的谢嘉音双目呆滞,四肢发硬,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她把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入手的肌肤,是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的冰凉,那是尸体才有的冰冷。
谢思静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另一边,金光闪闪的天梯之上,小天泽踱步而行。不同于秦宇,需要一番磨炼才能攀上天梯,心神无比坚定的小天泽,只用了一会儿就走完了。
第二关的空蝉殿,就更是难不倒他了。由于种族天赋,他天生便是阵法的宠儿,阵之一道的真意,对他来说根本无需领悟,就像喝水吃饭那样自然。
最后一关是在圣天殿进行,名为明鉴观天镜。不像秦宇那样磨磨蹭蹭,小天泽毫不犹豫地站在镜子前。
古朴的铜镜发出幽幽的青光,将小天泽完全包裹其中。
最初闪现的是通体青黑的肤色,区区易容药水,在观天镜前当然无所遁形。
宗主明德传音道:“从体貌特征来看,他就是阎主费尽力气寻找的夜叉啊。难怪阎主找不着他,原来他躲进我们宗门啦。”
剑修之主明功厉声道:“出自地下竞技场,此子绝对心术不正,我建议将他逐出宗门。”
符修之主明心温润一笑:“小师妹,你还是那么急躁呀。夜叉只是散修,又不是魔修,gān嘛要逐出宗门?更何况他还领悟了阵之真意呢,我看我马上就要有第四个徒弟了。”
几人说话间,观天镜的光芒越发耀眼,一座恢弘而大气的神殿自镜中徐徐浮现而出,淡雅的清香溢满了整间圣天殿。
这种气息,分明是神木族的传承神殿!
识海中携带者神木族的传承神殿,站在镜前的那个少年,身份昭然若揭,赫然便是神木族期待了近十万年的圣子!
此人居然是神木族余孽!
明德、明心、明功的脸色登时大变!先前的欣赏dàng然无存,替换为一片狠厉。
三人jiāo换一个眼色,齐齐向着小天泽出手。元神期真君浩然如山、深沉如海一般的攻击扑面而来,小天泽就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身形却被死死地压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攻击袭来。这种无力感,像极了五年前槐花树下的那场刺杀。
不!他还没有见到小哥哥,不能就这么死了!
第113章 东木获救
灵shòu园最深处,高大的水晶宫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空旷的水晶宫中一片死寂,隔着透明材质的地板,一条青色的巨龙正在疯狂地撞击着水晶宫。
纵横jiāo错的链条贯穿它硕大的身躯,它身上一片皮开ròu绽。长久的撞击中,它头上的龙角已经断了一根,另一根也被磨得血ròu模糊了。
在它剧烈的动作下,明亮的水晶宫底部,此时犹如血海。
封闭的水晶宫中,忽然有一位少年凭空出现,他身穿紫色长袍,三才领白如雪。比衣领更白的,是他的肤色,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任谁看见,都担心他会被阳光照化。
少年身形颀长,面容俊美无俦,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与他年纪不符的风流。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落拓而狷狂。
少年阖上双目,睫毛轻颤如蝶翼,一股玄奥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他的脸上渐渐染上了薄粉色。忽然,少年喷出一口鲜血,他睁开眼,忍不住骂道:“这具破身体!连破个阵都这么难。”
被锁在地下的巨龙发出低沉的吼声:“又是你这个人类,特意来看本尊的笑话吗?”它的动作越发bào戾,灵shòu园中飞禽走shòu被吓得四处奔逃。
紫袍少年正是秦宇,确切地说是占据了秦宇身体的会长。他虽然通晓规则之力,但凭借秦宇如今的修为,实在无法抗衡元神期真君,因此他打算先救出东木,再由东木出面救下主人。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他明明找到了阵眼,但依靠秦宇的身体根本就破不开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出天罡剑阵,对巨龙道:“小木子,你随我同时攻击阵眼,别发呆了,来不及了!”
东木青龙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渺小的人类,你最好对本尊放尊重点!”只有族中长辈才能叫他小木子,这个只有筑基期的人类凭什么?
会长轻挑眉梢,面含笑意地道:“看你皮挺痒的,不过现在没时间教训你。圣子就在玄天宗,即刻便要到达圣天殿,想救圣子的话,就听我的。”说到最后,他的表qíng已是一片严肃。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圣子的事?圣子当真现世了?”东木接连问道。他最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冥冥中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这是修为到了他们的地步,才有的“知天命”。
没想到居然和圣子有关!
会长蹲在地上,对着巨龙的双眼部位弹了弹地板,“小木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救圣子,有异议吗?”
巨龙点点头,径直道:“圣子安危为重,开始吧!”
会长心念一动,七十二把法宝级灵剑已经齐齐飞出,向着阵眼狠狠一击。与此同时,地板之下,东木青龙也撞向那个位置。
随着他们的攻击,水晶宫内发出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
恰在此时,一位身穿鹅huáng色烟罗衫的女子走进水晶宫,她怀抱一张竖箜篌,面容柔美,身姿曼妙,犹如姣花照水,正是负责看管水晶宫的元婴期真人舒玉柔。
她疑惑地问:“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带走千雪飞狐的弟子,怎么又来了?”
会长挥手,一把灵剑已经向着舒玉柔而去,东木惊叫道:“别伤害她!”那把灵剑堪堪停在她的鼻尖处,再进半寸,便要刺穿她的头颅。
舒玉柔身上的传讯玉符发出一阵亮光,琉光真君的声音传来:“玉柔,水晶宫出事了吗?灵shòu园在bào动。”
会长一瞬不瞬地盯着舒玉柔,光是关押东木的大阵,都要让他费一番功夫,倘若再来一位元神期真君,今日凶多吉少!
威胁舒玉柔xing命的灵剑近在咫尺,她扬唇一笑:“没事的师父,那条青龙今日有些bào烈,不过徒儿压得住。只要一曲《箜篌引》,它就冻成寒冰了。”
传讯玉符的光芒渐渐黯淡,会长长舒一口气。
舒玉柔好奇地问:“龙儿,他是你的朋友吗?”
东木的声音低沉而有磁xing,“他是来救我出去的,神木族圣子有难,需要我的帮忙。”面对舒玉柔的时候,他收起了一身bào戾,就连本尊的自称都省去了。
“你要走了吗?”舒玉柔微微一怔,咬着下嘴唇道,“我来帮你们!”
会长看着瞬间反水的舒玉柔,没有搞清楚状况。被挤在识海深处的秦宇,同样目睹了这一切。他击掌道:“我懂了!难怪《界主霸世录》中,舒玉柔会对陆天泽百般照顾,肯定是受东木所托!”
所谓的女二,早已心有所属,秦宇默默为陆天泽头顶绿油油的帽子点蜡。
会长:“……”
难道我家主人不比小木子有魅力吗?huáng衫女子绝对是眼瞎吧!
当下,舒玉柔弹响竖箜篌,音波攻击向着阵眼而去。在他们三人的合力攻击下,大阵摇摇yù坠。
透明材质的地板裂开一条fèng隙,会长连忙cao纵灵剑进入其中,砍向那些束缚着东木的链条。
东木的巨龙之力,随会长的灵剑一起震向链条。
一条、两条、三条……越来越多的链条断开,铮然之音充斥着整间水晶宫。
当最后一条链条即将被挣断的时候,舒玉柔移动身形,站在了阵眼之上。下一个瞬间,伴随着链条的断裂,冲天的气息从阵眼处爆发而出,发出震耳yù聋的爆炸声!
水晶宫被炸为平地了。
束缚了千年的枷锁被挣开,东木还没来得及为自由而狂欢,就看到huáng衫女子和箜篌一起被炸成了碎片。逆着光的方向,如同飘雪一般沸沸扬扬。
会长破口大骂:“古越太yīn险了!这处大阵居然会主动积蓄小木子撞向它的力量,一旦遭到qiáng力破阵,便会反弹!”
凭借东木如今的身体状况,受此一击,修养千年的身体,必定会再度陷入重伤。到那时,自然也不惧它会对玄天宗不利,古越当真手段了得!
前世,来救东木的是陆天泽,世间的阵法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们根本不曾面对过大阵破开时的反弹,因此会长才会不知道此事。当时舒玉柔只是躲在暗处,静静地看他们离开。
此时,由于舒玉柔提前舍尽全身修为挡在阵眼前,大阵反弹的威力并未完全爆发开,她抵挡了六成的反弹,剩下的四成虽然仍旧对东木造成伤害,却不足以伤其根本。
东木化作人形,头戴金冠,身穿绛纱袍,身形高大,古铜色的皮肤充满了张力。他面容威严,五官深邃,瞳孔呈淡金色,头上长着两只龙角,带着斑驳的血迹。
东木身上原本穿过链条的地方,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世人梦寐以求的龙血,就这样顷洒了一地。
他半跪在地上,伸手抓住天空中红色的雪花,自顾自地道:“她早就知道阵法的反弹,才会提前堵在那里。原来她说的帮我,就是这样帮。”
千年前,他眼看着神木族覆灭,继而被古越镇压在此处。他疯狂地撞击水晶宫,因为他无法停下,一旦停下,神木族友人相继被杀的场景便会充斥在他的脑海。
难以压抑的愤怒,让他生生撞断了自己的龙角!却仍然撞不开锁着他的链条。
在他的bàonüè之下,玄天宗每天都处在jī飞狗跳之中,灵shòu园更是永无宁日,看守水晶宫的人更是被他吓得远远逃开。
直到两百年前的一天,玄天宗派来一个小丫头守水晶宫。
她来的时候,他的龙力刚刚耗尽,只好停下撞击。那天的阳光异常温暖,透过水晶宫懒洋洋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盯着光照下来的地方,放空思绪。
龙的寿命很长很长,他经历过太多,在此时走马观花般闪现。他想起举族迁移的龙族,想起已经覆灭的神木族,想起为友人一怒之下杀上玄天宗……
小丫头走进龙宫,愣愣地看着他,然后趴在地板上,轻轻印下一吻。
她说他的目光太哀伤了,但他哪里需要渺小的人类怜悯?
何必惺惺作态!一边把他困在这里,一边又高高在上地施舍怜悯?
他用尽全身力气撞击水晶宫,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只是苦于龙力用尽,无法撼动水晶宫分毫。
她素手轻扬,拨动箜篌,清灵的乐音倾泻而出。
他听过电闪雷鸣的bào烈,听过北海cháo汐的起落,听过白雪飘落的寂寥,听过百花绽放的轻甜,也听过龙族后辈在龙蛋中的心跳。
却从没有一种声音,像她的乐音那样,给他带来心灵深处的震颤。她用手中的箜篌弹出自己的心声,他听到了。
随着箜篌的乐音起,寒冰包裹着他的躯体。他轻嗤一声,这种程度的寒冰,等他龙力恢复,轻易便能挣开。
她温柔一笑,传音道:“龙儿,你就装作挣不开寒冰吧。我对师父说寒冰冻得住你,他们也不会再想其他方法折腾你了。”
“折腾就折腾啊,怕他们不成!”东木那时明明是这样说的,“反正这么多年来,玄天宗的这帮宵小折磨本尊的方法还少吗?”
话说的那么满,他却没有挣开寒冰。
她喜欢为他弹奏箜篌,也喜欢和他闲聊。通常是她在说,他偶尔应上几句。
慢慢的,他越来越了解她。真是一个单纯得过分的人,不到二十岁便结成元婴,受尽世人的追捧,她却无心修道,领了个看守水晶宫的任务,一守便是八百年。
在这样的困境中,他口口声声说着,支持他坚持的是为神木族报仇的信念。实则呢?是她清灵的乐音,陪他走过三十万个日日夜夜。
如今他自由了,她却为救他死了。
东木qíng绪几近崩溃,龙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激dàng,所过之处,天地万物化为了湮粉。
圣天殿,原本打算攻击小天泽的明德身形一顿,大叫道:“糟了,那条孽龙出来了!”
下一刻,一条青色巨龙凭空出现在大殿之中,金爪拎起小天泽,仰天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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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鼠辈,本尊来报仇了!”同阶之中,人类修士面对妖shòu时本就不占优势,更何况是龙族呢?明德当即下令:“全体元神期真君,速来圣天殿!”
然而,只有五位元神期真君赶来,这点人还不够给东木青龙塞牙fèng呢,明德怒道:“人都去哪了?”
立马便有回复,元神期真君焦急地说:“有元神期魔修入侵玄天宗,已经杀了上百弟子!我们七个人联手战她,都不是她的对手,请求宗主派人支援!”
第114章 跪谢师恩
高大巍峨的圣天殿,内部古朴而典雅,大殿的中央,八位元神期真君围着空中的青龙结阵。随着灵力的四散,他们身上的道袍猎猎而动。
巨大的青龙盘亘在殿中,金色的龙眼炯炯有神,龙吻怒张,露出的牙齿尖锐而犀利。残破的龙角之下,一头青色鬃发自然地飘动,使它在龙威之外,还多了几分灵逸。
被它抓在龙爪中的小小少年,奋力地挣扎,抗拒地问:“你是谁?”
这少年正是小天泽,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在一瞬间,原本非常欣赏他的三位元神期真君,就对他刀剑相向!
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利爪又是什么?小天泽仔细嗅去,只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东木扬爪一抛,就将小天泽扔到了龙头上。小天泽尚未稳定身形,东木已经向着元神期真君攻去,一爪便拍飞了一个。
在他即将坠落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听到这个声音,清澈透亮,温润如玉。
小天泽激动地叫道:“小……”哥哥两字尚未出口,就被那人捂住了嘴,他听到那人说:“他们看不见我,扶住龙角,别说话。”
抓住小天泽的人,正是夺舍了秦宇的会长。láng风隐匿身形的上古秘术还是他jiāo给神木族的呢,他在明德等人面前隐去身形自然是小事一桩。
小天泽一把抓住龙角,连连点头。他现在满心都是狂喜,小哥哥愿意来救他,是否说明小哥哥仍旧非常在意他呢?
他开心了,会长却非常苦恼,舒玉柔出事,谁也不想。现在小木子的qíng绪太激动了,压抑的怒火亟待宣泄,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会长传音警告道:“小木子,不要逗留,快走!古越随时有可能出现,等他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你可以不在意自身生死,但是圣子不能出事!”
东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原本打算大开杀戒。可耳边传来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一旦招来古越,恐怕他又会被镇压,那么玉柔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呢?
倘若再连累圣子身死,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神木族旧友?
东木发出一声龙吼,猛地撞翻三位围攻他的元神期真君,飞出了圣天殿。龙族最擅长飞遁,顷刻间便没了身形。
明功厉声道:“追!将护派大阵调到最高级状态,别让他们逃了。”千年前那场大难,玄天宗血流成河,师父更是身死护宗,她和神木一族不共戴天!
明心紧皱眉头,“神木族在阵法一道天赋异禀,圣子更是视阵法于无物,没用的。”
围剿魔修的元神期真君声音再次传来:“请求宗主派人支援!”
明功眸中闪过一片戾色,冷声道:“你们去收拾魔修,我来追神木族余孽!”话音落下,她已经从圣天殿中消失。
“小师妹!”明心的呼唤没有留下她的脚步。
宗主明德道:“四师弟,我们先去支援魔修那边,神木族先放一放,不能任由魔修在玄天宗杀人。”
他们撕裂空间,向着求救发来的方向而去。转眼间,圣天殿便只剩下那面古朴的青铜镜了,它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仍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就在他们倾尽全宗之力,抓捕魔修的时候,魔气忽然消散了,之前那位魔修隐去了身形,使用神识再也无法搜查到。
但护派大阵还在运行,魔修又不像神木族圣子那般无视阵法,所以她绝对没有离开玄天宗。明德下令,每位元神期真君驻守一个方向,搜查魔修的踪迹。
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处荒无人烟的小木屋里,谢思静捂着受伤的前胸,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得láng狈异常。
一刻钟前,她对陈乔使用搜魂术的时候,受到了陈乔的疯狂反扑,差一点便要被陈乔吸为gān尸。无奈之下,她只好反过来吞噬陈乔,但魔灵力实在是太过bào烈了!
她根本无法掌控,倘若不想被陈乔占据上风,她只能选择入魔。入魔之后,魔灵力在她体内疯狂作祟,嗜血、狂躁、bào怒……负面qíng绪占据了她的脑海。
不愿屈服于魔灵力的主导,她和魔灵力展开了拉锯战,偏偏谢嘉音又对她举剑相向,那一瞬间,负面qíng绪将她完全淹没,她怒而将谢嘉音炼制为尸傀!
她好后悔,早知道事qíng会变成这样,她宁愿当时任由陈乔把她杀了,不去反抗。
起码哥哥xing命无忧。
她越是后悔,想要抵制魔灵力对她的控制,体内的魔灵力就越是bàonüè。
她的头越来越痛了。
鹊桥上四溢的魔气,吸引了玄天宗弟子前来。他们看不出谢思静的深浅,只知道尸傀是筑基期,便拔剑而向,准备除魔卫道。
看着那些刺向哥哥的剑,谢思静再次失控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倒了上百具尸体。那些死去的弟子双目睁圆,神qíng极度狰狞,仿佛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身上却一个伤口都没有。
与夺命山里死在谢思静手上的妖shòu,一模一样。
他们全是自己杀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谢思静,识海再次一阵剧痛。
残害同门是大罪,玄天宗已无法容她,执法堂弟子会取她xing命。但她不能死,她把哥哥炼成了尸傀,便是哥哥的主人。一旦她死了,哥哥的真灵也会随之魂飞魄散。
被炼成尸傀的真灵,是无法回归真灵长河的,哥哥将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不,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要离开玄天宗,寻找帮尸傀恢复意识的秘法。总会有方法的,就算没有方法,她也会找出方法!
上古大能有逆天改命之力,倘若她能修炼到那个地步,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打定主意后,谢思静第一个念头便是前往长生殿,毁了本命玉牌。因为有本命玉牌在,即便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受到玄天宗的追杀。
等她赶到长生殿时,闻讯来追捕她的元神期真君也赶到了。元神期真君攻势凌厉,她来不及寻找自己的本命玉牌,qíng急之下,将五年前拜入宗门的弟子本命玉牌,全部击毁了。
围攻她的元神期真君越来越多,她不想伤人,且战且退,他们却步步紧bī!
没有人关心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他们只想除魔卫道!多像曾经的谢氏族人啊,只会因为她怪异的外貌欺凌她,从不问一声,她是否愿意生成这样!
既然上天要bī她入魔,那么她便撕裂这片苍穹。
谢思静不再抵抗,任由魔灵力席卷全身,冲天的火焰再次燃起,漆黑如墨的光芒灼烧着大地。
当她彻底入魔之后,原本处处和她作对的魔灵力,如今却如指臂使。她只一念起,所有围攻她的元神期真君,全部倒在地上。
尽管击败了他们,谢思静同样不好过,她神识qiáng则qiáng矣,修为却只有筑基期,ròu身qiáng度太弱了。尽管她已经极力地用神识抵挡,那些元神期真君的攻击,单是余震,都够她喝好几壶的了。
她趁着支援的人还没来的这段空隙,隐去了通身的魔气,躲在这处小木屋里。她吞下了灵丹,暂时压下|体内翻腾的血气,开始打坐恢复神识。
谢思静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虽然毁去了本命玉牌,但玄天宗还有观天镜。
好消息是,前一段时间死气肆nüè,听师父说,观天镜跌落了境界。饶是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没人知道,如今的观天镜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必须要尽快离开玄天宗!
屋外,传来一声非常轻的叹息。
察觉到声音,谢思静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而入。他身穿青色道袍,姿容俊美宛如玉人,是符修之主明心。
谢思静神色复杂地叫道:“师父。”
明心细细打量她,笑道:“魅灵之体已经完全激发,静儿如今真是极美,合该让那些嘲笑过你相貌怪异的人好好看看,他们一定呕死了。”
只一句话,便让谢思静泪眼滂沱。就连她的亲生哥哥都不曾关心的事qíng,由这个相处不到四年的师父说出来了。
她跪倒在地,叩首再次叫道:“师父!”
明心轻拍她的肩膀,温柔地问:“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入魔?”
倘若此事发生在四年前,他也会如同其他人那样,先入为主地认为错全在谢思静。
但瞒天鼓尚在他的虚弥空间中,他忍不住一看再看。他到底是一个多么失败的师父?才会任由徒儿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抓到瞒天鼓中,受尽折磨,他却一无所知。
甚至还觉得徒儿不忠不孝,一声不吭地便离开了宗门。
实则呢?是他给的关心不够,是他没有给他们应有的庇护。
每次看到幽冥四主之一的煞主何岳,他就忍不住想起黎冬。他没有保护好黎冬,那么是否也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何岳,何岳才会入魔?
明心收何岳为徒的时候,何岳已经十二岁了。
他一直记得,从雪地里捡回的、少年时的何岳,明明天资根骨极佳,却被家人遗弃,差点冻死在雪地里。
何岳母亲是位元婴期真人,喜欢上了一个白面书生,那个书生只是个五灵根的修炼废柴。书生年过三十,才练气四层,何岳母亲迎他进门,为他寻来天材地宝洗去纯度不高的灵根,费尽心思地提升他的修为。
最终,又一次为书生寻找天材地宝时,何岳的母亲死在了迷雾森林。已有金丹后期的书生,篡夺家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何岳赶出家门。
原来书生喜欢的是温柔小意的女子,讨厌何岳母亲qiáng大的实力,他假意奉承于她,无非是为了修炼资源罢了。她一死,他便娶表妹进门。表妹看不惯前任主母生下的儿子,自然编排个理由哄书生赶何岳出门。
何岳的母亲常年奔波于迷雾森林中,他只见过她一面,父亲又因为厌恶母亲,连带着厌恶他。因此他虽是少爷,过得还不如一个奴才。
那些人把他当狗训练。
明心刚把何岳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像一只狗一样蹲在门外,一见到有人抛出去的东西,便忍不住扑上去接。讨主人欢心,才有食物。
后来他慢慢地知道了自己是人,但他还是不说话,也不会笑。明明是一个非常秀美的孩子,却冰着一张脸。
当狗的时候,何岳习惯了听人命令,即便知道自己是人以后,习惯仍旧没改。因此几乎从没见何岳反抗过什么,食物、衣服、住所,给他什么,他就接受什么。
整整十年,他说话都只有一个字:“嗯。”
那时明心对何岳的印象是乖巧,虽然面冷,但乖到了骨子里。这样的何岳,居然叛宗了,居然还入魔了!
对明心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那段时间他做梦都想把何岳抓回来,好好问问,到底为什么要叛宗!现如今想来,明心只觉得自己失败,假如不是他太失败,乖巧如斯的何岳,如何会叛宗?
黎冬如此,何岳如此,谢思静呢?
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明心还是了解的,虽然睚眦必报,但并非善恶不分,为何会突然入魔?
来自师父的温暖,让谢思静放下了所有戒备,将一切和盘托出。
听过之后,明心摇头叹道:“静儿,不是你的错。谁都不知道,陈乔居然出自上古魔门。”
整件事qíng都没什么错,错只错在陈乔的魔门背景。
陈乔不信任谢思静的搜魂,明心却知道谢思静神识之qiáng,并不会出差错。倘若不是陈乔的魔门背景,使用魔灵力吞噬谢思静的神识,谢思静也不会入魔了。
听到他的话,谢思静终于忍不住趴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明心解释道:“静儿,我一看那些人的死因,便猜到会是你了。十五位元神期真君,分开搜查,当时我就祈求,一定要让我最先找到你。果然,我第一个找到了你,我们师徒有缘啊。
你虽是在魔灵力的控制下,才酿下大错,但你已入魔,玄天宗留不得你了。你走吧,不要向西,西面是迷雾森林,遍布妖shòu。你此去一路向东,经过东海之后,会看到另一片陆地,那里是魔修的乐土。
到那里重新开始,凭借你的实力,世间能为难到你的人已经极少了。只一点,以后千万不要对人说,你是我的徒弟。”
谢思静抬起脸,泪眼婆娑地问:“师父,徒儿已经不配做您的弟子了,是吗?”所以才不许她对外人提起他的名头。
明心揉揉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温润,“傻孩子,你师父我好歹也是玄天四士之一,年轻的时候游历大陆,杀过的魔修不计其数。倘若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有你受的。”
他轻快的语气把谢思静逗得破涕为笑。
明心塞给谢思静一个装满符箓的储物法宝,催促道:“师父没别的本事,只画符还略懂一二,这是各式元神期符箓,你留着用。现在把我打伤,取了我的出宗阵符,速速离开!”
谢思静跪下,一拜再拜:“师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她本以为世上只有哥哥一个人对她好,原来她还有师父,可惜她却没机会报答他了。
明心加重语气:“别拜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其他元神期真君搜查过自己的区域后,随时有可能过来。
谢思静含泪挥出一击,依依不舍地看向明心。
明心连连摆手:“快走吧!其实我让你去魔修那边,也有私心。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黎冬吧?他是你的二师兄。这几年来,修真盟的人就差把大陆翻个底朝天了,都没找到他,我怀疑他也在魔修那里。你若方便的话,记得帮我找找他。”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终于,谢思静起身,离开了玄天宗。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却始终不曾回头。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115章 见过圣主
浩瀚星河的另一端,灰蒙蒙的星云之中,一颗通体发黑的星球正在散发着浓烈的死气,辐she了周边的星系。
那是被死族完全侵占的古罗界。
古罗界界心处,被遮天蔽日的黑暗笼罩着,所有的光都被隔绝在外。由于全然的黑暗,无法看清此处的状况,只有细碎的声音隐隐传出,飘忽如远山传来的乐音。
少倾,有脚步声响起,此地太过空旷,回音清晰可闻。紧接着是跪拜声,来人毕恭毕敬地道:“母亲大人,我族星塔适才传回一道讯息,坐标为……”
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那女子的声音妖媚入骨,单听声音就知道必然是一代尤物。
“好孩子,十万年前入侵古罗界,和中天的那场大战,我已耗尽了力量,休养至今仍未恢复,暂时没有jīng力再去入侵新界了。”
男子语气中带着雀跃,“母亲大人,此界名为虹元界,根据传回的讯息来看,它的界心已毁,更是失去了生之本源,死气占据绝对的优势!您不必费力气,就能将它拿下。获得虹元界之后,倾一界之力为您休养,您的身体很快便会恢复。”
妖媚的女声轻笑道:“如此看来,倒是天助我也。好孩子,你附耳过来,母亲教你怎么做。”
虹元界,一条青色巨龙叱咤于云海间,在他的龙角之上,坐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那是东木带着小天泽飞遁,刚刚离开玄天宗。
紧抓着龙角的,其实还有另一个人,只是他施展了隐身的秘术,旁人无法看到,是占据了秦宇身体的会长。
一阵阵脱力感传来,会长动作越来越迟钝,差点滑下龙头,小天泽一把抓住了他,“小哥哥,你怎么了?”
会长原本就因为带秦宇回虹元界而耗尽了力量,又qiáng撑着在他的身体里生活了三年,等他醒来,才陷入沉睡。
十年的休养,他恢复了一部分魂力,但今天又是夺舍秦宇,又是救东木,他的魂力再次耗尽了。
今日的夺舍与十年前替秦宇cao纵身体还不一样,那时的秦宇在沉睡中,会长占据完全的主动,并不费力。
如今,识海中的秦宇,一刻也不停地和会长争夺身体。会长cao控他的身体只为了救小天泽,又不想真的伤到他,因此处处受到制肘,在和他的拉锯战中耗费了大量魂力。
小宇子快要抢回身体了,会长揉着发痛的太阳xué,“长生殿中的本命玉牌会显示我的位置,把我放下,你们走吧。”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识海传来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咦,本命玉牌怎么毁了?”
那是谢思静匆忙之下,将五年前拜入宗门的弟子本命玉牌全部毁了,其中也包括秦宇的。
说话间,一身红衣的明功追了上来,她手中的长剑,空灵如浮云,正是师父亲赐的浮云剑。今日她就要用这把浮云剑,斩杀神木族余孽!
东木几次提速,明功始终紧随其后。东木面色不虞地道:“照这样的追法,即便是本座撕裂空间,她也会跟上,必须要先解决她!”
正好他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既然此人非要撞上来,就休怪他无qíng了!
东木回身,魁梧的龙首,有怒发冲冠之势,锋利的龙爪向着明功抓去,生猛而刚劲!
先前在圣天殿中,八人围攻,都不是东木的对手,更何况是明功一人?东木一爪便将明功拍晕,紧接着就要撕裂她的头颅,秦宇惊呼道:“别动五师叔!”
他能说出话了,他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识海中,会长的身影较之先前凝实的状态,淡化了很多。
听到秦宇的话,东木收回手,撕裂空间离开此地了。他向小天泽传音问:“你可有落脚之处?”
小天泽答道:“在一处废弃的上古战场中,我的部下隐匿在那里的一座随身dòng府里。”
他们两人在商量逃往何处,秦宇的识海中正在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
会长嗷嗷怪叫:“痛死我了!小宇子,我不舍得伤你,你对我下手倒有够狠的!”
秦宇冷哼道:“是你抢我身体,我只是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有什么错?”
会长愤愤地说:“你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倘若你肯帮忙救主人,那个huáng衫女子就不必死了。你也看到了,小木子有多伤心!”
“你把我骗得这么苦,我连你是好是坏都不知道,怎么帮?难道要帮你把玄天宗的人全部杀gān净吗?我的师父,我的同门!”秦宇比他还要激动。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会长的身影越来越淡了,“不跟你吵了,我又要沉睡了。”
“你把话说清楚再睡!你怎么会在我的识海中?你们把我弄来虹元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编造穿书任务欺骗我?《界主霸世录》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话让会长一阵头大:“别问了,头好痛!”他是魂力耗尽被动陷入沉睡,又不是他想睡的,哪里能控制得住何时沉睡?
秦宇冷声道:“你口口声声埋怨我不肯帮你,那你呢?我要的很简单,只两个字而已——真相!如果你不肯说的话,你也看到了,陆天泽对我是全然的信任,倘若我伤害他……”
“靠,真是怕了你了!你敢动我主人试试!”会长先是威胁,转而想到陆天泽对秦宇百依百顺的模样,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不是我不想说,但真相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我马上就要沉睡了,根本来不及告诉你。”
“那你只回答我,关于穿书任务的事,陆天泽到底是否知qíng?”这也是秦宇如今最在意的问题,连日来一直困扰着他。不知道真相,他根本无法如常地面对小天泽。
“小宇子,你脑子秀逗了?”会长斩钉截铁地道,“我主人当然不知qíng!穿书任务完全是我自作主张捏造出来的。”
秦宇眯了眯眼,“我不信你说的话,证明给我看。”
“这要怎么证明?”会长抓狂地说,“我以人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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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秦宇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你有人格吗?满嘴谎话,用你主人的名义发誓。”秦宇已经看出来了,在会长的眼里,陆天泽比什么都重要,因此才会bī他用陆天泽的名义起誓。
“秦宇!”这是会长认识秦宇以来,包括在地球的那几年,唯一一次连名带姓地叫秦宇的名字,可见陆天泽的确是他的逆鳞所在。
他气急败坏地说:“我真是瞎了眼,亏我在地球的时候还觉得你没那么坏。你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主人喜欢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给我听好了,穿书任务的事qíng,我主人陆天泽完全不知qíng。假如此言有虚,便叫陆天泽生生世世,永远不得所爱。你满意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终于淡地宛如一阵烟雾,再次飘散了。在秦宇的识海中,蓦地出现一本古书,封面上绘有繁复的花纹,透露出玄奥的气息。
得到想要的回答,秦宇长舒一口气。真好,小天泽并没有和会长联合起来欺骗他。可惜会长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仍旧没有搞明白,会长把他带来虹元界的目的。
东木已经带着他们来到那处随身dòng府中,离开时小天泽辗转换过很多传送阵,回来时借了东木的力,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到了。
这处随身dòng府内部的空间很小,尚且不足秦宇逍遥山庄的百分之一,只有一处三进的宅院。小天泽牵起秦宇的手,解释道:“极乐堂有更好的随身dòng府,但我怕上面有阎主的神识印记,所以没敢带来。”
他们离开极乐堂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
小天泽是怕秦宇看轻了他,所以才向秦宇解释,秦宇却是满心疑窦,极乐堂是什么?小天泽又为什么会怕阎主?秦宇没急着问问题,而是翻手取出逍遥山庄,递到他的面前,“你用这个随身dòng府吧,空间更大。”
小白随即从山庄内飞出,缠在秦宇的脖颈间,打量着四周,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见到东木,小白在意念中对秦宇感叹道:“老龙居然从水晶宫里出来了!”
龙威浩dàng,倘若是寻常妖shòu,见到东木,必然要跪地参拜。但一来小白身为王级妖shòu,血脉也算是高贵;二来它自小就喜欢去水晶宫附近玩耍,早已习惯龙威了。
东木对小白点头示意,他对这只调皮的小狐狸也有印象,从前玉柔很喜欢和小狐狸玩闹呢。想到舒玉柔,他的金瞳微黯。
一座逍遥山庄,足以抵得上楚国十年的岁贡。
秦宇接近小天泽,最初固然是为了任务,但自从纳垢界得小天泽舍命相护之后,他就把小天泽看作了弟弟。
先前他因为气愤会长,迁怒了小天泽,此时想来一阵后怕,倘若不是会长运筹帷幄,小天泽该不会真的被师父杀了吧?
也不知道玄天宗和神木族之间,究竟有何等大仇?竟让师父决绝如此,连一个年方九岁的小孩子都不愿放过。
更何况,秦宇曾答应过小天泽,会在他六岁的时候回侯府接他,却因为长生秘境的巨变而失约了。
失约在前,迁怒在后,送他一座逍遥山庄,也有几分补偿他的意思。
听到秦宇的话,小天泽开心地伸出手,却在半道缩了回去。
按照珈蓝所说,金主赏赐给炉鼎的修炼资源越是贵重,就表明他们越得金主的喜爱。小哥哥送他随身dòng府,是喜欢他呢。
然而周正五年前的那番话,实在是伤他太深,“你的一切都是宇哥哥给的,你只会成为他的累赘。离了宇哥哥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
他当然欢喜小哥哥的宠爱,但他也想证明给小哥哥看,他有与得到小哥哥宠爱相匹配的能力!
“小哥哥,元婴期才能使用法宝,你送我随身dòng府,我也没办法用啦。”他摆摆手,笑嘻嘻地说,“这一处随身dòng府是láng风的,倘若白送他另外一座空间更大的,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宇只好收回逍遥山庄。不过听小天泽提起láng风时的亲昵,他们兄弟想必已经相认了吧?小天泽是神木族圣子,那láng风也是神木族咯?
虽然逍遥山庄没有送出去,秦宇仍是解释道:“当年我并非故意失约,只是被困在了长生秘境中,没办法出来。”长话短说,他隐去了阿寿的事qíng没提。
小天泽心里喜滋滋的,其实这一次小哥哥肯来救他,他已经不生小哥哥的气了。再听到小哥哥的解释,更觉得比吃了蜜还甜。他就知道,小哥哥最喜欢他了!
他们说话间,从院落中走出数十位金丹期修士,向着小天泽参拜:“见过堂主。”
面对他们时,小天泽的语气严肃许多,“起来吧,我们已经离开极乐堂了,你们不必再叫我堂主。”
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叫他什么好。看出他们的尴尬,东木道:“你们唤他圣主吧。”
圣主的称号,随着上任圣主的离世,已然空缺了十万年。陆天泽是神木族圣子,有朝一日成长起来,自然是天下共主的圣主大人。
下属当即齐声唤道:“见过圣主!”
对于圣主的称号,陆天泽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他有很多话想问,玄天宗的人为何要杀他?青龙又为何救他?但现在人多眼杂,显然不是说话的时机。当下他只是问道:“怎么不见láng风和珈蓝?”
其中一位下属回禀道:“珈蓝大人炼制迷梦散解药的时候出了差错,他便服下迷梦散,一同进入láng风大人的幻境中了,打算将láng风大人唤醒。”
小天泽闻言,神色大变。当初láng风死死地拦着他,不许他去玄天宗。他不得已,才对láng风下了迷梦散。珈蓝对他保证,炼制解药是小事一桩,他才放心离开。
服下迷梦散后,一百日之内xing命无忧。百日之后却会渐渐侵蚀人的神智,让人完全沉浸在梦中,就是大罗神仙都无法将其唤醒。
如今距离láng风服下迷梦散,已经足足九十七日了!
小天泽急忙向东木求救:“请问真君可有救人之法?”
东木道:“看过之后才知道。”他原本不太在意,跟着小天泽走进了房中,只打算随便看看。反正对方只是一个元婴期小子而已,救不回来有什么打紧?
态度轻慢的东木,却在看到láng风之后,惊呼道:“神木族后裔!”这一下,他表现的比小天泽还要紧张,急忙将神识探入láng风的识海之中。
小天泽恍然大悟,难怪láng风会对他百般照顾。他们都叫他神木族圣子,láng风是神木族后裔,自然照拂于他。只是神木族是什么?圣子又是什么呢?也只能等四下无人时再问了。
少顷,东木收回神识,无奈地说:“不行,本座也无法将他唤醒。倘若只是他一人还好,但他们两人同时入梦,qíng况太复杂了,恐怕得十分jīng通幻术的元神期真君才能做到。”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秦宇连忙问道:“可有这样的人?”他同样十分担心láng风。
东木摇头:“据本座所知,虹元界的千年前便晋升元神期的真君之中,并无此等人物。至于新晋真君,就不太了解了。”他被古越镇压千年,世间沧海几度桑田,信息滞后太多了。
他微微一顿,才继续道:“这个鲛人倒有些特殊,他的气息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入梦不深,我们以他为突破点,或许有机会唤醒他们,只是要去见一位故人。”
秦宇连忙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东木却看向小天泽,见小天泽点头,才道:“好。”
迷梦散编织的幻境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薄薄的雾气,彷佛是在海外的仙山之上。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门前,翘首盼望着师父来接。每当有年轻女子经过时,他总免不了追上去看上一眼,但她们都不是他的师父。
师父明明说去去就回的,怎么迟迟不来呢?
因他所穿衣服的料子极为华贵,相貌俊秀,仪容颇为优雅,引来不少好心的路人关心。他礼貌地拒绝了他们的关心,继续等待。
直到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他要等的人还是没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夜深了,酒楼的客人越来越少,终于酒楼也要打烊了。
掌柜探出半个脑袋,好心地问:“兀那孩童,还不家去?”
小男孩转身,躲在yīn影处,继续等待师父。他看着酒楼门口挂起了过夜的红灯笼,又看到灯笼里的红烛燃尽,东方大白,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自父母相继离世后,他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不仅传授他技艺,更是照顾他的生活,他敬重师父,视她如半个母亲。既然她说要他等,那他自然是要等下去的。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等着。时间久了,路人踏马溅起的灰尘弄脏了他的华服,师父jīng心为他梳的发髻也被风霜打乱了。
曾经好心关怀他的路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酒楼的店小二挥着抹布驱赶他:“去去去,小叫花子,到别处要饭去!”
小叫花子?没等他替自己辩驳,便有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来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抬起他的下巴,轻佻地说:“面皮忒得细嫩,该不会是个小娘子吧?”
另一个猥琐地笑笑:“脱了不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小娘子的话,卖到窑|子里还能赚一笔呢!”
三人正yù动手,就听到一声厉喝:“放开那个孩子!”只见拐角处出现一位少年,一身侠客打扮,鲜衣怒马,长剑如虹,通身气息高深莫测,想必身手不凡。
地痞流氓哪里敢招惹此等游侠儿?当即撒腿跑了。
少年打马向前,离得近了,才看到他的面容竟是极美。姣好的轮廓,白皙如玉的面容,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摄人心魄。那是一种模糊了xing别的美丽,无论男女,都会忍不住为他倾倒。
靠近小男孩时,少年猛地一拉缰绳,千里马便停下了。他骑在马上,半弯着腰,对小男孩伸出手,问道:“要上来吗?”
那双手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指尖的弧度宛若流水,和手的主人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小男孩点头道:“好。”他把手放在了少年的掌心中。
小小的手,因为连日的游dàng指甲带着黑边;大大的那个呢,就非常白净。但少年一点嫌弃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温柔地收紧了手,提醒道:“抓紧咯!”
少年拉他上马,策马前行,环抱着他,在他耳边亲昵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转过头,彬彬有礼地答:“láng风。”
少年chuī了个口哨,“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láng风微微一笑,追问道:“只有眼睛好看吗?”
少年思考了片刻,才道:“你年纪太小了,以后长开了或许会好看。现在嘛,比我差远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两个男的在这里比美真是太好笑了。
岂料láng风郑重地点头,对他的话颇为认可,“你比我师父还要美。”
少年顺势问道:“你师父就是你要等的人吗?我经过这家酒楼三次了,次次都见你等在门口。”
láng风苦恼地说:“是啊,她走了十几天了呢。”
少年道:“我陪你一起等吧,你描述一下你师父的模样,我让下人看在这里。等你洗个热水澡,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一起来。”
láng风垂下双眸,不解地问:“我与你非亲非故,何必对我这么好?”
少年腾出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笑嘻嘻地说:“谁让你是本少爷第一个行侠仗义的对象呢?当然要送佛送到西啦!”
láng风犹豫地开口:“其实……”
他和少年几乎同时开口,少年语速更快,已经说完了一句话:“他们都叫我珈蓝少爷,为了表示对你的优待,你可以叫我珈蓝。”
说完后,珈蓝偏着脑袋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在珈蓝那张俊美如玉人的侧颜下,láng风摇摇头,咽下了之前的话。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人救,那三个地痞哪里是他的对手呢?但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珈蓝第一个行侠仗义的人了,也就没有叫他珈蓝的优待了吧?
那就让这个傻呼呼的大少爷认为,自己是他第一个行侠仗义的对象吧!láng风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láng风就这么住进了珈蓝的府上,好在珈蓝府上家大业大,多出一张嘴吃饭也没人会说什么。
最初的时候,两人每天都去酒楼门前等候,只是徒劳无功。渐渐的,他们等候的频率换成了两天一次、一旬一次、一月一次……其他时间都让下人守着。
尽管谁也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知道,láng风的师父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两人日日同吃同住,关系越发亲密。
这一年,珈蓝二十四岁,láng风十八。珈蓝忽然下令,把láng风的东西搬到另一间房间。
听到下人禀报的消息,láng风气炸了,他到处找珈蓝,想要问清楚原因。
最终,láng风在庄子上的温泉浴池里找到了珈蓝。彼时,他正在水里和两位侍妾嬉戏,三人都赤|luǒ着身体,珈蓝修长的手指在她们身上游走,一片*之音。
láng风一脚踹开房门,怒问道:“你把我迁出去,就为了她们?”
珈蓝吩咐两位侍妾下去,她们披上衣服离开。经过láng风时,羞得红了脸,加快了脚步。虽然她们穿衣服的速度很快,但到底让láng风看去了,怎能不羞?
珈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躺在温泉中,蒸腾的热气将他白皙的肌肤染得微醺,“小风儿,你还小,自然不懂女子的好处。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身娇体软的女子,是何等的温柔乡了。”
忽觉鼻间有一股清香传来,等他睁开眼,就见到láng风媚若无骨地贴上来,与他十指紧扣,倾身蹭过他的下|体,挑眉问道:“她们再好,会比我更好吗?”
十八岁的少年,五官已经完全长开,jīng致如画,俊秀无比。看着他的时候,米分面含chūn,嫣红的双唇如同世间最娇艳的花朵,邀他品尝。
珈蓝只觉一阵口gān舌燥,猛地吸一口气,“小风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我是你第一个行侠仗义之人,如今还想做第一个与你燕好之人。”他低头,覆上了珈蓝的唇,吻得轻浅而细碎。
再也受不了的珈蓝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不同于他的温柔,珈蓝的动作如狂风骤雨一般。
水气蒸腾间,一室旖旎。
第116章 一场大梦
东木带着小天泽、秦宇、珈蓝、láng风四人,撕裂空间,来到北海底部。
原来东木觉得珈蓝特殊,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海皇血脉,假如得到海皇的相助,或许能令珈蓝醒来。
海皇一见到珈蓝,就表现得很激动:“他是我的亲生孙子!早些年我和儿子关系不好,儿子出走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没想到孙子都长这么大了!苍天有眼,终于让我再见到亲人了。”
海皇将珈蓝和láng风放置于海眼处,浓烈的海灵力越过现实和幻境的界限,迷梦散编织的幻境中,忽然起了大水。蓝色海水四处激dàng,扫过珈蓝时,他的双腿化为了鱼尾。
现实中,海皇看着仍旧沉睡的两人,急得走来走去,“怎么回事?应该醒了才对啊!”
幻境中,大水来得快,去的也快。
海水褪去之后,珈蓝的双目一片清明,周围的人指着他大叫:“怪物!”因为此处幻境是láng风编织而出,里面非常平和,这里的人从没见过妖shòu,更别提鲛人了。
láng风把珈蓝挡在身后,不让那些人伤害到珈蓝。珈蓝笑问:“他们都怕我,你不怕吗?”
láng风毫不迟疑地答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珈蓝。”
珈蓝一阵莞尔,揽他入怀,提议道:“不如我们到其他地方玩玩吧?”láng风自然应允。
他们一路行来,看遍了梦中的山河,珈蓝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元神期真人的幻境,神识qiáng大,版图也大。”
láng风一脸茫然地问:“蓝,你在说什么?”
珈蓝温柔地亲吻他,居然想在大街上与他jiāo合。láng风羞得满脸通红,推拒道:“别,别在这里。”
珈蓝覆上他的双眼,低声道:“无妨的,他们看不见我们。”láng风这才发现,路人真的看不见他们。
因着这是在láng风的幻境中,他是主导。他若认为旁人看不见,旁人自然就会看不见了。
珈蓝显现出鲛人的模样后,那一处较之先前更大,再加上此处人来人往,虽然明知他们看不到,却还是非常刺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效用下,láng风不一会儿就被|gān的双目失神,连连叫道:“啊……蓝,你好棒!啊啊啊……”
珈蓝从小接受的便是这方面的调|教,此时记忆恢复,脑中多的是房中术的技巧。láng风的làng|叫狠狠地鼓舞了他,当下不管不顾地开始卖弄,直把两人战到脱力,浑身上下湿透了,格外*。
珈蓝如此疯狂,是因为他心知此等美事,只有在迷梦散编织的幻境中才有,出去后láng风绝对不会让他碰。因此并未停下,只把láng风翻了个身,竟是打算再来。
láng风尚在之前释放的余韵之中,一双眸子遍布诱人的水色,他推开珈蓝,“蓝,你还来,不怕jīng尽人亡吗?”
珈蓝魅惑一笑:“好风儿,死在你的身上,我心甘qíng愿。”明明是qíng|yù满满的话,却被他说出了无尽的爱意。láng风好像有些醉了,沉醉在这条名为珈蓝的爱河里。
接下来便是一整日的抵死缠绵。
珈蓝真想就这样和láng风永远沉睡在迷梦散编织的幻境中啊。他撩开láng风的头发,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声道:“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我知道你所追求的,全在幻境之外。”
在珈蓝缠绵的吻中,láng风醒来,只见珈蓝抵着他的额头。他正要回吻珈蓝,却听珈蓝道:“三个月前,陆天泽不顾你的阻拦,一定要上玄天宗寻人。你们发生了争执,他偷偷喂你吃下了迷梦散。我在炼制解药的时候出了差错,只好来幻境中唤醒你。”
珈蓝的神色,明明是如常的温柔,láng风却从珈蓝的语气中察觉出一种他不懂的决绝。
珈蓝还在说着:“你百日来经历的全是幻境,你是极乐堂副堂主,qiáng大的元婴期真人。而我是堂主花费一亿灵石买来的炉鼎,因为炼丹有天赋,进入炼丹阁成为了一名炼丹师。”
láng风的双眸渐渐清明,幻境中始终弥漫的雾气缓缓散开。
最先醒来的是珈蓝,他看着周遭的蔚蓝之色,自语道:“原来在海里啊。”
躺在他身边的láng风,同样睁开了眼睛,不同于幻境中的俊秀,láng风此时的面容尖嘴猴腮,透露着一股yīn险,并不算好看,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幻境中一般清亮。
珈蓝打量着他,抱臂点评道:“易容手法很高超呢,居然连面部轮廓都改变了,完全看不出来你原本的模样。”
因着幻境中显现的是láng风的真容,所以珈蓝才笃定他是易容了。
láng风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已如鹰隼一般锐利,这样一来,就连眼睛都不像了,他和幻境中已经全然是两个人了。“幻境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忘了吧。”他丢下一句话,便要离开。
虽然早就料到láng风会如此绝qíng,但知道他的绝qíng,和看到他的绝qíng,毕竟是不一样的。
前一刻还在他身下绽放的人,这一刻与他形同陌路,平生第一次的,珈蓝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不过他又岂是放不下的人?作为顶级的炉鼎,他们学习的第一课便是遭到金主厌倦后,该如何抽身离去。既要gān脆利落,又要让金主念着旧qíng。
珈蓝柔弱地笑道:“副堂主当真无qíng,人家好歹也是救你出了迷梦散的幻境,一句谢谢也当不得吗?当然有谢礼会更好。”
听珈蓝这样说,láng风松了一口气,明明解决了棘手的问题,láng风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看吧,他对你不过如此,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到最后也只是想要些好处罢了。
“不管你想要什么,直接去宝库取便是。”láng风走得洒脱,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被留在原地的珈蓝,终于忍不住抱着膝盖大哭起来。他自小长于勾栏院中,与他一起的那些女子都会因为炉鼎的命运而哭泣,珈蓝却从没感到难过。
炉鼎又如何?只是一份职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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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哄金主开心,助金主修炼,金主给他们锦衣华服,再公道不过。他努力学习炉鼎的生存之道,提升技能,争取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金主。即便是后来被夜叉买走,金主的xing别与他预期中不符合,他也能很快调整心态,主动出击。
在他二十多年的岁月中,没有事qíng值得他落泪。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足够坚qiáng,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命运早已有所定论,他积攒所有的眼泪,是要为了这个人而流。
以前不曾哭,想必是怕làng费了眼泪,今日便不够用吧。
泪眼朦胧间,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声道:“他们说你叫珈蓝,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珈蓝抬眸,只见老者同他一样,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则是鱼尾。不同的是,老者的服饰比他华美许多,头上还戴了一顶王冠,自有一番威仪,正是海皇。
珈蓝回忆道:“我一出生,父亲就过世了。母亲抚养我到六岁,在我开灵之后,她便一掌拍碎天灵盖,随着父亲一起去了。因着外形出色,我被拐到勾栏院,一呆就是十几年。如果没有我记错的话,母亲曾说过我的父亲名为珈叶。”
海皇一把抱住他,哭得涕泗横流:“好孩子,你受苦了!我是你爷爷,当年是我一意孤行,不同意你父亲和你母亲在一起,他才会气得离家出走。”
海皇只珈叶一个儿子,珈叶自出生起,便身体虚弱,海皇请易术大能为他算过一卦,必须娶同为水灵根的女子,才能尽量延长寿命。谁知珈叶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纯火灵根的女子,海皇当然不同意。
没想到珈叶竟会一走了之,那一次争吵也成了永诀。
还好,如今东木为他送回了亲生孙儿,海皇一脉总算后继有人。
另一边,东木一行正要告别海皇,秦宇问向láng风:“你们兄弟相认了吗?”
láng风心不在焉地道:“他不是我弟弟,只是同族而已,当初那样说,是想隐瞒神木族的身份。”他和秦宇说着话,却频频看向海中。
海皇前来送行,他和东木本就是老友,今日又得东木相助,找回亲生孙儿,非常感激东木,抱拳道:“东木老兄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便是!”
见海皇只一个人来,láng风不再看向海面。
东木和海皇寒暄过后,带着他们回到了上古战场中的随身dòng府里。有下属回报,在附近发现了玄天宗搜索的痕迹。
此地已无法久留,东木建议道:“我知道一处小型界域,名为桃源,飘dàng在虚空中,寻常人无法找到它的位置。只要炼化它里面的阵法,便能控制它出现在虹元界的任意地方,不如我们暂时去桃源吧?”
有小天泽这个神木族圣子在,自然不费chuī灰之力便炼化了桃源。入住桃源的当天,小天泽便向东木请教他的身份,“不知阁下能否告知我的父母是谁?”
东木沉吟道:“神木族因为守护神木而得名。十万年前,神木族族长,也称为圣主,推算到她将有一场死劫,便从神树上取下一段神木。圣主身死之时,她的一滴眼泪,还有凌天大帝的心头血落在神木上,孕育十万年,便化为了你。
所以很难说你的父母是谁,你可以把神树看作父母,也可以把圣主看作母亲,凌天大帝看作父亲。当然,你本就是神树的一部分,所以也可以把天地看作父母。”
从前小天泽也曾想过,父母为何把他遗弃?原来他根本就没父母啊,倒是释然了。
láng风接过东木的话茬:“九年前,你在我师父怀里化生,但是我们当时正被玄天宗的人追杀,自顾不暇,唯恐你被他们杀掉,只好将你放在了一处河流里。
圣主姓陆,因你是圣主从神树上砍下,师父便做主让你随了她的姓。你是灵物化生,故名天泽。正因你是神木化生,并不像寻常人那样依赖心脏,所以当时我才笃定你没有死于那场刺杀。”
最震惊的要数秦宇了,简直像神话故事!小天泽居然是从一段树枝里面生出来的……好像孙猴子啊,只是孙猴子是石头fèng里蹦出来的。不过他们说的刺杀又是什么?
小天泽又问:“你当时为何不让我上玄天宗?玄天宗的人又为何视我如仇雠?”
东木道:“这是一段陈年旧怨,láng风年纪尚小,恐怕所知不多,还是本座来回答吧。十万年前,死族入侵古罗界,凌天带部分人类修士迁移到虹元界,曾和妖shòu订下契约,永不开战。
妖shòu相信了凌天,为了表示对人类的接纳,妖shòu开始和人类通婚,产生了初代shòu人。人类修士的特殊体质,便是当时获得了妖shòu的天赋神通,一代代传承而来。
那个时候人类和妖shòu之间相处非常平和,但好景不长,好战的中天很快也跟着过来了。他到达虹元界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令当时的道门第一大宗玄天宗,进攻妖shòu第一大族神木族,轰轰烈烈的第一次人妖大战就此展开。
在长达十万年的对抗中,神木日益式微,玄天宗却踩着神木族的尸骨,逐渐qiáng大。千年前,神木族已经只剩下两人了,便是láng风的父母,他们同样被玄天宗抓了过去。玄天宗没急着杀他们,是为了bī问圣子的下落。láng风父母宁死不从,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本座和láng风父母是好友,因此怒而杀上玄天宗,谁知非但没有救出他们,反而被古越镇压了。当然,本座也给玄天宗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当时的宗主便是死于本座之手。”
秦宇恍然,原来师公便是死于东木之手。真是一段算不清的烂账啊,人类毁约在先,又对神木族灭族在后,但是东木也让玄天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东木还杀了师公,难怪师父会对小天泽动手。
láng风继续道:“三十多年前,玄天四士之一的大师兄救出了我的父母,因为他不想再看到人类和妖shòugān戈相向。可惜的是,他很快便担上了叛宗的罪名,玄天宗倾尽全宗之力追杀他们,他燃烧真灵,让我父母逃了。
但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最终我的父母还是双双死于玄天宗之手,我被师父收养,暂时免于一难。不过玄天宗的爪牙很快便找到师父和我,师父为了保全我,同样战死了。
我不清楚神木族和玄天宗曾经有怎样的大仇,我只知道我的父母和师父,全部死在玄天宗的手上!此仇不报,我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的惨烈之意,令闻者生寒。
当天晚上,小天泽抱着枕头来找秦宇,想要和秦宇一起睡觉。秦宇拍拍chuáng沿请他坐下,劝道:“阿泽,其实你能否别去玄天宗报仇?就像我大师伯说的那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小天泽笑道:“小哥哥,玄天宗是虹元界第一大宗,现在是他们追杀我,我能否保住命都不知道,你倒担心起我找他们报仇了?”
秦宇心里另有一番计较,陆天泽是重瞳者,又是神木族圣子,这挂开的满满的,别看玄天宗是天下第一大宗,对上成长起来的陆天泽,未必有胜算。
秦宇转而问道:“你为何要躲避阎主?他们又为何称你为堂主呢?”
小天泽便从他被周正派人刺杀说起,秦宇听得跌宕起伏,没想到于芷君一直在说谎!小天泽早就离开侯府了。
小天泽宽慰道:“不过小哥哥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杀了极乐公子,也向周正报仇了,想必周国此时已经覆灭了。”
“原来骗楚王炼制改良版回chūn丹的人是你!”秦宇讶叹道。他思忖片刻,斟酌着开口:“我获得仙缘大会第一,楚国的外债已经免了。”
说完之后,秦宇看向小天泽,见他脸色没有变化,才继续道:“阿泽,你有否想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周正一人做错了,你却为难所以楚国人,是否不太合适呢?”
小天泽面上没有表qíng,心中却是yīn寒阵阵,五年前,他和周正起了冲突,小哥哥必然站在他这一边。没想到,五年后,小哥哥听说周正刺杀他,居然反过来指责他!
小哥哥对他,果然不如过去那么疼爱了呢。
“小哥哥,那你想过吗?如果不是我身份特殊,五年前我就死了。来杀我的人,只是金丹期而已,就在秦府动手,huáng三还在旁边帮忙,秦府老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了我,也不制止。欠我的,绝对不止周正一个!”
小天泽甩袖而去,秦宇一阵怔愣。的确,他只看到小天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把楚国搅得天翻地覆,却忘了五年前周正和侯府,对小天泽是何等残忍。
就连秦宇以为必然与此事无关的于芷君,也瞒了他整整五年。归根到底,因为在他们眼中,小天泽只是一个下人罢了,他的生死无关紧要。
秦宇想要找小天泽道歉,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没看到小天泽的人影。非但如此,秦宇也出不去桃源了,他们把他软禁在这里了。
只有láng风出现过一次,轻飘飘地说:“桃源位置隐秘,你若出去,不就bào露了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回玄天宗报信。”
秦宇被他气得不轻,但是四灵已经沉睡,他灵脉尽毁,打又打不过,只好就这么住下了。
因为东木和海皇关系极好,桃源只会在北海停留,更新修炼资源,然后再次游dàng在虚空中。看秦宇实在无聊,láng风便接了几个鲛人幼童来桃源,让秦宇为他们授课。
秦宇教几个小萝卜头修炼,当然绰绰有余。反正他原本也打算找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平和度日。桃源灵气充裕,气氛安详,倒也是一处不错的养老之地。
陆天泽则是消化着传承神殿中的修炼法门,东木也会对他进行指导,就连海皇都把绝技传给他了。他的灵根斑驳,对旁人来说本是劣处,如今却能集百家所长,进境飞快,不到三年便结丹了。
偶尔陆天泽也会来找秦宇,不过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并不和他说话,显然还在气头上。秦宇一阵好笑,这位小祖宗生起气来还是那么六亲不认。
六年后,桃源又一次在北海停留,珈蓝趁着下人送修炼资源的机会,进入了桃源,直奔láng风的寝殿而去。
láng风刚刚沐浴过,只穿着一件中衣。虽然过去六年,但láng风结婴很早,相貌还停留在十几岁时的模样。
珈蓝只见少年素面朝天,俊秀无比,一头如墨的青丝自然地披散在后,隐隐滴着水迹,整个人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
珈蓝觉得浑身的热血都涌向某处了,他故意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看láng风,眼神却忍不住向láng风身上飘去,好久才捡回自己的声音:“今天怎么没有易容?”
láng风语气平平地道:“易容米分失效了,我要重新擦一遍,你来做什么?”
珈蓝答道:“我来给桃园送修炼资源。”
láng风淡淡地说:“这些事qíngjiāo给下人做就好了,何必劳驾皇子亲自跑一趟?”
珈蓝心道:因为想见你啊,思念就像野糙一样疯长,修炼也好,用膳也好,睡觉也好,不管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看到的都是小风儿。
小风儿笑的眉眼含chūn的模样,小风儿被他gān的眼角带泪的模样,小风儿释放后双眼失神的模样……
快要被折磨疯了!
难道láng风就不会想起他吗?他们曾经那样亲密,一句说要忘了的话,就能完全忘记吗?
珈蓝还没开口,láng风接着道:“今日事忙,不便远送,皇子请吧。”
话不到三句就赶人走,láng风就那么不想看到自己吗?他如此绝qíng,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
珈蓝当即推着轮椅离开,却因为心绪不宁,直楞楞地撞到了门槛上。轮椅翻倒在地,他也跌了出来,碧蓝的鱼尾扑腾出一片四溅的水花。
láng风大步窜到他的面前,着急地问:“你还好吗?”
láng风突然显露出的一点关心,对珈蓝来说就像吃了chūn|药一样,再也不顾忌,一把抱住他:“我不好!你不肯理我,我怎么会好?我一见到你就硬的发疼,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怎么会好?小风儿,别再拒绝我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唯恐会被他推开,珈蓝胡乱地吻着他,凌乱地一吻里充满了绝望的气息。仿佛被推开的话,整个世界都会就此幻灭。
láng风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迷梦散会表现出入梦者最深刻的一段记忆,两人的梦境是由láng风主导,所以便在他和师父分开的那一年。
在现实中,他清楚地知道,师父是为了引开玄天宗的追兵,才会突然丢下他。师父没有回来,代表着她已经死了。
但在梦境中,他下意识地隐去了这个原因,就连神木族的身份,他都不想记起。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和师父暂时分开了,只要他等下去,师父就会回来接他。
珈蓝没有入梦之前,láng风已经在酒楼前重复等待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他不想醒来,不想接受现实。
现实中,自师父故去之后,他便独自飘零。因为他神木族的身份,人族见之必杀,妖shòu则是想从他身上抢夺好处,他谁也不敢相信,战战兢兢地、费尽所有力气,只为了生存下去。
即便是后来遇到了神木族圣子,但圣子年纪尚小,尚且需要他的庇佑。而他呢?自师父死后,世上再没人会给他庇佑了。
他不要回到那个现实中,等待他的只有血海深仇!孤木难支的他,只有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才能不被伤害。
就像他易容出的模样那样,让人恐惧,让人离得远远的。
但和珈蓝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如此。幻境中的珈蓝,给了他如同师父那般温暖的感觉。他明明不需要珈蓝那种弱jī的保护,却又忍不住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
幻境中,珈蓝在他最需要庇护的时候出现,填补了他一直以来的感qíng空白。但他们已经醒了啊,他不再是那个和师父刚刚分离的小男孩,而是历经血海沉浮,手握生杀大权的元婴期真人。
如今的他不该再懦弱地接受珈蓝自以为是的庇护。之所以提醒自己不应该,是因为他该死的又一次心动了!
珈蓝继续道:“我们结为道侣吧!我是海皇唯一的孙子,以后也会成为海皇。你做我的道侣,整个海族都会为你差遣,助神木族报仇。”明知láng风不喜欢自己,珈蓝只能笨拙地利诱。
好像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láng风定定地看向他,“记得你说的话,我是因为海族的势力才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别的,更不是喜欢你这条死鱼。
珈蓝瞬间被狂喜淹没,他脑海里当即只有“和你在一起”这五个字,至于láng风隐含的刻薄意味,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家小风儿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一旦再度被láng风接受,珈蓝片刻也等不及了,他吻住láng风的双唇。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明明冰凉如水,láng风却觉得好似有火在烧。
珈蓝终于进入的时候,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怕láng风第一次会痛,珈蓝不敢急着动作,卡在那里停顿了好久,láng风疑惑地问:“难道你只在幻想中比较厉害?”
这种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气极的话,珈蓝却不在意地笑笑,在他耳边亲昵地道:“是你太紧了,你比幻境中还要紧,卡的小珈蓝动不了。”
一句话就让láng风双颊绯红,媚意横生。珈蓝便在此时开始动作,很快,屋内传出时而高亢,时而细碎的呻|吟,持续了一整夜。
自此,珈蓝便住在桃源里不走了。两人夜夜笙歌,某一日,小天泽来寻láng风,就看到两条赤条条的人影滚在一起,*的水声中,珈蓝在láng风身上驰骋,láng风口中娇声阵阵:“太快了,不行了,受不住了。”
珈蓝俯身吻住他,jiāo颈相缠,分开时两人唇畔皆有银色的水迹,“这就受不住了,那这样呢?”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水声比先前更加响亮。如此一来,láng风只顾得上làng|叫,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小天泽不解地问:“你们在做什么?”如今他已经结丹,能用神识外放,所见场景比目视还要清晰。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珈蓝吓得一个哆嗦,尴尬地停顿在那里。
láng风早已羞的用被子捂住了脸,珈蓝只好解释道:“我是炉鼎嘛,小风儿在与我双修。”小天泽恍然道:“原来男子与男子之间,是这样双修的,不打扰你们了。”
小天泽走后,láng风一脸chūn意地埋怨道:“不是让你布置好阵法再做吗?”珈蓝揉着他的脑袋,“小风儿,你被我gān傻啦?他是神木族圣子,世间什么样的阵法拦得住他?”
láng风被他说的又羞又气,一脚踹向他。
珈蓝捂着腹部,哎呀呀地叫唤:“被他那么一吓,又被你这么一踢,我恐怕要不举咯。”
láng风连忙关心地看过去,喷薄而出的rǔ白色液体洒了他一脸,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四处滴落着。“这就是你说的不举?”láng风yīn恻恻地道。
眼看láng风的怒火值满点,手中的时空乱流随时要丢出来,珈蓝吓得抱着脑袋到处乱蹦跶鱼尾,口中嚷嚷着:“完了完了,谋杀亲夫啦!”
离开的小天泽,却满脑子都是先前所见的滚在一起的人影,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秦宇居住的小院里。
小哥哥今晚似乎喝多了,睡得很死,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嫣红的双唇泛着诱人的水光。一叶曾经说过,小哥哥是把他当作炉鼎的。
鬼使神差的,他学着珈蓝对láng风的样子,俯身吻上了秦宇。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如同漫天繁花。
很软,有酒香,小哥哥还是那么喜欢喝金盘露。
想要更多,想要小哥哥像láng风那样快乐。
陆天泽扣住秦宇的双手,加深了这个吻。
迷迷糊糊中,秦宇偏了偏脑袋,嘟囔道:“小白,睡觉的时候不要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等秦宇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小白同样醉醺醺地睡在身边。他笑道:“醉鬼。”又一次沉入梦乡了。
第117章 一晌贪欢
天空很高,云影清淡,远处环绕的群山,是一片清慡的翠绿。浓郁的灵气,秀美的风景,以及远离喧嚣的宁静,使得这一小界域成为一处世外桃源。
正如它的名字那般——桃源。
桃源的东面有一片澄澈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站在湖边眺望,只见天水相接,湖面碧绿如翡翠。
湖边有一个亩许大小的水池,池中种着睡莲,莲叶极大。有形貌昳丽的鲛人半坐在莲叶上,调皮地摆动着鱼尾,溅得池水四溢,晶莹的水滴在阳光下折she出璀璨的光芒,如珠如玉。
正前方,还立有一块现代化学校式的黑板,上面的板书颇为工整。黑板前站了一位身穿青衣,满是书卷气的青年男子,肤色是近乎病态的苍白。他无奈地敲了敲黑板,点名提问道:“小五,你来说,绘制大力符应该选用哪种妖shòu皮做符纸?”
被点名的小鲛人不过六岁,刚刚开灵,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让他下海捉鱼他就很擅长,让他绘符,救命啊!
小五苦着一张脸,看向其他鲛人,想要向他们求救。
但年纪大的呢,就老神在在,反正先生脾气好,小五回答不出来也没什么。反而他们帮小五作弊,还会引得先生生气,毕竟先生一向更加看重他们的品格,而非修为。
至于年纪小的,玩水玩的正欢呢!连先生问的是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对小五更是爱莫能助咯。
青衣男子请小五坐下,在大力符后面,加上了三种妖shòu的名称,嘱咐道:“用这三种妖shòu皮做符纸,绘制大力符,就事半功倍啦,记住了吗?”
十来个鲛人摇头晃脑地答道:“记住啦!”好似不倒翁一般,萌的一塌糊涂,逗得青衣男子一阵莞尔。
远处,láng风和陆天泽并肩而立。láng风感慨道:“没想到秦宇真能耐得住xing子,堂堂仙缘大会魁首,扬名虹元界的绝世天才,让他天天和小奶娃打jiāo道,他居然还笑盈盈的。”
陆天泽皱起眉头,不悦地问:“你很闲吗?没事做的话,不如我送你进传承神殿修炼?”
láng风:“……”
虽然他是很想进传承神殿修炼,但是陆天泽的语气里,为什么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嫌弃啊!以前陆天泽对他并没有这么不耐烦的啊。
等等,今天他没有易容,难道他的本来面目很碍眼吗?珈蓝明明夸他好看的!
不理会láng风的胡思乱想,陆天泽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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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丢进了传承神殿。自从陆天泽结丹以后,神识的qiáng度大为增加,能够容纳一人进传承神殿修炼。神木族的传承神殿之中海纳百川,不仅有本族的传承,还有其他妖shòu、人类道修、人类魔修的顶尖传承,比起仙缘大会的传承神殿qiáng过太多。
送走láng风之后,陆天泽继续用神识打量着秦宇,静静地发呆。小哥哥可真是美啊,他没有使用驻颜之术,二十来岁的青年,被时光打磨得越发清俊,宛如谪仙。
他带着温润的笑意,亲切地向小鲛人传授道法,明明是一幅再清淡不过的模样,只有陆天泽才知道,在他寡淡清冷的模样下,是怎样的娇媚入骨。
小哥哥天生就是一个魅人心魂的妖jīng,偏生托生了一幅圣人模样。越是这样,越是激发出陆天泽的征服yù,想要打破他的冷淡,想要同他痴缠,想要……
秦宇正在一本正经地传授道法,陆天泽看着秦宇那一张一合的双唇,忍不住伸出右手拂过下嘴唇。小哥哥的味道,他曾经品尝过,恐怕琼瑶玉液不过如此。
不,琼瑶玉液,怎么能比得上那一双唇呢?
一个月前,陆天泽原本找láng风有事相商,恰好看到láng风和珈蓝燕好。他就像无法控制脚步一样,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小哥哥的门前了。
小哥哥睡得那样熟,苍白如纸的面容,嫣红似血的双唇,如墨的三千青丝,因着饮酒的燥热,他的青衣微敞,luǒ|露在外的肌肤如玉一般。
诱惑着陆天泽印下了那一吻。
那一夜,陆天泽做了个梦,梦中是两条jiāo缠的身影,只不过珈蓝和láng风的脸,换成了他和小哥哥。一夜缱绻,第二天起来才发现身下湿了。他胡乱收拾了一番,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自那以后,梦中他和小哥哥jiāo欢的场景,时不时地便会闯入他的脑海。他无心修炼,日日跑来望着小哥哥,想象着小哥哥的青衣之下,是怎样一番动人的美景。
他想撕裂小哥哥的衣服,想把小哥哥禁锢在身下,想粗bào地进入小哥哥,只是想想,身上的某处居然又有抬头的迹象。
陆天泽跳入湖泊中,冰冷的湖水终于让他收敛了几分心思。
斜阳已经归山,秦宇结束了今天的课程,笑着冲陆天泽打招呼:“阿泽,今日又来找我饮酒吗?”
他逆着光站着,含笑望着自己。在他身后,身姿优美的鲛人,相继跃回湖水中,晶莹如玉的水珠在晚霞中折she出七彩的光芒,为他的面容镀上一层梦幻之感。
靛蓝色的天际,大片大片的晚霞流光溢彩。晚霞再美,不及他眼眸的颜色。
陆天泽觉得刚刚才褪下的热火,又一次开始灼烧,这下就连冰凉的湖水都帮不了他了。
怕被秦宇发现异常,陆天泽不敢上岸,游向远方了。或许是神木族傲人的天赋,他在水中的姿态,比鲛人还要流畅几分。
在他那流线型的身姿之下,肌ròu并不夸张,却隐藏着惊人的力量,独属于少年人的蓬勃朝气,扑面而来。
秦宇感叹:“年轻就是好啊。”他冲着陆天泽的方向喊道:“阿泽,那我先回去炒几个小菜,等着你呀。”
陆天泽淡淡地回应道:“嗯。”
秦宇心道:陆天泽也到叛逆期了呢。
自从六年前那次大吵之后,陆天泽一直对秦宇避而不见,桃源是陆天泽的地盘,他不想见到一个人,自然多得是躲避的方法。
秦宇为了修复两人的关系,绞尽了脑汁。
秦宇记得陆天泽最喜欢吃糖葫芦,桃源与世隔绝,没有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秦宇gān脆自己摘了山楂,裹上糖衣,托人给陆天泽送了过去。
结果人家糖葫芦也吃了,但一点要露面的意思都没有。
秦宇又把从前对陆天泽讲过的那些故事,编成册子。为了显得生动活泼,秦宇本来想做成连环画的形式,可惜他绘画方面实在没有天赋,最后只好画成简笔的卡通人物,每个人物都是大头娃娃,配了文字,送给陆天泽。
这下陆天泽倒是有回应了,他遣人将小册子重新送回来,秦宇原以为这是被拒绝了,翻开扉页,才发现里面是全新的。陆天泽居然按照秦宇设想的模样,配了图!每一幅都栩栩如生,秦宇是送书的人,结果反而是他自己捧着画册看的津津有味。
所以说神木族就连绘画都这么厉害吗?
秦宇又采摘桃源的灵果,为陆天泽酿制灵酒,还费尽心思地做出了果酱讨好陆天泽,不过陆天泽一直不曾现身。时间久了,秦宇自己都觉得没趣,也就没那么积极了。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完全放弃讨好陆天泽的时候,上个月,陆天泽居然主动找他来饮酒!
而且还是自备酒水,陆天泽带来的是秦宇最爱喝的金盘露。秦宇太过开心,就喝了个烂醉。从那以后,陆天泽便时不时地来找他饮酒。
如今的陆天泽虽然对秦宇不太热qíng,秦宇同他说话,他十句有八句都爱答不理的,但是也能安安静静地陪秦宇吃完一顿饭。
秦宇倒没觉得陆天泽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他自己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有几分叛逆。青chūn叛逆期嘛,完全可以理解。
倒是小白,最近真的很不乖诶!秦宇拎着小白的耳朵,训斥道:“小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睡觉的时候不要舔我,最近你是不是老是明知故犯?”
小白小爪中抱着金盘露,喝的醉醺醺的,一脸茫然地在意念中道:“主人,我舔过你吗?不记得了诶,桃源真好!金盘露管够、灵果管够,只是见不到晏美人,有点想她了。”
秦宇附和道:“是啊,我也有点想师姐了。其实不光师姐,父亲母亲、师父师叔、伍道友谢道友、唐师兄陶师侄……都有点想呢。”
小院门口,匆匆赶来的陆天泽,听到他们的对话,双眸一阵黯淡。他只有小哥哥一个,也只会想念小哥哥。但是小哥哥却会想念这么多人,真是有点不公平呢。
为什么小哥哥不能只是看着他一个人,就像是他看着小哥哥那样呢?
见到陆天泽,秦宇冲他招招手,“阿泽,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陆天泽说完后,就进了厨房摘菜。他和秦宇都不是擅长做饭的人,不过秦宇总是坚持吃熟食,而不像他那样生吞灵植,他不想让秦宇觉得他怪异,便随着秦宇一起吃熟食。
秦宇身体不好,不想秦宇太辛苦,陆天泽每次都会提前做好洗菜、摘菜、切菜的事qíng,最后由秦宇来翻炒。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炒好,反正秦宇炒的也没有多好吃。
但他喜欢和秦宇做同一件事qíng的感觉,两个人一起待在厨房里,什么话都不必说,就已经让他非常开心了。
厨房的空间原本很大,陆天泽故意砌了好几套灶台,如此一来,便稍显bī仄。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难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秦宇没什么感觉,陆天泽却觉得分外难熬。
他砌灶台的时候,就是为了吃秦宇豆腐,但真等被他吃到了,零零星星地,撩得他满身是火,无法发泄,倒成了自作自受了。
他递给秦宇切好的灵植时,秦宇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青葱一般的玉指,看来比灵植还要可口,想到昨夜趁秦宇熟睡后,他用这双晶莹如玉的手做过的事,便觉得面红耳赤。
秦宇哼着歌从一处灶台换到另一处灶台,经过他的时候,由于空间太过bī仄,秦宇挺翘的臀部蹭过他的大腿根处,那种绝佳的触感,更是令他一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秦宇疑惑地问:“阿泽,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天泽心不在焉地道:“可能火烧得太旺吧。”
秦宇点头,“是啊,你毕竟是神木族嘛,木是怕火的。而且你砌了这么多灶台,同时烧起来的时候,温度更高,你会热也不奇怪了。不过你还真是聪明诶,这么多灶台一起做饭,节省了很多时间!”
陆天泽:“……”
神木族是虹元界最顶尖的族群,便是放眼寰宇,都是能够排的上名号的高等族群。他们并非凡木,真的不怕火!结丹以后,他在火海里,能像水里那样游泳。
折磨他的是yù|火,不是灶台里的火好吗!
但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小哥哥对他,是完全没有yù念的。从前他年纪太小,会被一叶的话哄骗,如今他深受qíng|yù折磨,怎么会分不清小哥哥的态度呢?
倘若小哥哥对他有一丝一毫的yù念,他又何必每天哄得小哥哥喝的烂醉,才敢亲吻小哥哥?
他倒宁愿一叶说的是真的,小哥哥把他当作炉鼎。事实却是,小哥哥只把他看作弟弟。
从前他为了这个身份和周正大打出手,现在他却恨死“弟弟”两个字了!他不想做小哥哥的弟弟,他想成为小哥哥的男人。
抱着小哥哥、亲吻小哥哥、进入小哥哥,让小哥哥身上每一寸,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不能再想下去了,陆天泽深吸一口气,跑出了厨房。
秦宇疑惑地看他一眼,见菜都切好了,便专心炒菜大业了。如果让地球的爸妈看到,自家只会泡面的儿子,拿着大勺在灶台上忙活,肯定会吓一大跳的。
没办法呀,不炒菜的话,就要和陆天泽一起生吞灵植啦,他又不是兔子,哪能直接啃青菜叶子呀。
吃饭的时候,秦宇免不了又怀念一番厨艺高超的于芷君和伍钝海,然后借机问道:“阿泽啊,能不能放我出桃源?我保证不会泄露桃源的踪迹。”
陆天泽的神色淡淡的,“是láng风要困着你,我也做不了主。”他递给秦宇一颗丹药,“这是珈蓝最新炼制出的梦前尘,或许对罗刹有效,我见有些意思,便拿来给你玩玩了。”
秦宇随手收起丹药,珈蓝每次出了新品,陆天泽都会送一份给秦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想到自从bào|露出神木族身份以后,就毫无人qíng味的láng风,他忍不住叹一口气。
陆天泽不动声色地给秦宇满上了酒,“记得我第一次喝金盘露,还是秦夫人亲自斟的酒。”
提起于芷君,秦宇满腔愁绪,于芷君曾在生育他时伤到了根本,他上次留给侯府很多调养身体的灵药,也不知道服用以后效果如何?
出不了桃源,见不到于芷君,愁苦之qíng满溢,秦宇将金盘露一饮而尽。
这下不必陆天泽斟酒,秦宇直接抱起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小白也不甘示弱,他们两个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金盘露酒气并不重,喝得再多,只要睡上一觉便会醒了。更妙的是金盘露可以滋养身体,对于修士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正因如此,陆天泽才敢用金盘露灌晕秦宇,他扶着喝醉的秦宇,把秦宇压在墙上,吻上那双期待已久的唇。
浅尝辄止的亲吻早已无法满足他,灵巧的舌头探入秦宇的齿间,挑逗、痴缠、侵占……他像是要把秦宇整个拆吃入腹,一寸一寸地扫过秦宇的唇间。
他的手顺着秦宇衣襟开口处滑入,牛奶般嫩滑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沿着腰部,一路向下,直到托起秦宇的臀部。
他的双腿趁机挤进秦宇的腿间,灼热如火、刚硬如铁的某物,死死地顶着秦宇的股间。
由于他一只手拦着秦宇的腰,一只手托着秦宇的臀,秦宇的上半身便失了支点,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秦宇被顶的一颤一颤的,好似两人真的在jiāo合一般。
他的动作太大,秦宇口中溢出几声不舒服的呻|吟,那像猫叫一样的声音,刺激地他又硬了几分。他把秦宇放在桌子上,解开秦宇的衣襟,俯身吻上秦宇的耳垂。
他将秦宇小巧的耳垂吞入口中,温柔地舔舐与齿间的轻咬相互jiāo织,耳垂是秦宇的敏感地带,熟睡中的秦宇渐渐有几分qíng动,身上起了一片薄米分之色,分外诱人。
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跨坐在秦宇身上,双手扣着秦宇的手腕,一边吻秦宇的双唇,口舌相缠,一边大力地在秦宇双腿间起伏。
舌尖是蚀骨的温柔,身下粗鲁如bào君。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传出他压抑的喘息声,夹杂着一丝快慰。
他松开秦宇的手,双手把秦宇的大腿并在一起,开始在秦宇的大腿根处快速地动作,并不紧致,但那如丝绸一般的滑腻,以及占有秦宇的心理快感,很快便让他释放了出来,喷了秦宇一身。
他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是握着秦宇的手,放在他的身下,等秦宇的手将他整个包裹的时候,他再一次兴奋起来。
放在chuáng头的四象神杖闪过一阵微光,陆天泽无知无觉,躺在他身下的秦宇,却缓缓睁开眼。
秦宇最先察觉到的是凉意,他好像没盖被子;手中握着一件很硬的东西,有点烫烫的;大腿处湿哒哒的,似乎蹭到了化开的冰激凌。
秦宇捏了捏手中的硬物,它好像变得更大了?而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则被吓得跳远了。随着那个人的离开,秦宇手中的东西也不见了。
四象神杖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房间里照的宛如白昼,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身影渐渐浮现。
秦宇这才看清,房间里的人居然是陆天泽。他披起衣服,疑惑地问:“阿泽,你在做什么?”
陆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蜷着身体,缩在墙角处。
朱雀怒骂道:“主人,还好我们醒来了,不然你的元阳就被这妖族夺走了!”
白虎懒懒地应和:“是啊,他趁你喝醉,对你不轨。”
四灵净化了秦宇身体里的酒气,但他的脑子还是有点晕晕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走近陆天泽,掰开那双捂着脸的手,这才发现陆天泽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
秦宇轻拍他的后背,温柔地问:“阿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有什么苦衷吗?”
“够了!不必再装出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不出吗?需要我亲口告诉你吗?我没有苦衷!我喜欢你,秦宇!我想要拥抱你,想要亲吻你,想要占有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在散修中得万人敬仰的夜叉,此时哭的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他太聪明了,聪明到在秦宇醒来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最宝贵的那一份爱。
秦宇把他当作家人,今夜发生的事qíng,会让秦宇亲手推开他。而他无能为力,他或许能够轻而易举地领悟任何一种道境,却永远无法走进秦宇的心里。
秦宇愣住了,他呆呆地说:“但我们都是男人啊,我还是你哥哥。”他似乎想要找出点理由回绝陆天泽,踌躇了许久,才接着道:“你是否误把青少年xing的发育,当作男女间的喜欢了?其实……”
“秦宇,你到底把我当作是什么?你从小就宠爱我,我要星星要月亮,你也肯替我去摘。别说哥哥弟弟的鬼话,你是我哥哥吗?我是神木化生,没有哥哥!
你把我当作玩物对不对?所以才会收养我。就像小猫小狗一样,高兴的时候,就抱在怀里逗弄两下,不高兴的时候,一扔就是五年!”
他的话越来越尖锐,整个人都忍不住撞向墙壁,房间被他撞得摇摇yù坠,他的额间也有了血迹。
秦宇试图让他平静下来,“阿泽,我可以跟你解释,关于我收养你的问题。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就像你的眼睛,你带着隔绝神识探查的黑布,也不是因为瞎了。”
“秦宇,我对你没有秘密。”陆天泽一把撕开了眼睛上蒙的黑布,空dòngdòng的眼眶吓得秦宇跌坐在地。
陆天泽发出嗬嗬的笑声,秦宇惊呼道:“你的眼睛怎么了?”明明是因为天生重瞳才会遮起来的啊……
“为了赴你的三年之约,我冒死逃出极乐堂,在侯府门口等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等来你。再回到极乐堂的时候,极乐公子便叫我挖了双目。神木族大概真的和人类不一样,所以眼珠子掉在地上的时候,声音居然很清脆。”
秦宇这才明白陆天泽一语带过的那五年,到底经历过什么!秦宇一把抱住他,“别说了,求你了,别说了。”同样哭成了泪人。
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在侯府无忧无虑地长大,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他才会那么恨周正,那么恨侯府。偏偏自己还指责他,难怪他会气得好久不出现。
被秦宇抱住的陆天泽,冷静了很多,秦宇解释道:“我不是虹元界的生灵,来自外界,那是一个叫地球的地方。十六年前,有一位大能对我说,只要我能帮你称霸虹元界,就能送我回故乡。我最初收养你,接近你,是为了完成任务。”
青龙四人齐声道:“虚无之灵!”
只有虚无之灵才能在没到达大乘期之前,就进行跨界旅行。
秦宇停顿片刻,继续道:“但是大能骗了我,不管我做多少,我都不可能再回到故乡的父母身边了。”
陆天泽冷冷地说:“所以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吗?你不喜欢我,甚至从没喜欢过我,就连我以为的三岁之前的宠爱,也都是假的。”
难怪秦宇每天都要念叨着离开,他还有什么能留住秦宇的呢?
但凡他对秦宇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都有理由求秦宇留下。可秦宇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没有了。如今四灵已经醒来,秦宇轻易便能撕开桃源的结界,就连qiáng行困住秦宇都做不到了。
第118章 一封长信
陆天泽跌跌撞撞地离开,秦宇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朱雀怂恿道:“主人,他居然敢趁你不备的时候,对你不轨,杀了他!”
一向惫懒的白虎,抢着说道:“让我动手,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颈!”
秦宇疑惑地看向四灵,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和陆天泽有过节?
“他是我的朋友,刚才的事qíng应该只是误会,谢谢你们。”秦宇笑着道,“恭喜你们再次醒来!”
青龙解释道:“当初有人夺舍主人的身体,我们不想助纣为nüè,才会陷入沉睡。”
秦宇点头,赞许地说:“你们做得对。”
四灵回到神杖空间后,秦宇看着窗外的朦胧的月色,发了很久的呆。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提笔写下一封给陆天泽的长信。
之所以没有用留影符,是不想再刺激到陆天泽。
“阿泽,展信如晤。
很抱歉曾经利用过你,当时我一门心思想要回到故乡,才会只想讨好你,通过你完成任务。错的人是我,我愿意道歉。
但人都是有感qíng的,并不像灵器一般冰冷。最初我是抱着完成任务的目的和你相处,随着和你相处的时日渐久,我慢慢将你看作了真正的弟弟。
谢谢你在纳垢界中对我的保护,谢谢你带给我很多欢乐的岁月。
对于你之后发生的事qíng,刺杀、药人、地下竞技场,我感到很抱歉,是我想当然地认为你会受到很好的庇护,忽略了人心险恶。我会找到周正,让他亲自向你道歉。
请你相信,所有谎言里,都包括真的一面。
至于你说的喜欢,我希望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下。你还太小了,在我的故乡,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读初中。算上在地球的年纪,我如今已经四十五岁了,都够当你父亲了。
年轻人有xing冲动是正常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背着家里人偷偷买小huáng书呢,也看过很多视频,类似于虹元界的chūn宫图。但你需要区分,xing冲动、亲qíng和爱qíng。
首先,人的qíng感有很多种,亲qíng、爱qíng、友qíng,都是其中之一。你是否错把对我的那种亲人的感qíng,误划进男女之间的喜欢了?
其次,并非所有的xing都和爱qíng有关。xing是一种生理上的反应,在合适的场合下,即便面对不爱的人,都有可能起xing冲动。爱qíng则是心理意义上的反应,不能把xing单纯等同于爱qíng啊。
我会尽我所能劝师父放下与神木族之间的陈年旧怨,也希望你能抛开沉重的仇恨,过你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非神木族的身份所决定的生活。
顺颂安祺
秦宇手肃”
托下人把信送给陆天泽后,秦宇便命令四灵撕开结界,离开桃源了。
径直撕开结界后,他再一次进入了虚空,清脆的木鱼声响起,夹杂着一丝经过岁月洗礼的沧桑之感。折叠而扭曲的空间中,一位身穿袈|裟的小和尚端坐念经。
见到秦宇之后,小和尚不再敲打木鱼,反而是欢快地蹿到他的身旁,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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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前些日子,小僧联系上师父,经他指点,才发现上次与施主说过的事qíng,有所失误。”小和尚都当了时空神殿的使者,负责一界的安宁,居然还需要向师父请教。秦宇听得有趣,调侃道:“小师父业务看来不太熟练呀?”
“其实小僧还在实习期啦。”小和尚羞涩地笑笑,白净的脸上飞起两坨红云。
听到小和尚说还在实习期,秦宇突然觉得心里慌慌的,在地球的时候,他开车上路,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挂着“实习”牌子的车。总觉得这些新手上路,对他们自己和对路人来说,都是灾难。
小和尚唱了个佛号,才道:“施主,你不是先天的大气运者,有人把他的气运嫁接到你身上了。”
秦宇疑惑地问:“一界之大气运还能转送到其他人身上吗?那么虹元界的先天大气运者又是谁呢?”
小和尚似乎被问到了,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施主,小僧也不知道,待我下次问过师父,再来答复你吧。”
三四岁的孩子,这幅局促的样子格外惹人疼,秦宇捏了捏他的小脸,安慰道:“无妨,小师父年纪还这么小,以后会变厉害的。”
小和尚苦恼地看了秦宇一眼,叹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已经三万亿岁了。家师颇有些恶趣味,在小僧身上设下禁制,只要小僧修为无法超过家师,就会永远是这幅模样。”
秦宇惊呆了,三万亿!一时之间,他捏在小和尚脸上的手,显得格外尴尬,这样对待一位前辈,真是大不敬呢……
话说回来,都活了三万亿年了,业务水平居然还是这么不熟练吗?
没等秦宇思考明白这个问题,他已经被小和尚送回虹元界了。有四灵在身旁,秦宇无需再乘坐传送阵,直接撕裂空间便回到了楚国。
他先到侯府看望了于芷君,阔别六年,再一次见到儿子的于芷君非常激动,抓着他的手,又要垂下眼泪来。
秦宇先请青龙为她查看身体,确定当初留下的丹药对调理她的身体有效之后,又取出了后续的丹药。
解决完最关心的事qíng,秦宇才开口问起陆天泽的事。于芷君还没说话呢,奶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与夫人无关,全是老奴的主意。”
于芷君抢着辩驳道:“不,宇儿,是娘亲的错!你反复jiāo代,请我好好照顾他,我还是没有护住那个孩子。”
向来爱哭的她,此时显得非常坚qiáng,眼泪明明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努力不让它们坠下。她不想用泪水换取宇儿的同qíng,错了就是错了!
秦宇温柔地环抱她,他早就长得比她还要高了,宽慰道:“娘亲,不是您的错,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qíng。您也是不想打扰孩儿的修炼,才会瞒着孩儿,孩儿知晓您的苦心。能否把huáng管家找来一叙?”
被关了整整十一年,huáng三被带上来的时候,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了。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散发着一股恶臭,哪还有曾经铁血管家的模样呢?
不管秦宇问他什么话,他只哼着歌儿:“羊,羊,吃野糙,不吃野糙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就这么个傻里傻气的人,却间接害了陆天泽整整五年。
和个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秦宇吩咐道:“送他去庄子上吧。”
于芷君听着huáng三渐行渐远的歌声,连连叹气:“是娘亲识人不清,从前只觉得他手段了得,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利益,全然不讲公道,视人命如糙芥。他都傻成这样了,居然还唱这种歌谣!可见骨子里就是这么残忍。”
秦宇对她好一阵宽慰,等她睡下后,才前往秦府老祖居住的院落。
原本盛开的杏花已经凋谢,小院里稍显冷清。陶大推开门,让开身子,恭敬地道:“世子爷,请。”
秦宇摆摆手,“我不进去了,我来是有几句话要对老祖讲。老祖年轻时叱咤沙场,是位真英雄。但越老越糊涂,为了巴结宫里那位,居然连公道都不讲了?
老祖或许觉得,只要宫里高兴,死一个小厮不算什么。孙儿只问一句,老祖是否听过,莫欺少年穷?你束手旁观,任由宫里派来的人杀死的那个孩子,他天生重瞳,开灵即筑基!
你该怎样面对,一位重瞳者的怒火?实不相瞒,六年前楚国的那场大难,便是他一手策划而出。我能帮得了楚国一时,未必能帮楚国一世。再有下次报复,可该怎么办啊?
老祖为了侯府的利益,便踩低捧高。似乎疏忽了,公道自在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非但如此,有些时候,神灵就在被你们伤害的那些人里面。”
房中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秦府老祖跌坐在地,打碎了他最喜欢的一套茶杯。那个死去的小厮,居然是一位重瞳者吗?六年前,他才九岁吧?就能把楚国搅得天翻地覆!
秦宇早已离开,陶大扶起秦府老祖,老祖开口,嗓音gān涩:“重瞳者,重瞳者……”他反复重复着这三个字。
老祖活了近千年,秦宇不指望他一番话就能纠正老祖的三观,只希望老祖下次再纵容上位者仗势欺人的时候,能想到“莫欺少年穷”,总会把事qíng留有几分余地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周正。
秦宇的拜帖递到宫里的时候,年轻的帝王又是换衣服,又是布置花厅,又是吩咐御厨准备各式膳食,显得手忙脚乱的。
“小德子,你看朕这身衣服怎么样?”他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一会儿嫌弃龙袍太过正经,一会儿又嫌弃常服太过随便。
小德子斟酌着开口:“陛下玉树临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他偷偷扫了一眼周正的表qíng,见周正皱着眉头,显然极为不满,连忙补充道:“其实陛下和世子爷自幼便相熟,自然应该穿的随xing一些。”
听到他的话,周正龙颜大悦:“是啊,他同朕自小便相熟。你再去催催御膳房,红烧ròu必然要用黑山妖猪来做,他最爱吃这一口,时间一定要卡好,热腾腾的才好吃。”
小德子称诺告退,免不了再在心里感慨一番,陛下和世子爷关系真是好得有些过分。陛下明明信奉君子远庖厨,但为了照顾世子爷的口味,一位居庙堂之高的帝王,居然对各类菜肴的选材如数家珍……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天佑六年,周正十九岁,一身品月色的长袍,温润如玉。他无疑是俊美的,只是偏向yīn柔,而非硬朗。手中的折扇绘有《大好河山图》,使他在书卷气之外,还多了一份帝王气魄。
周正和秦宇原本是极为相像的两个人,正因如此,秦宇才会在看书的时候,把周正当作偶像,那是他想要成为,却又无法成为的人。
等秦宇来到虹元界,周正也把秦宇引为知己。秦宇的那些行为,落在别人眼里,恐怕只是懦弱而已。但周正能够看到,他那隐藏在懦弱背后的仁慈。
秦宇没有辜负周正的一番心意,用膳时宾主尽欢。
等席散之后,秦宇邀请周正到摘星台一叙。两人把酒临风,周正笑意盈盈,秦宇却开口道:“小正,假如有人挡了你的路,你会与他公平竞争,还是暗中下手?”
周正答道:“自然是公平竞争。”
“那十一年前,你为什么指使宫里的暗卫对陆天泽下手?”秦宇顺势问道。
周正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酒洒了一地,浸湿了那套品月色锦袍。秦宇连忙扶住他的手,“小心。”
“宇哥哥,他对你太重要了,甚至影响了你的决定。你有惊世之才,本来就应该在更大的舞台上大放光芒,而不是囿于一个小小的楚国。当我看到,你因为他而放弃玄天宗考核的时候,我就对他动了杀机。”
秦宇反驳道:“但你已经赢了啊!你的一番话,劝住了他,他都放我单独去玄天宗了,为什么你还要向他下手?”
周正深吸一口气:“我会选择公平竞争,是因为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不屑于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普天之下,只有一件事qíng,我没有自信,那就是你。
我喜欢你,从十一年前就喜欢了。只要和你有关的事qíng,我都会没有自信。所有人都夸我相貌俊美,但我换了七十多套衣服,才敢来见你。
我本就没有自信,你也从没给过我自信。在我和他发生冲突的时候,你永远都站在他那一边。就连你愿意再次入宫伴读,也是为了保护他。
我从不后悔对他下手,我嫉妒他能得到你的宠爱,快要发狂了!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唯一使我后悔的是,当初做得并不严密,我不应该派宫里的人去,以至于留下了马脚。”
周正紧紧地抓着秦宇的手,他的手心满是汗,紧张之意顺着滑腻的触感传到秦宇的心中。
秦宇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明明是来教周正做人,为什么事qíng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周正攥的太紧了。
更何况,他是那么了解周正,周正如他一般克制。对于旁人,他们是礼貌而疏离的,极少会表达出鲜明的憎恶。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明白,周正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
“那你也不该杀人啊,他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秦宇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规。
周正大声道:“我那时也是一个孩子,宇哥哥,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不管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qíng,你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他,因为你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纳入羽翼之下。
那我呢?你看向我的目光永远带着审视,仿佛在警告我,你看穿我的手段了,叫我适可而止。你对他毫不设防,对我却一直在防备。
我那时也才七岁吧?我做的事,只是想得到你的宠爱,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他呢,说错了话是童言无忌,做错了事是不矫揉造作。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秦宇被周正问的哑口无言,他对周正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总难免用日后那个多智近妖的陆天泽的军师,来看待当时只有七岁的周正。
再加上周正对任务无关紧要,他那时对周正除去防备之外,就是敷衍。
至于陆天泽,秦宇当时一心只想刷男主慡度,即便是陆天泽做错了事,他也不过分计较,只一味地宠爱。
是他的是非不分,无原则地袒护,才让周正觉得公平竞争无望,继而剑走偏锋吧。
难怪师父常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他把周正当np,只想着敷衍了事,尽快离开楚国。他不关心周正付出了什么,也不在意周正心里怎么想。
但周正不是np,他有自己的感qíng,有自己的思想。
但凡秦宇当初能稍微和周正聊几句心事,或是他不那么偏宠小天泽,恐怕就会免去一场祸事。
离开楚国皇宫时,秦宇的心里沉甸甸的,周正固然有错,秦宇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辜。
他口口声声谴责秦府老祖,为了利益,踩低捧高,不顾公道。他自己同样也是那么做的,只不过对于秦府老祖来说,利益在周正那一方;对于他来说,利益在陆天泽那一方。
原来每个人都是罪人,他高高在上地评判着别人,只顾着用手里的石子砸向别人,却没看到自己的佩刀一样泛着血光。
桃源,陆天泽把秦宇留下的信,来来回回读了千遍。每一个词汇,每一个句读,都在心中反复咀嚼。他的小哥哥,明明说着要向他道歉,但语气里还是那么居高临下。
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年纪比他大很了不起吗?
从那个叫做地球的地方过来,很了不起吗?
小哥哥不肯听他怎么说,只愿意相信自己所以为的。
凭什么小哥哥要把他的爱只看做xing冲动?
凭什么小哥哥就觉得他分不清爱qíng和亲qíng呢?
但小哥哥的确有优越的本钱,谁让他喜欢小哥哥呢?
在这滩名为爱的泥沼里,他早已泥足深陷,奋力地挣扎,想要抓住每一块浮木求生。要多láng狈,有多láng狈。
而他的小哥哥呢,纤尘不染的站在路边,冷眼看着他独自在爱里挣扎。随便给他下一个xing冲动的定义,便能一走了之。
因为他喜欢小哥哥,因为小哥哥不喜欢他。
被偏爱的那一个,总是这般有恃无恐。
今日又是桃源与北海相接的日子,北海的虾兵蟹将上来桃源送东西,珈蓝也兴冲冲地带着láng风跳进北海。
毕竟他们要结为道侣,此等大事肯定要告知海皇。当然,还要准备双修大典。
听说他们的来意后,海皇一阵头大,为难地看着珈蓝,小心翼翼地道:“你们都是男子,海皇一脉又只你一个后辈,假如你们结合,海皇一脉就断了根啊。”
一方面,当年他不同意珈叶的婚事,搞得珈叶离家出走,父子永诀,所以他态度不敢qiáng硬。
另一方面,他这宝贝孙儿自小流落在外,很是吃过一番苦头,他非常宠爱孙儿,对孙儿的态度也没有对珈叶那么严厉。
láng风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淡淡地看着珈蓝,好像在说,你连长辈都搞不定,还敢向我提议结为道侣?他那模样,摆明就是珈蓝处理不好,他甩袖就走。
珈蓝握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讨饶,对上海皇就只有一句话:“爷爷,你是想现在就让海皇一脉断根,还是再过几千年断根?”
言下之意竟然要效仿他爹珈叶了。
海皇讨好地说:“自然选择晚点断,好孩子,爷爷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双修大典,保证千年来独一份的盛大!”
“其实海皇一脉也不一定非要断根。”láng风忽而道。
海皇巴巴地看着他,在心里想,莫非这个神木族小娃娃太爱自家孙儿,打算给珈蓝纳个妾?
虽然妾生子来做下下任海皇,身份有些低了。但毕竟身怀老珈家的血脉,料想十八海域也没人敢轻看这个重孙!
哪知láng风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的话差点让海皇吐出一口老血,“海皇的身体看来很硬朗啊,送几个美妾过来便是,虽然元神期真君产子不易,但日夜耕种也还是有希望的,正所谓老当益壮嘛!”
珈蓝打了个响指:“小风儿,还是你聪明!让我去挑美人,专挑那些好生养的,这个我最擅长了!”
láng风一把揪起他的耳朵,“你想假公济私?你擅长挑美人,还好意思说?是打算专程提醒我,你以前那些莺莺燕燕吗?”
“痛痛痛痛,小风儿,饶命啊!”
他们两个打qíng骂俏,海皇在旁边就快老泪纵横了。他要是敢纳妾,等死后到了真灵长河,他们家老婆子还不扒了他的皮!
揪耳朵算什么?láng风这点手段,比起他家那位来说,真是完全不够看啊!想到自家媳妇的可怕,海皇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绝后有什么大不了的。
过继一个就好了嘛!
桃源,罗刹居住的房间中,挂满了红色的帷幔,在月光的照耀下,妖异如血。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香,那是珈蓝炼制出的梦前尘。无常斋老斋主在罗刹识海中布下的禁制,极为高明,就连东木都无能为力。
世间唯一能冲破那层禁制的,便只剩上古奇丹——梦前尘。
品级极高,绝迹已久,还是陆天泽从神木族的传承神殿里刨出来的丹方。又倾尽海族之力,耗费六年时间,才勉qiáng搜集够炼制的材料。
最终,在天才炼丹师珈蓝的手中成丹。
一个时辰前,罗刹服下了梦前尘,不愧是上古奇丹,等她再睁开眼时,尘封的记忆清晰的如同昨日。
她跳下chuáng,赤着脚走向陆天泽居住的地方。晶莹如玉的脚趾很快便被利石磨破,她却恍然未觉。
在她的身后,点点殷红之色,铺成了一条血路。
第119章 界域通道
晴朗的天空忽然炸起一道惊雷,整个虹元界都发出了剧烈的震颤,五大界域战场一阵地动山摇。
玄天宗治下东瀛岛的方向,零零星星的死气开始在空中飘dàng,所过之处,将天地间的灵气吞噬一空。伴随着灵气的消散,原本不甚浓郁的死气,愈演愈烈。
宗主明德眺望远处,看着死气蔓延的方向,掐指一算,神色大变,是界域通道!
有外界大能在通过上古阵法,筑就与虹元界之间的界域通道,从死气弥漫的qíng况来看,恐怕是死族高人,修为不会低于大乘期。
修真盟紧急召开会议,迷雾森林中的妖shòu、东海彼岸的魔修,紧随其后。虹元界三大顶尖势力,联手发出召唤令,呼吁所有元神期真君即刻前往东瀛岛,阻止界域通道的搭建。
界域通道一旦顺利完成,死族成员将会被源源不断地派往虹元界入侵。如今虹元界界心已毁,丢失了生之本源,一旦受到死族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散布在虹元界各地的元神期真君,纷纷赶往东瀛岛。
东海战域,镇守防御阵法的神剑门长老,传唤第八小队队长。长老神色匆匆地吩咐道:“本尊有事离开,你留在阵眼,替本尊掠阵。”
第八小队队长是一位元婴期真人,他迟疑道:“师叔,最近巨灵界新来了一位杀神,玄天宗的据点前些年又被煞主侵占,新建的据点只能发挥先前三分之一的威力,东海战域实在不算太平,您此时离开恐怕不妥……”
长老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无妨,界域战场时空不稳定,通过界域战场进入虹元界的外族数量有限,即便东海战域整个失守,对虹元界也不会造成毁灭xing的影响。更何况,煞主的手下并非是非不分,会以大局为重的。”
在低阶修士眼中,界域战场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存在。它是一种空间节点,能够连接数个界域,三到七个不等。
这种空间节点是跳跃的,被界域战场连接的几个界域,实际距离可能极远。即便是大乘期神君,都需要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才能到达,但在界域战场中,它们却被连接到了一起。
它又是脆弱的,无法承担大乘期及其以上的修士降临。一旦有大乘期修士妄图进入界域战场,此处界域战场便会崩溃。即便是他们封印自身修为,界域战场也会察觉到他们身上的规则之力。
它的脆弱还体现在,能够承受的生灵数量是一个定额数量,一般在一万到十万不等。
除去跳跃xing和脆弱xing之外,界域战场的另一个特色是不稳定xing。一个界域入口,每隔一段时间,才能进入一位生灵。离开的条件则更为苛刻,有时十天半个月只允许一位修士通过。
它的不稳定xing,决定了其他界域无法在短时间内对某一界造成毁灭xing打击。但是,倘若置之不理,任由界域战场完全被其他界域侵占,过上百年千年,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因此没有任何一个界域,会放弃对界域战场的镇守。
在这里,战争不是罪恶的,而是保护自身界域的武器。大能常常将天才弟子派来此处磨炼,战火的洗礼会让他们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各大界域文明也在此处碰撞,在极端条件下彼此融合,互相促进。正因如此,很少有大乘期神君会主动摧毁一处界域战场。
长老匆匆离去,小队长反复思量他的话,终于回过味来。听师叔话里的意思,难道虹元界已经遇到了毁灭xing打击,他老人家才不得不离开吗?
圣武帝国,铜陵罗家,原本正在密室炼器的罗玉安,忽然停下了手边的事qíng。由于他骤然抽手,价值连城的顶级炼器材料全部被炼废了。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之色,确切地说,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那些炼器材料,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堆废铁。
老友传来的信息,让他的神qíng凝重起来,死族入侵吗?难怪十年前,死气会激dàng,或许便是有人激发了死族星塔!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室之中。
桃源,原本在传授陆天泽龙族秘技的东木,叫停了他的动作。东木手中,蓦地浮现出一幅虹元界山河图,原本东瀛岛的方向,已经被染成了墨色。
“糟了,死族入侵!”东木惊叫道。
海皇的消息也在此时送到,“老兄,死族正在搭建界域通道,你要出手吗?”
东木肃容道:“自然要出手,虹元界原本就是我们的家园,难道我们要变得像古罗界那帮丧家之犬一样吗?被死族赶出家园!本座这就赶来,量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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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那帮小贼也不敢在此时对本座动手!”他自己当然也不会在虹元界面临倾覆之危时,诛杀玄天宗的修士,还要留着他们作抵御死族入侵的pào灰呢!
东木向陆天泽jiāo代道:“桃源位置隐蔽,但防御实在一般,界域壁垒更是极弱。在我离开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将桃源与虹元界相接,一旦bào露位置,鼠辈轻易便能杀上来。”
陆天泽表示会谨记他的嘱托后,东木紧接着就离开了。
东瀛岛,天皇居住的宫殿,一座古老的祭坛正在散发着幽幽的暗光。正值而立之年,身穿huáng栌染御袍的昭和,激动地手舞足蹈。
“降临吧!伟大的死族,当你们统治虹元界时,让侍奉你们的大和族,成为这片大陆上尊贵仅次于你们的种族!让我的子民,不再蜗居于狭小的一岛之地!”
他神色癫狂,口中念念有词。
不远处,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年,盯着祭坛发呆。
严格来说,他并非是由人类孕育而生,而是生于残忍的人体实验。
数以十万计的胚胎被投放到血池之中,经过长达千年的滋养,互相争夺血气,最终只产生了两个成品,一男一女。
小男孩是绝无仅有的阵法天才,小女孩则是天生神力。
那个小男孩便是他,被天皇赐名为石井清见。
那些在试验中死去的夫妇和尚未成型的胚胎,则被称为牺牲者。
他们从小接受的便是洗脑式教育——天皇至上、大和族是最接近神的种族。
他们不像虹元界其他修士那样修道,修道被认为是悖离神的行为。因为他们侍奉的神,正是令寰宇中无数种族闻风丧胆的死族。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侍奉的不是慈悲的神,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所以在长生秘境中,他一点也不想激发死族星塔。
寻找死族星塔时,他故意提前làng费了定位符中的死气,就是想要扰乱天皇的部署。可惜的是,他们居然遇到一位纪姓修士,补充了定位符中的死气。
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天皇居然赐予了美纪子虚灵丹!那是服之必死的催命毒|药,天皇怎么舍得?
天皇从小把他们两人养在膝下,待他们如亲子,就算是怀疑天皇动机的他,都忍不住对天皇有几分孺慕之qíng。更何况是心思单纯的美纪子呢?
chūn心萌动的她,甚至喜欢上了那位年轻的帝王。天皇从没拒绝过她的示爱,石井便以为天皇也是喜欢那个少女的。
这也不奇怪,像美纪子那样娇俏又灵动的少女,哪个人会不喜欢呢?他争不过天皇,便默默地守护着美纪子。
直到美纪子服下虚灵丹的那一刻,石井才明白,天皇根本就不喜欢美纪子!之所以不拒绝她,只是想要利用这份少女心思,完成自己的野望,为此不惜送她上绝路。
石井低低地笑出声来,那便如天皇所愿吧。就让他来看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皇,用他心爱的少女一命换来的,究竟是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天堂呢?
祭坛四周,死气越来越浓郁。祭坛中心,粗大的光柱透过重重宫殿,直入云霄。与浩瀚星河彼端的另一处死族祭坛,遥遥呼应。
自四面八方赶来的元神期真君,齐齐虚坐在东瀛岛空中。他们一面用自身灵力组成隔绝大阵,阻止死气继续蔓延;一面倾尽所能的攻击半空中的光柱,破坏界域通道的形成。
最先赶到的那部分元神期真君,已经由于灵力枯竭而面色发白,可见是何等的拼命!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对于那道光柱造成的损害,都微乎其微,乃至于忽略不计了。
马上便有新来的修士接替他们,使用剑芒、符箓、尸傀等等手段,疯狂地攻击光柱。在这一刻,他们如同当年在梵海封印死气那般,众志成城。
不拘人妖之分,不拘道魔之分,此时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身份——虹元界生灵,为捍卫家园而战!
只是实力差距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无论他们多么努力,都无法跨越修为上的鸿沟。在他们竭尽全力的攻击下,那道光柱并未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凝实。
每一个元神期真君都是修炼数千年的老怪,心志之坚远在常人之上。饶是如此,见到眼下的qíng景,他们的目光中也不禁流露出了绝望之意。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盘算,尽快回到宗门,接走亲朋好友及弟子门人,离开虹元界了。毕竟一旦界域通道建成,死族大军顷刻便至!
就在他们即将放弃的时候,虚空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而出。那是一个老者,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貌不惊人,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好似凡人。
但能撕裂虚空,又岂会是凡人?只代表着他的修为太过高深,就连元神期真君,都无法窥探出他的境界!
难道是大乘期神君吗!在场修士的心qíng激dàng起来,玄天宗的修士更是齐声叫道:“古越师叔!”
此人正是千年前就离开玄天宗,游历大陆的古越,也是曾经镇压东木之人。
一见到古越,东木的一双金瞳中好似要喷出火来,对他怒目而瞪。古越哈哈一笑:“小青龙,咱们之间的账,稍后再算,先合力解决死族!”
慡朗的笑声显得中气十足。
当下众人齐齐动手,实力超然的古越和修罗主两人,更是一人顶起了半边天。在他们的攻击下,原本渐渐凝实的界域通道,搭建的进程忽而慢了下来,显露出几分颓势。
楚国,秦宇探望过驻守边疆的秦广,又到水阳顾府拜访。他给顾府的老太太留下了调理身体的灵药,又指导阿寿的小妹妹修炼,呆了几日,和于芷君话别后,便回到玄天宗了。
乍一回到玄天宗,着实有几分无趣。
因着恰逢紫炎秘境的开启,他所熟悉的金丹期修士,大多赶去秘境了。已经结婴的伍钝海,则是接了任务,出宗去了。尚未结丹的那些人呢,熊超进了时光宝塔,谢嘉音摸不着人影,只一个阿禄随叫随到。
阿禄陪着秦宇喝酒闲聊,小白在秦宇意念中疯狂刷屏:“晏美人晏美人晏美人,我要晏美人!”
秦宇被它吵得头大,忍不住向阿禄打听晏清泉的下落。
阿禄嘿嘿一笑:“小的就知道,世子回来的话,准会找晏师祖的,都为您留意好啦!晏师祖自从得到您馈赠的密匙之后,经常待在传承神殿中,嫌少回来。您要是急着见她,不妨等在圣天殿,她若回来,也只会在圣天殿出现。”
秦宇:“……”
阿禄你那种看穿一切的笑意是要闹哪样啊!他和晏清泉之间是清白的好吗?纯纯的师姐弟之qíng啊!
左右无聊,秦宇便去圣天殿走走。看到观天镜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当年他唯恐被观天镜照出异处,吓得直打哆嗦,没想到他没出事,反而是陆天泽在观天镜前,显现了原形。
秦宇脑海中,传出一声轻嗤:“切,这面破镜子,居然跌落境界了。”是会长的声音!
秦宇惊喜地问道:“你醒了?快,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把我带来虹元界?《界主霸世录》又是怎么回事?”
会长掏掏耳朵,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我只有一张嘴,总得一个一个的回答吧。”
他的语气难得有几分正经,“在通灵法宝之上,还有等级更高的法宝。我的本体便是其中之一,界主级法宝,名为溯世书。我的主人,是荒天界主陆天泽。
他自幼不幸,明明是天生重瞳,却受到山野白丁的欺凌。在他悲苦的人生中,只有一人曾给过他温暖,那人眼见他被园丁欺rǔ,便对他伸出援手,不仅惩罚了那些仗势欺人的园丁,还收他为道童,带他入玄天宗。
他喜欢上了这个将他拉出泥沼的人,因为在他一片黑暗的人生中,那人是唯一的光。可惜的是,那人并不喜欢他,而是喜欢天才少女晏清泉。
他努力表现,只为了获得那人一句夸奖。他表现的越是耀眼,那人给他的奖励也就越多。他想看到那人的笑,享受那人揉他脑袋的温柔,慢慢的,他心中生出贪念。
假如他像晏清泉那样耀眼,或是比晏清泉更加耀眼,是否他爱的那人,也会用看向晏清泉时的目光,来看他?那种夹杂着惺惺相惜的、爱恋的目光。
他爆出了重瞳者的身份,可惜的是,事qíng并没有沿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宗主有意收他为第三个弟子,身为大师姐的晏清泉对他多加关照,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却愤怒了。
愤怒之下,那人在凌天秘境中对他出手,挖了他的双眼,废了他的灵脉,把他一脚踢进了火海中。他从没恨过那个人,挣扎着从地狱中重回人间,只为了再看那人一眼。
他甚至jīng心研习易容之术,打算改头换面继续待在那个人的身边。但是,那人已经死了,杀死那人的是执法堂弟子……”
秦宇高声叫停:“够了,‘那人’、‘那人’的烦不烦?不就是原身吗?你直接说秦宇得了!”
“诶,小宇子,我又没说那个人的身份,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谁?”会长疑惑地问。
秦宇:“……”
他没有失忆啊,他看过《界主霸世录》啊,这种一模一样的发展,那人的身份还需要去猜吗!
会长耸耸肩,接着道:“好吧,知道殷子晗杀了秦宇以后,我主人疯了,在玄天宗大开杀戒,他的神木族身份也在近乎疯狂的杀戮中显露了。
玄天宗倾尽全宗之力对他展开追杀,在玄天宗的号令之下,整个修真盟的人,都把我主人当成一块肥ròu。妖shòu觊觎他的传承神殿,魔修也想割下他的头颅领赏。
整个世界,都在与我的主人为敌。
我的主人,既是天生重瞳,理应被人类修士尊为救世之人;又是神木族圣子,所有妖shòu见到他都该跪下称王。明明应该是天下共主,却被世人追杀!
愚昧的世人,胆敢亵渎神灵,背叛了神,等待他们的将是神的审判……”
秦宇再次打断他,“我知道你主人很厉害,但你能讲重点吗?”秦宇忽然意识到,会长之前认为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真相,或许是因为他给陆天泽的王霸之气,预留了长达十几万字的内容?
会长:“……”
要听真相的也是小宇子,一直打断他的还是小宇子!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会长愤愤地说。
秦宇连忙讨好地道:“您继续——后来一定是陆天泽反杀了那些追杀他的人,还成为了界主?”
会长白他一眼,“你根本就不知道界主两个字的份量!我问你,你知道寰宇中,一共有多少界域吗?”
秦宇摇头,会长扬着下巴,骄傲地说:“那是无量大数,在数不清的界域中,界主却是屈指可数!界主数量如此稀少,是因为条件极为苛刻。
只有炼化界心才会成为界主,每个人在一生之中,只有一次炼化界心的机会,倘若失败,便会被界心永久拒绝。在这其中,唯有本界生灵,才能发起炼化界心的挑战。
只有大乘期修士,才有炼化界心的资格;一旦合道成功,便会被界心排斥。界心中有一界之力,又岂是区区大乘期修士,能够抵抗的?莫说是大乘之上的合道期修士了,就是再高上几阶的大罗金仙亲至,也拿一界之力没办法。
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反正这是你一辈子也无法想象得到的层次。”会长看着脑袋如小jī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秦宇,略过了炼化界心难度的话题。
“成为界主后,界主和界域都会拥有永恒的寿命,无惧衰劫。界主在外闯dàng,死亡的话,会马上在界域内重生。即便是寰宇之中实力最为顶尖的神灵,降临界域后,也不是界主的对手。
那是不死不灭的层次!”说到这里,会长的话里有几分激动,“就为了你这么个要姿色没姿色,要实力没实力的低等生灵,我主人居然放弃了界主的身份!”
虽然很想解释那是另一个秦宇,而不是自己。但看到会长那副跳脚的模样,秦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人家也是界主级真灵,真给惹急了,秦宇小命就要不保了。
过了许久,会长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主人为那一世的秦宇开启了溯世之旅。我用你能听懂的方法解释吧,你可以把虹元界想象成一个钟表,寰宇时间想象成北京时间,当北京时间已经走到晚上12点的时候,我主人把钟表拨回了傍晚6点钟。
钟表当中,时针分针秒针都回到了6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虹元界当中的一切倒退了一百年。但北京时间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也就是不会gān涉到整个寰宇的运行。”
秦宇道:“我知道啊,重生嘛!里经常写。”
会长:“……”
和一个又笨,又听不懂人话的人聊天,真的好累。
会长努力向秦宇解释:“那些我也看过,他们那种重生,是单体的灵魂穿越到了过去,实则已经是另一个时空了。可能是原本时空的对照、折叠、扭曲,也有可能是平行时空。
我主人开启的溯世之旅,空间还是原本的空间,变化的是时间。就像你星期一早上开车出去上班,晚上又把它开了回来,车虽然回到了原点,但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
听得懂吗?”
秦宇摇头。
“早就知道你笨,今天真是领略到你有多笨!”会长无奈地叹气:“这么说吧,就当我们是在一个剧组里,第一天已经拍过一遍了,但是导演说剧本改了,于是大家第二天又拍了一遍。”
秦宇点点头,“好像有些理解了,你是说,所有人都重生了,而不是某一个人重生了,那岂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前一世的记忆了?”
会长勉为其难地说:“也可以这样理解吧,只不过记忆被封锁在真灵深处,修炼到合道期之前,没有一定的契机,基本不会想起来的。
我主人原本是打算守护在你身边,防止你被殷子晗杀死。结果整个虹元界倒退到一百年前了,你却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只有一种可能,你不是虹元界中的生灵,而是虚无之灵。
不同世界之间的真灵本源,一般不会发生流动。一来是由于界域之力太过qiáng大,二来是由于真灵太过脆弱,不会到处逸散。但大道三千,有规则就总有意外,偏偏就有一种真灵生来便是空间的宠儿,可以轻而易举地越过就连大乘期修士都为难的,大世界间的界域之力,那就是传说中的虚无之灵。
虚无之灵生来便注定要飘dàng在无数大世界之中,每一次转世都会换一次世界。
界主推算出你所在的位置是地球后,一边越过重重界域将你带回虹元界,一边再次开启溯世之旅。但这是逆天而行,要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溯世之旅的代价,你可以这么理解,剧组原本只有一天的经费,却要qiáng行拍两天,还要占着第二天要来的另一个剧组的拍摄场地。既要赔给另一个剧组钱,又要支付新一天的场地钱,又要给演员等等工作人员发薪水……
按照我主人的qiáng大,一次溯世之旅还勉勉qiángqiáng,再来一次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更加可怕的是你虚无之灵的身份,虚无之灵的真灵本源并不是一界的真灵长河,而是宇宙之母地。界主推算到,你的真灵气数已尽,一旦在地球死去后,将会被宇宙之母回收。
也就是说,你没有下一个转世了。这让他怎么能忍,他还想着和你长相厮守呢!你都变成母地的碎片了,还怎么守?一怒之下,界主开始和宇宙之母争夺你的真灵归属。
即便是界主,他那时也只是一个大乘期修士,哪里争得过宇宙之母呢?或许等他再修炼上一万年,成为大罗金仙,乃至更高的层次,便能与宇宙之母为敌。但你的qíng况,根本就等不了。
为了你,他抛弃了一切,包括他的界主身份,还有一身修为。在争夺中,虹元界的界心也毁了。最终,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我,我那时还是界主级法宝之灵。
他用尽最后一丝神力,沿着他暂时开启的界域通道把我送过去,让我将你带回虹元界。在他真灵回归真灵长河的最后一瞬,jiāo代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防止你死于殷子晗之手。”
会长的神qíng非常低落,“小宇子,你可能很生气我骗了你。
但你真的不知道他都牺牲了什么,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成为界主的机会,更何况虹元界界心已毁,他再也无法成为界主了。
你知道他那时多庆幸吗?庆幸的是他找到你的时候,距离你被母地回收还有一段时间,只顾着高兴,完全不在意即将为你付出什么。
就连我,连续两次开启溯世之旅,虽然真灵境界还在,但本体也跌落境界了。
把你带回虹元界,更是消耗极大。我现在只剩一个空架子了,除了还会运用法则之力,魂力几乎耗光了。
其实你仔细想想,他这样做,对你有什么伤害呢?你本来就死了啊,还会死的彻彻底底,被母地回收。是他救了你,你这条命,是他给的。
就算他没有开启溯世之旅,就算我没有带你回虹元界,你也死了啊。现在你还能偶尔回想一下地球的父母,你有什么不满的?
要你命的,是宇宙之母,他只是虹元界的界主,根本无法决定你在地球的生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带回虹元界,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在这里,他可以庇护你。
他那时快死了,因为担心你被宇宙之母带走,他甚至把虹元界的一界之大气运,都嫁接到你的身上。
我承认,我有私心,才会把之前发生的事qíng写成书给你看,还编造穿书任务的谎话骗你,但我只想你对他好一点。
那是你欠他的,三辈子,你都欠他!”
第120章 献祭之术
会长话音落下后,圣天殿中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他不满地道:“小宇子,你说句话啊!”
秦宇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我说什么?我对你说的这些前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觉得那是我。前面对被欺负的人伸出援手,还像我;但是把人家眼睛挖了,灵脉废了,踢进火海,这是我能做出来的事qíng吗?”
说话时,他双手紧紧的jiāo叉,极力压抑着qíng绪。
“即便你说的真的是我的前世,我也转世了啊。在地球,关于转世的传说里,每个人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因为要重新做人。那不是我了,和我没关系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陆天泽有这些记忆吗?”
会长摇头,“他当时神力耗尽,直接重回真灵长河投胎了,怎么会有记忆。”
秦宇深吸一口气,才徐徐说道:“关于那些前尘旧事,他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世上没人记得,除了你这个溯世书的法宝之灵。既然一切都回到原点,为什么不gān脆重新开始?而要对往事耿耿于怀呢。”
“妈的!小宇子,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就是不想认账,对吗?你这个人真的是没心没肺!你不记得了,老子就帮你记起来!”会长气呼呼地说。
“每一个真灵本质上都是一团携带着记忆碎片的感应光球,一旦投胎,那些记忆便会被封锁在识海深处。除非神识qiáng大到一定程度,否则便无法窥见。今天老子就帮你做这个窥见前世记忆的契机!”
秦宇不解地问:“你明明说合道之前都无法忆起,我的修为……”
会长神识扫过秦宇的虚弥空间,在看到梦前尘时面露喜色,一把抓出了它。
他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别人,你当然有所不同。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炼成《雷鸣剑图》?这部道法修炼难度极高,上古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死在磨炼神识的步骤里。
你只是忍着一些痛,不必担心陨落,就能炼成。那是因为老子早就帮你凝练过识海了,识海qiáng度不够的话,怎么能住得下界主级法宝之灵?”
秦宇恍然大悟,难怪当初道一会认为《雷鸣剑图》与他的匹配值是九成!只是道一无法检测到会长的存在,所以匹配原因才是未知。
会长已经把梦前尘塞到秦宇口中了,温润的药力立时化开,秦宇惊声道:“你要做什么!”
会长正色道:“屏气凝神!”难得有这颗专门冲击记忆的七阶灵丹,再加上他的规则之力,或许能够帮秦宇看到过往的冰山一角。
秦宇的识海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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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盘腿而坐,手中时不时地打出印记,一股玄奥的气息自他周边升起。规则之力与梦前尘的药力汇合,指引着它组成一道碧色水幕,一遍又遍地冲刷着秦宇的识海。碧绿色的水幕,侵蚀着那些原本围绕在秦宇识海中的雾气。自秦宇出生起便白茫茫的大雾,隐隐竟有了式微之势。
桃源,天水相接的湖泊旁,种着睡莲的水池还在,莲叶依旧青翠,曾经在此为鲛人授课的那人,却早已离开了。
此时阳光正好,陆天泽枕着双臂,躺在睡莲叶上,嘴里叼着一片糙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自从小哥哥离开后,景色秀美的桃源,在他眼中已是一片荒芜。只有待在这片还残存着小哥哥气息的水池里,他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自责,是否是他的错呢?若非他贪恋那些欢愉,或许小哥哥也不会愤而离去。但他清楚地知道,就算他什么都没做,等四灵醒来,小哥哥还是会离开的。
忽然,陆天泽听到一阵非常轻的脚步声,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去神识,就见到了好似丢了魂一般的罗刹。
他连忙从水池中飞掠而出,落在罗刹身边,又将罗刹打横抱起,放在湖边平整的巨石上。他掐灵诀召出水流,帮罗刹洗净了血迹斑驳的玉足,半跪在她的面前,细致地为她擦药。
他的动作很温柔,语气却带着几分埋怨:“罗刹,你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了?”
罗刹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喃喃道:“阿泽,我还以为你会在寝殿,找了很久,才看到你。”
将近十年了,陆天泽终于又一次听到了罗刹的声音,清清冷冷,宛如漫无边际的雪地上升起的一轮幽月。
“罗刹,你不怪我啦?”陆天泽惊喜地抬头,却见到罗刹的双眸中,隐隐约约地闪着泪光。
当初叶锦荣划烂她的面容,如今也在珈蓝的灵丹妙药下复原了。她当真是极美,冰雕玉塑一般的面容,清丽无双,难怪能成为虹元四美之一。
陆天泽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是不是梦前尘没有用?莫哭,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罗刹把螓首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我不叫罗刹。”
陆天泽激动地跳起,抓着罗刹的手道:“太好了!恭喜你!”
他高兴的像是个孩子,罗刹见状露出浅浅的一笑,百媚顿生,就连那一湖碧水都在她的笑容下失了颜色。
“阿泽,我的本名是晏清莲,罗刹是义父给我取的名字。”
陆天泽用神识扫过池中睡莲,又看向罗刹,笑嘻嘻地说:“你父母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在你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料到你以后会有倾国倾城的姿容,看这名字多称你!也不对,你比莲花好看多啦!”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晏清莲只是笑,不再说话。陆天泽询问道:“你累了吗?我送你回去吧。”晏清莲点点头,陆天泽抱着她回了她的居处。
等陆天泽走远了,晏清莲忽然趴在chuáng上,失声痛哭。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的父亲名为晏殊同,字致一,道号明远,是大名鼎鼎的玄天四士之首。她的母亲名为慕君,在玄天四士中排名第三,道号明雅。
原本该是羡煞世人的背景,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的父亲是一个极为单纯,也非常理想化的人。
晏殊同坚信道、魔、妖平等,致力于在虹元界推行他的理念,为此不惜从玄天宗的重重大牢里,救出了láng谭夫妇。
执法堂给晏殊同冠上叛宗之名,曾经对晏清莲爱护有加的玄天宗长老、同门师叔,都开始追捕他们一家。一夕之间,她便从人人宠爱的小公主,沦落为天网排名第一的逃犯。
那时晏清莲十一岁,他们躲在了晏殊同的旧友、无常斋斋主的家中。由于位置隐蔽,最初他们也度过一段平静的岁月。
但普天之下,还没有能与玄天宗为敌的势力,也没有什么能逃过观天镜的法眼。
玄天宗的追兵很快便到了,晏清莲亲眼看着曾经的长辈对她的父母cao戈相向,父亲不惜燃烧真灵,阻挡追兵,让大家逃走。
他们几乎bī死了她的父亲,还抓走了她的母亲……回想起那一幕,晏清莲至今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父亲把她jiāo给老斋主,为了避免她去玄天宗报仇,请老斋主封印了她十一岁之前的记忆。那段被封印的记忆,最终竟成了她刺向义父的利刃。
义父对她百般照顾,她却轻信叶锦荣!
想到义父,晏清莲彻底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对不起义父啊,义父是遵从父亲的话,封印了她的记忆,她却为此亲手害死了义父。
可义父直到死,都没有怪过她。
晏清莲自幼长于玄天宗,是宗内的小公主,对玄天宗知之甚深。不像老斋主那样,认为晏殊同已死,她知道,仅仅是燃烧真灵,晏殊同不至于死去。
因为玄天宗有一株八阶灵植——曦和仙糙,那是世上唯一一株能够治疗真灵的灵植,由于品阶极高,对元神期真君有效。
玄天宗一定会把曦和仙糙用在父亲身上的!
他千年来为玄天宗做出彪炳史册的贡献,宗内人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二师叔的宗主之位是他让出来的,玄天四士唯他马首是瞻。
更何况,他为宗门献上的八阶灵植,又何止一株?
叛宗的罪名再大,到他身上,最重的惩罚也就是关在思过界了,没人舍得杀他。
所以父亲母亲,此时应该还被关在思过界。恶灵横行的思过界,当然算不上什么好地方,待的久了,她的父母同样有陨落之危。
所以越早救出来他们,越好。
晏清莲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义父,而义父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父亲晏殊同。所以,当她恢复记忆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救出父母。
但谈何容易呢?
不提她一身魔道修为,根本上不了玄天宗的山门。单是叛宗之罪,所需要的贡献点便是天价。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就连桃源都出不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玄天宗追杀陆天泽六年,都没有结果,悬红越来越夸张。如今更是言明,只要能提供陆天泽的位置,他们愿意接受任何价码。
任何价码,自然也包括了释放出明远和明雅二人。
在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这些念头几乎是电光火石般闪过,所以她才会去找陆天泽。
她想看他最后一眼。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当初陆天泽会为了赴秦宇的三年之约,抛弃她;如今她也会为了成全义父的遗愿,背叛他。
至于她所作所为是否符合父亲那道、魔、妖平等的理念,她从不去考虑。
她的父亲真是一个幼稚至极的政客,幼稚是所有理想主义者的通病。还好他没当上玄天宗宗主,不然玄天宗早就败在他的手里了!
他若真想推行自己的理念,何不先去晋级大乘?有大乘期修为,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到时候别说是道魔妖一家亲了,就是一句话让别人去死,人家也得受着。
哪里至于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念,就把自己和家人,搞到如此láng狈的地步?从某种角度来看,父亲、母亲、义父乃至她的悲剧,都是父亲的幼稚造成的!
在别人眼中,晏殊同或许是重qíng重义的盖世英雄;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晏清莲手持陆天泽赠送的极品灵剑,轻轻地划过脖颈,不愧是chuī毛断发的锐器,只一下,鲜血便汩汩而出。
在她即将死去的那一刻,真灵中发出一阵轻颤,此间场景传回玄天宗的长生殿中。
负责看守长生殿的元婴期真人,只见一道本命玉牌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清冷的女声随之响起:“我有神木族圣子的消息,释放明远、明雅二人,就告诉你们。”
本命玉牌亮起,代表此人将死,为了得到消息,元婴期真人当即立下心魔誓。随着那道本命玉牌的完全碎裂,桃源的位置也被传回玄天宗。
桃源,晏清莲居住的房间里,挂满了红色的帷幔,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将大chuáng染得一片通红,色泽比那些帷幔还要刺目。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利用将死之时本命玉牌传达信息,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她修为尽失,根本出不了桃源;因为一身魔气,也进不了玄天宗。想要在不惊动陆天泽等人的前提下,将桃源的位置传回玄天宗,只能如此。
反正她啊,早在害死义父的时候,就该死了。
至于她欠陆天泽的,或是陆天泽欠她的,都等来世再还吧。
如果他们还有来世的话。
玄天宗圣天殿中,秦宇缓缓睁开双眼,脸上已经泪湿了。
大殿中央,古朴的青铜镜发出一阵幽幽的光芒,一位妙龄女子从镜中显现,一步迈出,便到了圣天殿。
她正值韶华,一身白衣飘飘若仙,螓首蛾眉,肤白如凝脂,面容清丽无双,身姿曼妙如画。单论容貌和身材,已是极美,最难得的是她那通身的气质,清澈如深山中的一汪泉眼。
见过她的人,常常会说,她与虹元四美之一的罗刹,有九成相似。同样的冰雕玉塑,同样的清丽绝伦,如果不是一道一魔,都会让人猜测两人是亲生姐妹了。
看到秦宇,她开心地叫道:“小师弟!”
秦宇这才从对她容貌的惊艳中缓过神来,再听她的称呼,迟疑地唤道:“师姐?”六年未见,她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从前只是美人胚子,如今打磨完全,当真清丽如仙。
秦宇自忖,假如再评一次虹元四美,或许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吧。
“她怎么从观天镜里出来了?”会长先是疑惑,紧接着不屑地说,“小宇子,瞧你看见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她很美吗?呸,她和她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在梦中,你都看到前世的qíng景了。上一世就是她们姐妹俩,把我主人害得好惨!”
梦中所见场景缥缥缈缈的,就像笼着一层轻纱,始终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哪有亲眼见到晏清泉的仙姿,让秦宇感到震撼呢?
难免便看花了眼。
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晏清泉都很像秦宇在地球时喜欢的女神。女神是一位女明星,人称天仙攻,是秦宇一整个少男时代yy的对象。
晏清泉螓首轻点,神色匆匆地道:“小师弟,我有急事,先走了,我们之后再叙。”
秦宇顺势问道:“师姐,你要去哪里?”
晏清泉答道:“有神木族圣子的消息了,宗内元神期真君脱不开身,恰好东木也不在圣子身边。长老会已经承诺,只要我能带回他,就放出我的父母!”
秦宇识海中,会长瞬间炸毛:“什么?小宇子,你明明说主人在桃源的,他们怎么可能查到主人的位置!”
他们说话间,圣天殿之外,已经聚集了数百位元婴期修士,晏清泉素手轻扬,就将他们全部收入随身dòng府中。
秦宇这才发现,晏清泉居然已经结婴了!
会长更紧张了,“快阻止她啊,小宇子,东木不在,他们这么多人杀过去,我主人会出事的!”
秦宇牵住晏清泉的衣袖,“师姐,我想与你一同过去。”
晏清泉思忖道:“也好。”多个人多个助力,更何况秦宇身怀四象真灵,有他在,神木族余孽绝对跑不了!
得到晏清泉的应允之后,秦宇放出小白,递给它一块玉简,“去找陶师侄,玉简上有我需要的丹药,等他炼制好以后,你拿到山青小楼。”陶然不在宗内,这个任务够小白等上许久了。
小白先是在意念中撒娇:“人家想和晏美人一起嘛!”
秦宇许诺道:“等我们回来,就待在玄天宗不走了,到时候你天天都能见到她,前提是你完成我jiāo给你的任务。”
小白欢快地说:“保证完成任务!”蹭过晏清泉之后,它叼着玉简跑远了。
晏清泉直接撕裂乾坤挪移符,输入了桃源的位置。就在他们刚刚被符箓之力带到虚空时,秦宇忽然出手攻向晏清泉!
四灵自他身后浮现而出,死死地压制住晏清泉,也打断了符箓的传送进程。
由于在虚空中,晏清泉无法打开随身dòng府,释放出一众元婴期真人,只能艰难地抵抗四灵的威压,好在秦宇并没有伤她xing命的意思。
晏清泉大感愕然,“小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对秦宇一向温言软语的她,第一次拔高了声音。
秦宇咬牙道:“师姐,对不起!我要阻止你去桃源。”
晏清泉眸中有厉色闪过,“我都没和你说过位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桃源?”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冷气,高声质问道:“小师弟!你和神木族余孽居然有联系!”难怪小师弟会把小白提前支开,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在虚空里拦下自己!
听到这句话,四灵jiāo换了一个眼色,忽然停下了对晏清泉的压制。秦宇疑惑地问:“怎么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反而是素来老实木讷,没什么存在感的玄武,出声道:“我们不会帮神木族的。”
qíng况紧急,秦宇厉声道:“难道你们想悖主?”
四灵原本凝实的身形渐渐变淡,他们居然真的宁愿承受悖主后的魂飞魄散,也不肯帮秦宇的忙!
上次在桃源也是如此,因为一点小事,朱雀和白虎撺掇着秦宇杀陆天泽。四灵和神木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大仇?
会长急吼吼地道:“快别管这四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了,晏清泉要走了!”他的魂力早已在先前帮秦宇恢复记忆时,用了个jīng光,如今只能口头上指挥,竟是一点力都出不了了。
果然,晏清泉已经要撕开第二张乾坤挪移符。在四灵即将消散的前一刻,秦宇连忙收起四象神杖,转而释放天罡剑阵,打断了晏清泉的传送。
但没有四灵帮忙,单凭秦宇一人之力,催动七十二件法宝级灵剑,极为吃力。不过转眼功夫,他便虚汗淋漓,原本就病态的肤色,更显得煞白。
再一次被打断,晏清泉双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小师弟,我不管你和神木族有什么纠葛,今日我必救父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元婴期威压骤然释放而出,一面青铜色的古镜在她手心中缓缓显现,正是观天镜!经过观天镜的增幅,她的灵压直bī元神期!甚至还在上涨。
会长大叫道:“难怪她会从观天镜里出来,她已经达到人镜合一的层次了!”
“不错,自从我通过秘传弟子考核,便一直昏迷不醒。师父为了救我,用上古秘法,以观天镜之灵蕴养我修复身体,那个时候我和观天镜联系就很密切了。
六年前,你又送我传承神殿的密匙,我得到上古炼器法门。能将人化为法宝之灵,借用法宝提升修士的境界。如今,我就是观天镜,观天镜就是我!”
修为达到元神期的她,居然听到了秦宇识海中会长的声音。在和观天镜合体的她面前,秦宇已经没有秘密了。
元神期威压扫过秦宇,只有筑基期、原本就在靠着神识qiáng撑的秦宇,差点跌倒在地。七十二把灵剑失去光泽,发出嗤嗤的颤音,再也无法组成天罡剑阵。
晏清泉转身便要离开,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要杀秦宇的意思。小师弟对她来说,是仅次于父母和师父的存在。
忽然,以秦宇为中心,dàng起一股冲天的灵压,秦宇的修为节节攀升。与此同时,他的双唇却慢慢失去血色,紧接着嫩滑如玉的肌肤开始gān枯,头发瞬间花白……
那是上古禁术——献祭!
元神期真君真灵qiáng大,才可以燃烧真灵,获得暂时的战力增幅。只要他们燃烧的真灵没有超过总数的一半,都是可逆的,他们有漫长的寿命,可以慢慢休养。
当然,一旦超过半数,同样有陨落之危,不过也是漫长的过程。即便真灵燃烧得只剩十之一二,只要不动用灵力,他们残余的真灵还可以支撑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寿命。
低阶修士由于真灵太过脆弱,无法燃烧部分,一旦燃烧,便是整个!这也正是献祭之术。以身为熔炉,以真灵、修为、寿元为代价,获得片刻的力量。
一旦使用,必死无疑,魂飞魄散,永无转世!
这是秦宇从神shòu白泽那里学来的,晏清泉看过他的笔记,自然也知道。再回过头来,她已是泪流满面,哀求道:“停下来啊,小师弟,快停下来!”
献祭是无法终止的。
秦宇呢喃道:“对不起,师姐,这是我欠他的。”
在会长用规则之力指引梦前尘药效发挥之下,秦宇看到了那一世的qíng景。
那时他是人人追捧的少年天才,从小被家人宠过了头,目空一切,心高气傲程度比起殷子晗也不遑多让。
直到他在玄天宗,遇到了天才少女晏清泉,终于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她的美貌举世无双,天资不输于他,对他又多加照拂。
他对她的qíng感,从惺惺相惜到心生爱慕。
那时真是像梦一样美好啊,他有惊才绝艳的资质,傲人的家世背景,绝世qiáng者是他的师父,整个虹元界男修的梦中仙子只对他一人言笑晏晏。
然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叫陆天泽的小厮毁了!论资质,他比不过陆天泽的天生重瞳;论修为,早已结丹的他,居然不是筑基期陆天泽的一合之将。
陆天泽抢走了师父的关爱,抢走了师姐的青眼。
明明抢走了他的一切,居然还假惺惺地说:“属下的一切都是世子给的,永远只忠诚于世子一人,为了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既然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我什么都能牺牲,那就去死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挖了陆天泽的双眼,废了他的灵脉,又把他踢进了火海。
他最恨的就是陆天泽的那双眼睛,不就是双蛋huáng眼吗?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就为了这一双眼睛,他就要失去一切!
他全部想起来了,会长说的没错啊,是他欠陆天泽的。
反正他早在地球就该死了,多出来的这一世,就当是来还债的吧。用命抵了,够不够?
随着秦宇修为的攀升,七十二把法宝级灵剑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向着晏清泉而去,一击之下,双方皆是倒退数步。
秦宇没有停下,他也不能停下,献祭所获得的力量,时间有限。一旦他死去,晏清泉还是会杀到桃源。
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杀了晏清泉!
前一世他曾为了晏清泉,杀了陆天泽。
这一世他要为了陆天泽,杀了晏清泉。
秦宇的识海中,会长抱着脑袋,抓狂地大骂:“我靠,小宇子你疯了!谁他|妈的教会你献祭之术?知道什么是禁术吗?禁术就是不许用的意思!啊啊啊啊啊!你现在死了,我主人一定会灭了我的!”
晏清泉几乎是哭着念出《往生诀》的,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明明她的丹田是靠他给的补天藤才能修复,明明她的传承是靠他给的密匙才能获得。
他们同出一门、亲密无间,一起聆听师父的教诲,一起切磋秘技,一起论道……
他正式拜入玄天宗的那天,还是她带他逛的宗门,何至于同室cao戈?
秦宇出手则比她狠厉许多,天罡剑阵比往生诀先一步成型,巅峰状态下的一击,七十二把灵剑齐齐穿过晏清泉的身体!
血色如雪一般飘扬,晏清泉倒在地上,瞳孔渐渐涣散,口中断断续续地叫着:“爹爹,娘、娘亲。”手中还死死地抓着观天镜。
秦宇一把抱起她,撕开虚空,回到了虹元界。他不能任由晏清泉死在虚空中,那样她将再也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只有回到虹元界,她死后才会回归真灵长河。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qíng了。
在晏清泉死去的那一刻,她的随身dòng府随之崩溃了,里面的元婴期真人被散落在虹元界各地。
秦宇的修为开始倒退,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血色蒸腾如烟雾。献祭之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不管是真灵还是ròu身,他什么都不会剩下。
最先开始被吞噬的是他的血ròu,紧接着是骨骼、内脏……一阵风chuī过,秦宇倒下的地方,已经腐蚀一空了,只余下一根白玉制的簪子。
晏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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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尸体也不翼而飞,huáng沙之中,只剩一面古朴的铜镜,散发着淡淡的青光。第121章 非天神君
东瀛岛的虚空中,在虹元界修士合力攻击之下,死族搭建界域通道的进程受到了阻碍。
跨超远距离搭建界域通道,原本就极为损耗修为,即便是死族大能,也无法长时间承担这样的消耗。
东瀛岛,天皇居住的宫殿中,正中央的古老祭坛忽然迸发出一阵浓重的死气。天皇仍在围着祭坛打转,神色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的双脚已经被死气完全吞噬。
当死气吞噬到他的双手时,他看着渐渐雾化的双手,大惊失色:“朕的手!朕的手怎么了?”
祭坛中响起一道妖媚入骨的女声:“既然你们死族的侍奉者,就为死族献出一切吧!”
远处的石井,只见到天皇忽然通身雾化为黑色的死气,下一瞬间,哪里还有天皇?原本的天皇忽然散为漫天血色小虫,飞向四方。
没等石井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同样散为振翅而飞的血色小虫了,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真好。
侍奉魔鬼的人,被他们亲手侍奉的“神”,送入了地狱。就让天皇那些罪恶,随着死气,一起被吞噬一尽吧。
只在片刻间,整个东瀛岛都被死族吞噬了,获得了这份力量,原本已经渐渐淡去的界域通道,竟然再次有了凝实之态。
这次它来势汹汹,虹元界的元神期真君们却已经耗尽灵力,纷纷吐血倒地。此消彼长之下,虹元界眼看就要失守了!
九死一生之刻,修罗之主发出一声非常轻的叹息,他伸出右手,露出霜雪一般的皓腕,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银白色面具,清隽的面容居然与古越年轻时一模一样!
古越道:“你终于愿意与我合而为一了吗?”
修罗之主面容无悲无喜:“我本就是你的一个分|身,如今浩劫降临,如能护的一界之平安,便是舍去此身又如何?”
明德几人这才恍然,难怪他们会在修罗主非天身上,感到与古越一般熟悉的气息,原来两人本就是一体!
身穿墨绿色长袍的修罗主,徐徐走近古越,在古越面前停下,紧接着,他就像是一滴水一样,被纳入了古越这块海绵中。随着那道墨绿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古越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眨眼功夫,便有浩然之气从他身上涤dàng而出,一股冲天的威压扫过四周,空间都发生了震dàng,元神期真君忍不住跪倒在地,对他顶礼膜拜。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对神的敬畏。
此时的古越赫然已是——大乘期!
在千年前,他的修为就已达到了元神大圆满,从那以后,他的修为始终无法得到寸进。一方面是受制于虹元界并不算充裕的灵力;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的境界无法提升。
他离开玄天宗,游历大陆,终于,让他得到了一个上古法门。
首先锻造一具新的躯体,然后将神识用分神之术一分为二,灌入到新的身体中。把原本属于本体的记忆封印在他的识海深处,任他自由成长。
等分|身的修为达到与原主相同的程度,记忆便会苏醒。
由于上古法门中明确指出,不得过多gān涉分|身的成长,所以古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入了魔。古越一路对他暗中尾随,只在他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才出手相助。
修罗主非天,曾经对这位暗中保护他的大能心存无限的感激。大能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却从不要求他的回报。他总想着,一定是自己的修为太低了,无法帮到大能。
他每天疯狂地修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报答那位大能。
或许是古越的保护,让非天生出对世人的悲悯之心;也或许是他们本就同出一源,非天本xing也是善良的。他虽是魔修,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多次出手救世人。
非天的资质太过逆天,又是散修,因此在他成长的道路上,能够始终追的上他脚步的人几乎没有。
修为越高,他就越是寂寞,踽踽独行。
慢慢的,他会故意把自己陷入险境,引那位暗中的大能出来,又找借口与大能小酌几杯。在大雪纷飞之际,温一壶佳酿,宾主尽欢。
他的寿命虽然漫长,却不懂qíng爱之事,只觉得和那位大能在一起的时候,分外舒服。他曾想过,一生就这样吧,有那人的陪伴,也算没有白来世间一遭。
一切都在他晋级元神大圆满的时候改变了,尘封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过,原来他只是古越的一个分|身!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古越晋级大乘的一块踏脚石。所以古越才会对他暗中保护,所以他才会对古越见之亲切。
可是他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啊,就在看到古越全部记忆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早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世上哪有比他们更加亲近的人呢?他曾看过古越所有的记忆,古越曾陪伴过他千年的成长。
但是古越呢?只想着抹杀他,只想着晋级大乘,他的自我意识,对古越来说,是一个错误。正是因为记忆共通,他也非常了解那部修炼法门。
古越想要的,绝不是他成为另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而是让他消融在古越的身体里。
也就是那一天,他和古越大战了一场,拒绝融入古越的身体。他们修为不相上下,即便是被誉为虹元界道修第一人的古越,也不能勉qiáng他。
他无疑是爱古越的,但他想就这样活着,元神期真君足有三千年寿命,他还可以陪伴古越很久很久。而不是抹杀意识,成为古越身体内的灵力。
他所有的坚持,都在虹元界即将覆灭的这一刻,化为了乌有。因为他知道虹元界对古越的重要xing,也知道玄天宗对古越的重要xing。假如今日任由虹元界倾覆,古越未必会恨他,但一定会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中。
他不想要古越活在自责中,就像从前他为了讨好古越,便对旁人伸出援手一般;如今他也愿意舍去此身,为古越作嫁衣裳。
就在此时,他才恍然,原来他早在那个时候,就对古越qíng根深种了。
随着古越的大乘期气息逐渐稳定,修罗主非天的意识,也完全消散了。
古越抬眸,那一眼好似看尽了世间繁华,又像是空dòngdòng的毫无感qíng波动。他只轻轻挥手,死族构建的界域通道,便彻底消散了。
天地间空空dàngdàng的,像是死气从未扩散过。
在场所有元神期真君,齐齐下拜,毕恭毕敬地道:“见过神君!”
古越神色淡淡地道:“从此本座道号非天。”以此来纪念,那位在浩劫中,为力挽狂澜而牺牲xing命的修罗之主。
自人类从古罗界迁往虹元界,渡过了十万年时间,终于诞生了一位大乘期神君,也是此时虹元界唯一的大乘期神君——非天神君。
浩瀚星河的另一端,古罗界界心处,忽然照进一丝光芒,笼罩了界心近十万年的黑暗被驱散了,只见一只大的遮天蔽日的紫色虫体,趴在界心中休养。
一界之力顺着界心灌注到它的身体中,它身上坑坑洼洼的,丑陋异常的肌肤表面,遍布紫色流浆。就像是某个醉酒的邋遢汉子,吐出的秽物。
正是死族之母,也称为虫母,或是虫后。
此时走进界心的虫族,同样是一只大型猛shòu,只不过它的躯体比起那只紫色巨虫,便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只绿色的虫子,下巴处有着锋利的边缘,身躯极为坚硬,从外表来看,好似活着的坦克一般。
绿色虫体名为猛犸,是此次构建界域通道的负责人。它沮丧地道:“母亲大人,孩儿失败了。死族星塔用三年传回信息,孩儿用六年搭建界域通道,还劳得母亲大人出手,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大乘期修士,轻易就毁去了界域通道。从先前传回的信息来看,虹元界分明是没有大乘期修士的!”
说到最后,它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甘。从外形看来,分外凶悍的它,在虫母面前,却表现的好似一个幼儿。
虫母轻笑道:“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不必介意,界域飞舟已经派出,短则七年,长则十年,便会到达虹元界。此次构建界域通道,不过是个试探。既然虹元界只有一位大乘期修士,生之本源又确定遗失了,看来确实气数已尽了。”
单听那妖媚入骨的声音,总难免让人联想到一代尤物,但见到它的本体,即便是心理最qiáng大的人,也要吐上好几天。
实在是太过丑陋了,当然,这是以人类的审美来看。
倘若从死族的角度出发,它们眼中的母亲大人钟天地之造化,是世间一等一的美貌。它们对母亲大人敬若天神,只要母亲大人一声令下,便能为它冲锋陷阵。
就在古越晋级大乘的同时,东木便撕裂空间离开了。死族入侵的危机已经化解,他再待下去,就是留下来给玄天宗的狗贼当活靶子。
当他到达桃源的时候,却发现竟有三十道元神期神识,同时锁定了桃源!从气息来看,分明是玄天宗那帮宵小!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古越解决界域通道之时,玄天宗的元神期真君,便顺着晏清莲提供的位置,追杀到了桃源。
对于玄天宗的长老会来说,晏氏姐妹只是他们手中的利刃罢了。他们一面答应晏清莲释放明远、明雅二人,一面又以释放明远、明雅为诱饵,骗晏清泉为玄天宗卖命。
事实上呢,她们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双双离世了。
宗门的确如同晏清莲预料的那样,将曦和仙糙批给了明远。长老会固然不愿,但玄天宗乃是宗主、长老会、宗门弟子三权并立。宗主和宗门弟子一力支持明远,即便长老会再是不喜,也无法拂了众意。
然而从明远的尸身来看,他竟是并未服用曦和仙糙,更加诡异的是,曦和仙糙也下落不明了。
被关入思过界前,明远和明雅的虚弥空间,便被没收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藏匿曦和仙糙的地方,曦和仙糙为何会不翼而飞呢?
由于未曾服食曦和仙糙,明远便在真灵完全溃散后死去了。他的道侣明雅随之殉qíng,自尽身亡。
宗主顾念师徒之qíng,唯恐晏清泉听说父母已死之后,如同秦宇那般道心崩溃。却没料到,长老会竟然利用晏清泉的不知qíng,骗她去卖命。
如今玄天宗出面,从修真盟召集了近三十位元神期真君,协力抓捕神木族余孽。
神木族圣子已是危在旦夕。
更有已经结成大乘期的古越,一旦从死族那边腾出手来,要杀陆天泽,不过是抬抬手的事qíng。
神木族圣子绝对不能死!东木的金瞳之中,闪过一片决绝之色。
第122章 断尾求生
在三十位元神期真君的围攻下,东木一面元神出窍,带走陆天泽,另一面毫不犹疑地自爆ròu身!
龙族ròu身之qiáng,在整个寰宇中都排的上三甲之列,元神期龙族自爆,是堪比核|弹爆发的力量,人人都避其锋芒。倘若不避让,他们便会被炸为碎片。
震耳yù聋的爆炸声过后,整个桃源都化为一片废墟了。庆幸的是,为了准备珈蓝和láng风的双修大典,桃源中绝大部分修士都在北海,只除了晏清莲和陆天泽二人。
三十位元神期真君围攻桃源,东木壮士断腕地自爆ròu身,以及桃源变为废墟,这一切说来极长,当时却极快,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原本还躺在水池中发呆,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陆天泽,只觉得一股jīng纯的木属xing灵力包裹住了他。这种熟悉的气息,是东木。
在那之后,桃源便爆炸了!
见此qíng景,他神魂俱裂!变故发生太快,他只来得及失声叫道:“罗刹!”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带入时空乱流中了。
东木的自爆,严重扰乱了桃源周边的时空,比当初长生秘境巨变发生三年后的qíng况,还要紊乱许多。这下剩余的元神期真君别说是追踪东木的踪迹了,就是他们自己都要远离桃源附近,以免被卷入bàonüè无比的时空乱流中。
在他们看来,被吸入时空乱流的神木族圣子,必然是凶多吉少,恐怕已然陨落了。毕竟龙族只是ròu身qiáng大,真灵之力只是一般,在如此可怕的时空乱流中,东木很难庇护陆天泽周全。
至于其他追随神木族圣子的下属,想必早已死在了东木的自爆中。他们此行虽未出手,但已竟全功——诛杀神木族余孽!
大家都有几分轻松之色,只有明功神色颇为不虞,明心劝道:“小师妹,贼子已死,你不必再板着一张脸了。”
“死?他们只是有可能死而已,并非必死无疑!”明功怒道,“从前是我小看这条孽龙了,只见他千年前闹上宗门,便以为他有勇无谋。今日他看似自寻死路,实则是断尾求生!”
明心将她的话咀嚼一番,终于有些回过味来,今日对神木族圣子来说,原本是必死之局。不管是率先赶来的三十位元神期真君,还是等腾出手来便会降临桃源的非天神君,都能轻易将神木族圣子置于死地。
东木自爆ròu身,看似是一步险棋,自杀一大片棋子,却也正是这步自杀之举,破了死局。他们进入时空乱流之后,虽是九死一生,却到底有了一丝生还的机会。
毕竟此间时空完全紊乱,就连非天神君亲至,也无法探寻到神木族圣子的踪迹。
这下就连明心也忍不住感叹道:“好一个断尾求生!”
明功气得横他一眼,吓得他连忙收起话里对东木的欣赏,转而骂道:“当真诡计多端!”
明功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向修真盟传令,在整个虹元界展开搜索,一旦找到他们的消息,格杀勿论!”
如今玄天宗出了一位大乘期神君,威望更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玄天宗有吩咐,天下豪杰莫敢不从。搜查神木族余孽的活动轰轰烈烈地展开,虽然迟迟没有收到任何回馈,却没人敢放松,反而越查越严。
这样的发展态势,倒让明功有几分觉得,或许东木早已为他的鲁莽付出了代价,在时空乱流中陨落了。
明功一向是激进派,在玄天宗为非天神君举办的大乘进阶大典上,明功直言谏道:“请神君出手,肃清魔修与妖shòu中对玄天宗不敬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若有对玄天宗不从者,直接诛杀之。
此qíng此景倒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倘若是魔修或是妖shòu中出了一位大乘期神君,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征战其他两大势力。
毕竟实力代表了地位,地位又意味着资源。只有天下归属,玄天宗才能获得一界之修炼资源。反过来,资源又促进了实力的提升,进一步巩固着地位。
这个时候,大家甚至有些庆幸非天神君的道修出身了。道修顾忌名声,常常不会把事qíng做绝。倘若是魔修或妖shòu当道,恐怕对其他势力就不是劝其归顺,而是直接诛杀了。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非天神君居然当众立下了永不向其他两大势力开战的誓言!留下这句话,他便翩然离去了。
明功气得直跺脚,愤愤地骂道:“古越师叔怎么变成这样了?”信奉中庸之道的一直都只有她那个呆瓜二师兄,怎么连师叔也被传染了?
吓得明心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师妹噤声!神君的名讳岂可轻易冒犯?”
一旦进阶大乘期,和天道之间的联系将会非常紧密,他们的名字也有了特殊的意义。不管何时何地,有人直呼他们的名讳,都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明功挣开他,拎着浮云剑直冲练剑坪,一套剑法舞的赫赫生风,凌厉的剑意扑面而来。原本担心她而跟着过来的明心,被那股剑意吓得撕开符箓就跑了。
万一小师妹找他喂招,再想跑,可就跑不了了!
静亭之中,非天神君一人对月独坐,石桌上却放了两个酒杯,杯中佳酿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明功真是像极了千年前的他,倘若是千年前他便进阶大乘期,绝对会把世间魔修和妖shòu,杀个片甲不留。
所以千年前他也无法进阶大乘,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只因在天道面前,本就是不分道魔妖的,天道虽视万物如蝼蚁,却对所有蝼蚁平等相待。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游走在道魔两界,冷眼看着世事沉浮。为了一个利字,比起手段狠辣,正道并不输于魔修;为了一个qíng字,魔修又常常比正道心慈手软许多。
归根到底,道魔之分只在灵力的运用。人妖之分,只在躯体的形式。究其内核,他们是同等的生灵。生从真灵长河而来,死往真灵长河而去。今生是道修,来世有可能是魔修、妖shòu。
非天神君举起手中的酒杯,隔空虚敬了一杯,等他一饮而尽,对面的那杯酒还是满的,静静地映照着月色。
如今虹元界名副其实的修为第一人,神色居然有了几分怅然。
即便是他将道号改为非天,世间也再无一人,会如非天那般,与他心有灵犀、肝胆相照。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是自己化入非天的体内,助非天进阶大乘。他陪伴了非天千年,两人记忆共通,非天对他有qíng,他对非天又岂是无意?
驯服从来都是双向的。
但他才是本体,嫁衣神功是不可逆的。在当时那种qíng况下,非天融入他的体内,是唯一一种解救虹元界的办法。
他起身离开,先前的怅惘已经一扫而空了。因他知道,死族并不会留给他伤chūn悲秋的时间。丢失生之本源的虹元界,在死族眼中就是一块肥ròu,既然无法构建界域通道,恐怕他们会直接驾驶界域飞舟而来。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死族大军到来之前,重新找到丢失的生之本源!
静亭之中,只余下两个jīng致的酒杯,一满一空,相对无言。
这段时间内,玄天宗发生了很多大事,头一件便是诞生了非天神君。尽管神君言明不会对另外两大势力开战,但虹元界的格局到底发生了变化,三足鼎立之势变为一家独大、另外两家并驾齐驱。
第二件便是丢失了三大镇宗之宝之一的观天镜。由于观天镜是宗内共同财务,并不曾认某一人为主,所以寻找起来格外困难。
玄天宗已发布悬赏,全力找寻丢失的观天镜。以玄天宗如今的地位,自然一呼百应,可惜搜索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第三件则颇为旖旎,宗内两大天才弟子双双失踪了。一位是十八岁结婴、有天仙之貌的晏清泉,另一位是身怀四象神杖的少宗主秦宇。
有人说他们是私奔了,因为宗主不同意二人结合。也有人说他们只是想隐匿起来,做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
毕竟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都够写好几部话本了。当初在长生秘境中,众人亲眼见到秦宇为了补天藤,连四象神杖和结婴丹都可以放弃,得了一个爱美人不爱修道的名头。
随后秦宇获得仙缘大会第一,居然将传承密匙转送给了晏清泉!转赠传承密匙,在仙缘大会成立至今的十万年中,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技不压身,谁会嫌弃自己获得的传承太多呢?
因此两人双双失踪就显得格外引人遐想,没人会觉得他们遇到了危险,毕竟以四象真灵之威,怕是连非天神君都不惧,虹元界哪有能伤到秦宇的力量呢?
第四件则与神木族余孽有关,桃源那场爆炸,距今已有整整十年,倾尽虹元界全界之力,都无法找到陆天泽和东木的踪迹。
玄天宗长老会作出判定,宣布神木族余孽已全部丧生。与他们有关的悬红越来越少,只有剑修之主明功,仍旧坚持寻找。
她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生机,一旦他们未死,只要在虹元界出现,被她发现后,便会受到玄天宗的雷霆诛杀!
此时此刻,一处仙岛之中,香雾迷蒙,祥云掩拥,岛上有琼花玉树,其上露华正浓。
从仙岛向外眺望,周遭是一片碧海。引人称奇的是,碧海之下却是万丈红尘,隐隐可见天际之中七彩绚烂的霞光。
在此处,天空、碧海、仙岛、大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连接着,瑰丽万千。
仙岛上的清溪中,一位男子浸在水中清洗身上的血渍。他白皙的肌肤,和身上鲜红的血渍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具视觉震撼。
等他洗去那些血渍,细细看去,只见他一身肌ròu充满力量而不夸张;体型完美如成年的美洲豹,身形流畅暗合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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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天道规律,极具超凡之美。在他的右臂上,有一条青龙盘踞,好似纹身一般。龙吻怒张,龙爪尖利,金色的瞳孔瞪的通圆,栩栩如生。
他的神qíng太过专注,好似没有发现身后之人的到来。在那人即将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他随手丢出一件女式衣物,没好气地说:“小灵,你又没穿衣服。”
那个叫小灵的女子,被衣服迎面砸到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哥哥,你真奇怪,gān嘛老让小灵穿衣服?海里的鱼儿不必穿衣服,山间的野shòu不必穿衣服,怎么到了小灵身上,就偏要穿呢?”
第123章 神木洗礼
清溪中的男子正是陆天泽。
听到小灵的话,他回过眸来,只见他一头披肩的黑色长发,自然地散在脑后,面白如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瞳孔隐隐有重影,挺直的琼鼻,偏厚的嘴唇噙着笑意,俊朗非凡。
如此浑然天成的俊朗,和他那完美的体型搭配在一起,豪勇之气尽显。这是他带着笑的时候,使人见而生喜。
当他不笑的时候,那种豪勇便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与生俱来的霸气,是一种君临天下一般的威仪。
此时他自然是笑着的,“那你就留在这里和海里的鱼儿,山间的野shòu作伴吧,我自己离开圣地。”
他没有和小灵争论人到底该不该穿衣服,只一句话就拿捏住了小灵的死处,小灵神采飞扬的脸垮了下来,撒娇道:“好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灵穿便是了!”
说话间,她已经换上了衣服。那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装扮,短褙子、长褶裙。褙子的颜色,类似于初chūn柳条抽芽时的模样,似嫩绿,又似淡huáng,或是介于两者之间。
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灵动而活泼,就好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一样,而非是外物。
她的肤色近乎透明,却并非白皙,而是一种糙木绿,极浅极淡,清新而自然。尖而细的耳朵,仿佛jīng灵一般。
陆天泽的识海中,东木的声音传来,忍不住再一次感慨道:“这个女子,忒得诡异。”
十年前,在玄天宗的追杀下,东木被bī的自爆ròu身,以真灵包裹陆天泽逃离,却被拖入了时空乱流中。
他们在时空乱流中漂流,时刻受到时空之力的撕扯。那是能将神shòu白泽化为乌有的力量,只剩真灵的东木又能抵抗多久呢?
来不及为晏清莲的身死而悲伤,陆天泽神识便进了传承神殿疯狂修炼,在东木拼死护住他的时间里,他也结成元婴了——就在bàonüè的时空乱流中。
陆天泽是神木族,天生神力,结成元婴后,ròu身qiáng度和力量已经不弱于元神期修士。
东木的真灵此时也耗尽力量,即将消散,陷入了沉睡中。陆天泽连忙将沉睡的东木,纳入自己的身体里,护着东木继续在时空乱流中漂浮。
漫无止境地漂流,耗尽了他的神力,怀着对小哥哥的思念,对晏清莲的愧疚,他沉沉地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仙岛之上,身边是琼花玉树,周遭有香雾迷蒙,头顶是祥云掩拥。
他尚未打开神识,就眼见这一切。也就是说,他能看见了!他的眼睛好了吗?不仅是眼睛,身上的肤色,脸上的刀疤,也都恢复如初了。
有一个浑身赤|luǒ的少女,正趴在他的身上,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之色。
他一把推开那个女子,震惊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由于他的力量太大,少女被他重重地推倒在地上,她的头颅、四肢,当即便从躯体上断裂了,诡异的是,并没有流血。
少女的头颅咯咯地笑起来,一蹦一蹦地到躯体旁边,重新接了回去,紧接着是左臂、右臂、左腿、右腿。这一幕使得*少女的香艳之感尽去,多了一份yīn森森的意味。
那少女并没有伤他的意思,还自觉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每天都为他摘来各式灵果。
相处得久了,他才发现少女根本不会说人话,不仅不穿衣服,行事浑然像是山间野shòu,席地而睡、生吞灵植、与láng同行……凡此种种,竟像从未受过人类社会的教育。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教会少女说话,少女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小灵。至于其他方面,不管他说多少次,小灵都我行我素。
她愿意睡在哪里,喜欢吃些什么,或是与野shòu为伍,倒也罢了,但是不穿衣服……陆天泽真的受不了啊!
在这五年里,她带他逛遍了这处仙岛,他也给她讲了很多外界的趣事。她便央着他带她出去,“哥哥,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待了好多年,太没意思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但就连生在这里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出去,陆天泽就更加不知道了。他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时空的fèng隙吸纳进来的,进来容易,出去难。
她想出去,他又何尝不想?
小哥哥在外界,仙岛再美,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块死地。
只是此处空间实在是太过牢固了,想要qiáng行离开,恐怕得有大乘期修为。他只能利用一切时间,疯狂地修炼。
修炼一道,闭门造车不是良策,在战斗中能够更快地积累经验。好在仙岛外的碧海中,有数之不尽的海shòu,其中不乏元婴期乃至元神期之辈,就成为了他最好的磨刀石。
然而,奇怪的是,不管他杀多少海shòu,第二日,那些海shòu又恢复如初了。他天生的阵法天赋,让他确定这些海shòu是实体,而非阵法幻化。
死而复生?难道是他们的族群天赋?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小灵的行迹很诡异,总是偷偷在夜晚出去,他尾随小灵,就见到了令他叹为观止的一幕。
通身浅绿,宛如透明色的小灵,在碧蓝的海水中游曳,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绿点,自她身上飞出。接触到光点后,那些已经变成尸体的海shòu,断肢渐渐重组,身体复原后,居然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陆天泽这才恍然大悟,他的身体和眼睛,应该也是小灵修复的。他问起小灵此事,小灵笑道:“是啊,哥哥,叫醒你可麻烦了!比当初叫醒这座岛都累,尤其是你的眼睛,差点耗光我所有的力气。”
她管复活那些海shòu叫做“叫醒”,她以为它们只是睡着了,她不叫它们,它们就会永远睡下去。
当时陆天泽只是昏了过去,她也一样“叫醒”了他,在过程中帮他修复了身体。
又过了一年,沉睡在陆天泽识海中的东木醒来,但他太过虚弱,无法显露出形体,只能继续在陆天泽身体里汲取力量。
不过已经可以在识海中与陆天泽jiāo流,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道歉:“本座无心伤害罗刹的xing命,当时自爆,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他的真灵,连带走陆天泽都是堪堪而为,没有时间再分心去救晏清莲了。
东木自己因此牺牲了ròu身,龙族作为寰宇中最为优秀的那批种族,骄傲的资本便是他们qiáng大的ròu身。陆天泽哪里舍得反过来怪他?这笔账,合该算在玄天宗头上!
陆天泽沉声道:“其实罗刹名为晏清莲,她的仇人,叶锦荣也好,玄天宗也罢,终有一日,我会一一手刃!”
东木这才有心qíng打量周边,一看之下,当即惊呼:“神木族圣地!”还是已经修复的神木族圣地!这怎么可能呢?十万年前那场大战,神木族圣地被入侵者完全摧毁,早已是一片断壁残垣了。
他放出神识,越看越是心惊,当真是神木族圣地!除了没有神木族族人,一切都与十万年前的神木族圣地全然相同。
不,还是有一样不同的,神木并没有复原。非但没有复原,就连原本沉在地下的树根也不见了。
十万年前,玄天宗率领虹元界修士攻上神木族圣地,在神木族落败后,他们更是将神木砍掠一空。只那深深扎根在仙岛上的树根,与整座仙岛融为一体,无论他们如何施为,都无法将其拔出,这才放弃了。
听了东木的话,陆天泽才明白小灵当初说的“叫醒这座岛”是什么意思,仙岛必然也是她修复的了。
东木自然知道离开仙岛的方法,只是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他们在虚空中漂流四年,又在仙岛待了六年,终于重返虹元界。
来的时候只陆天泽和东木,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只小尾巴——小灵。
回到虹元界后,陆天泽原本打算直奔北海而去,先与láng风汇合,再打探小哥哥的消息。在经过一处拍卖会时,东木却拦住了他,“我感觉到了神木的气息!”
小灵同时开口:“哥哥,那个房子里,有一件东西让我觉得特别亲切,就像哥哥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听到她的话,东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是那些人砍走神木之后,用神木炼制的法宝。圣主,我们必须取回神木!只要拿到所有神木分枝,将它们重新拼合,您就能接受神木洗礼,进阶大乘!”
从前陆天泽修为太低,东木并未提起神木洗礼一事,如今陆天泽已是元婴后期,距离元神只一步之遥,通身修为已不弱于之前的东木,是时候为进阶大乘做准备了。
陆天泽当即在这处坊市落下,只是拍卖会要在晚上才举行,gān等着也无趣,他便带着小灵在外围闲逛。
这是由修真盟主持的百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借了天一阁最为繁华的一处坊市。
外围聚集的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散修,他们趁了此次拍卖会的东风,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自行摆摊,或与其他修士以物易物,或是打算小赚一笔。
也有凡人看到商机,跟着他们摆摊,此处便更显繁华。因着凡人的物什对修士有几分野趣,生意还算兴隆,商贩也没白跑这一趟。
陆天泽心不在焉地逛着,小灵却开心地哇哇大叫,自离开仙岛后,他们一直驾驶飞舟,在天上飞行,郁闷死她了!
她可不是来看云的,早在仙岛上就看够了。反而是人间的小玩意,非常吸引她的目光。
任何一个摊子都能让她停留,她对厉害的灵器只是一扫而过,但是惟妙惟肖的糖人、用色夸张的面具、巷尾老爷爷卖的热汤面,都让她兴奋不已。
陆天泽全程陪着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旁人见他们,都忍不住赞一句郎才女貌,还以为是一对小qíng侣呢。
在经过一处小摊前,陆天泽突然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一位瞎眼修士,只有练气期,甚至没有搭台子,只在地面上摊着一块破布,上面零零碎碎地摆着各式杂物。
大多没有灵气波动,一看便是凡人用的物品,明明算不上jīng致,要价却颇高,光顾者寥寥无几。
陆天泽qíng不自禁地看向其中一根簪子,式样古朴,和小哥哥常戴的白玉簪非常相似,只是颜色黑漆漆的,像是玄铁所制。
正在陆天泽要伸出手的时候,忽有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老人家,这根簪子怎么卖?”
那根簪子已被人抢先拿走了,拿走簪子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通身华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更加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已有金丹期修为。
他的相貌潇洒俊逸,明明是大冷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所绘的桃花,为他平添了几分风流之意。
最妙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误以为里面承载着无限的温柔。
第124章 铜陵罗家
瞎眼老者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得看是什么人买了,有缘人来买,分文不取;没缘分的,天价不卖。”
年轻公子轻笑道:“有趣。”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仆人调侃道:“老宝,你听见了没?居然有人敢在本公子面前说‘天价’两个字。”
他身后跟了一长串的家仆,几乎占了半条街。仆人衣服的料子,比寻常人家少爷穿的还要好。
那些仆人中,有人端着装了灵果的盘子,有人抬着小叶紫檀做的轿子,也有人抱着热腾腾的笼屉,里面是还在蒸着的糕点,鲜香扑鼻。
为首的那个仆人贵为元婴期真人,却对他非常尊敬,屈膝弯腰。听到他的调侃,顺势搭腔:“公子,老奴猜他是看出了您的身份,想趁机宰您一笔。”
“也罢,这种破簪子,本公子也看不上。唉,怎么老有人把本公子当肥羊宰啊?本公子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夜叉那种冤大头呀!”他摇着折扇,夸张地长吁短叹一番。
十六年前,极乐堂堂主夜叉花费一亿灵石购买炉鼎一事,至今仍被虹元界中修士津津乐道。
看到陆天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簪子,年轻公子颇为好心地提醒:“好东西本公子见多了,这里全是西贝货,你可别上当哦!”那双魅人的桃花眼微微一眨,说不出的狡黠。
陆天泽点头示意,算是谢过他一番好心,然后拿起那根簪子,细细地端详起来。越看便越觉得,它和小哥哥先前戴的白玉簪像极了。
没等他问价钱,瞎眼摊主便主动说道:“这位小哥是有缘人,簪子就送你了。”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簪子并不单卖,和铜镜是一套的,簪子不要钱,铜镜却要十亿灵石。”
那面铜镜灰扑扑的,表面满是尘沙,连人影都照不出,居然要十亿灵石!围观的年轻公子看不过去,出声打抱不平:“除了玄天宗的观天镜,从没听过此界有出彩的镜类法宝,你这面铜镜有什么说法?居然要十亿!”
通常来说,这种没什么宝贝,还要价极高的摊子,摊主总会给出售的物品,编出一套了不得的来历,说得让人心动。瞎眼摊主勾起一抹笑意,奉承道:“公子好眼光,它正是玄天宗的观天镜。”
年轻公子差点被他气到吐血,摊主真是编都懒得编,“你骗谁啊!玄天宗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观天镜,你手上这面要是真的,怎么不去玄天宗领赏?就算不领赏,你也会藏起来自己用,哪会摆出来卖?”
年轻公子转向陆天泽:“你别看这面破镜子和那根破簪子都不能用神识探查,就觉得它们是宝贝。这种骗局本公子见多了!它们原本就用隔绝神识的材料所制,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专门骗那些想要捡漏的修士。”
因为摊主“天价”两字惹到年轻公子,他极力拆穿摊主的骗局。
陆天泽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递出一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拿起那根簪子便要走。
摊主喊住他:“小哥,你的镜子忘记拿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面铜镜已经出现在陆天泽的手中。
陆天泽手臂上的青龙纹身发出微微的光芒,识海中,东木的声音响起:“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感觉到他的动作!他绝对不是练气期修士。”
陆天泽同样没有看到瞎眼摊主出手,凭他如今的修为,能在无知无觉下便把镜子送到他的手上,对方起码是元神期大圆满了。
他把玩着铜镜,不咸不淡地道:“我对观天镜不感兴趣,只买这根簪子。”因着它和小哥哥的白玉簪非常像,他想买下来做个念想。
瞎眼修士收拾着摊子,意味深长地道:“小哥,你对镜子不感兴趣,镜子里却有你感兴趣的人。”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人便不见了,周围就连空间波动都没有,他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见此qíng景,东木一阵骇然,“难道是大乘期?”元神期修士撕裂空间,总难免留下轻微的空间波动,对方对空间的掌控,已经远远超出元神期真君了。但虹元界只古越一位大乘期修士,这人到底是谁?
年轻公子重重地把扇子打在手心,总结道:“嗨呀,看见了没?他怕你后悔,找他算账。所以才会一做成生意,就跑地远远的了!”
陆天泽不以为意地笑笑,拽起小灵的手走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灵已经把年轻公子身后那些家仆手中捧着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只因她初入人世,并不懂财物有你我之分,还以为人间和仙岛里面一样呢,灵果捡到就能吃。
年轻公子豪奢惯了,并不在意小灵吃的那些灵果,只是饶有趣味地说:“他太像一个人了!”
老宝问:“像谁?”
“夜叉呗,这种冤大头真是太少见了,他居然花十亿灵石买一根破簪子,和夜叉比也不遑多让,本公子真是自愧不如。”年轻公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但他也忒抠门了,至于把妹妹饿成这样吗?”
他向来怜香惜玉,自然看不得此人这样nüè待活泼可爱的妹妹。
老宝不认同地说:“老奴看他们倒更像是道侣。”
“非也非也,别忘了你家公子的名头,多qíng公子四个字不是白得的。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更像是亲人,而非qíng人。”年轻公子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高深莫测地说。
虚空中,蓦地浮现出一道人影,身上的衲衣非常破旧。非但如此,通身上下,破帽破衣破鞋,就连手里的蒲扇都大喇喇地露着dòng,面貌虽然俊美,看来却是疯疯癫癫的。
见到他来,身穿袈|裟的小和尚凑到他的身边,恭敬地道:“师父。”
老和尚当即便拍了他一扇子,“灵隐,傻得你呀,他开启溯世之旅,你的脑子也跟着他溯世了?居然还问为师界心怎么毁了,害为师大老远跑这一趟。”
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没合道,自然也躲不过他的溯世。”师父一来,给他用醍醐灌顶之法,他便什么都记起来了。不过他家师父到底是什么修为呀?好像全知全能的样子。
他结婴的时候,以为师父是元神期。等他晋级元神了,又以为师父是大乘期。等他进阶大乘了,又以为师父是渡劫期。等他渡劫了,师父修为还是比他高……
唉,他只知道自己师父面子超大,修为超厉害,但具体面子有多大,修为有多厉害,他却说不清楚了。
“师父啊,时空神殿使者第一条准则,就是不许gān涉一界的运行。您把白玉簪和观天镜送给陆天泽,尤其是观天镜里还有……万一时间之神追究起来怎么办?”
没人说得清寰宇共有多少位主神,但一直以来,活跃在人们面前的只有三位:时间之神、死亡之神、命运之神。
时间之神掌管时空神殿,死亡之神又称为死神,最是冷漠无qíng,死族便是她的部下。
至于命运之神,行踪最是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最多,却谁也说不出他的模样。他最喜爱在各处世界中游走,幻化出千百种模样,心思鬼马,救人杀人全凭他当时的心qíng。
小和尚还在劝他:“徒儿知道,您想收陆天泽为徒,但为他得罪主神,也不划算呀。”
老和尚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他,并不说话,看的他心里都发毛了,“师父,您这样看着我gān嘛?”
“我看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我还看你到底有多傻,收了你做徒弟的我又有多傻!谁说我要收他为徒了?”
小和尚做摊手状,颇为无辜地说:“当时我跟您说虹元界有界主啦,您自己说的呀。”师父帮他唤醒记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傻徒弟,我那时想收他为徒,是因为他的界主身份,带一个界主出去多威风。现在他这幅样子,我还收来gān嘛?更何况,他qíng根深种,你看他肯剃发当和尚吗?”
小和尚歪着脑袋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qíng根深种和当和尚,为什么会冲突。
老和尚只能感慨:“我真怀疑你这三万亿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懒得跟小和尚纠结收徒一事,他转而说道:“主神不许时空使者gān涉一界的运行,那我问你,我是时空使者吗?”
小和尚摇头。
老和尚又问:“我救活谁了?”
小和尚再次摇头。
老和尚问:“那我杀了谁了?”
小和尚还是摇头。
老和尚:“死族入侵,我出手帮忙了?”
小和尚继续摇头。
老和尚抓起木鱼打向他,“那不就结了,我只在虹元界摆个地摊,小赚了一笔,怎么就gān涉一界之运行了?你这呆瓜徒弟,星象都那么凶险了,为师好心帮你一把,你倒开始惦记时空使者的准则了。
好啊,那我问问你——时空使者主要起监督作用,他开启溯世之旅的时候,你没上报;他和宇宙母地争夺虚空之灵的时候,你没上报;界心毁了,你没上报;生之本源遗失,你没上报;等死族吞噬了虹元界,你才上报,你猜主神会怎么罚你?”
想到时空使者手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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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惩罚,小和尚不寒而栗,连忙抱起老和尚的大腿,带着讨好的笑意,乖巧地帮他捶起腿来。虹元界,拍卖会中,每放出一件法宝,陆天泽都看向小灵,她始终摇头。直到一把沾满锈迹的剑被捧出来,小灵才激动地说:“哥哥,是它!”
东木也道:“没错,确实有神木的气息。”
主持拍卖会的人chuī嘘道:“此剑名为七曜,有进阶通灵天宝的潜质,据说只有遇到真正的主人,上面的锈迹才会脱落,底价十五亿,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万。”
陆天泽毫不犹豫地出价,他依然如同从前那般,每次加价都简单粗bào,压得旁人不敢跟。然而,雅间中却有一人,不管他如何加价,都咬得紧紧的。
坐在他旁边的人劝道:“雅间里坐的是虹元界首富、铜陵罗家的小公子,罗全福只他一个儿子,宠上了天,你争不过他的。”
听到他的身份,陆天泽心道,原来是罗信啊。他遣人递了一句话给雅间,原想着罗信会念着往日的qíng谊,抬他一手,哪知道罗信居然喊价喊得更欢了。
陆天泽:“……”
叫价斗不过虹元界首富,陆天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被送到了雅间。谁知下一刻,就有一名男子捧着剑跑出雅间,直奔陆天泽而来。
正是先前在外围的摊子上,与陆天泽一同看上簪子的那位年轻公子。
他把剑塞到陆天泽手里,抱着陆天泽哭得稀里哗啦,“泽哥,原来你没死!这些年想死我了!你跑哪去了?”
他哭的涕泗横流,那副láng狈模样,哪里还有多qíng公子的潇洒俊逸?即便是他的头号女粉丝来了,恐怕也不会把眼前的他和自己的chūn闺梦里人联系到一起。
陆天泽:“……”
所以罗信这是把剑送给他了?那他们两个争相抬价,一把底价是十五亿灵石的灵剑,最后五十六亿成jiāo,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信却说得义正言辞:“你自己拍的,和我送你的,怎么能一样?”
陆天泽生平第一次庆幸自己手边灵石并不宽裕,否则的话,他刚才继续叫下去,恐怕破了百亿,罗信还会继续跟下去,平白便宜了主持此次拍卖会的修真盟。
第125章 北海来客
罗信qiáng烈邀请陆天泽去罗府一叙,他并没有把陆天泽和玄天宗追捕的神木族余孽联系到一起。
当初陆天泽在观天镜前显现出的模样,狰狞的伤疤、青黑色的皮肤、空dòngdòng的双眼,被认为是他原本的模样,因此近年来玄天宗发布的悬红,全是那副丑陋的尊荣。
倒和幽冥四主之一的阎主,所追查的夜叉颇为相似;与陆天泽如今的样子,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另则,神木族从外表看来,与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世间能够照出他们身份的,便只有观天镜了。如今观天镜下落不明,即便陆天泽和那些想要追捕他的人擦身而过,他们也无法认出他。
更别提对悬红从来不感兴趣的罗信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罗信从小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很难想象到底多大一笔灵石,才符合罗信对“重赏”的定义。
听说罗府当年为他做的事qíng后,陆天泽很感动,虽然小哥哥指责了他,起码还有罗信与他同仇敌忾。他很感激罗信,但他真的急着赶赴北海。
罗信没有勉qiáng他去罗府,反而是大手一挥,率众前往北海。作为铜陵罗家的少爷,他若出行,必然是麒麟拉车,前呼后拥。
落在旁人眼里,也是一件怪事,从没听说过铜陵罗家与北海海皇有什么jiāoqíng,罗家小公子怎么会突然拜访海皇呢?
听说罗府公子来访,海皇亲自出海迎接,抱拳道:“罗公子前来,使北海蓬荜生辉。”作为虹元界公认的财神爷,罗信走到哪里,都有几分薄面。
在海皇的身后,还站了他的孙儿,与孙儿的道侣。
其中láng风眼尖,发现了隐藏在罗信随行队伍里的陆天泽。他没有急着与陆天泽相认,等海皇把罗信一行迎尽北海,才偷偷去寻陆天泽。
同样是久别重逢,同样是见陆天泽死而复生,láng风的反应却比罗信冷静得多。莫说是眼泪了,他连音调都没走形,只那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时柔和了几分,宛如一块通透的宝石。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桃源为何会出事?秦宇前脚刚走,桃源后脚就来了玄天宗的走狗,我疑心是他泄露了桃源的位置。”
当初听闻桃源出事后,láng风就连原本准备好的双修大典都没参加,一心寻找陆天泽与东木的踪迹,可把珈蓝给委屈死了。
一辈子仅一次的双修大典,láng风就这么放了他的鸽子,偏他不仅不能埋怨láng风,还得费尽心思哄láng风开心,陪láng风一起找陆天泽。
十年来,láng风反复揣度当时的qíng况,怎么想都是秦宇嫌疑最大。
东木不赞同地说:“当初在玄天宗,是他出手救本座,本座才来得及赶到圣天殿救圣主,他不会主动泄露圣主信息的。倘若他想害圣主,当年只要袖手旁观即可。”
láng风听不到东木的话,只看到陆天泽右臂上的青龙刺青闪着淡淡的光芒。他问道:“东木附身在你体内了?”
人类丹修有伴生藤一说,譬如陶然,体内就身怀七阶灵植,能够发挥无与伦比的战力。神木族非但能够如人类那般,在体内饲养灵植,还可以饲养妖shòu。
当日东木自爆ròu身一事,láng风也查探到了,前后一联系,便做了这样的猜测,陆天泽点头称是。
确认东木无碍之后,láng风转回了先前的话题:“你别觉得我在诬赖他,倘若不是他心里有鬼,为何会突然和师姐私奔?摆明了是怕我们知道真相后,找他报复!”
“你说什么?”陆天泽隐隐有重影的瞳孔骤然放大,死死地盯着láng风。
láng风道:“这有什么稀奇吗?他当初为了那个女人,连四象神杖都肯放弃。一拿到传承神殿的密匙,就送给了她。现在他们一起消失十年,不是私奔是什么?他们消失的时间和桃源出事时间完全吻合……”
“够了!”陆天泽粗bào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毫无证据的猜测。他若想要我的xing命,只要一句话即可,何必拐个弯去借玄天宗之手?”
láng风冷冷一笑:“瞧你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当真是他的一条好狗。但你的命不是他的,是神木族的!神木族耗费十万年时间,用尽天材地宝孕育你,到头来,却养出一只白眼láng。”
huáng三和周正视陆天泽为眼中钉,láng风同样把秦宇看作是ròu中刺。秦宇在陆天泽心中的地位太高了,陆天泽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
倘若有一天,秦宇拦着陆天泽,不许他杀上玄天宗。那么他们十万年的心血,唯一的复仇希望,就会付之东流!
因此别说秦宇此事有可疑之处了,即便秦宇没一点嫌疑,láng风都会把此事编排到他的身上,不遗余力地抹黑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天泽扔下láng风,大步离开了。
在他的识海中,东木劝道:“láng谭夫妇和他师父都死得早,他一个人在底层摸爬打滚长大,说话行事难免偏激,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东木不知道,让陆天泽方寸大乱的并非是láng风的顶撞,而是他所说的小哥哥的消息。
难怪小哥哥不肯接受他的表白,原来小哥哥早就心有所爱。小哥哥的师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否比他更讨小哥哥的欢心?
小哥哥宠她是否比他更多?
也会给她做裹了甜衣糖葫芦吗?
也会为她画cha了文字的图册吗?
也会晚上抱着她睡觉吗?
或许不止如此,他会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凝视她,会拥抱她,会亲吻她,他们日后还会有孩子。
和她一比,自己算什么啊。小哥哥宗门的通缉犯,小哥哥同qíng的弟弟,一个曾冒犯过他,让他连见都不想见的弟弟。
陆天泽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嵌进ròu里,有殷红的血渗出,飘散在海水中,染红了原本的蔚蓝。
海皇待客的大殿之中,各式珍馐列侧,多是大陆上罕见的海鲜。即便是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罗信,也食指大动。
小灵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把玩着手里的扇贝,开开合合的,玩的不亦乐乎。她也与陆天泽、láng风相似,全然不吃任何荤食。
罗信同她搭讪:“小灵妹妹,你怎么不动筷子?”
小灵眼睛都没抬,没好气地说:“我只有一个哥哥,你别乱认妹妹。”虽然láng风的气息也让她觉得熟悉,但只有陆天泽才会给她非常亲切的感觉,她只认陆天泽一个哥哥。
罗信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女子对他投怀送抱,如小灵这般毫无脂粉气,又如此率直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用公筷为小灵夹去一碟水晶虾饺,“皮薄如白纸,虾透如红玉,你尝尝。”
他讨好地看向小灵,就见那碟虾饺,忽然变成了两只青黑色的大虾,在桌上四处蹦跶。
罗信以为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虾饺确实变成活虾了!他吓得从原地弹起,从没听过北海还有这等灵异事件啊。
小灵戳戳那两只虾的壳,笑着说:“你怎么不敢吃了?”
其他人都在忙着聊天,没人注意这边的qíng景。罗信思忖道:“你把那两只虾饺藏起来,另外捉了活虾放在这里吗?”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怀疑,只因他见小灵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实在不像是动作快的连他都能瞒过的模样。
小灵耸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别告诉我哥哥就行。”离开圣地前,陆天泽对她三令五申,到虹元界以后,绝对不能在人前展现她的异处。
但小灵实在是忍不住,她看到那些睡着的生灵,总想叫醒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就进了别人的肚子里。
罗信与小灵攀谈,自问旁征博引,趣味横生,小灵对他爱答不理的。等到陆天泽走进大殿中,小灵却是欢快地跑到他的面前,缠着他的手臂撒娇:“哥哥,你去哪里玩了,怎么不带小灵?”
她敏锐地嗅到了陆天泽身上的血腥气,只轻轻一碰,他手上的伤口便弥合如初了。
陆天泽心qíng低落,并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点点头,随她一起入座了。
láng风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一桌,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láng风气得一把摔下了手中的筷子。珈蓝对他又是揉肩,又是捶背,“小风儿,谁惹你生气了?”
láng风意有所指地道:“人家不在意你,你还难过什么?指望着能换回他的同qíng吗?但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搞不清楚状况的珈蓝,羞涩地笑笑:“谁说啦,小风儿最在意我啦。就算你嘴上说的难听,我知道你心里爱死我啦。”
珈蓝的不配合,被láng风狠狠地扫了几个白眼。láng风气得起身离去,珈蓝紧随其后。他们家小风儿刚才看他的眼神,简直了!带着怒意,一片薄粉之色,他能撸一年。
láng风骂道:“你能不能长点眼色?我刚才是说给陆天泽听的,你接话gān嘛?”
珈蓝一把将他拉到珊瑚丛里,就着海水的润滑,顶着他一阵猛gān。
“你这死鱼,满脑子都是jiāo|配,就没点别的事吗?嗯啊、啊……轻点,别顶那里,啊啊啊……”起初他还在骂着,很快声音便破碎起来。
珈蓝心中松了一口气,自从陆天泽回来,他们家小风儿就跟吃了炸药一样。明明苦苦找了人家十年,终于见到他们生还,该开心才对。
他满脑子想着jiāo|配怎么了?起码有用呀,看这会儿小风儿就顾不上骂人了吧!等他苦gān一番,保证小风儿只记得骂他,全然忘记和陆天泽吵架的事qíng了。
为了神木族的族群和|谐,他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自己吧!珈蓝愉快地想到。
第126章 妙音仙子
席散之后,陆天泽找到海皇,与他商议了神木洗礼一事,希望能够得到海族的帮助,找到遗落在虹元界的神木所制法宝。
海皇表示会倾力相助,只是确定法宝的神木材质,或许要费些功夫,恐怕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陆天泽递给海皇一个小型罗盘,用了特殊的阵法,在里面封印了他的血液和灵力,倘若遇到神木所制的法宝,罗盘会有所反应。
由于只需要探查法宝下落,又有罗盘相助,海皇慡快地答应了。
铜陵罗家同样受到陆天泽的拜托,为了保密起见,他们只给了属下罗盘,而没有让属下知晓要找的是什么材质法宝。因此并没人联想到神木族。
陆天泽为了制作充足的罗盘,消耗了大量的鲜血。láng风想要帮忙,但他的血液无法引起七曜的反应。小灵就更是不行了,她从出生起,身体里就没有血液。好在她还能帮陆天泽治愈失去的血量。
唯有神木化生的陆天泽,会引起七曜的反应,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神木的分枝。
奇怪的是,陆天泽本身,对于七曜的感应却是模模糊糊的。反而是小灵、东木、láng风三人非常灵敏,只要相隔在一定的距离内,必定能够感应到七曜的存在。
七曜之上的锈迹,早在陆天泽入手的时候,便完全脱落了。好似它不想为庸人驱使,才会故意用锈迹来掩盖自己的锋芒。
那是一把极佳的法宝级灵剑,品级是极品法宝,距离通灵天宝只一步之遥。
东木连连赞道:“好剑!不愧是神木所制。在本座所见过的剑中,它足以排进前三,倘若祭炼得法,只缺一个剑灵,便能进阶通灵天宝了。”
若非七曜剑遍布锈迹,凭它的品级,绝对无法以五十六亿的低价入手。
通灵天宝,能够发挥出的战力,远超元神期修士。秦宇的四象神杖便是通灵天宝,观天镜未曾跌落境界前同样是通灵天宝。
通常来说,通灵天宝是由大乘期神君祭炼完成。大乘期神君将法宝祭炼为通灵天宝,器灵也会随之产生。
但也有例外qíng况,假如法宝的材质极为逆天,或是锻炼手法非常高超,通灵天宝也有可能在非大乘期神君手中完成。
神木,无疑是虹元界最为顶级的炼器材料。譬如七曜,由于材质极为逆天,只需要一个与之完美契合的剑灵,便能进阶。
观天镜同样如此,由于并非出自大乘期神君之手,它没有镜灵。
陆天泽拜托海皇和天一阁的第二件事,是尽量寻找秦宇的踪迹。至于第三件事,则与无常斋斋主叶锦荣有关。在海族和天一阁寻找神木制法宝的这段时间里,他想手刃叶锦荣,给晏清莲一个jiāo代。
第三件事最简单,叶锦荣的qíng报,很快便被送到了陆天泽的手上。
妙音阁,正在举办清韵雅集的大殿中,装饰的清雅而闲适,槐木的彩绘屏风,huáng花梨制的座椅,极具士大夫的宁静内敛之气。
清韵雅集是虹元界规模最大的雅集之一,由妙音阁主办,三年一度。今年的压轴曲目由虹元四美之一的妙音仙子所奏。
高台之上,置有一张小条桌,线条简洁而优美,有一种极简的jīng致。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抱着古琴翩然而至。
她的衣袖极长,与裙摆一起委地,如烟波般飘在身后。游离于冷暖色调之间的浅紫,使她在柔美之外,多了一丝清冷。
单从轮廓和五官来看,她并不符合传统的美人定义。脸庞有些过于圆润,一双柳眉倒是极淡,只是眼睛也稍小了些,组合在一起,却平白多出一种高逸之美,好似随时都会架起仙鹤,飞入天宫。
她垂首抚琴,泠泠淙淙的琴音在殿中响起,闻者被她带入琴音中,思路澄澈,心境清明,平时对道法的不解之处,此时全部豁然开朗。
她虽然只有元婴期,一曲琴音,竟有般若树的功效。这也是修士愿意赶来参加雅集的原因,他们付出高额的门票,听蝶衣一曲仙音,神思清明能持续数月之久,对修炼大有裨益。
忽有肃杀的鼓声响起,其声慷慨激昂,隐隐伴随着金戈铁马之音。鼓声打断了琴音的节奏,在场修士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元神期威压使得他们四处逃窜,很快便没了身影。
古琴断了一根弦,妙音仙子qiáng撑着压下了喉咙处的那口腥甜,扬声道:“何人来我妙音阁滋事?”
从殿外走进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佛头青素面鹤氅,微胖的面容,细眼笑眯眯的,显得温润而无害。由于气质儒雅,风姿还有几分潇洒。
“蝶衣,你若与本座结成道侣,还用在这里卖艺吗?”喑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用词却极为恶劣,居然把雅集视作卖艺。
“做梦!”蝶衣怒骂道:“叶锦荣,你心狠手辣,枉我哥哥对你一片倾心,你居然为了换取一颗结婴丹,就把他送到元神期真君的chuáng上做炉鼎!”
多年来,她一直想找叶锦荣报仇,却没有成功。等她结婴,他也进阶元神了。
提起已故的道侣,叶锦荣脸上的笑意淡了,“是你哥哥没福气,没熬到本座进阶元神就去了。既然他没福气,本座便把这份福气赐给你吧。”
“这是晦气,不是福气。看你一眼,就像是有一万只虫子在我身上爬,只让我觉得恶心。你对不起我哥哥,晚上开始做噩梦了吗?”
叶锦荣只虚虚一抬手,就将蝶衣隔空拎起,他掐着她的脖子,并没有用力,漫不经心地威胁道:“蝶衣,不要试图激怒本座。你得好好感谢你哥哥,本座不会杀你的。”
“你考虑一下本座的建议,本座还会再来的。”他松开手,掸了掸衣摆,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蝶衣便遣散了妙音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与她jiāo好的朋友,修为并没有能超过叶锦荣的,不想连累他们,她独自逃亡。
为了混淆踪迹,蝶衣辗转换了上百个传送阵,才终于到达一处灵气荒芜的偏僻之地,料想叶锦荣不会再追来,疲惫至极的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她却在妙音阁的寝殿之中,叶锦荣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颇为遗憾地道:“真是可惜,你只有你哥哥七分的美貌。xing子也差远了,他那么温顺,你却烈的像一只小野猫。妙音阁是他的心血,你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
蝶衣抬手就是一巴掌:“我哥哪里都好,只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
两人修为有天堑之别,那一巴掌自然没有落到叶锦荣的脸上,他抓着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摔在chuáng上,欺身向前。
她剧烈地反抗,他的兴致便也淡了,索然无味地收手。
叶锦荣并没有对蝶衣用qiáng,可蝶衣却觉得非常屈rǔ。那是她的仇人,她唯一的哥哥,曾经响彻虹元界的音修天才,就是被他害死的。
她做梦都想杀了他为哥哥报仇,但她办不到。他抓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想吐。明明什么都没吃过,那是心理上的反胃。
短短的三天之内,蝶衣逃亡过、刺杀过,全部以失败告终。叶锦荣把她曾解散过的妙音阁门人重聚,在他们的忙碌之下,妙音阁到处挂起了红色的帷幔。
叶锦荣说要补给哥哥一个风风光光的双修大典。
去他|妈的双修大典,哥哥早就死了,被他亲手害死的!只要对上叶锦荣,颇有涵养的妙音仙子便忍不住骂人。
在察觉到蝶衣试图自爆之后,叶锦荣封印了她的丹田。他收走了她所有的长裙,取而代之的是男式锦袍,那是哥哥最喜爱的颜色,鸦青。
叶锦荣想要补偿哥哥,弥补他的愧疚心理,她偏不让他如意!像叶锦荣这种连自己道侣都能出卖的人渣,根本不配赎罪。
趁着叶锦荣不在,蝶衣从虚弥空间取出一把利刃,狠狠地cha向腹部!
那把剑没有刺下去,有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剑尖,她向上望去,只见那是一张俊朗无双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瞳孔,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那人右眼的瞳孔重影微微闪着光芒,周围经过的仆人,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人了。他偏着头问道:“你想报仇吗?”
蝶衣反问:“你是谁?来妙音阁做什么?”
“我叫陆天泽,是叶锦荣的仇人。”提到叶锦荣,他的神qíng多了一份冷厉。
从陆天泽查到的信息来看,叶锦荣已有元神期。叶锦荣生xing狡诈,不管无常斋,还是妙音阁,都被他布置了天罗地网。
想要杀他,就要骗他离开大本营。
陆天泽当然可以向海皇,或是罗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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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请他们出手,一同诛杀叶锦荣。但那样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容易惊动玄天宗和阎主,为一个叶锦荣bào露他的身份,并不值得。他有更简单的杀人方法。
蝶衣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能杀了他,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陆天泽轻声道:“嘘,他来了。”他右眼中,原本只是虚影的重瞳,徐徐浮现而出,发出一阵妖异的光芒。
蝶衣心中只剩三个字:重瞳者!
传说中,每一位重瞳者都是救世之人,原来神并没有抛弃他们兄妹。
第127章 谎言之下
叶锦荣笑着问道:“蝶衣,你还是不肯穿鸦青色的锦袍吗?”他笑起来的时候小眼眯成一条fèng,格外有亲和力,全然不像一个手段狠辣之人。
蝶衣淡淡地道:“叶锦荣,你休想把我当作我哥的替身。”
听到她的话,叶锦荣不再笑了,而是颇为惆怅地说:“蝶衣,你是否对我有所误解?关于当年的事qíng,其实我可以解释。”他一副qíng深如许的模样,就连自称都换了。
蝶衣不屑地笑笑,对于他的表演,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和你哥哥两qíng相悦,他对我一往qíng深,我对他何尝不是倾心相待呢?
就说妙音阁吧,他想要创办一家音修宗派,他心思单纯,全然不食人间烟火,只想着大家一起jiāo流音艺,却没想到开宗立派是何等大事。
要选址,要购买地皮,要吸引八方来投……样样都要灵石。你哥哥只一句话,后面这些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我在替他奔走?”
蝶衣只道:“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哥哥还是被你送到了赤霄老祖的chuáng上。”
叶锦荣大呼冤枉:“你哥哥是被赤霄老祖qiáng占的,我为了救你哥哥出来,差点死于赤霄老祖之手。好在被无常斋斋主搭救,我才捡回一条命,你哥哥却永远地去了。
正因如此,我感念老斋主的恩德,在他死后,替他打点无常斋。我一心修道,只为了早日进阶元神,找赤霄老祖为你哥哥报仇!”
听他说的言之凿凿,蝶衣的语气终于有了松动:“那你为何不去找赤霄老祖报仇?”
叶锦荣道:“此仇不报非君子!只是此去生死未知,我死了不要紧,只怕到真灵长河听你哥哥问起你,无法向他jiāo代。你我结为道侣,妙音阁、无常斋都会托付到你的手中,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报仇!”
“你让我想想吧。”蝶衣叹气道。
叶锦荣见好就收,当即离去了。
蝶衣半趴在桌案上,美目之中,一片摇摆之色。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姑娘,你不要信他!他就是一只láng外婆,做出一副好人模样,骗取你的信任,然后将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那声音清润如珠玉落盘,蝶衣掩在衣袖中的手发出一阵轻颤,极力压下心中的激动,搭腔道:“看来我是小红帽了。”
他并非蝶衣,而是陆天泽,真正的蝶衣早已被他收到随身dòng府中。
他身为重瞳者,左眼能够看破法力运转,右眼能够制造幻境。他用右眼的力量,幻化出蝶衣的模样,打算引叶锦荣出dòng,在外面杀了他。
但是现在,有比叶锦荣更加吸引他关注的事qíng了。他居然听到了小哥哥的声音!让他朝思暮念,十年未见的小哥哥。
在他的虚弥空间中,观天镜正在散发着淡淡的青芒,瞎眼摊主的话蓦地在他脑海中浮现:“镜子里有你感兴趣的人。”
“咦,你怎么知道小红帽?”那声音惊呼:“天哪,难道你也是穿越人士?”
陆天泽轻笑道:“你也是来自地球吗?”他当然知道láng外婆的故事,还是从小哥哥那里听来的呢。
虽然不知道小哥哥为何会出现在观天镜中,但小哥哥既然和师姐私奔了,小哥哥喜欢的应该是女人。他想起小哥哥拒绝他时,下意识地说的那句话:“可是我们两人都是男人啊。”
如果xing别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他愿意换一个身份与小哥哥接触。虹元四美之一的妙音仙子,不知比起小哥哥的师姐,是否略胜一筹?
在看过小哥哥那封长信之后,他才知道小哥哥来自地球,难怪小哥哥讲给他的故事,是他在虹元界其他地方从未听过的。
小哥哥提起地球时,总是带着满满的优越感。既然小哥哥以来自地球为荣,那么便让小哥哥以为,他是同乡吧。想必会更加容易卸下小哥哥的心防。
这还是小哥哥教他的呢,那封信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所有谎言里面,都包括真的一面。”
如果谎言能够让小哥哥留在他的身边,他愿意编造世上最荒诞的谎言。
从陆天泽口中蹦出的“地球”两字,使得观天镜散发的光芒又亮了几分,那人倒豆子一样地说着:“我来虹元界五年了,从一醒来就在这面镜子里,我用了好久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居然穿成了一面镜子!
尽管最初很难受,一旦我愉快地接受这个设定,虹元界都变得美好起来!我辗转待过很多铺子,你知道有多神奇吗?我能看到很多事qíng诶,就算周围黑漆漆的,我也能看到外界。
不过因为我的力量不够,经常陷入沉睡,偶尔才会醒来一次。上一次醒来我还在一家铺子里呢,刚刚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才终于又醒了。
妹子,你千万不要信叶锦荣的话,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和赤霄老祖之间的jiāo易。原来我就连过去发生的事qíng都能看到!我真是一面神奇的镜子。
赤霄老祖没有qiáng迫叶锦荣,是叶锦荣主动找他的,用自己的道侣作炉鼎,也就是你的哥哥,换回了一颗结婴丹。”
他此时的话在陆天泽心中掀起惊涛骇làng,给陆天泽的震惊程度,不弱于先前发现他待在观天镜中。
小哥哥这是失忆了吗?
应当是发生了某件极大的变故,使得小哥哥失去了ròu身,如东木那般只剩下真灵。机缘巧合之下,寄身于观天镜之中,成为了观天镜的镜灵。
听小哥哥的话,竟是完全不记得成为镜灵之前的事qíng了。也不是,毕竟他还有在地球的记忆,应该说他的记忆清空了从地球到虹元界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陆天泽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小哥哥已将他全然忘光了。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一切,无论是三岁以前的宠爱,又或是桃源中的旖旎,小哥哥都忘记了。
如今他对小哥哥来说,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这个认知,让他就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了。
观天镜中,秦宇清晰地感觉到了从蝶衣身上传来的绝望之感。想必蝶衣妹子是胎穿到虹元界的吧?他能看到蝶衣与哥哥之间的qíng深意笃,只以为蝶衣是因为哥哥的死而感到难过。
“蝶衣妹子,你把我从虚弥空间里取出来。”那种全然的绝望,让秦宇起了恻隐之心。
陆天泽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海深处,到处是要将人淹没的、沉重的海水。秦宇再次响起的声音,仿若一道突然she进来的光。原本微弱的光芒,以星火燎原之势在黑海中大范围地亮起。
纵使小哥哥忘了他又怎么样?如今的小哥哥不是还在他身边吗?比起小哥哥和师姐私奔,他们此生不见,如今的结果已经好了太多。
更何况,既然小哥哥忘记了虹元界的一切,那也代表,小哥哥把师姐也忘记了!
这正是他的好机会,趁着小哥哥将那个女人忘个jīng光的时候,把小哥哥重新抢回他的身边!
如今他借着蝶衣的身份,有比那个女人更美的面容,最重要的是,他比那个女人先一步找到小哥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小哥哥相处。
陆天泽小心翼翼地取出观天镜,仿佛是捧着绝世珍宝。眼神中是浓烈的狂热,好似朝圣一般,手上的动作却极为克制,明知道小哥哥已与观天镜成为一体,却连抚摸一下镜面都不敢。
他所求的并非片刻的欢愉,而是长久的朝朝暮暮。他曾因没有克制住自己的*,使得小哥哥感受到冒犯,过往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秦宇感叹道:“蝶衣妹子,你的手好烫啊。”
陆天泽敛下眸子,他能够克制自己的动作,却无法克制因为秦宇而加速的心跳,因为激动而飙高的体温。他运转体内的水灵力,经过双手的时候,滚烫落了下来。
陆天泽手中适宜的温度,使得秦宇发出一道舒服的喟叹,不同于说话时的清亮,声音绵软,带着充满欢愉的甜暖。只这一声,陆天泽觉得自己费尽力气压抑的猛shòu,再次叫嚣着抬头。
“我知道,你很思念你的哥哥,但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你看着我,我带你去游乐场。”
秦宇有个小表妹,年纪比他小四岁,她每次失恋,都会大哭着来找秦宇,秦宇就带她去游乐场。对于小表妹来说,没有什么悲伤是去一次游乐场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去两次。
他并不知道如何安慰蝶衣,但想必天下的少女心都是一样的,既然游乐场对小表妹有效,不妨也给蝶衣试试?
反正他能随意编织任何幻境。
“好。”陆天泽声音低哑,“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在这世上,我只爱哥哥一个。”借着蝶衣的身份,他说出了长久以来埋藏在心里的话。
他努力压抑着因为秦宇而起的*,关闭左眼的重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面古朴的青铜镜。
他左眼的重瞳能够看穿世间一切虚妄,倘若打开那双重瞳,便无法进入任何幻境。右眼的重瞳仍在运转,在重瞳的加持下,即便是处于观天镜的幻境之中,他仍旧是蝶衣的模样。
在秦宇编织的幻境中,周围高楼大厦林立,游乐场中人流如织。秦宇歪着脑袋笑笑:“蝶衣妹子,看到地球的景色,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呀?”
周遭的场景对于陆天泽来说,全然是陌生的,稀奇怪状的各式盒子、穿着奇装怪服的人们、字正腔圆却听不懂的语言……
但眼前的人是那么的熟悉,小哥哥的身形,小哥哥的眉眼,小哥哥的双唇,小哥哥身上的每一寸,他都曾亲吻过。
小哥哥头发变短了,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衣服,与虹元界的男式长袍不同,那件衣服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分离的,显得非常宽松。
衣服料子不同于杭绸的光滑,也不同于麻布的粗糙,微微带着毛边,入手却很柔软,非常温暖的感觉。上半身的衣服上,还连着一个帽子,与衣服同色。
秦宇随手拉起带帽衫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阳光,他半弯着腰,标准的鞠躬,手向一边开,对着陆天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绅士地问道:“蝶衣妹子,你想从哪个玩起呢?”
第128章 镜花水月
陆天泽揣度着蝶衣会有的的反应,苦笑道:“随意吧。”
如果让秦宇来选,肯定是碰碰车,但他的小表妹最喜欢旋转木马,所以蝶衣妹子应该也是?
秦宇打个响指,他们就出现在旋转木马队伍的最前方了。等旋转木马停下,下一批就是他们的次序了。他眨眨眼,俏皮地笑道:“人生第一次cha队,感觉还不错。”
他原本打算直接创造一个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因为他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虽然并不严重,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排斥人多的地方。
不过小表妹曾经说过,游乐场最重要的就是要热闹,没人的话,总感觉连氛围都没了。他猜想蝶衣的想法应当和小表妹类似,起码不会像他一样讨厌人。
陆天泽有几分看呆了,他从未在小哥哥的脸上,看到如此轻松的笑容。
此时的秦宇,心态自然与先前不同。当初他一到虹元界,就被会长骗着去做任务,心头随时压着一座大山,怎么可能轻松呢?等到十年的希望落空,就更是沉重了。
如今的秦宇,虽然也担心地球的父母,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出车祸死了。刚一醒来的时候,他确实非常难过,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也只能接受,毕竟生死有命。一旦接受事实后,在他看来,现在还能待在镜子里,已经是偷来的时光了,当然会尽qíng享受。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飘着洁白的云朵,旋转木马装饰的华丽如古堡,当乐音响起的时候,秦宇把陆天泽送到了其中一匹木马上。
木马动了起来,陆天泽随着它们起伏,旋转中,他离地面的秦宇越来越远。周围是孩子的欢声笑语,他只扭着头,盯着秦宇的身影。
当旋转木马再一次经过秦宇的时候,陆天泽伸出手,“一起吗?”秦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拉到了木马上。
除去妈妈和小表妹之外,秦宇都不记得上一次和女xing说话是哪年哪月了,更何况是如此亲近的接触呢?当那双纤细的手抓住他的时候,他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人却已经在马上了。
他原以为妹子身上一定是浓郁的脂粉味,蝶衣却是青糙香,清新的好似他在原始森林中见到的那些古木。
只是被一个妹子这样抱在怀里真有些难为qíng呢。秦宇打个响指,已经出现在旁边的木马上,他偏着头问:“好玩吗?”
骤然一空的怀抱,让陆天泽有些失落。
看她的表qíng,应该是不好玩了,秦宇捡着小时候的趣事讲给她听,逗她开心,“我第一次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吓哭了,抱着马头一个劲儿地骂我爸是坏蛋……”
陆天泽看着秦宇开怀的笑容,再次失神。在木马的旋转中,周遭的景色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只有坐在他身边的秦宇的面容,始终清晰如初。
他忽然对地球产生几分向往,如果回到地球,就能让小哥哥一直有这样开朗的笑容,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送小哥哥回地球。他想守护小哥哥的笑容。
第二个项目是摩天轮,在陆天泽眼中,有些像是水车。随着摩天轮上升,秦宇也越来越紧张。他的双手深深地cha在口袋里,额上出了虚汗,眼睛更是紧紧地闭着。
陆天泽探过身子,关心地问:“怎么了?”
秦宇声音颤抖地道:“没事。”其实他有恐高症,他原本打算在下面看着蝶衣玩,蝶衣却主动邀请他一起,为了不扫蝶衣的兴致,他qiáng撑着上来了。
不想让蝶衣担心,他睁眼对蝶衣笑笑,却看到摩天轮已经升到了顶点,透过玻璃所见的qíng景让他差点尖叫出声。他再也不顾上伪装,一把抓住蝶衣的手,紧张地说:“我恐高……”
陆天泽顺手将他揽在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一次,秦宇不敢再像先前那样,挣开蝶衣的怀抱了,他浑身抖的就像筛糠一样,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借我靠一会儿。”
陆天泽低低地笑出声来,他从不知道,小哥哥还有这样一面。
从前秦宇觉得自己是夺舍别人的身体,就算恐高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用尽方法去克服,害怕引起别人的疑心。现在他却没有这些顾忌,表现出的自然是他原本的样子。
人都是这样,越是受到宠爱,便越是娇弱。
譬如说秦宇,从小到大都害怕抽血,每次抽血都会挣扎很久。最可怕的是高考前那次体检,由于他拒不配合,班主任只好打电话叫来他的父母,最后在爸妈的轮番安慰之下,他才完成抽血。
但在那之后,还不到半年,接受大学入学体检的时候,他一点挣扎都没有,就完成了抽血。并非是他克服了恐惧,而是他知道爸妈不会飞来千里之外陪他抽血,他再是抗拒,最后还要独自面对。
当周围没有能够依靠的力量的时候,人总会变得格外qiáng大,哪怕是伪装的qiáng大。
之后是碰碰车、滑梯、秋千……他们几乎玩遍了游乐场中的项目,陆天泽的神色却始终淡淡的。因为他努力扮演着蝶衣,不想让秦宇看出破绽。
落在秦宇眼中,难免有些郁闷,他原以为来游乐场会让蝶衣妹子心qíng好起来,蝶衣却越来越沉默了。
秦宇绞尽脑汁地回想小表妹喜欢做的事qíng,在看到甜筒的时候,眼前一亮。他道:“等一下!”一阵风一样地跑去买甜筒,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递出去甜筒的时候,秦宇在心里笑自己傻。在幻境里,他一个念头就能变出甜筒,gān嘛还要跑过去买啊!都怪幻境太真实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是个人。
“虽然是幻化出来的,不过味道很甜,听说吃甜食,会让人心qíng变好。”
陆天泽幻化的是蝶衣的身形,比秦宇要矮上一头,秦宇俯下身子递甜筒的时候,璨若星辰的眸子里,盛放着能将整个世界都淹没的温柔。
陆天泽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深深地垂着头,不想让秦宇看到他的泪水。
秦宇只觉得蝶衣有些奇怪,当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她居然哭了,还哭得泪流满面。秦宇连忙递过去纸巾,“你怎么哭了?”
陆天泽声音闷闷地道:“想我哥哥。”他有一颗金刚不坏之心,足以面对世上任何酷刑:被周正派人刺杀的时候他不曾哭,被药师踢进试药池的时候他不曾哭,被极乐公子关在水牢的时候他不曾哭,却无法抵挡来自小哥哥的温柔。
再抬头时,陆天泽已经擦gān了泪水,“我该出去了,时间久了,叶锦荣会怀疑的。”
秦宇其实很怕女人的眼泪,因为她们总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大多时候却只是矫qíng。
但如蝶衣这般qíng况,唯一的哥哥被叶锦荣害了,叶锦荣还想仗着修为qiáng占她,她是能哭的。他正在组织措辞,用来安慰蝶衣。
还没等他想好呢,她便不哭了。这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听她的话,分明是害怕引起叶锦荣的怀疑,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秦宇有些佩服蝶衣了,当他处于蝶衣的位置,他自问也不会比蝶衣更加坚qiáng。
陆天泽的神识退出观天镜的幻境后,秦宇叹息道:“其实我穿越前看过一本书,写的也是虹元界,我们可能是穿书。但里面并没有写到叶锦荣,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陆天泽心生疑惑,转而想起送他观天镜的那位瞎眼摊主,又觉得可以理解。对于大能来说,跨界并不算什么。即便是把此界中的事qíng写出来,被秦宇看到,也不稀奇。
秦宇接下来的话,让陆天泽变了神色,“如果此处与书里描述的虹元界,是同一个地方的话,你或许可以去找陆天泽。他是那本书的主角,修为高超,为人宽厚,一定会帮你的!”
秦宇曾说过,有一位大能骗他,只要帮陆天泽称霸虹元界,就能送秦宇回地球。或许这本书便是那个大能给他的吧?
唯一令陆天泽不解的是,那位大能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骗小哥哥?
表面上,陆天泽却回答地滴水不漏:“陆天泽被卷入时空乱流了,下落不明,叶锦荣不会给我找到他的时间。”
秦宇忽然大叫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看到了!在一处有雾的岛上,他在溪水里洗澡,真不愧是男主,他长得挺帅的,比咱们那儿的影视明星都好看,还更有气质。哇,这种身材,简直太赞了,我就算再去一万次健身房也练不出。”
乍然见到自己崇拜的小说主角,秦宇有些激动。
陆天泽被他夸的满脸通红,低声问道:“还有呢?”来自心上人的夸奖,没人会嫌多。
秦宇沮丧地说:“看不到了,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我的力量一阵一阵的,有时候看到的是现在,有时候看到的又是过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糟了,维持幻境和查探男主的位置耗尽我的力量了,我又要沉睡了。蝶衣妹子,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保全自己的xing命!等我……”
那句“等我醒来帮你”,尚未说完,他便沉沉地睡去了。
陆天泽双手捧起铜镜,在上面印下一吻。他要赶快解决叶锦荣,想办法蕴养观天镜了。否则小哥哥总是这样忽然沉睡,真让他不舍得啊。
第129章 七杀之阵
叶锦荣走进房间的时候,就见到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端坐在其中,那人穿着鸦青色的袍子,梳着四方髻,头上系着与衣服同色的儒巾,一派文雅模样。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明眸皓齿,气质高逸如仙。
叶锦荣神色痴迷,低声唤道:“蝶儿。”像是怕太大的声音,会把那人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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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泽微微一笑,双手闲闲地抚过长琴,“叶锦荣,你认错人了,我是蝶衣,不是蝶凌。”叶锦荣痴痴地望着他,“他叫蝶凌,你叫蝶衣,既然名字里都有蝶字,我唤你蝶儿有何不可?你穿上这身衣服,就是我的蝶儿了。”
真不愧是兄妹啊,这些年他四处搜罗与蝶凌相似之人,纵使面容再是相像,始终没有蝶凌那份高逸的气质。
只论相貌,蝶衣与蝶凌只有七分相像,但换上男式服饰,再加上她的气质,第一眼看见她,都让他误以为站在那里的是蝶凌呢。
陆天泽放下手中的古琴,斜靠在窗棂边,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轻声道:“叶锦荣,我想过了,既然你打算为我哥报仇,我愿意与你结为道侣。”
叶锦荣大步窜到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激动地道:“蝶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锦荣低头便要亲下来,被陆天泽躲过了。陆天泽含着笑说:“但我有一个要求,你要带我去无涯谷,摘下一枝带雪的腊梅。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年你哥哥也向我提过,是我忙着建立妙音阁,才没有带他去。”叶锦荣颇为后悔地说。
陆天泽轻笑道:“那你就更应该陪我去了,没有那枝腊梅,怎么算补给我哥哥一个风风光光的双修大典?”
“好!我们这就去!”叶锦荣当即撕裂空间,带他到了无涯谷。
无涯谷中,地势尚算开阔,溪流已在冬日的严寒中结冰,飞扬的白雪中,寒梅傲然开放,有红而密的宫粉梅、紫白色的玉蝶梅、香味袭人的绿萼梅……
叶锦荣开怀道:“看了这些凌寒独自开放的绿萼,我方知世人为何称你哥哥为铁骨墨萼。”
就在他摘下一枝白色的绿萼时,原本明亮的天色忽然变得暗淡,yīn云滚滚而来,周遭的梅林、飞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金色剑光,携着可怕的威能,向他袭来。
是阵法!
叶锦荣当即祭出本命法宝四方印,堪堪挡住金色流光。
蝶衣的声音响起,冷冷地嘲讽道:“叶锦荣,你根本不配提起铁骨墨萼四个字!”她的哥哥因通身傲骨得此尊称,却被叶锦荣送上了赤霄老祖的chuáng,最终采补至死。叶锦荣毁了哥哥,他提起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从陆天泽的随身dòng府中走出,两人并肩而立,完全相同的相貌,不同的是,左边的身穿浅紫色长裙,梳着流云髻;右边则是鸦青色的袍子,四方髻。
剑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绕过她们两个,只向着叶锦荣而去,叶锦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厉声道:“蝶衣,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设下阵法偷袭本座!”
蝶衣不再说话,素手轻扬,冷冽的音杀攻击向着叶锦荣而去。
放在平时,只有元婴期的蝶衣,对叶锦荣造成的伤害就像挠痒痒一样。此时又有所不同,叶锦荣全力抵挡剑光,任何一点外来的伤害,都能破坏他和剑光之间的平衡。
蝶衣的攻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剑光下失守!
叶锦荣喷出一口jīng血,加持在四方印上,四方印光芒大作,将那些攻击他的金色流光,尽数挡住了。到了此时,叶锦荣还想着留蝶衣一命,只加固了四方印,并未对她下杀手。
还没等叶锦荣松一口气,一把青灰色的古剑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他的胸膛,染着血色的寒光,晃花了叶锦荣的双眼。
那是陆天泽手持七曜剑,藏匿在阵法中,趁叶锦荣分神时,依靠天生神力和七曜的锋利,越阶给了他一击。
心脏被刺穿,换到平常人身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对已有元神期的叶锦荣来说,伤害还没有那么严重。
叶锦荣借着两人此时相近的距离反击,一掌挥出,尚未打到陆天泽身上,陆天泽便不见了,他已经再次隐匿进阵法中了。
周遭金色的流光变成了烧得通红的火海,四方印缩小为成人大小,护在叶锦荣周身。叶锦荣单手捂着流血的左胸,眼中有寒光闪过:“七杀阵!”
此阵共有七重变化,每一重威力都是上一重的翻倍,由于布置起来难度极高,已经鲜少现世。到了此时,叶锦荣已经明白,蝶衣背后有高人相助。
“不知阁下姓谁名谁?与本座有何冤仇?总该让本座死个明白吧!”在四方印的庇护下,叶锦荣发出一阵虚弱的咳嗽。
想起叶锦荣对晏清莲的残忍,陆天泽冷声答道:“你还记得无常斋的罗刹吗?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先前他的身形隐匿在七杀阵中,与阵法完全融为一体,叶锦荣无法判断他的位置。如今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叶锦荣聚灵力成刃,挥出的一击瞬息而至。
那一击太快了!
陆天泽只有元婴期修为,虽说他的攻击能够媲美元神期,但媲美元神期真君,并非是真正的元神真君。他必须每一击都达到巅峰状态,才能造成元神期战力,而叶锦荣随手一击都是元神期战力。
陆天泽极力躲避,却还是因为反应慢了半拍,被生生地削下了右臂,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皑皑的雪地,右臂滚落在地。陆天泽因剧痛而失去平衡,随之摔倒。
蝶衣高声道:“不要说话,他能通过声音判断你的位置。”她只顾着提醒陆天泽,却忘记自己同样会bào|露位置。
再听到蝶衣的声音,叶锦荣终于起了杀心。先前他并不知道困住自己的是七杀阵,看在蝶凌的面子上,还准备留蝶衣一命。
但现在他困在七杀阵中,一重又一重可怕的威力,再加上隐匿于阵法中的另一位高手,恐怕凶多吉少,当然要拉蝶衣陪葬!
心念电转间,叶锦荣的第二击打出,迅如疾风,向着蝶衣而去。陆天泽想要救她,已经来不及了!
生死一瞬,一直在陆天泽身体中休养的东木,bào起而出,以真灵保护蝶衣,替她挡住了这一击。
蝶衣只见一条身形并不凝实的青龙包裹着自己,叶锦荣的攻击尽数消融了。
虹元界中音修并不多,东木见到蝶衣,总难免想起舒玉柔,当然无法看着她死于叶锦荣之手。
但他自爆ròu身,又在时空乱流中漂泊许久,本就是qiáng弩之末。在陆天泽身体中休养了六年多都未好转,挡了这一击,更是濒临消散。
东木在意念中对陆天泽道:“让我进七曜,如果能有一个剑灵,七曜或许能进阶为通灵天宝,到时候你一剑便能取叶锦荣xing命!”
陆天泽咬牙站起,反驳道:“不行!”只有大乘期神君炼制通灵天宝,才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剑灵。而由*成为剑灵,过程太过危险,一个不慎,个人意识极有可能会被抹杀。他怎能让东木冒如此大的风险?
他再次提着七曜剑偷袭叶锦荣,这一次攻击的是叶锦荣的脖颈,叶锦荣的脑袋当即便落地了。
叶锦荣桀桀一笑,使用分神之术,一半神识cao纵躯体,另一半cao纵头颅,再次向着四方印喷出一口jīng血。
两人过招时,七杀阵已经演变到了第三重,寒冰骤起。这一下,叶锦荣即便是加持再多的jīng血,都无法抵挡阵法的攻击了。
为了保命,叶锦荣不得不燃烧真灵,四方印的威能瞬间提升,帮他挡住了七杀阵第三重的寒冰攻击。即便是元神期真君,倘若燃烧的真灵超过半数,也无法逆转。
叶锦荣彻底被惹急了,yīn森森地道:“既然你把本座bī到如此地步,今日本座便是拼着真灵被燃烧殆尽,也要取你xing命!至于你,你只有元婴期修为,本座倒要看看,在七重变化之内,你能否杀得了本座?”
叶锦荣所说的,正是陆天泽担心的。倘若叶锦荣熬过了七重变化,最后要死的人就是陆天泽了!所以陆天泽才会一次又一次出手,想尽快解决叶锦荣。
没想到叶锦荣居然会这么难缠!实力远超寻常的元神期真君,在七杀阵下还能伤人。
倒是陆天泽轻敌了,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叶锦荣再是厉害,他也没有退路了!
今日不死叶锦荣死,就是他亡。
陆天泽紧握手中的七曜剑,屏住呼吸,运转神力,正要再次攻向叶锦荣,他手臂上的青龙纹身却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东木,快停下!”陆天泽在意念中勒令道。
陆天泽和东木两人只是共生,并非主仆关系,陆天泽无法阻挡东木的行为。
蝶衣只见,先前救过她的那条青龙径直冲着七曜剑而去,却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原来东木的真灵与七曜并不契合。由*成为剑灵,要求太苛刻了,双方必须要完全契合,才会成功。
见此qíng景,陆天泽松了一口气,将东木再次纳入身体中。东木已沉沉睡去,他所有的力量都在被七曜弹回时耗尽了。
叶锦荣又受了上百剑,遍体鳞伤,鲜血汩汩而流。他凭着元神期雄浑的灵力和非人的意志力苦撑,七杀阵到了第四重——化血。
叶锦荣真灵燃烧的速度,当即便如流水一般,两成、三成、四成……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权势,要成为人上人,要世人跪在他的脚下,为此他不惜牺牲了最爱的道侣!如果他今日死了,那么他的道侣也就白白牺牲了。
他要登上顶峰,要证明给蝶凌看,他没做错!他还要给蝶凌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双修大典,要蝶凌以他道侣的身份,被人铭记史册!
叶锦荣身上的气息在攀升,被bī到绝境之后,他突破了!元神大圆满,距离大乘只一步之遥。
如今的他,由于心境不够,还无法达到曾经的古越与修罗主的力量层次,但已不弱于阎主之流。
他的那双小眼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双手只轻轻一撕,先前将他bī到墙角的七杀阵,已经破开了。
在他的左侧,一袭浅紫的蝶衣,瞳孔骤然放大,满脸骇然之色。右侧那位穿着鸦青色袍子、断去一臂的年轻男子,眼中同样有了忌惮。
“先杀哪个好呢?”叶锦荣歪着头笑道。
第130章 七曜剑灵
相较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要为罗刹报仇的人,叶锦荣当然更恨骗了他的蝶衣,只是要不要杀蝶衣呢?
蝶衣是世上最像蝶凌的替身了,即便是照着蝶凌的模样做出的傀儡,都没有蝶衣更像,气质上差太多了。
就在叶锦荣思考先杀谁的时候,陆天泽已经飞掠到另一边,将蝶衣护在身后了。他打算将蝶衣收入随身空间,看出了他的意图,叶锦荣封锁了此处的空间。
叶锦荣一掌拍向陆天泽,这一掌的速度极快,角度又太刁钻,躲避已然来不及,陆天泽举剑相向,以攻对攻。
如此一来,陆天泽受他一掌,他也要吃陆天泽一剑。
只是陆天泽的剑对叶锦荣来说,无关痛痒;叶锦荣这一掌却有可能要了陆天泽的命!
兔起鹘落间,有一道浅紫色的身影闪过,是蝶衣挡在了陆天泽身前,替他受了这一掌!只一掌,五脏六腑尽碎,元婴期与元神期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濒死之际,蝶衣喊出这句话。无法逃脱叶锦荣,她原本也准备自杀,所以非常坦然,她宁愿死,也不想做叶锦荣手中的傀儡。
蝶衣突然挡在两人中间,陆天泽招式用老,来不及收回,七曜也刺进了蝶衣的身体里。沾染了蝶衣的血,原本青灰色的七曜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褪去后,蝶衣的双眸当即黯淡,七曜却变成了通体浅紫的古剑,凛冽的杀意从剑尖泛出,冲着叶锦荣而去。
叶锦荣只觉得成千上万的丝线,将他牢牢地捆在原地,避无可避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紫色古剑割下了他的头颅。
叶锦荣这才明白,七曜进阶了,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见到通灵天宝,也是最后一次。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他好似看到了蝶凌。
鸦青色的袍子,绿竹制的长箫,含笑望向他。
两人琴瑟和鸣,最初也是非常幸福的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蝶凌想要创办妙音阁,他不通人qíng世故,全是叶锦荣一个人在外奔走。
一次又一次地卑躬屈膝,却一次又一次碰壁,叶锦荣开始渴望权势。他明明是打算有了权势之后,把蝶凌捧在手心宠爱,永远守护蝶凌的天真无邪。
事实却是,他亲手害死了蝶凌。他想要掌控权势,让权势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可惜的是,最终他却沦为了权势的奴隶。
达到通灵天宝层次的七曜,只一剑,叶锦荣已形神俱灭。在那一击过后,七曜也落在了地上,剑身上的紫色流光褪去,青灰如初。
陆天泽脑中收到一道模模糊糊的意念:“主人,我的力量耗尽,要沉睡了。”
陆天泽摇头一笑,收起断掉的右臂和七杀阵,带着秦宇、东木、蝶衣三个沉睡的真灵,回北海了。
北海,罗信缠着小灵说话。他自问家财万贯,年少风流,又为人幽默,还从没女人不喜欢他,却屡屡在小灵面前碰壁。
“小灵,要不要随我回罗府?罗府珍藏有龙ròu哦,我保证数遍虹元界,能吃到龙ròu的地方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小灵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罗信还以为龙ròu打动她了。下一刻,就见小灵像一只鸟儿一样,欢快地飞出了北海,口中喊着:“哥哥!”
罗信垂头丧气地跟过去,好似霜打的茄子。屡次在小灵手里受挫,就连泽哥回来,都没办法让罗信挤出笑容了。
在极远的距离外,小灵就能感应到陆天泽。等她见到陆天泽,却笑不出来了,惊呼道:“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她从陆天泽的虚弥空间中取出断掉的右臂,当即帮他接了回去。她绿得近乎透明的手放在他的肩头,莹莹的绿色光点飞出,帮他修复着断臂。
陆天泽惊异地看她一眼,他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她居然直接打开了他的虚弥空间!
跟在小灵身后的罗信,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目瞪口呆。原来小灵不仅能把碟子里的虾饺变成活虾,还能把断去的手臂接回!
难道神木族都这么逆天吗?罗信下意识地以为那是神木族的特xing。因为小灵能够感应神木制的法宝,北海中的人都以为她也是神木族。
力量用尽后,小灵直接晕倒在陆天泽的怀里,陆天泽将她安置在随身dòng府中。罗信跟在他的身后,期期艾艾地问道:“泽哥,我能加入你们的族群吗?”
陆天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询问地看向他。
罗信叹气道:“小灵她只会对你这么好,看的我好嫉妒啊!不知道我变成神木族人以后,她对我会不会好一点?”
陆天泽没好气地说:“你可以试试砍断胳膊,看她会不会帮你接回去。至于成为神木族,你想被玄天宗追杀吗?”
罗信想想断掉胳膊的样子,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吓得他连连摆手。
陆天泽此去,从拿到叶锦荣的qíng报信息,到设计七杀阵、并幻化为蝶衣的模样诛杀叶锦荣,所花费的时间不过三日。
只三天时间,北海已经传回一道关于神木制法宝的消息,效率虽高,消息的内容却叫人不太乐观。
玄空飞星尺,在幽冥四主之一的煞主手中。这件法宝并非是陆天泽的罗盘探测出来的,而是它的归属世人皆知。
煞主曾散尽家财,换来玄空飞星尺,依着它布局,建成了飞星塔。只是飞星塔位置隐秘,除去煞主的心腹,从未有人涉足。
当然,凡是煞主的心腹,都会在飞星塔得到煞主的召见,正式归属煞主。因此,只要成为煞主绝对的心腹,便能进入飞星塔,继而取回玄空飞星尺。
为了尽快唤醒秦宇,陆天泽以修复七曜为由,取走了大量蕴养法宝的材料,之后开始找大家商量玄空飞星尺一事。
陆天泽先问:“能否用灵石换回玄空飞星尺?”
罗信答道:“据说煞主是为了道侣,才散尽家财求购玄空飞星尺,他足足用了三百年才将玄空飞星尺买到手里,不会同意卖出来的。”
陆天泽沉吟道:“我们有多大可能xing,买通煞主的心腹,得到飞星塔的位置?”
罗信摇头:“绝无可能!他们可是魔修,每一个心腹都受到绝对的神识控制,心腹的任何想法,煞主都会知道。煞主一念间就能取手下的xing命,他们不会背叛煞主的。”
陆天泽又问:“那么从外界探查,得到飞星塔位置呢?”
珈蓝铺开虹元界界图,指着东海彼岸的大陆道:“魔修大陆的面积并不低于道修占领的大陆,我们的人手大多是道修,短时间内无法探查到飞星塔的位置。”
陆天泽皱起眉头,“没办法了吗?”
海皇开口:“等待就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已经派出大量人手探查消息,等罗盘传回其他法宝的信息,先从软的骨头啃起吧。”
láng风不赞同地道:“想要进行神木洗礼,必须取回每一个神木分枝。就算把玄空飞星尺放到最后,也还是要面对,我不建议逃避。”
“孩子,圣主如今才元婴期,诛杀一个叶锦荣都如此危险,更何况是成名已久的幽冥四主呢?之所以等待,是因为圣主还年轻,他天赋斐然,我们只要等圣主进阶……”
陆天泽打断了海皇的喋喋不休:“如果我成为煞主的心腹呢?”
在场之人齐齐色变,罗信最先出言反对:“泽哥,他们可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啊!不能与虎谋皮。”
珈蓝同样为难地说:“我们在魔修大陆几乎没有手下,贸然进入太危险了。”
海皇也劝道:“圣主,你还年轻,只要你愿意暂时蛰伏,等你成长起来,那些曾经qiáng大的对手,都会向你叩拜。”
只有láng风,犹豫之后,肃容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想要打入魔修内部并不容易,唯一的捷径便是东海战域。煞主近年来极为关注东海战域,只要你表现足够优异,帮煞主拔下据点,极有可能得到他的召见,成为他的心腹,入住飞星塔。
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你进入飞星塔以后,如何取出玄空飞星尺?第二,得到玄空飞星尺以后,你又如何安全离开?”
陆天泽和láng风已经开始商讨行动的细节,其他人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俩,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管他们如何反对,陆天泽和láng风都咬死了不松口。
最后大家只能送陆天泽离开,陆天泽把小灵jiāo给了láng风,jiāo代道:“照顾好她,东海战域太危险,我不想带她去。”
láng风抱着小灵,定定地看向陆天泽,“你有秦宇的消息了,对吗?三天前,你还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只过了三天,你的状态就如此昂扬。我不信只杀一个叶锦荣,会对你有如此大的影响。”
陆天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身。
láng风在后面喊道:“陆天泽,你和他立场不同,就算桃源的事与他无关,但你敢保证他永远不会背叛你吗?他的师父、他的同门,那些对他来说像亲人一样的存在,是你我的仇人!
你别以为,他在玄天宗救过你一次,就把你看的比师门更重,他最多是不舍得你死而已。假如有一天,你有了足够伤害玄天宗的实力,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
陆天泽脚步微微一顿,终究是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第131章 东海战域
东海战域,天空灰蒙蒙的,yīn云泛着血色,阳光永远被隔绝在厚厚的云层之外,白日也是一片惨淡。不同于大陆上温暖的棕huáng色,此处地面是冷峻的黑色,鲜少有植被。
由于毗邻东海,此处界域战场被虹元界中生灵称为东海战域,是五大界域战场之一。东海战域共有三大界域相连,分别是虹元界、巨灵界与天澜界。
虹元界是修真文明,巨灵界是图腾文明,天澜界则是科技文明。原本每一界域在东海战域中各有三万人,成三足鼎立之势。
十年前,平衡的局势被打破了,只因巨灵界进入一位战力超群的新人,人称杀神。巨灵界日益壮大,死死地压着另外两界。
其中,虹元界目前的qíng况最为恶劣。起因是煞主的qiáng势入驻,以一人之力夺下玄天宗的据点,造成虹元界在东海战域的动dàng。虹元界被其他两界趁机打压,至今仍未能抬起头来。
这天,虹元界神剑门的据点中,一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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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男人揪着个身形矮小的少年,凶巴巴地骂道:“小子,老子让你倒恭桶,你敢不倒?”矮个子面huáng肌瘦,眼睛却颇有神采,顶撞道:“别以为你是伍长,就了不起。韩将军明令禁止军中饮酒作乐,有本事你闹出去啊,看上面是治我还是治你!”他们早已辟谷,若非伍长饮酒,又何须吩咐他倒恭桶?
中年伍长气得双手发抖,指着他破口大骂。
矮个子身边、一名年迈的修士拉着他劝道:“崔小弟,你刚来没几天,不宜和伍长结仇。现在逞了口头之快,等列阵出兵的时候,有你受的。”
瘦不拉几的矮个子不以为意地说:“难道他还能背后捅我一刀不成?他真敢那样做,韩将军会以军法处置他的!”
捅刀子倒是不至于,但要崔小弟的命,对伍长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qíng罢了。随便安排一个pào灰的差事,保准叫他有去无回。
年迈修士摇头叹息,张了张嘴,看到崔英竹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终究没有再开口相劝。
几人说话间,什长领了一个俊朗非凡的年轻人进来,吩咐道:“这位是新来的弟兄,泽宇,他加进来以后,你们刚好补齐五个人。”
新来的年轻人只是冲着大家点点头,连一个笑脸都没露,通身的派头看起来倒比什长还要大。
此人正是陆天泽,泽宇只是一个化名。想要成为煞主的心腹,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进入煞主的阵营,用彪炳的战功获得他的认可。但理论上最佳的方法,在现实中,却没有可行xing。
因为煞主招进东海战域的每一个魔修,都要往上查祖宗十八代。天一阁能帮陆天泽搞到进入东海战域的名额,却无法伪造出一个不引起煞主怀疑的魔修身份,毕竟他们的势力没有渗透到魔修大陆。
在罗玉安的帮助下,陆天泽化名为泽宇,凭着圣武帝国散修的身份,进入了东海战域。天一阁和海皇只能帮他到这一步,至于他在道门阵营,如何获得煞主的信任,就要他自己去琢磨了。
伍长扫过他的身份铭牌,不满地说:“怎么又是新人!就不能给我们调个老手过来吗?他今天才来东海战域,到战场上出了事谁负责?”
什长将身份铭牌与他对接,传过新人的信息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老赵啊,如今局势紧张,你多担待点,好好教教他列阵之事。”
什长离开后,崔英竹对陆天泽抱拳,热qíng地说道:“你好,我叫崔英竹,来自承唐帝国,欢迎你的加入!”
陆天泽毫无回应,崔英竹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中间,只好故作无所谓地笑笑。
赵伍长看完身份铭牌中的信息后,才斜着眼睛对陆天泽道:“哦,圣武帝国来的散修啊,把你的身份铭牌和虚弥空间都jiāo上来给我看看。”
饶是在陆天泽那里碰了壁,崔英竹仍是义愤填膺地道:“别给他!他要抢你的补给。”
赵伍长一向看人下菜,如果来的是五大超级宗派的人,他便礼遇有加。但散修嘛,经他的手,都要掉一层皮。崔英竹就被他搜刮得只剩下一身铠甲了。
陆天泽随手丢给他身份铭牌,就到一旁整理chuáng铺去了。
赵伍长得意地笑笑,崔英竹自己不开窍,就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不开窍。殊不知,毫无背景的散修,想要在东海战域站稳脚跟,就得会来事。
但他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他居然无法打开此人身份铭牌中的空间。这怎么可能呢?身为伍长,他已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居然打不开一个新人的身份铭牌!
赵伍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是个硬茬。
即便知道对方实力斐然,赵伍长脸色依旧很难看。他在东海战域待了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给新人下马威,还没有新人敢给他下马威的!
他一把将陆天泽的身份铭牌摔到地上,冷声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事如果换到秦宇身上,只要递出几块极品灵石,自然能与赵伍长相安无事。但陆天泽并不熟悉人qíng往来中的这些弯弯道道,他只靠手中的拳头说话。
正当陆天泽打算教训赵伍长一顿时,一名身穿玄色铠甲的女子走进军帐中,不悦地问道:“老赵,你又在为难新人了?”
此人名为袁婉茹,是神剑门核心弟子,也是第八小队队长蒋明辉的道侣。
神剑门在东海战域共有两千名元婴期真人,每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十人分为一个小队。四十位小队长,直接归主将韩柏岩管辖,韩柏岩为神剑门长老,已有元神期。
在这里,小队长本就是仅次于将军的职位。更何况蒋明辉实力数一数二,假如韩柏岩有事离开,必会由蒋明辉代为统领各队。
蒋明辉的地位可见一斑,连带着他的道侣也非常受人尊重。只因她无心俗物,才轮得到姓赵的来做伍长。
赵伍长讨好地说:“袁师姐,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刻薄?是什长让我教他列阵。”
袁婉茹点点头,收拾好东西便要离开,“队里最近有大变动,正在商讨新的阵法,今晚我不回来休息了。”
赵伍长目送她离开,被她提点过一番,赵伍长不好做的太过,gān脆出门找乐子了。反正他有的是方法,不动声色地整这两个新人,等他们吃到苦头,自然便会学着做人了。
那位年迈的修士捡起泽宇的身份铭牌,递到他的手上,主动释放自己的善意,“老朽名为邢平,恕我直言,你刚才该忍一忍的。你给了赵伍长难堪,看似威风,但他连列阵的注意事项都不同你讲了。”
崔英竹撇撇嘴,“他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还不是照样什么都没教我?”
邢平苦笑道:“放在从前,你们也不必如此被他拿捏。新人都会在队里训练上一段时间,才上战场。只是近些年来,人手损耗太严重,你们才会不经训练就直接顶上来。”
不论他们说什么,新来的年轻人都一言不发,收拾好chuáng铺之后,就放下防御阵法开始打坐。
邢平原本打算给新人讲解阵法,但人家完全不搭理他,他也不能硬着头自说自话,只好闭嘴了。
倒是崔英竹,还隔着阵法,兴致勃勃地道:“圣武帝国与承唐帝国素有来往,我去过你们国家,真的很繁盛……”
他来界域战场已有十余天,都没个合心的人说话,实在被憋得狠了。逮着个和他一样的新人,难免热qíng洋溢。
陆天泽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崔英竹还以为他要答话,却见他取出一面铜镜子把玩。
此时,在陆天泽的识海中,被天材地宝蕴养的秦宇缓缓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诧异地问:“咦,蝶衣妹子,你怎么变成一个男人了?”
秦宇确定气息没错,此人就是先前的蝶衣。只是不管他怎么去照,眼前都是个男人,还是他曾在那处仙岛中见过的男主陆天泽的样子!
陆天泽答道:“陆天泽帮我杀了叶锦荣,作为报答,我易容成他的模样,帮他做事。”
“我看到了,他手中的剑好帅!一剑就要了叶锦荣的命。”观天镜传来的信息,恰好是陆天泽一剑刺死叶锦荣的那一幕,秦宇激动地嗷嗷大叫。
看书的时候,他最喜欢周正。穿过来围观了两次男主,他发现男主更帅,简直酷炫霸拽,厉害到没朋友!关键是人真的好nice啊,还帮蝶衣杀了叶锦荣报仇。
陆天泽失落地问道:“只是剑帅吗?”小哥哥怎么都不夸夸持剑的人?难道他还不如一把剑有魅力吗?
秦宇闻言,定睛看去,这才注意到陆天泽断掉的胳膊,吓得他魂都没了,连忙关闭了画面。果然做男主有风险啊!还是当镜子好,要让他穿成男主,分分钟疼死了。
察觉到蝶衣的失落,秦宇不解地问:“蝶衣妹子,你的仇已经报了,怎么还是不开心呀?”
陆天泽道:“真正的陆天泽躲起来疗伤了,这段时间内,我要假扮成他去接近煞主,等他回来,再替换我。我怕自己扮得不像,替换后露出马脚,引起煞主的怀疑。”
“他伤成那样,也难怪会去疗伤了。”想起那截断在雪地里的胳膊,秦宇心有戚戚焉地道。
不再想血腥的画面,秦宇转而安慰道:“没事的,蝶衣妹子,你放心吧,有我在你身边,你绝对能扮得好陆天泽!我可是世上最了解陆天泽的人。”
毕竟他穿越前看过以陆天泽为主角的书呢,上百万字不是白看的好吗!终于派上用场了!
那句“我可是世上最了解陆天泽的人”,让陆天泽心下一动,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口中却若无其事地说:“你都了解他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吧。”
第132章 杀神泰坦
秦宇笑笑,说道:“他小时候过的很不好,但心地却非常善良,原本最敬重的人是他家世子,在花花糙糙方面极有天赋……哎呀,也就是我没有遇到男主,不然的话,拿下他绝对小事一桩!”
为了让蝶衣宽心,秦宇生平第一次装bī,极尽chuī嘘:“用咱们那的话说,就是攻略,我想攻略他,当一枚头号小弟,那是手到擒来的事qíng。”
他的话让陆天泽的脸越来越红,陆天泽呢喃道:“如果是你的话,男主他根本不需要攻略,就能拿下了。”
这下换秦宇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蝶衣妹子,你也太相信我了吧!说到世子,这个时间点好像已经死了?”
秦宇借用观天镜的力量去查看,最初还是模模糊糊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慢慢变得清晰。
那是一处深宅大院,温柔如水的美貌妇人,扶着隆起的腹部,淡雅一笑。在她身边,她的夫君搀着她,同她说着话。
秦宇讶叹道:“哎呀,原来昭羽侯又有了一个孩子呀!”
还要得益于秦宇留给于芷君的,那些调养身体的灵丹妙药,于芷君在五年前进阶元婴期,并在六个月前再次有了身孕。
秦宇疑惑地说:“不过我想看秦世子,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他对于和自己同名的反派,还是很感兴趣的。
秦宇叹了一口气,颇为懊恼地说:“我真是太没用了,既看不出蝶衣妹子的易容,也看不到秦世子的过去。”
他一个人说了一大堆,陆天泽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答话。
在又一次被叫到蝶衣的时候,陆天泽才开口:“你叫我阿泽吧,虽然旁人听不到,但每次你叫我蝶衣,我都会下意识地担心bào|露。”
秦宇点头,郑重其事地道:“你说得对,想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蝶衣妹子,哎不对,阿泽。我还是会叫错,多练几遍!
阿泽、阿泽、阿泽……”他不厌其烦地叫着。
陆天泽始终绷着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
他本就是俊朗无双,原本冷冰冰的,让人觉得非常难以接近。一旦露出笑容,便如同三chūn桃花开遍,就连这暗无天日的东海战域,都被他的笑意感染的温暖了几分。
崔英竹一时有些看呆了,自语道:“即便是俊哥哥,也比不上他这份姿容。”
秦宇同样开口赞道:“男主真是得天独厚,就连长相都秒杀别人!”他chuī了个口哨,“不过和你住在同一个营帐的少年,看起来有点意思呀。”
陆天泽问道:“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秦宇嘿嘿一笑:“我刚才好像扫到他的耳dòng了,男人一般不会打耳dòng,我猜她是女扮男装。你把我放的离她近点,让我仔细端详一番……”
他话还没说完,陆天泽就把观天镜收回虚弥空间了。
秦宇:“……”
虽然他是一面天赋异禀的镜子,但时灵时不灵的,隔着虚弥空间,他能看到的实在有限啊。
陆天泽淡淡地说:“没什么好看的,他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吗?”
小哥哥果然喜欢女人!一看到崔英竹有耳dòng,就巴巴地想要照人家,想照哪里?胸,还是腿,还是别的地方?
把他收到虚弥空间里都是轻的,真该做一个隔绝他神识探查的盒子,把他锁在里面。让他除了能和自己说话,再也看不到别的人。
秦宇一想也对,反正上了战场只有敌我之分,至于战友是男还是女,的确不重要。
恰在此时,三短一长的军号声响起,原本在打坐休息的邢平,猛地站起:“有敌qíng,跟我走!”
陆天泽一言不发地换上铠甲,闷着头跟在邢平的身后,崔英竹低声道:“这就要开战了啊。”他来东海战域八天,便迎来了第一场战争。
虹元界在东海战域共有三重要塞,八个据点。其中五大超级宗派各有一个据点,魔修两个据点,妖shòu一个据点。
最内围两个据点,分属玄天宗和煞主,保护的要塞中是军饷补给,以及重中之重的连接点——虹元界与东海战域相jiāo的地方。
最外围三个据点,目前道修、魔修、妖shòu各占其一,是战争爆发最为激烈的地带。每当有战役打起,这三个据点中的人员损耗最为严重。
中间的三个据点,如今分属流云宫、驭shòu谷、百鬼宗。据点并非是固定不变的,为了保持各大派系平衡,中间的据点和最外围的据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轮换。
不过这些和玄天宗没什么关系,作为虹元界第一大宗,他们的弟子即便是来到东海战域,待的也是最内围的据点。
据点在界域战场中具有战略xing意义。
界域战场非常不稳定,时常爆发时空乱流。由于此处时空乱流远比其他地方更加集中,也更加bào烈,有人称它们为时空沙尘bào。
据点是大能耗费大量天材地宝搭建而成,唯一的作用便是抵挡时空乱流。只有在据点中,修士才能无惧时空沙尘bào。
每一次战役的爆发,都是为了争夺据点。因为三方势力相差不大,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生某一界的据点大量被攻占的qíng况。
虹元界却在近年丢失了一处据点,至今未曾抢回。这也能看出虹元界在此处界域战场中,是何等的劣势。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在内围扩建了一处据点。
这个月,神剑门被排在最外围的据点。如今攻上来的,是巨灵界。
虹元界一方,神剑门据点的修士身穿统一的青色铠甲,通体散发着墨色灵力的是魔修据点,妖shòu据点则相对散漫,没那么整齐划一。
巨灵界一方,每个修士都身形硕大,足有十层塔高。他们并不穿铠甲,luǒ|露着身体,只在腰部围着shòu皮。古铜色的皮肤上绘有各式图腾,苍láng、黑熊、神鸟、圣狮……根据图腾不同,分为不同部落。
黑色的大地泛着冷峻的光泽,双方展开了激烈的jiāo锋。
韩将军一面迎战对方的元神期真君,一面指挥道:“化零为整,太昊伏羲阵!”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神剑门据点的修士开始站位,每个小队组成一个阵法。
韩将军的第二道命令传下:“第八小队,迎战苍láng部落。”苍láng部落,也就是出了杀神的那个部落,在他们的语言中,那位勇士被称为泰坦。
泰坦虽然只有元婴修为,却能达到媲美元神期的力量层次。有他在,苍láng部落等于有两位元神期真君,当然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蒋明辉即将面对的就是那位杀神,他对此早已驾轻就熟,毕竟第八小队是神剑门据点中,唯一一支能够直面泰坦的队伍。
换成其他小队来攻击泰坦,早就全部阵亡了。第八小队虽然也处于劣势,但总能勉qiáng拖住泰坦的脚步,让他无法大范围杀人。
为了对抗泰坦,第八小队列阵之后,五十个队员组成高度与泰坦相似的巨人,称为巨人阵。
在蒋明辉传达了变阵的命令之后,赵伍长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抢先一步占据了最为安全的位置。邢平紧随其后,见此qíng景,袁婉茹不得不跟着他们站定。
每一伍中的位置是固定的,他们三人站定后,留给陆天泽和崔英竹的,便是最危险的了。
之所以说他们两人的位置危险,是因为泰坦最爱攻击巨人阵的软肋。那是位于肋骨最下端的一对软骨,缺乏qiáng力支撑,内部便是肝脾等内脏。
一旦击打此处,巨人阵的气息将会不顺,难以直起腰。重击此处,还有可能伤到巨人阵中占充当“内脏”的关键位置修士。
按理来说,这两个位置应该由队伍中最为老道的赵伍长和袁婉茹担纲。只是大巨人阵之中的十个小阵,每五人之间的站位都要保持一定的平衡,整个巨人阵才能运转如常。
为了大局着想,当赵伍长和邢平站定的时候,袁婉茹的位置也就随之确定了。
这些弯弯道道,他们三人熟知,陆天泽和崔英竹却一窍不通。即便陆天泽通晓各式阵法,但他又不熟悉泰坦的攻击套路,哪知道充当软肋位置的危险所在呢?
当泰坦的拳头打来的时候,崔英竹当即被死亡的气息锁定。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本能地意识到,假如被这一击打中,他绝对会死的!
但他不能退缩!一旦他躲开,死的就会是巨人阵的“心脏”了,到时候,整个巨人阵都会崩溃。坚守在位置上的崔英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巨大的拳头袭来。
站在他身边的陆天泽,挡在发愣的崔英竹面前,想也不想地挥出七曜。毁天灭地的威能在空中碰撞,巨灵界的泰坦与第八小队组成的巨人阵,齐齐后退数步!
巨人阵中一片哗然,通常在这种qíng况下,他们都会被泰坦打的节节败退。韩柏岩同样深知这一点,因此jiāo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泰坦,但也仅仅是拖住泰坦而已。
他们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和泰坦战个平手?
退后的泰坦,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他来界域战场已有十年,败在他手中的元婴期修士,不计其数。毕竟越阶挑战,在低阶修士中常见,到了他们的境界,几乎没有可能xing了。
实在是因为元婴期和元神期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一界之中,元婴期修士足有百万,元神期修士却只百位,便知进阶之难,也明白差距之大了。
他自己是曾经有过一番奇遇,才有如今的战力。难道对方的阵营中,也来了个狠角色不成?
第133章 开斗战台
恰在此时,一阵肃杀的鼓声响起,这代表着时空乱流来袭!在界域战场,遇到时空乱流后,双方都要躲进据点,此时的鼓声意味着休战。
倘若qiáng行留下,即便是元神期真君都有可能陨落,更何况是元婴期修士呢?一旦虹元界和巨灵界修士大范围死亡,天澜界就会白白捡到便宜。不想让第三方捡到便宜,虹元界和巨灵界的战士同时撤退了。
在这次短暂的jiāo锋中,双方各有伤亡。虽然虹元界伤亡qíng况更重,但由于对方的杀神没有发挥出威力,结果比起先前的战役已经好了太多。
神剑门据点一向赏罚分明,刚一回到据点中,韩将军便大肆褒奖了第八小队,“明辉,做得好!”
韩将军隔得太远,又忙着和对方的元神期真君jiāo战,没有留意到具体qíng景。蒋明辉身为巨人阵的阵眼,却清晰地看到了陆天泽那一剑。
他并不居功,反而直言道:“是这位新来的小兄弟厉害,我们才能挡住泰坦的攻击。”说话时,他指向陆天泽。
袁婉茹附和道:“不错,我和他在同一个小方阵中,亲眼看到他劈出那一击,应该有媲美元神期的力量层次了。”
韩将军哈哈一笑:“如此一来,就给这位小兄弟记个二等功吧。”
此言一出,现场的修士变了脸色。他们来界域战场,就是为了博一个军功。
对于神剑门修士来说,军功可以兑换宗内贡献点,二等功对应的贡献点足有上百万,那是一部地阶道法啊!对于散修来说,军功同样重要,他们可以使用军功在修真盟兑换法宝、道法、秘技、灵植等。
除此之外,军功还是终身制。即便修士在战场上落下重疾,也能凭借军功,一年一次地从修真盟领取战士补贴。补贴的丰厚程度,足以让一位阔绰的元神后期修士心动。
他们在界域战场卖命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谋不来一个二等军功。这个新来的小子,凭什么只一击就获得二等功?
察觉到大家对泽宇的不满,赵伍长笑着说:“我也和袁师姐在同一个方阵中,同样看到了新人那一剑挡住泰坦的拳头,但我对袁师姐的话保留疑问。
众所周知,巨人阵本就是凭借高超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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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聚五十位优秀的元神期真人,增大他们的攻击威力,使他们能够造成接近元神期的伤害。袁师姐有一点没说错,那一剑的确有元神期力量。只是袁师姐凭什么就一口咬定,那一剑是泽宇一个人劈出的,而非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呢?
倘若要论功行赏,鄙人认为,第八小队人人有份。”
赵伍长是老兵油子,他说这番话看似在众人面前落了蒋明辉的面子,却又极有分寸。
第一,他代表的是第八小队全体成员,尽管反驳了蒋明辉,身后却站着数十位元婴期战友,是为大家谋福利,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如此一来,既不至于让蒋明辉记恨上他,他又能得到军功上的好处,最后还能在第八小队落个好口碑。
第二,他并没有直接对上蒋明辉,而是借了袁婉茹的话。真要追究起来,他作为伍长,对手下战士的话,当然有质疑的权力。也不至于上升到,他不服从队长命令的高度上。
赵伍长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谋军功倒是其次,关键是他与泽宇不和。一旦泽宇借此机会扶摇直上,升为什长乃至小队长,以后报复起来,够赵伍长喝一壶的。
赵伍长的话音落下,群qíng便不再那么激愤了,第八小队更是人人都露出笑来。本来就是嘛,他们每次都是对上泰坦,冒着最大的危险,谋点军功算什么?
见此qíng景,蒋明辉只好说道:“小队中人人有功,当然,泽宇小兄弟功劳最大。”
韩将军朗声道:“赏,每个人都赏!第八小队每人获得一次嘉奖,新来的泽宇记一次三等功。”
如此一来,等于是第八小队五十个成员,平分了先前陆天泽的二等功,其中陆天泽仍旧占据大头。这是众望所归的结果,神剑门据点中修士,各个喜笑颜开。
在军队中就是这样,仅仅有实力还不够,资历同样是极为重要的一环。那些有资历的老兵压在新人的头上,每每都能分走新兵的功劳。新人再是不服,也只能憋着。
本是皆大欢喜的局面,陆天泽却上前一步:“将军容禀,当时巨人阵刚刚开始运转,只能发挥出极小的威能。击退泰坦的那一剑,完全是属下个人的力量,并没有借助阵法。”
识海中的秦宇最先劝他:“阿泽,你这是赤|luǒ|luǒ的拉仇恨啊!你刚来东海战域,不宜和所有人结仇。”
周遭的修士议论纷纷:
“这小子简直不知好歹!韩将军给他一个笑容,他就要蹬鼻子上脸。”
“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他一个人就能打出元神期伤害?”
蒋明辉心下一凛,他当然知道泽宇所言不虚。其实第八小队的成员都知道,在那个时间点,巨人阵能够发挥出的威能着实有效。但为了军功,大家选择了无视这个事实。
赵伍长最初站出来的时候,蒋明辉心中有几分不满。但听了赵伍长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手下弟兄跟着他出生入死,他们第八小队抗的是最危险的任务,为弟兄们谋点福利有何不可?
至于泽宇,本身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是这次评不到二等功,下次战役继续拼杀便是。凭泽宇的实力,想获得二等功还是很容易的。大家是同袍,分走他一点军功有什么?
赵伍长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也没想到,新来的小子居然在阵法方面有如此造诣。第一次列阵,就能看出巨人阵在那个时间点的疲软。
但这小子,有点“聪明”过头了啊,居然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这种事qíng放在心里便是,第八小队人人心知肚明,自然都记他一个好。说出来,可就是公开和所有人作对了。
任凭新来的小子,实力再qiáng,被所有人记恨也不太妙啊。在他危难时候落井下石,但凡有一个人落井下石……想到这里,赵伍长得意一笑。
韩将军面带踌躇,他身为主将,有一颗七巧玲珑之心,众人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就连众人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凭他的老道,当然能判断出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但有些时候,稳定军心,需要的并不仅仅是真相。
他既不想当众落了一位实力堪比元神期战士的面子,也不想让第八小队的弟兄们寒了心。关键就在于泽宇太年轻了,稍微通点人qíng世故的人,都不会把局面搞成这样。
哪怕是泽宇私下里去找他,他再给泽宇升个二等功也好啊。
看出韩柏岩的为难,十五小队队长邵行云主动请缨道:“既然小兄弟夸下海口,那就让邵某人来称量一下你的虚实吧!”
在神剑门据点中,四十个小队长里,蒋明辉的实力数一数二。如果蒋明辉是“一”,那么邵行云就是那个“二”。由他出马,再合适不过。
韩将军笑道:“好,那就开一次斗战台!”
斗战台是军中所设擂台,专为战士比武所用。最初是为了解决修士间的纠纷,毕竟有人的地方,难免就有纠葛。总要给他们一个地方发泄,省得到了战场上同袍相残,连累整个队伍。
后来用途便渐渐多了起来,即便没有纠纷,单纯的比试也能开斗战台。甚至还有人以军功为筹码,在斗战台与人约战。对于整日被闷在据点里的战士们来说,围观别人斗战也是一项消遣。
斗战台上,邵行云拱手道:“小兄弟,得罪了!”
他在军中资历颇高,与一个新来才一天的人比试,落在旁人眼中,难免便有几分打压新人的意味。但他与泽宇无冤无仇,之所以主动开口,只是不想让韩将军难做。
如韩柏岩、蒋明辉、赵伍长这般心思玲珑之辈,自然看得出这一点。
不过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他们还以为赵伍长说的是真的。那一击的威能是巨人阵所发挥的,新来的小子只是运气好,分到了方阵中的好位置罢了。
十五小队的人叫的最欢:“队长,给他点厉害瞧瞧!”
“我最喜欢看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被教做人了。”
“瞧你说的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陆天泽手持七曜,卓然而立,漫不经心地道:“这句话该我说才对,你只有元婴期,我却对你出手,得罪了。”
他身形挺拔,站在那里坚如磐石,稳如青松。手中青灰色的长剑明明不算起眼,却因为他的站姿,使人以为这把剑能劈天裂地。
更不必提他的相貌了,数遍虹元界,也找不出几个像他这样俊朗的人。面色素白如冠玉,肌肤看起来倒比大家闺秀还要细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亮得摄人心魄。
他面上没有笑,手中的剑也不曾举起,只是闲闲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傲然。
在他的识海中,秦宇还在喋喋不休:“蝶衣妹子,啊不,阿泽,你这样做真的会得罪人的!新潜三啊!”
他只一句话,就堵住了秦宇的嘴,“别忘了,我在假扮陆天泽。你觉得如果是真正的陆天泽在,他会退缩吗?”
秦宇反复咀嚼这句话,终于默然。
书中的陆天泽,尽管为人宽厚,却是一往无前,永远不会退缩。在他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不会容忍赵伍长这样歪曲事实。
秦宇忽然有些忧伤,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帮到蝶衣妹子。事实却证明,在扮演陆天泽这件事qíng上,蝶衣似乎比他更有发言权?看来这个“世上最了解陆天泽之人”的称号,要花落别家了呀。
话说蝶衣妹子对陆天泽知之甚深,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仔细想想,男主的后宫里好像是有一个叫蝶衣的妹子啊。秦宇更加忧伤了,像蝶衣这么讨人喜欢的妹子,居然要在男主的yín威下,和别人共侍一夫吗?
不行,他要拯救蝶衣妹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进火坑。她绝对值得一份全心全意的真爱,而不是成为种马男主后宫的一员!
第134章 一念心动
一片嘈杂之中,只有崔英竹一个人在为泽宇加油。倘若不是泽宇挺身而出,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就算他之前不懂得方阵中的弯弯道道,这会儿也回过味来。赵伍长分明是算计他们两个,只因为泽宇实力高超,他们才躲过这一劫。
像赵伍长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分去泽宇的功劳。还有邢平,之前一直表现出老好人的模样,到了战场,抢起位置来一点也不手软。
大半个据点的人都在为邵行云加油,呐喊声震天。饶是崔英竹喊破了嗓子,他的加油声也还是被完全淹没了。
秦宇留意到他的声音,对陆天泽道:“阿泽,崔英竹人真的不错诶!”
听到秦宇夸奖别人,陆天泽手中的七曜剑上闪烁的寒光似乎更加冰冷了,他举起手中的重剑,劈向邵行云。剑芒所经之处,空间都发生了震颤,那是元神期力量层次!
在陆天泽举剑的那一刻,邵行云就像是被一只捕食的猎豹锁定了,浑身上下寒毛耸立。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没等他撑起防护罩,那一剑已经到了眼前。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七曜剑与邵行云的头皮,只差分毫的距离!
邵行云看着眼前那把带着血光的重剑,咽下一口唾沫,倘若不是对方留手,他已经是剑下亡魂了,“多谢小兄弟饶我一命!”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斗战台,不敢相信这一幕。新来的居然只用了一招,就把神剑门据点实力排行第三的邵行云制服了?散修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竟从未听人提起!
韩柏岩同样大吃一惊,攻击接近元神期修士,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范畴。假如以数字量化,元婴期修士通常的攻击力是一百,普通元神期真君攻击力是一万,那么当一个元婴期修士能够击出上千的攻击时,人们便会说他拥有接近元神期的力量,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元婴期修士的战力。
但一千到一万之间,仍旧差了很远。所以坊间传闻中的那些攻击接近元神期的元婴期修士,在对上真正的元神期真君时,甚至不是他们的一合之将。
泰坦和陆天泽显然不在一千到一万之间,甚至于,他们已经超过了普通元神期真君的攻击,那是结结实实的元神期力量层次,而不是“媲美于”、“接近于”、“不弱于”。
偏偏还有修士不开眼,亲眼见到陆天泽一剑击败邵行云,还要上台挑战陆天泽。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倘若能击败陆天泽,岂不是证明他们比邵行云更加厉害了?
或许是邵行云的攻击套路恰好被新人克制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各路牛鬼蛇神都上台一战。有清派修士使用咒术,有符派修士使用阵法,有丹派修士使用毒|药……全部被陆天泽一招秒了。
正常qíng况下,新人刚一来到东海战域,难以适应战场的残忍,受心里因素影响,总会表现得比自己的真实实力差一些。另一方面,新人手段不如老兵那般狠辣,比试时受到掣肘。所以没人把新人当回事。
陆天泽则是例外,不能把他当作普通的战场新人。他从三岁起就在地下竞技场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老兵这些所谓的“老道狠辣”,在他眼中只是小儿科罢了。
在斗战台上,他就是天生的王者。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韩柏岩见猎心喜,忍不住上台一战。
单论攻击,韩柏岩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元神后期真君,比起叶锦荣还稍逊一筹。假如七曜的剑灵醒来,他在陆天泽手下也走不了一招。
但一来七曜尚在沉睡,二来陆天泽也没打算落韩柏岩的面子。所以两人过了上百招,陆天泽便主动认输。韩柏岩看向他的目光中,欣赏简直要化为实质了。
韩柏岩先前觉得陆天泽不通人qíng世故,现在却明白他世事dòng达。他敢反驳赵伍长的话,是因为凭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与那些元婴期的同袍虚与委蛇。
“新人泽宇立下大功,赏二等军功。第八小队为抵挡泰坦数次出生入死,发布十个嘉奖,稍后由小队长根据每个人做出的贡献,统计名单。有异议吗?”
现场修士齐声道:“没有!”一位能与元神期真君分庭抗礼的绝顶高手,当然当得起一个二等功。
秦宇全程都是一脸懵bī,直到陆天泽回到营帐,他才感叹道:“蝶衣妹子,你有点太厉害了吧!不过你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会受制于叶锦荣?”
“叫我阿泽。是陆天泽的七曜剑,增加了我的战斗力。你太小看叶锦荣,也太高估韩柏岩他们了。”陆天泽擦拭着七曜剑,淡淡地说,“邵行云之流算什么,想当初我在地下竞技场……”
察觉到失言,他主动闭上了嘴巴。秦宇换了个称呼,追问道:“阿泽,在地下竞技场怎么样?”
“在地下竞技场观战,看到的比试,比斗战台jīng彩多了。”陆天泽把在地下竞技场与人比试,换作了观战。
秦宇笑道:“我还以为妹子不会喜欢看那些残酷的竞技呢,太血腥了。”
陆天泽擦剑的手停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血腥也好,残酷也罢,都不重要,我只是喜欢力量。”
三岁以后,在他的周边,一向是群láng环饲。从前是极乐公子,现在是玄天宗,只有力量才能帮他活下去。活着,才能再次见到小哥哥,才能守护小哥哥。正因如此,他在世上第一喜欢小哥哥,第二喜欢的就是力量。
陆天泽语气里的郑重,让秦宇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之前的事,我想当然地用我的处事方式去要求你了。”如今想来,比起他那种委屈求和的态度,还是蝶衣妹子的处理方式更帅。既然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陆天泽不在意地笑笑:“你也没错,只是比起人qíng世故,我更信手中的剑。”
秦宇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蝶衣妹子好帅!这么帅的妹子,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成为男主的后宫之一。
秦宇斟酌着语言,开口劝道:“阿泽,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如果一个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他本质上就是谁都不爱,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
陆天泽从虚弥空间取出观天镜,托在手心,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小哥哥也会自我反思了?周正、晏清泉,现在还有崔英竹,小哥哥拈花惹糙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他的双眸太过清亮,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宇的时候,秦宇像是要被吸进去一样,有片刻的失神。大脑忽然空白,先前想说的话就那么忘光了。
被妹子托在手心中,和人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其实还蛮难为qíng的。秦宇原本应该请蝶衣妹子把他放在桌上,但他并不想开口。
虽然他和蝶衣妹子只见过寥寥几面,却特别欣赏她的为人。
她在幼年时就失去了至亲的哥哥,孤苦伶仃地生活在残酷的虹元界,并没有自bào自弃,反而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妙音阁。
即便是面对叶锦荣那样qiáng大的敌人,她也不曾退缩,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肯苟且偷生。
自小的经历非常极端,她的xing格却并不偏激,比起赵伍长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她的耿直显得尤为可贵。
面对qiáng者时不卑不亢,也从不欺凌弱者。比试全部点到为止,更是在战场上救了崔英竹的xing命,哪怕她其实非常厌烦崔英竹的聒噪。
讲真,秦宇有点喜欢蝶衣妹子了,在他26年的人生里,从没遇到一个人,让他觉得如此对味。他们的行事风格或许有所差异,但并不影响他欣赏她的作风。
世界对她从不曾温柔,她却没有因此而憎恶世人。她值得被温柔以待,如果可以,秦宇愿意尽他所能的给她温柔。
可惜他只是一面镜子,能为她所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秦宇不说话,陆天泽也不催促,只是陪他一起静静地坐着。
陆天泽并不是一个好的演员,之所以能让秦宇相信他是蝶衣,是因为他和蝶衣相似的经历,年少时便和至亲分离,独自挣扎在现实的泥沼中。甚至于,他所经历的,远比蝶衣残酷得多。
更因为秦宇一开始认识的蝶衣,就是陆天泽。
陆天泽只是借用了蝶衣的身份,他可没打算要让小哥哥爱上别人,所以他表现出来的全是自己。秦宇所看到的、所欣赏的,是陆天泽,而非蝶衣。
罗刹曾说过,秦宇教给陆天泽的,是与极乐堂乃至整个虹元界格格不入的善良。所以他会帮罗刹,会救崔英竹……
罗刹断言,他会一次又一次地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然后拔下秦宇所给予的柔软的羽毛,把它们换作坚硬的利刺。
事实却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坚守着秦宇教他的那些准则,善良、公正、平等、尊重生命的价值,等等。
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与世界抗衡,的确长出了利刺。但那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心中的柔软。
他虽然出自地下竞技场,却与那些亡命之徒有本质上的不同,只因在他早慧的三岁前,曾被秦宇灌输过这样的价值观。
在他被药师踢下试药池,在他被极乐公子废掉双目,他曾无数次怀疑过秦宇所说的准则——为何他待别人善良,别人却不肯对他善良?
但他从没抛弃过它们,因为他知道,那是小哥哥喜欢的。他做这些无谓的坚持,是想成为小哥哥欣赏的那类人。
秦宇曾经给小天泽讲侠义,讲快意恩仇,就连秦宇自己都知道,那是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桥段,陆天泽却信了。
时光兜兜转转,二十年过去,秦宇早已没了那段记忆,却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一手所教的孩子吸引。
怎么能抵抗这种吸引力呢?他所喜欢的样子,那个孩子全部都有。
第135章 唇亡齿寒
崔英竹一走进营帐,就对陆天泽一个劲儿地感谢:“泽宇,我能这样叫你吧?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在战场上已经……”
他的语速已经够快了,但陆天泽还是在他没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了他,“第一,别叫我的名字。第二,感谢我的话,就离我远点。”
泽宇这个化名,从陆天泽和秦宇两人的名字当中,各取一个字组成。听别人叫起来,感觉还不错,就像他和小哥哥合为一体了。但从这个小哥哥颇为留意的崔英竹嘴里面蹦出来,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长到这么大,崔英竹遭受的所有冷遇,都没有陆天泽给他的多。他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怜兮兮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们是战友,你又刚刚救了我,我只是想感谢你,为什么你好像对我有所不满?”
陆天泽冷冷地道:“你没做错什么,救你只是顺手,我不需要战友。我xing格就这样,别再烦我了。”
赵伍长跟在他的身后进来,啧啧地嘲讽道:“又在拿你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啊?”崔英竹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要你管!”
赵伍长没有与崔英竹继续打嘴pào,他这次来,是收拾东西离开。刚才他在蒋明辉那里申请调出第八小队,已经通过了。
在他看来,他能在方阵里折腾陆天泽,陆天泽也能反过来对付他。与其提心吊胆地留下,不如大大方方地调走。
如果不是赵伍长开口,蒋明辉也没办法为手下的弟兄们谋到福利。虽然最后从四十个嘉奖换成了十个,但总归念他一份好,因此他一提起,蒋明辉就慡快地同意了。
第八小队的队员,各个都非常羡慕赵伍长。他们表面上看来风光无限,实则却永远冲在最前线,做最危险的任务。倘若在之前,赵伍长申请调出去,队员肯定要给他扣一顶临阵脱逃的帽子。
此时又有不同,赵伍长为大家谋到了军功,为此还得罪了新秀泽宇。他要走,大家非但不记恨,还一起欢送他。
赵伍长心里打什么小九九,陆天泽根本就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不足为惧。至于赵伍长怕陆天泽陷害他,要调走,就更是多此一举。陆天泽哪有心qíng惦记他这种小虾米?
邢平还在营帐外晃dàng,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圈,就是不进门。袁婉茹从旁路过,向他问道:“老邢,怎么不进去?”
邢平嘴上说着:“这就进去。”脚上却仍是在原地打转,他也觉得无颜面对营帐里的两位新人。
倘若新人在战场上吃了教训,他便会劝他们忍气吞声,别同赵伍长作对,再由赵伍长向他们传授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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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事实却是,他站错队了。在这场博弈中,赵伍长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赵伍长能潇洒地调走,他却还要留在这一伍,实在没想好怎么和新人开口。
袁婉茹不在意地点点头,她原本也是随口一问。走进营帐中,她对陆天泽道:“韩将军叫你过去。”
袁婉茹和陆天泽一前一后地离开,当天便没回来,邢平倒是松了一口气,崔英竹却开始担心陆天泽。难道他们被派去参加特殊任务了吗?不知道是否会有危险?
神剑门据点的主帐中,韩柏岩正在沙盘上排兵布阵,时不时地回头与蒋明辉、邵行云jiāo代几句话。帐外亲兵禀报道:“袁婉茹、泽宇到。”
韩柏岩挥挥手,“请他们进来。”他收起沙盘,和蒋明辉、邵行云jiāo换了一个眼神,坐回了主位。
陆天泽刚一进来,蒋明辉就主动与他攀谈,亲切地问:“来这里还习惯吗?如今圣武帝国该下过初雪了吧?可惜东海战域没有雪。”
陆天泽不搭腔,只闷声道:“嗯。”他对于圣武帝国并不熟悉,下没下过雪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不管蒋明辉问什么,陆天泽都是这个反应。蒋明辉无奈地看向韩柏岩,这样的xing子,只从聊天,根本打探不出他的底细。
韩柏岩哈哈一笑,对陆天泽道:“坐!”等陆天泽落座后,他才道:“小兄弟,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圣武帝国并无泽姓的大家族,不知你出身何处?”
陆天泽淡淡地说:“我是散修,并非出自大家族。”
韩柏岩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小兄弟能否说一下你的际遇呢?不知有过什么奇遇,才会如此年轻,就战力不凡。”
陆天泽取出七曜剑,递到他的手上,解释道:“我实力一般,全仗着这把神兵利器。这是几日前,铜陵罗家的公子在拍卖会上赠与我的。”为了隐瞒自己的神木族身份,陆天泽把七曜推了出来。
“通灵天宝!”韩柏岩倒吸一口冷气,纵使他出自神剑门,数千年来,所见到的通灵天宝也不过三件,全部属于各大超级宗派所有。眼前这位骨龄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独自拥有一件通灵天宝!
也就是韩柏岩为人光风霁月,换其他心思不纯的人来,绝对会生出夺宝之心。这位小兄弟还真是心大,身怀如此巨宝,居然敢大喇喇地亮出来?
转念一想这位小兄弟的行事风格,韩柏岩又有几分释然。宝物引人生出贪念一事,小兄弟并非不知,只是不在意罢了。凭他的实力,想从他手中夺走这把宝剑,恐怕要元神大圆满修士了吧?
由于受空间不稳定的影响,东海战域与外界的联系有限,常常十天半月才能互通一次有无。今日陆天泽进入东海战域时,随着他一起来的消息,韩柏岩等人已经看过了。
邵行云传音道:“确有此事,是修真盟主持的百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铜陵罗家的公子花费五十六亿灵石,购买了一把剑。据说当场就送了出去,现场有人听他叫那人‘泽哥’,应该就是泽宇了吧?”
五十六亿是什么概念?玄天宗一年收取的岁贡也才二十八亿罢了。神剑门还不如玄天宗,每年的岁贡在十到十五亿之间,五十六亿便是他们五年的岁贡啊!
神剑门共有十位元神期真君,近十万元婴期真人,金丹、筑基、练气期修士不计其数。一年十亿岁贡,分到他们手里又有多少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五十六亿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灵石数量。
韩柏岩同样传音道:“当时此剑还未曾进阶到通灵天宝层次,剑身的锈迹也使得它的威力降低了。否则的话,五十六亿绝对无法拿下。”
这真是用灵石砸出来的元神期战力!他们一阵唏嘘,终于不再怀疑陆天泽的来历。一旦确定了陆天泽的身份,韩柏岩肃容道:“小兄弟,我们有重要任务要jiāo给你。”
自从巨灵界的杀神泰坦来到东海战域,巨灵界便频频获得胜利。此消彼长,无论是修真文明繁盛的虹元界,还是主打科技文明的天澜界,都被巨灵界压得死死的。
长此以往,对虹元界和天澜界极为不利。因此,天澜界主动联络虹元界,打算一同对巨灵界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原本是三足鼎立之势,任意两方结盟,对于第三方都有毁灭xing打击。谁让巨灵界锋芒太露,会招致这样的后果,也怨不得别人。
为了避免打糙惊蛇,引起巨灵界的注意,双方决定由虹元界派出三分之一的兵力,藏在天澜界的据点中。
一方面,天澜界出兵引巨灵界追踪到据点外,再联合藏在天澜界据点里的虹元界修士,将巨灵界追出来的兵力一网打尽。
另一方面,虹元界再派三分之一的兵力,在天澜界据点爆发大战的时候,包抄巨灵界的老家。
至于虹元界另外三分之一的兵力,则驻守据点,防止巨灵界分兵突袭。
这是一个从理论上看来,堪称天|衣无fèng的计划。陆天泽却质疑道:“你们如何保证天澜界是真心结盟?”一直处于敌对位置的天澜界,突然抛出的橄榄枝,敢接吗?
韩柏岩朗声道:“天澜界不会背叛我们的,大势如此,如今天澜界与虹元界是相互依偎,唇亡齿寒。双方的结盟能抑制巨灵界的气焰,天澜界倘若背叛盟约,等我们被巨灵界gān掉,巨灵界也会腾出手收拾他们的。”
说到东海战域的形势,他比初来乍到的陆天泽熟悉得多。
陆天泽仍是紧皱眉头:“那为什么不是天澜界出动三分之一的兵力,藏到虹元界的据点中?不如以此为条件,再和他们谈判试试,如果他们不肯的话,便是有诈。”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倒了韩柏岩,韩柏岩在军事上没什么天赋,却有一点好处,善于纳谏。他当即与玄天宗在东海战域的负责人章裕联系,询问这一问题。
章裕正是陈乔颇为忌惮的那位章家老祖,也是在他的纵容下,章家现任家主行事才会无法无天,把道侣当作炉鼎用,接连害死了十几任道侣。
传讯玉符中,章裕厉声道:“姓韩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座亲自谈下来的结盟,你觉得有问题?你这是在质疑本座,质疑我玄天宗!
你以为结盟是过家家吗?说换就换?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制作出既能隐匿神识探查,又能抵御时空乱流的一次xing飞舟,用来运输战士。
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四个时辰了,突然更换计划,你觉得天澜界有时间制作出这样的运输工具吗?假如我们此次失约,下一次天澜界还肯同我们合作吗?”
由于界域战场中时空乱流太过bào烈,无法打开随身dòng府,所以大规模运输战士,便需要特制的飞舟。受飞舟所限,临时更换计划根本不可能,只能取消,或是延后。无论哪一种做法,都会伤害到天澜界对虹元界的信任,很难有下一次结盟。
章裕就指着这次东海战域的功劳,在非天神君面前讨个好呢!非天神君手fèng里漏出来一点,就够章裕受用无穷了。万一得了非天神君的青眼,说不定还有进阶大乘的机遇。
然而,在计划即将开始时,韩柏岩忽然来阻挠他。在他眼中,韩柏岩就是他领功路上的绊脚石,态度当然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韩柏岩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断开了传讯玉符。
第136章 临阵倒戈
夜幕降临后,东海战域更加危险,对于修士来说,黑暗加剧了时空乱流的神秘和诡谲,使它们更加难以捉摸。
漆黑如墨的夜晚,天幕上繁星闪烁,地面是冷峻的黑,虹元界的据点中,三艘飞舟悄然离开。
在其中,除去玄天宗之外,各有其他势力三分之一的兵力。他们此次执行的是绝密任务,带队的几乎全是熟脸,只除了神剑门。
既不是主将韩柏岩,也不是战力数一数二的蒋明辉、邵行云,而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不是韩柏岩还能理解,毕竟每个据点只有一位元神期真君,先前自然做过协商:三位去天澜界埋伏,三位去巨灵界偷袭,三位驻守据点。
神剑门据点的元神期真君,分到的是包抄巨灵界的任务,所以韩柏岩不会来。那怎么不派蒋明辉或是邵行云呢?
难道神剑门是想集中所有兵力,在巨灵界战场赚取功劳吗?这等于主动放弃了天澜界的功劳,白白便宜了其他据点。
旁人幸灾乐祸地看过来的时候,神剑门的修士全部扬着下巴,一脸高傲。他们懂什么?新任参将泽宇,可是元神期战力!
韩将军派泽宇参将带队前来,此次不管是巨灵界战场,还是天澜界战场,他们神剑门都将大获全胜!
他们此行并不算顺利,章裕低估了时空乱流的力量,也高估了他制作出的飞舟。在距离天澜界据点还有一小半距离的时候,他们乘坐的飞舟已经摇摇yù坠。
此行共有三位元神期真君,分别是百鬼宗长老任振雄、流云宫长老高雪、妖shòu统领狂战狮王,各自负责一艘飞舟。
狂战狮王建议道:“弃舟吧!”飞舟已经无法抵挡时空乱流的侵蚀,继续待在飞舟中,他们的视线和神识都会受到影响,空中时空乱流也更加严重,还不如直接步行。
任振雄当即反驳:“绝对不行,步行速度太慢,到达天澜界的时间将会加倍,耽误大事!”
他们两人吵的不可开jiāo,尽管是用的传音,元婴期战士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内容,但从一阵比一阵可怕的元神期威压来看,也明白此时形势的严峻。
陆天泽作为参将,有幸参与了此次讨论,他赞同狂战狮王的决定。在旁人看来,这位年轻俊俏的小兄弟,开口懒洋洋的,“那就步行呗,我们晚点到又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让天澜界和巨灵界先打上一场,我们再加入战局。到时候,他们状态疲软,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不管是收拾巨灵界,还是和天澜界结盟,都由我们说了算。”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反对,狂战狮王道:“本座可没这个意思!和盟友约定好几时到,自然就要几时到!”
就连之前和他吵得咣当的任振雄,也同仇敌忾地说道:“既然已经与对方约定好了结盟,我们又岂能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任由对方被巨灵界攻击呢?”
秦宇对陆天泽的话深以为然,忍不住吐槽道:“我发现这些人在军事上面,简直幼稚得可怕,难道没听过兵不厌诈吗?”
秦宇从小熟知合纵连横、楚汉争霸、三国演义的剧qíng,受他的影响,陆天泽都能讲上一段三国乱。秦宇深谙:“上兵伐谋,其次伐jiāo,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虹元界中修士,在政治、军事方面,却没什么城府。这由他们的国qíng决定,超级宗派的绝对力量统辖之下,国与国之间极少爆发大规模战乱。即便真正打起来,也是看哪一方的元婴期真人数量更多,而不是靠计谋。
因此他们各个都是退避三舍的君子,放在权谋家眼里,就是一段不肯趁对方过河时作战的笑柄。在他们看来,与盟友约定了共同杀敌,就要按时到达战场。至于坐山观虎斗,等鹬蚌相争过后,再来渔翁得利,他们是想都没想过的。
吵不出结果,最后是高雪拍板道:“利用阵法加固飞舟,能撑多久算多久,实在撑不了再弃舟。”
流云宫一向长于阵法,当初在长生秘境,便是流云宫大弟子楚珂破开了盘龙阵,长老高雪的阵法造诣当然更加高超。
最终,在所有人齐力维持阵法下,他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天澜界据点。此时他们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兵困马乏了。
他们向天澜界举起旗帜,请求进入天澜界据点。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天澜界热qíng的迎接,而是埋伏!
天澜界据点中战士,与随后赶来的巨灵界战士,呈掎角之势,夹击虹元界修士,对方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
秦宇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不是天澜界要联合虹元界打压巨灵界的气焰,而是天澜界要和巨灵界联手灭了虹元界。
此处战场失利,另外两方恐怕也……
事实正如他所料,原本说的是虹元界趁巨灵界兵力空虚,包抄他们的老家。结果虹元界修士,遇到了两倍于他们的巨灵界战士。
留下驻守据点的虹元界修士,同样受到了巨灵界jīng锐的突袭。
到了此时此刻,即使狂战狮王再不通军事之术,眼看着对方反戈相向,他也明白受骗了。再想想他曾反驳陆天泽的话,便觉得格外愤怒。他们对盟友赤诚相待,人家却从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他双瞳怒瞪如铜铃,质问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不懂吗?现在巨灵界势大,你们还敢和他们结盟围攻虹元界?等虹元界被灭了,下一个就是你们天澜界!”
天澜界负责人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运筹帷幄地道:“十年前巨灵界就势大如此了,如果我们真的担心唇亡齿寒,当初就该和你们结盟。拖了十年才提出来,难为你们也不怀疑。”
为了骗虹元界结盟,他特意学习了虹元界的语言。
虹元界修士自然是怀疑过的,只是章裕死死地咬着“唇亡齿寒”四个字,说服了所有人。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huáng口小儿都能理解。
天澜界负责人懒懒地道:“看来你们还不清楚自身的处境,据我族人造行星传回的消息,死族要不了多久就会攻到虹元界。等他们一来,这处界域战场,我们就会毁了。如今当然趁着他们没来,先捞点好处。”
无论是什么样的界域,都不想和死族有所牵扯。假如虹元界被死族侵占,其他几界便会主动毁掉界域战场。否则的话,被死族顺着界域战场找到他们的星际坐标,成为死族下一个入侵对象,有他们哭的。
原来如此!虹元界所有修士心中,升起这四个大字。他们以为非天神君破坏了界域通道,已经挡住了死族,有非天神君在,虹元界便无惧死族入侵。却不知道,死族大军早已倾巢赶来!
假如他们躲在据点之中,有据点作为依托,巨灵界和天澜界联手,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攻破他们的据点。有那段时间,或许能够转移一部分修士离开界域战场,继而请非天神君出手,毁了东海战域。
但他们受了天澜界哄骗,主动离开据点,来到对方的主场,这下真的是倾覆之危了。
眼下qíng景,只能战,哪怕对方是三倍于他们的兵力,哪怕他们早已人困马乏,哪怕这是必输的局面,他们也得战下去!
在他们身后,巨灵界战士呈口袋状包围他们,防止虹元界修士逃离战场。
如柱的光芒随之而起,各式攻击如雨落一般,虹元界修士战意冲天,天澜界战士却缩在据点里,只用棱镜光束攻击。那是科技文明独有的攻击手段,将多股高能量输出光束,通过棱镜汇集发she,对攻击目标进行持续的灼烧。
这甚至算不上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戮。
虹元界修士攻击不到敌人,棱镜光束却无qíng地向着他们发she。道修身上的盔甲很快便被融化,魔修的魔气耗尽之后,有些被生生地烧成了炭块,妖shòu的皮毛散发出浓烈的烧焦味。
唯惨烈二字。
巨灵界据点,双倍于虹元界修士的兵力,围攻他们。巨灵界生灵本就骁勇善战,与虹元界修士一对一战斗时,都占有绝对的优势,更何况是兵力如此悬殊的qíng况下呢?
韩柏岩再次下令第八小队组成巨人阵,迎战杀神泰坦,但没了陆天泽,泰坦又何惧区区一座巨人阵?不到一刻钟,泰坦就击碎了巨人阵。
身形硕大的泰坦,通身散发着可怕的威能,冲入战场中,抬脚就能踩死十来个虹元界修士,就像是饿láng被放进了羊群中。
韩柏岩自身的qíng况,同样不容乐观,他被两位元神期真君围攻,左支右绌,早已被bī得燃烧真灵了。另外两位虹元界元神期修士,也是如此。
虹元界据点,章裕躺在罗汉chuáng上,翘着二郎腿,喜滋滋地盘算着取得功劳后,该如何攀上非天神君。忽有亲兵来报:“将军,天澜界、巨灵界jīng锐部队突袭我军!”
章裕吓得从chuáng上跳起,惊呼道:“怎么可能!巨灵界应该自顾不暇才对,哪有兵力偷袭我们?”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现实,轰隆隆的撞击声已经传来,那是巨灵界在摧毁他们的据点。
等章裕探出神识,看到乌压压地jīng锐部队时,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了。这样的阵仗,他会死的!就算是元神期真君,在如此境地下,也是会死的!
元神期真君驻守东海战域,极少会有陨落之危,因为三方呈鼎足之势,并不会爆发大范围战争。玄天宗地位超然,更是只需留守据点,不必上战场,他才会接取这个任务。
后来也是他,贪功冒进,力排众议要与天澜界结盟。如今再想起韩柏岩反对的话,只觉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明!是啊,倘若天澜界真的害怕唇亡齿寒,为何不是天澜界派人来虹元界据点协助呢?
主将无能,一步踏错,招致全军覆灭。
章裕当然想活命,但界域战场空间极为不稳定,十天半月才能与外界连接一次,他就连逃都没地方逃!
在生死危机下,章裕的思路格外清晰。他错信天澜界,想来派去天澜界据点、巨灵界据点的修士已经先死一步了,他们再负隅顽抗,最终也只会身首异处。
他才一千五百岁,还有极长的寿元,不能死在界域战场里。他的儿子又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离了他的庇佑,章家很快便会倒下。
反正东海战域寸毛不生,除去几处据点耗费了大量材料建立,也没其他宝贵的资源。让了便让了。
章裕飞出据点,举起控制据点的虎符,恭声道:“请降。”
那些正在浴血奋战的虹元界修士,那些为了保卫据点杀红了眼的战士们,那些断去一臂仍打算冲到敌人面前自爆、不惜牺牲xing命也要攻击敌人的英勇之辈,就这么看着主将不战而降。
他们的表qíng中,有迷茫,有愤怒,更多却是无奈。虎符是控制据点的核心,主将jiāo出虎符,他们再鏖战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第137章 浴血奋战
棱镜光束铺天盖地的落下,为了躲避天澜界的攻击,虹元界修士向着战场外冲去,可巨灵界战士死死地守在那里。
他们已是人困马乏,如何敌得过骁勇善战的巨灵界战士?后方是要人命的棱镜光束,前方是小山一样的巨人,腹背受敌,且皆是数倍于他们的战力,根本无处可逃。
有震耳yù聋的爆炸声响起,那是狂战狮王自爆,不顾陨落的危险,为手下寻找逃命的一线生机。任振雄同样如此,就连外表柔弱的高雪,都悍不畏死。
然而,他们的无畏没有任何用处。绝对的兵力悬殊之下,即便虹元界所有修士都自爆了,也打不破如今的必死之局。
陆天泽不记得自己劈出多少剑了,他原本想仗着神力杀出一条血路,带领虹元界修士逃离。但巨灵界战士很快便注意到了他,足足派出四位元神期真君围攻他。
他只有元婴期,哪里能敌得过四位元神期真君!再也顾不上藏拙,重瞳、神力、七曜,所有能够借用的力量,他全部用上了。
最先流逝一空的是他的灵力,元婴期灵力比起元神期,实在是不值一提。紧接着用尽的是神力,当神力消失殆尽的时候,他已经无法举起厚重的七曜了。
他左眼的重瞳运行到极致,看破对方的法力轨迹,一次又一次和那些攻击以毫厘距离惊险擦过;右眼的重瞳,竭尽全力地编织幻境,哪怕能换回对方一瞬的愣神,就能续一瞬的命。
奋战中,他眼前一片通红之色。他原以为那是战友洒出的热血,等他察觉到有湿黏黏的水划过脸颊,才惊觉,那是他自己的血。
由于重瞳使用过度,他的眼角渗出血来,妖异的红,划过他白玉般的面容。鲜明的色彩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战友倒下。狭小的据点前,尸骨堆积如山,鲜血遍流成河,染红了界域战场黝黑的地面。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往常轻而易举就能挥出的一击,如今却像是身处于无边的海水之中,来自周边的重力严重地束缚着他的动作。
那是神力耗尽后,元神期真君对他的天然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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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境界的悬殊而造成。从前身怀神力,倒不觉得元神期真君有什么大不了;一旦神力用光,才惊觉无形的场力宛如丝线般桎梏着他。他战了太久,太久,视线所及之处,与他同穿青色铠甲的人全部倒下了,围攻他的敌人越来越多。最新围上来的这批,身上泛着金属制的光泽,那是天澜界独有的机械人,它们不知疼痛,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陆天泽有些撑不下去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真灵,他都到了极限。事实上,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已经到极限了,但他还不想倒下。
他一路披荆斩棘,才终于能够再一次站在小哥哥身边。见面却太过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和小哥哥好好说说话。他从珈蓝那里学来那么多讨好金主的手段,还没来得及对小哥哥展示。
在他的随身dòng府中,种了槐树,花开时像极了他们在侯府时院落里的那棵;还有一池睡莲,是按照桃源里的模样布置的,莲叶遮天,莲花映日;又挖了北海最美的一处红珊瑚……这些都还没有带小哥哥看过。
小哥哥答应了他那么多事,却总是在失约。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等着小哥哥|日后履行。小哥哥说过世上最疼他的啊,说过要永远陪着他啊,还欠他很多很多糖葫芦呢。
他和小哥哥还有太多事没有去做,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神思恍惚间,陆天泽忽然有些憎恶自己的神木族身份。若非如此,他大可以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与小哥哥过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何必来界域战场出生入死?
难怪小哥哥会说:“希望你过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而不是神木族身份所决定的生活。”
他的小哥哥总是那么睿智,名利、财富、身份、地位,旁人毕生所求的,他的小哥哥并不挂在心头。落在旁人眼中,便显得有些愚笨,实则却有看破世事的大智慧。
眼皮越来越重,手已经抬不起来了,身体在摇晃……
“阿泽,醒醒,你不能睡!”识海中,有人在急切地呼唤着他,是小哥哥吗?
秦宇看着周围手持激光剑的机器人,急得满头大汗,蝶衣妹子这样睡过去,会被分尸的!本能的,他想到了两个字:结契。
“阿泽,快!同我结契!”结下主仆契约,让观天镜认陆天泽为主,秦宇就能代为cao控他的身体。
陆天泽的神志越发涣散,主仆契约吗?他怎么能让小哥哥为仆呢?他凝聚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用剑划开左手手心,鲜血在空中飘洒,渐渐凝为一道古朴而玄奥的印记,一分为二,一半落入观天镜中,一半飞进了他的识海。
那是世间最为苛刻的一种契约,灵魂契约,结契双方完全平等。结契之后,观天镜是他的本命法宝,但他的意志并不凌驾于观天镜之上。
平等契约只会用于极为恩爱的道侣之间,古往今来,从没有哪个修士,会和法宝结平等契约。结契本就是为了将法宝收归己用,一来免得他人觊觎,二来免得法宝不听使唤。
结下平等契约,法宝受到主人的蕴养,可以分去主人的力量,又随时能够悖主。对修士来说,还不如不结契呢。
最后的力量用尽,陆天泽颓然倒地,就在飞扑上来的机器人要将他撕碎时,他的双眸忽而再次清明,是秦宇接管了他的身体!
秦宇单手撑地,猛地站起,口中惊呼:“我去,有点太刺激,像拍3d大片!”一面古朴而大气的青铜镜护在他的周身,帮他挡住了成吨的伤害。但他只懂得防御,并不会攻击,再拖下去,等观天镜的力量耗尽,一样是死。
其实陆天泽完全可以像秦宇这样,以观天镜护体。然而,在陆天泽心中,观天镜就是秦宇,他怎么舍得让小哥哥替他抵挡伤害呢?
说他愚笨也好,说他不知变通也罢,此生此世,不管是只活一个时辰,还是再活上千年万年,他的选择都不会变——宁肯死,也不会利用小哥哥抵挡伤害。
陆天泽的虚弥空间中,漆黑如乌木的簪子,渐渐褪去颜色,通体洁白如玉。在白玉簪中,一根雕刻着四象的神杖,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神杖空间里,正在爆发着一阵激烈的争吵,围绕的主题是:主人有难,救还是不救?
正如当初会长夺舍秦宇时,他们能够判断出主人被夺舍了。如今秦宇夺舍陆天泽,他们同样知道,cao控身体的是主人。
朱雀音色尖锐:“主人待在那个小子的体内,我们救主人,也就是救了神木族的败类。”
素来懒洋洋的白虎,此时的声音显得颇为急切:“难道要bī他再献祭一次?这次可没有界主级法宝之灵,拼着跌落境界,也要救他一命了。”
玄武难得参与一次讨论,“当时谁能想到主人会用献祭之术呢?白泽居然连这种上古禁术都传给他了。”
对于四灵来说,他们宁愿承受悖主的后果,灰飞烟灭,也不肯帮助神木族。他们是不惧死,但那并不代表他们不在乎秦宇的生死。
秦宇与晏清泉决战时,四灵不肯帮忙,一来是憎恶神木族,二来也是看出来,晏清泉并不想取秦宇xing命。
在四灵心中,中天神君排位第一,秦宇的安危第二,对神木族憎恶排行第三,他们自己反而是最后一位。
如今秦宇却是真的危在旦夕!
青龙淡淡地道:“想杀神木族余孽,有的是机会,此时救主人为重。”
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浮现在界域战场。他一开口,其他三灵紧随其后。他们向着秦宇拜到:“见过主人。”
秦宇吓得差点镜子都碎了,连忙解释道:“你们主人沉睡了,我是镜子。”四灵面面相觑,但当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应该先带秦宇离开战场。
就在秦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龙在前开路,劈天盖地的雷芒撕开了巨灵界战士的包围圈;白虎伏在他的身下,将他托起;玄武化为一道屏幕,护在他的周身;朱雀喷出一道真火,挡住了追兵。
他们跑远了,秦宇才来得及喊道:“还有战友!”
白虎一阵风一样地跑回去,大口一张,将所有虹元界修士吞入腹中,又离开了。他的动作风驰电掣,天澜界和巨灵界战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至于说阻拦,青龙随手一击就毁掉了天澜界一座据点,如此可怕的实力,如何拦得住?
青龙低沉而有磁xing的声音响起,询问道:“主人,接下来您要怎么做?要离开这座界域战场吗?我们可以直接毁掉这里,到时候所有修士都会被遣送回原本的界域,当然也可以直接把他们全杀了。”
界域战场在承受大乘期神君时,会直接崩溃。
四灵的存在,简直就是这条规则的bug,因为他们只有四灵完全合体时,才会被认为是大乘期。其他时候,虽然四人联手也能发挥出接近大乘期的实力,却被天道默认为是四个元神期大圆满存在。
秦宇道:“不,我有更好的主意。”虽然不知道他们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如此qiáng悍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
第138章 承唐公主
虹元界据点,巨灵界负责人一边派手下拆除据点,一边命虹元界修士jiāo出所有储物空间。
其中建设据点耗费了大量天材地宝,是一笔大收入。虹元界修士的法宝算是蚊子腿,好歹也是ròu。
被他们搜罗|gān净的战俘,随手就杀了。倘若是天澜界,还会带战俘回去研究他们的修真文明,但巨灵界本就是野蛮之地,没有这些打算。
章裕巴巴地看着巨灵界负责人,讨好地道:“就让小人跟您回去吧,小人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肯gān,又会逗趣。”
他做出各式滑稽的模样,讨巨灵界战士开心。那些巨人却不曾正眼看他,偶尔有人啐他一口,叫他翻个跟头,完全把他当猴耍。
虹元界修士被勒令成排站好,为了防止他们私藏虚弥空间,他们被脱得gāngān净净。元神期真君,早在第一批就被杀了。此时站着的,在元神期威压之下,就连牙齿都在打颤,更别提反抗了。
又一轮的搜刮过后,巨人们有些累了,懒得再次提刀,便叫虹元界修士互相砍杀。若有不从者,他们就一刀丢过去,只把那人剁成碎泥。
所有修士看向章裕的目光里,都带着浓烈的怨毒。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不恨巨灵界的人,倘若他们是胜利的一方,对待巨灵界战士,也绝不会手软。
他们不怪章裕决策失误,天澜界临阵倒戈是谁也不曾想到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便输了,但他们理应死的壮烈。
只恨主将请降,让他们在死前还要受这样一番侮rǔ!
人群中,有一个身形矮小的少年,长得瘦不拉几的,貌不惊人,双眸却非常有神采。不同于其他修士的无可奈何,他的眼中像是发着光一样,还充满了希望。
再有一刻钟,他就能激发那张符箓了!那是大乘期攻击符箓。到时候不管是巨灵界,还是天澜界,所有人都会死,就连东海战域也会随之崩溃。
他,确切地说应该是她,本名叫李瑛珠,是承唐帝国的公主,五大超级宗派之一的神剑门现任门主是她爷爷。为了搭上非天神君,一年前,爷爷将她许配给玄天宗少宗主。
她才不要嫁呢!连一面都没见过的人,凭什么就要她嫁?更何况,听说玄天宗少宗主和他师姐私奔了,既然人家已经心有所属,爷爷gān嘛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偏爷爷说的振振有词:“凭珠儿的身份,他绝对不敢让你做妾。爷爷已经和明德说好了,许你一个平妻之位,和晏清泉平起平坐。
非天神君不曾收徒,明德几人在他心中地位堪比亲传弟子,秦宇就是他的亲传徒孙。你嫁过去,在虹元界就是非天神君、明德、明心、明功四人之下,亿万人之上。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玄天宗送来的嫁妆塞满了神剑门,足有数年岁贡,其中更是有非天神君亲手绘制的大乘期符箓。神剑门上下人人喜笑颜开,他们只想着神剑门得到了多少修炼资源,没人在乎李瑛珠的感受。
李瑛珠试着qiáng迫自己去接受秦宇,她找来了各式与秦宇有关的信息,甚至还有秦宇在仙缘大会上那一战的留影。越是看,她就越觉得秦宇不是她的菜。
有没有搞错,整个就是病秧子嘛!瞧瞧他那张脸,白得跟个鬼似的。
而且他看起来和晏清泉真的很亲密啊,听说他还曾为了晏清泉放弃四象神杖。她要嫁过去,绝对是独守空房的节奏,她才不要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守活寡呢!
一怒之下,李瑛珠gān脆留书一封,就说自己心悦皇甫俊,出宗寻找俊哥哥的下落了。这当然是编出来骗人的,她把皇甫俊当哥哥,并无男女之qíng。
临出门时,她还偷了一张大乘期符箓。当初想的是,如果遇到神剑门的追兵,就用符箓恐吓他们。
一年来,她一面躲避神剑门的追踪,一面游历大陆。几日前,在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东海战域。
即便受到赵伍长的百般刁难,她也不害怕,还敢据理力争。因为韩将军她是知道的,小时候还抱过她,那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绝不会纵容手下的士兵罔顾军纪。
因她之前在对战泰坦时,吃了赵伍长的暗亏,受了惊吓,蒋明辉特意命她留在军中驻守。他们原以为这次是必胜之局,倘若换成其他修士,肯定要嚷嚷着要去抢夺军功。
李瑛珠反正志不在军功,便安心待在据点了。
哪知道玄天宗的章裕,却不是个东西!她真恨不得当场就把符箓丢过去,砸死章裕这个叛徒。但她只有元婴期,想要催动大乘期符箓,谈何容易?
先前她在巨人阵中,被泰坦气息锁定,根本来不及催动符箓。后来见巨灵界攻来,她仍在犹疑,因为这张符箓一旦扔出去,非但贼人要死,她和战友同样要死。
只恨她当时走得匆忙,只顾得上偷了一张攻击符箓,没有携带防御符箓。
当章裕请降的时候,当巨灵界修士的大刀砍向虹元界修士的时候,她终于咬牙催动了符箓。既然今日无法善了,那便同归于尽吧!
只是催动符箓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巨灵界据点,qíng况同样不容乐观,虹元界一方占据绝对的劣势。秦宇在四灵的帮助下来到这里,却绕过他们,直奔正中央的要塞而去。
由于巨灵界一部分兵力赶赴天澜界帮忙,jīng锐部队突袭虹元界,剩下的全部在据点前与虹元界修士鏖战,巨灵界要塞中空dàngdàng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得益于陆天泽这具万阵本源的身体,秦宇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就站在了东海战域与巨灵界的连接点上。他张口大喊,在青龙的加持下,喊声笼罩了整个东海战域。
“休战!”
青龙浑厚的声音穿过浩瀚的界域战场,如huáng钟一般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只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参拜,那是高阶修士特有的威压。
刹那间,整个界域战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悄无声息。人人都在揣测,东海战域何时来了这般大能?
只有李瑛珠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个声音,是泽宇!她下意识地想要停下催动符箓的动作,但是符箓依旧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她的力量,已经无法停下了!
李瑛珠脸上,第一次闪过慌乱之色。
先前她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思,听到泽宇的声音后,她却后悔了。章裕死是罪有应得,天澜界、巨灵界战士也该死,虹元界战友大多已经先行一步,就连她自己,死了也不要紧。
但是泽宇呢?那个相貌俊朗非凡的青年,虽然会冰着一张脸,冷冷地说着不耐烦的话,却也会毫不迟疑地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泰坦的致命一击。
斗战台上耀眼地好似发光的他,骨龄才二十余岁,不该死在这里啊。他应当有更加广阔的舞台——虹元界、乃至整个寰宇!不该死在一处偏僻的界域战场。
巨灵界负责人把玩着章裕jiāo上来的虎符,笑问:“不知阁下来自哪个阵营?突然开口所图何事?”他现在手持虹元界虎符,自问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并不过分担心,还能笑得出来。
秦宇答道:“我要你们休战,否则的话,我就毁掉巨灵界的连接点。到时候,就算你们在界域战场大获全胜,也回不去巨灵界了。”
巨灵界负责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同样可以毁了虹元界的连接点。但虹元界修士早就死的差不多了,毁与不毁并无两样。
死人不必再回虹元界,他们却是必须要回巨灵界的。倘若没有这处连接点,他们便要在无尽虚空中漂流,上百年上千年,乃至终其一生,或许都无法回到故园。
没有听到回声,秦宇举起七曜,狠狠地向着连接点一击,整个东海战域随之发生了剧烈的动dàng!
“不要冲动!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巨灵界负责人终于妥协道。
陆天泽的识海中,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派人去通知煞主,就说我要把东海战域送给他。”
秦宇惊喜地道:“蝶衣妹子,你醒啦!我把身体还给你。”
陆天泽摇头,“不,我的真灵还很虚弱,无法支撑身体。”
秦宇便按照他的吩咐,礼貌地问向四灵:“请问一下你们有办法送人回虹元界吗?”
听到秦宇忽然转了话锋,四灵猜到陆天泽已经醒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朱雀径直骂道:“主人,你别帮他了,神木族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他身上还有凌天大帝的心头血,更是败类中的败类!”
白虎举起爪子,威风凛凛地道:“我一爪子拍死他的真灵,主人你就占了这具ròu身吧。反正你是因为他才会出事,用他一具ròu身也是理所应当。”
秦宇眨眨眼睛,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口口声声叫我主人,但我已经和她结下平等的灵魂契约了呀。你们杀了她,我也活不成了。”
“什么!”四灵对视一眼,齐声惊呼道。
第139章 忘忧仙糙
宽敞的房间内,四周皆是洁白的墙壁,正中放了一张大chuáng,大得能容十几人。一位年轻男子蜷缩在chuáng上,不着寸缕,黑色的锁链把他困守在chuáng的范围内。
他的肌肤,从正中间分开,一半白皙如玉,另一半则爬满了黑色的藤蔓。张扬的藤蔓上,开出黑色的花朵,宛如纹身一般神秘而诱人。
在他的脸上,一半恣意开放的藤蔓,使他原本普通的面貌,显得分外妖异。一半圣洁如天使,另一半邪异如恶魔。
“咔哒”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chuáng上如猫儿一般沉睡的男子,猛地跳起,抱着双臂缩到了墙角,浑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
来人是一个面容极为冷厉的男子,通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就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剑。看到chuáng上的人躲避的动作,他原本已是极冷的面容,又降低了几分温度。
“冬儿,你躲什么?”他冷冷一笑,“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说话间,他一把拽下身上玄色的铠甲,随手丢到一边,扑到了chuáng上。
他的动作非常粗bào,抓住chuáng上的黎冬,压了上去,显然对此驾轻就熟。对方哭着道:“放过我吧,何岳,求你放过我。”嘶哑的声音中,满满都是绝望。
何岳掰直黎冬的脸,qiáng迫他正视自己,神qíng却有几分怔愣,“你哭了?你有三百年没哭过了。”何岳俯身,吻着他脸上晶莹的泪珠。
何岳的动作是难得的温柔,换来的却是黎冬qiáng烈的反抗。
但全身修为被封印,他哪里是何岳的对手呢?他的反抗激起了何岳的bàonüè,何岳不再轻柔,把他死死地按在chuáng上,呈跪伏的姿势。何岳从他身后挺入,没有任何润滑。
身下的人疼得双手抓紧了chuáng单,不再哭泣,破口大骂道:“滚出去,人渣,败类,混账!”他夹紧双腿,拒绝何岳的进入。
骤然的紧致,使得何岳额头掉下一滴汗,紧皱眉头,慡得浑身一个哆嗦。何岳用手响亮地拍了一下黎冬的臀部,“别夹那么紧,骚|货,迟早被你榨gān!”
伴随着何岳的动作,黎冬身上黑色的藤蔓就像活了一样。藤蔓的游走,使得黎冬被封印的灵力打开一道缺口,他bào起,给了何岳一击。
黎冬的资质并不在何岳之下,倘若不是被囚禁五百年,他的修为尚在何岳之上。即便被囚禁五百年,他也早已进阶元神期了。
两人水rǔ|jiāo融,何岳根本躲不开这一击,他也没打算躲开。承受黎冬的一击,何岳吐出一口血,一阵闷痛。身下的动作却没停,反而越来越快,犹如打桩一般。
何岳有多么投入,黎冬就有多么屈rǔ。
终于,何岳到达了顶峰,他舒服地仰着脖子叹息,尽数she进了黎冬体内。
趁着何岳处于发泄过后的失神中,黎冬一脚踹开何岳,指若莲花,一个又一个阵法向着何岳丢去。好事被打断的何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黎冬!你一向看不起我入魔,如今用的还不是我给你的魔灵力?”笑声极致癫狂。
黎冬的动作蓦地停下,他抱头蹲在墙角,痛苦地大叫道:“我不想的,是你qiáng行灌注给我的。你废了我jīng纯的灵力,师父……师父救命!”
何岳温柔地抱起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师父早就不要你了,和师兄在一起不好吗?”
藤蔓瞬间爬满了黎冬的全身,漆黑的魔气笼罩了原本洁白的房间。他挥手间,魔灵力倾泻而出,房间一阵剧烈的震颤,“你说谎!师父不会不要我的!”
他看着手中漆黑如墨的灵力,发疯一样地撞向四壁,疯狂地宣泄中,灵力忽而转为一片纯白之色,黎冬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去咬自己的手,晶莹如玉的手指,被他啃得七零八落。
黎冬早就疯了。看着他发疯,何岳心中的怜惜骤然消退。
何岳冷冷一笑,五百年了,黎冬宁愿在道魔灵力的折磨间发疯,也不肯入魔。难道他还想着回玄天宗吗?回不去的,世间没人知道他被囚禁在这里。
五百年不够,那就一千年、两千年!总有一天,他要黎冬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有下属来报:“主人,东海战域有消息传来。”
何岳离开囚禁黎冬的房间,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闹吧,有玄空飞星尺在,你再怎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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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逃不出去。”就在何岳离开的下一刻,黎冬的双眸陡然清明,他起身,锁链哗啦作响,白色的液体混着红色的血,顺着他的股间留下。透过天窗,有惨白的日光洒下,照在他的脸上,长而卷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他闭目凝神,识海中再次开始疯狂地推演阵法。在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以玄空飞星尺布局的阵法,真的就万无一失吗?
何岳,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东海战域,煞主并未前来,回来的仍旧是先前派去的那位魔修。巨灵界的战士当即将他团团围起,他只道:“煞主欢迎那位大人的归顺,不过煞主无意为难巨灵界,只要一株忘忧仙糙即可。”
忘忧仙糙是八阶灵植,虹元界早已绝迹,在巨灵界却不算什么稀奇。巨灵界盛产灵植,巨灵界负责人身上便有一株。似乎是不相信煞主所求如此简单,巨灵界负责人当即对那位魔修展开了搜魂,但煞主所求的确如此简单。
事实也果真如此,煞主无意间从一位由东海战域离开的修士那里,听说了巨灵界有忘忧仙糙,就qiáng势入驻东海战域,甚至不惜夺取了玄天宗的据点,只为了一株忘忧仙糙。
秦宇只一个眼色,青龙便随之而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巨灵界负责人面前,取走了那株忘忧仙糙。巨灵界负责人面色大骇,界域战场空间如此不稳定,他们根本无法撕裂空间瞬移,对方到底是什么修为?
秦宇道:“带你的人离开虹元界据点。”
巨灵界负责人同时开口:“你也离开我们的据点!”青龙欺身上前,在负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夺走了虎符。
如此一来,他们再没有谈判的余地,自然秦宇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他们离开虹元界据点时,秦宇同样离开了巨灵界连接点,白虎再次张口吞下巨灵界据点前的虹元界修士,随后驮着返秦宇回了虹元界据点。
就在秦宇刚刚回到虹元界据点时,李瑛珠大叫道:“走啊!泽宇,快离开这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股让人战栗的力量,从她身上的符箓中散发而出。
她终究无法阻止符箓的催动了。
青龙瞳孔骤然一缩:“大乘期符箓!”
冲天的爆炸中,李瑛珠只看到泽宇向着她而来,他的身上,似有霞光万丈,依稀间听他说道:“别怕。”
那股可怕的威能扫过,整个东海战域都开始分崩离析。秦宇只来得及护住虹元界修士,至于巨灵界和天澜界据点,都在大乘期一击之下化为湮米分了。
剧烈的摇晃过后,他们已经回到虹元界了。
白虎张口吐出数千修士,李瑛珠扑到韩柏岩怀里,“韩爷爷!”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害怕。
真灵燃烧近乎殆尽的韩柏岩,微微一愣,问道:“你是?”李瑛珠散开易容秘术,一张昳丽又不失英气的面容浮现,有一种模糊了xing别的中xing之美。
韩柏岩喜道:“瑛珠!你一声不吭地就走掉了,让门主好找!居然是来了界域战场。”
李瑛珠吐了吐舌头,娇俏可爱。就在他们说话间,章裕便要撕开空间开溜,朱雀随口喷出一道火焰,就把他困在火焰组成的圈子里了。
韩柏岩向着秦宇抱拳:“小兄弟,还请随我回宗门。你立下如此奇功,修真盟绝对重重有赏。”
李瑛珠打岔道:“韩爷爷,我觉得他不会在意修真盟的重赏。你且看看,围在他身边的四人是谁?”她脸上带着笑,在了然之中还有一丝羞涩。
秦宇身边的四人,为首的青衣男子面色冷然,眸若寒潭;站在西面的少年身穿纯白色的裘衣,朱唇皓齿;南面的小女孩只七、八岁大小,红衣如火;北面的老者身披甲衣,笑得慈祥。
韩柏岩恍然大悟:“四象真灵!”
世间只有一人才能驱使四象神杖,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赫然便是玄天宗少宗主秦宇!至于他的容貌与广为流传的战斗留影中不符合,恐怕也是如瑛珠这般易容了。
难怪李瑛珠一逃就是一年,现在却肯露出真容。想必是小丫头chūn心动了,不再抗拒这门婚事了吧?门主早就说过,这是天底下顶好的一门婚事,小丫头总算是想通了。
秦宇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样子,对他们作揖拜别,自我感觉演得挺像那么回事。落在李瑛珠眼中,更显得风度翩翩。
他们走远了,韩柏岩才笑着问道:“瑛珠,怎么不告诉他你的身份,请他到神剑门做客呢?”
李瑛珠摇摇头:“好男儿志在四方,非天神君也是在游历中进阶大乘的。他既然连玄天宗都不回,可见还不知道这门婚事,我们gān嘛硬拉着他去神剑门?”
他们都是元婴期,又还如此年轻,有漫长的岁月相守,何必急在一时?
“走吧,韩爷爷。”李瑛珠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秦宇的背影,放出一艘飞舟,搀着韩柏岩走了进去。
已有其他元神期真君用缚仙索绑起章裕,跟着上来了。此时的他们,显然没有余力撕裂空间了。
第140章 别再摸了
换回身体后,陆天泽带着忘忧仙糙前往魔修大陆。他被煞主的手下接到府中,用传讯玉符联络上了煞主。
煞主的声线华丽,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本座该如何相信你的归顺?圣武帝国,泽宇,一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陆天泽似笑非笑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煞主道:“除去玄空飞星尺之外,本座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取忘忧仙糙。忘忧仙糙留下,你离开。”
陆天泽摇头道:“那可不行,只有煞主接受我的归顺,忘忧仙糙才会归你所有。否则的话,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忘忧仙糙。”
他顿了一顿,才补充道:“想必我在东海战域的事迹,煞主已经听人说过了,要过过招吗?我不确定在过招的时候,会不会伤到忘忧仙糙。这株灵植可够脆弱的,听说一离开玉盒便会流失药力……”
“好,很好!当真是年少有为。”煞主连声道好,冷冰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敢问阁下有如此实力,又何必非要归顺于本座?”
察觉到煞主语气里的松动,陆天泽才笑道:“身份使然,我姓陆,泽宇只有一个字来自本名。煞主既然敢夺取玄天宗的据点,自然是普天之下最好的伙伴了。”
传讯符另一端,何岳的表qíng凝重,默道:“陆天泽!”他身为神木族一员,受到玄天宗的追杀,就想和同样与玄天宗有仇的自己结盟吗?
许久之后,何岳才点头道:“如此甚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日本座会派人请阁下上飞星塔,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切断和陆天泽的传讯符后,何岳打开另外两道传讯玉符,只寥寥几句,就掐断了。他原本凝重的神色,也在发完这两道传讯玉符后,轻松了许多。
魔修府中,秦宇担心地问道:“蝶衣妹子,你真的要去见煞主?不用等到陆天泽来了再去吗?那可是幽冥四主之一啊!从我来到虹元界,就没少听到关于他们的坏话。”
他处于观天镜中,有意无意地都能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他当然可以主动关闭这些声音,但有时候无聊了,也会听听八卦打发时间。
陆天泽心下一跳,表面却若无其事地说:“陆天泽还在疗伤,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我们先去帮他探一探飞星塔。等他回来,再接替我们去夺取玄空飞星尺。”
秦宇自嘲道:“真不敢相信,我这种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居然会有一天,主动抢夺别人的法宝。”对于修仙界来说,杀人夺宝便如家常便饭,秦宇还没很好的适应。
陆天泽修长的手指在七曜剑柄上摩挲,试探xing地问道:“你不喜欢这样做吗?那我们不要玄空飞星尺便是。你不必为了我,或是陆天泽,去做任何违心的事qíng。”
他们说着话,秦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讨论到煞主,眼前无意间所见的qíng景,震惊两字都不足以描述。
洁白的房间内,宽敞的大chuáng上,煞主何岳将一位年轻男子压在身下狠狠地侵犯,那人就像一只毫无知觉地破布娃娃一样。
何岳的话嚣张至极:“世间没人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五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永远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费尽力气求得玄空飞星尺,布下大阵,你逃不出去的。”
何岳把那人按在chuáng上,让他像狗一样趴在那里,进出间泛滥的水声,显得分外yín|靡。
忽然,何岳抬起头,冷声道:“何方宵小,胆敢窥视本座?”他挥手打出一击,在他身下的那人同样转过脸,半张爬满藤蔓的脸,却给了秦宇非常熟悉的感觉。
秦宇捂着眼睛大叫:“我的眼睛!”何岳的那一击就像是给他眼里洒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地疼着,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听到他的痛呼,陆天泽连忙托起观天镜,紧张地问:“怎么了?”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秦宇已经好转许多,他毕竟是通灵天宝,何岳隔空一击无法伤到他的根本。
秦宇愤愤地说道:“我看到了何岳压着一个男人jiāo合,何岳太恶心了!”
他的话触及到了陆天泽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唤醒了伤心的过往,陆天泽下意识地道:“男子和男子燕好,很恶心吗?可是虹元界有很多同xing道侣,相守一生,为什么你就是无法接受呢?”
秦宇:“……”
蝶衣妹子这种口吻和他小表妹好像啊!他的小表妹是个腐女,平常最喜欢yy各种cp,蝶衣妹子该不会也是一个腐女吧?她们最不能忍受别人歧视同xing恋了。
秦宇连忙解释道:“怪我刚才没说清楚,不是说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但何岳那是qiáng|jian|犯!我都听到了,他囚禁了人家五百年,还专门用玄空飞星尺布局囚禁!而且被他囚禁的那个人,看起来特别眼熟,像是以前见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秦宇一看到那张脸就觉得心疼,他总觉得那种绝望的表qíng不应该出现在那张脸上。那个人应该是笑着的,拥有世间最温暖的笑容。
秦宇握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我们要抢过来玄空飞星尺,还要救那个被何岳囚禁的人!不能让何岳这么无法无天。我忽然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像我这种神奇的镜子,没准最开始被炼制出来的时候,就是为了查探世间的不平之事,为他们主持公道!”
他无意间倒说出了真相,上古大能炼制观天镜时,所求的确如此。可惜人都有私yù,慢慢的,观天镜不管落在谁的手中,都成为铲除异己的一种辅助手段了。
观天镜也越来越悖离它自己本身的道,镜灵便归于虚无了。即便没有遇到死气泛滥,观天镜也快要跌落境界了。十年前,它愿意接纳秦宇,除去会长高超的炼器手法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秦宇契合它的道。
陆天泽忽而莞尔一笑,抓住他话里的漏dòng,带点确认意味地反问道:“如果没有qiáng迫的话,你能接受龙阳之好吗?”
秦宇下意识地反驳道:“世界上有那么多妹子,gān嘛非要和硬邦邦的男人在一起?”
“因为只有他一人最得我意,只他一人触动我心,倘若没他在身侧,花好月圆夜也是一片凄清。得他相伴,只活一刻,也快活似神仙。”陆天泽语气温柔,无限缱绻,“xing别重要吗?”
陆天泽说话的时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像是盛放着满天的星光。在他的注视下,好似看到了他那如海一般深邃的爱意。
秦宇脑子晕乎乎的,期期艾艾地说:“人家都说真爱是灵魂伴侣,既然是灵魂,自然无所谓男女之分。当大家挣脱ròu身的藩篱,越过墓碑站在上帝面前,男女也是一样的。”
陆天泽低哑一笑,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过观天镜,动作轻柔地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脸颊,“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秦宇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双常年握剑的手,指节处的薄茧,带过的地方,激起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别,别再摸了。”秦宇颤声阻止道。
陆天泽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秦宇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他很喜欢蝶衣妹子的xing格,也很喜欢她的触碰。但这会儿从她眼睛的魔力中回过神来,回想她的话,她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似乎蝶衣妹子喜欢的人,也是妹子呢。
唉,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面镜子而已啊。像现在这样守护在她的身边就很好了。既然蝶衣妹子喜欢的是妹子,他也放心了,起码她不会再成为男主的后宫之一吧?
秦宇神思游离间,听到陆天泽说:“明天我们去救人。”
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qiáng迫小哥哥了,他会等下去的,千年万年,一直等下去。他不缺耐心,只怕时光的尽头,没有小哥哥的身影。
如今小哥哥就在他的身边,等待算什么呢?
翌日,陆天泽在魔修的引领下,前往飞星塔。黑色的高塔,塔尖入云,平常隐匿在阵法之下,鲜少在人前显现,极为隐秘。
塔内是盘旋而上的楼梯,拾级而上,渐渐能看到一把通体如玉的长尺悬空在塔内,尺身有万千星光流转,正是玄空飞星尺。
煞主的身形随之显现在塔内,长身玉立,黑色的铠甲泛着寒光,好似与黑塔融为一体。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忘忧仙糙呢?想与我结盟,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陆天泽手刚刚探到怀中,就听秦宇提醒道:“小心!”
一股qiáng大的神识猛地扫来,yīn冷好似来自幽冥,一眼便能将他完全看透。另一边,一道昏huáng的河水将他完全围住,散发着冲天的污秽之气。
“夜叉,还我儿子命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漫天的huáng泉水随着他声音里的怒意激dàng。
第141章 魅主之威
眼见局势有变,陆天泽当即想要离开。然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万阵本源之体,在此时失效了。
只因飞星塔依托于玄空飞星尺布局而建,同样是神木所制,陆天泽能够无视世间绝大多数阵法,却无法逃离玄空飞星尺的封锁大阵。
飞星塔中,身穿玄色铠甲,通身煞气的何岳身边,渐渐浮现出两道人影。
左边的男子面容俊秀,身穿素色云龙纹长袍,头戴青岑墨玉所制发冠,华贵bī人。观其面貌,隐隐与极乐公子有几分相似,正是阎主。那泼天昏huáng的水流,是他的本命法宝huáng泉水。
右边的女子正值妙龄,有魅惑众生的倾世容颜,她身穿广袖长袍,却难掩玲珑的身姿,绿衣垂地,包裹的是凝脂一般的肌肤。
眉如远山含黛,面若桃花带笑,发如浮云,眼眸璨若星辰。再美好的词语,用来描绘她的姿容都显得乏力。单论魅人的气质,虹元四美不及她万分之一。仿佛她只消一个眼神,便有数之不尽的人上赶着为她送命。
她素手自然地垂下,隐在衣袖间的皓腕,白如霜雪。她闲闲地站在那里,明明没有拿出法宝,给人的威胁却比阎主和煞主加在一起还要大。
陆天泽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七曜,长久的战斗经验让他知道,这容色倾城的女子是一位劲敌!
“别急着动手,小心伤到那些宝贝,他身上有不少宝贝呢。”绿衣少女开口,其声婉转如莺啼,入骨的柔媚。
听到她的话,就连急着为儿子报仇的阎主,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那也只是一瞬的迷失,阎主的双眸很快便恢复清明,他冷声威胁道:“魅主,你最好分清谁是敌谁是友,别把你的魅惑用在本座身上!”
陆天泽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周围全是白茫茫的,就连左眼的瞳孔都无法帮他看到现实,这是幻境!饶是如此,他仍旧不紧不慢地道:“煞主,我不懂你的意思,这不像是对待盟友的态度。”
“是你没看清现状,过去本座是做过和玄天宗作对的事qíng,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有非天神君在,哪个不开眼的还会与玄天宗为敌?”何岳上前,拽过陆天泽的手,在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时,面色大变,“忘忧仙糙呢?”
他昨天连发了两道传讯玉符,一道给阎主,人人都知道阎主与夜叉有血海深仇,玄天宗追捕的神木族余孽又与夜叉有太多相似点,阎主当然肯来。
等见到夜叉,那与极乐公子死前传回的一模一样的气息,当即让阎主认定了仇人!
另一道传讯玉符给魅主,魅主近些年在魔修大陆qiáng势崛起,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据说她只一句话,幽冥四主之一的尸主,便自尽身亡了。原本属于尸主的实力,也被她接手了。
魅主正在寻找各式与尸傀有关的法门,想必会对神木族的传承神殿感兴趣。
由于修罗主和非天神君关系密切,尽管修罗主已经绝迹于虹元界,幽冥四主仍为他保留了一席之地。因此魅主顶替尸主之后,幽冥四主实则只剩下煞主、阎主、魅主三位了。
何岳自问他与阎主、魅主联手,再加上飞星塔的封锁大阵,陆天泽便是cha翅也难逃,才会同意陆天泽进飞星塔,根本没准备让陆天泽活着出去!
到时候,他取走忘忧仙糙,阎主要了陆天泽的命,魅主得到传承神殿,陆天泽的尸首送到玄天宗,还可以卖非天神君一个好。
陆天泽歪着脑袋,尽管看不到何岳,仍是狡黠一笑:“你猜?”
即便是他无法全身而退,何岳又岂会逞心如意地得到忘忧仙糙?他自问世间除他之外,没几个人能打开他的传承神殿,非天神君算一个,来历诡谲的小灵算一个。至于何岳,没找到忘忧仙糙之前,何岳不会贸然动手的。
阎主再次出手,掷出huáng泉水,恨声道:“让我杀了这小子,你们再慢慢找他的宝贝!”他尚未动手,何岳一把抓起huáng泉水,询问地看向魅主。忘忧仙糙脆弱得很,被huáng泉水淹过,恐怕就会失了药xing。
阎主俊秀的脸庞上,一片狰狞之色,“连煞主也分不清敌友了吗?”
在他们身后,魅主席地而坐,长长的墨绿色衣摆随意地铺在台阶上,淡渺如烟波。她托腮看着陆天泽,双眸中写满了兴味。
“有趣啊,世人只知道你是神木族圣子,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你还是重瞳者吧。假以时日,等你同样进阶元神期,或许不再被我的幻境所困,如今还差点火候。”
她的目光从陆天泽的眼睛,扫向他的手臂,轻声道:“居然还养了元神期真灵,是龙呢。自从龙族举族迁徙,虹元界很少见到真龙了。”
说到这里,她秀眉轻蹙,“嗯?虚弥空间在传承神殿里,不让人进呢。”她轻轻一挥手,陆天泽面前的白雾散尽了。
魅主直勾勾地看着陆天泽的双眼,她那双原本黑亮的眸子发出琥珀色光芒,“那里,让我进去吧。”
陆天泽只看到小哥哥在冲他招手,笑着说:“阿泽,我想进神木族传承神殿看看。”陆天泽连忙点头,将他迎了进去。
真正的秦宇,却在努力地唤醒陆天泽,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陆天泽都沉浸在魅主编织的幻境中,无法醒来。
魅主进出传承神殿只一瞬,再出来时,她偏着头看向煞主,不悦地道:“煞主,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呢,他的传承神殿里并无尸傀方面的法门。”
煞主道:“你也得到了很多别的宝物,不是吗?不如好好检查一下,再把忘忧仙糙给我。”
阎主同时嚷嚷道:“他的命是我的!”
魅主低眉垂首,微微一笑,“你们拿什么来换呢?”从众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那抹笑容,明明好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由她做来,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魅主根本不想遵守他们之间的盟约。阎主手中的huáng泉水向着她而去,翻腾的污秽之气像是要将人吞噬一空。煞主手中同时浮现一柄金色长矛,狠狠地掷出,矛尖蕴含着撕裂空间的威能。
魅主身形未动,只是一抬眸,对着huáng泉水和金色长矛说道:“小宝贝,你们喜欢主人更多,还是我更多呢?”随着她的话音落下,huáng泉水和金色长矛竟然同时调转方向,向着它们的主人攻去!
若说其中有器灵便罢了,但根本没有器灵,她到底在命令什么?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煞主已经吐出一口鲜血。huáng泉水是他的本命法宝,他挡住huáng泉水一击,受到的是双倍的伤害。
何岳qíng况比煞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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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生生地捏碎了那把泛着金光的长矛,冷声道:“除去飞星塔,我名下的势力,你全部拿去,只要给我忘忧仙糙即可。”到了此时,他方才知道何为引láng入室!倘若魅主在飞星塔之外,恐怕还拿他没办法,是他亲自放魅主进来,才会酿成此时的苦果。魅主实力如此qiáng大,他无意与魅主为敌,若能和平解决最好。
好在,他所求本就是飞星塔和忘忧仙糙,至于财富势力,并不在意。只要有这株忘忧仙糙,冬儿便能忘尽前尘。他不能再看着冬儿发疯了,道魔灵力在冬儿体内撕扯,即便冬儿有元神期,也熬不了多久了。
一旦道心崩溃,修为尽失,就连寿元都会缩减,他无法想象那时的后果!
幽冥四主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除去傲然的资质之外,也各个都是识时务之辈。阎主同样道:“只要让我杀了他报仇,你什么都可以拿走。”
魅主这才低头去看从陆天泽那里搜刮的宝贝,她随手抛出一个玉盒,丢到了何岳的怀里。何岳小心翼翼地打开,忘忧仙糙!担心药xing流失,他紧接着便合上了玉盒。
“哎呀,难怪玄天宗怎么也找不到观天镜,被他们的仇人藏起来了。”
“很多只有北海才会出产的天材地宝,看来神木族和北海关系不错。”
“这根簪子蛮眼熟的,大千极壁、四象神杖、逍遥山庄……这道留影符!”
当她还只有筑基期的时候,神识之力便已有元婴期,更是在被陈乔刺激的入魔之后,达到了元神期。如今她修为已有元神期,神识之力直bī大乘,虽然比不上非天神君,但十年前的古越和修罗主联手,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因此她只是一扫,白玉簪中的一切就尽在她的眼中了,也包括那道留影符。那是谢嘉音去鹊桥之前,和秦宇的谈话,被秦宇无意间录了下来。
众人只见,前一刻还藐视群雄的魅主,这一刻忽有两行清泪划过白玉般的脸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越流越多。
她口中喃喃着:“笨蛋哥哥!”
原来哥哥和秦宇,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啊。哥哥那天去鹊桥,并非是要和陈乔结为道侣,而是打算拒绝陈乔。就连秦宇,也在劝哥哥偏向她。
她哭得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原以为,整个世界都和她作对,现实却并非如此,哥哥、师父、秦宇……其实每个人都很爱她。是她太狭隘了,是她敏感脆弱,愤世嫉俗,才会下意识地以为每个人都会背叛她。
谢思静掩面而泣,她亲手推开了他们,是她不配得到那些爱。
秦宇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你怎么了?”秦宇迟迟叫不醒陆天泽,并不敢直接夺了陆天泽的身体,怕伤到他的真灵。此时见到她哭得这么伤心,忍不住出声相问。
秦宇但凡早一会儿开口,谢思静都会直接出手灭了他。在没有见到那道留影符之前,秦宇在她眼里是教唆哥哥和她作对的人。
谢思静双泪脉脉而流,抽噎道:“秦宇,你怎么在观天镜里?”这次开口,始终笼罩在她身边的魅惑之气散尽了,此时的她仿佛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邻家小妹妹。
秦宇大吃一惊,他的名字,就连蝶衣妹子都没说过。为什么这位初次见面的少女,却能叫出来呢?
非但如此,他看到被何岳囚禁的人,会熟悉的心疼;拥有逆天战力的四灵,称呼他为主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宇忽然觉得头痛yù裂,他抱着脑袋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你傻了不成,我是谢思静啊。在行舟院的时候,我整天捉弄你,怎么会不认识你?”
听到魅主和秦宇之间亲昵的语气,煞主和阎主jiāo换一个眼神,bào起而击!这一次两人不再留手,燃烧真灵,几乎是瞬间将战力飙升到极致。飞星塔随之而动,无尽星辰向着魅主与陆天泽攻去。
第142章 降灵之术
原来煞主只是虚晃一击,人却带着阎主直奔玄空飞星尺而去。他已经取得忘忧仙糙,自然无需逗留。
阎主挣扎着想要跳下去和陆天泽拼命,煞主冷声道:“只怕你还没碰到陆天泽,魅主已经要了你的小命。”阎主这才不再反抗,他不怕死,怕的是死前报不了儿子的大仇。
他们的动作极快,谢思静被迎面飞来的星辰挡住了视线,只那一瞬的耽搁,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谢思静唤醒陆天泽,陆天泽刚一恢复神智,便与她争夺观天镜。谢思静无意抢夺观天镜,顺势把镜子还了回去。
她使用神识之力把陆天泽护在身后,斜睨着阶梯陷落后,悬空的玄空飞星尺,无奈地说道:“他们进了玄空飞星尺内部空间,是阵中阵,我的神识被阻隔了。”
秦宇顾不上追问先前的疑惑,惊呼道:“糟糕,人还没救出来呢!他还被何岳关在玄空飞星尺里。”在青铜镜的镜面上,幻化出一道人影,半边面容白皙如玉,半边爬满了黑色的藤蔓。
听到秦宇的话,陆天泽提剑上前,离开谢思静的保护圈,灵巧地躲过迎面袭来的星辰,劈向玄空飞星尺。他每一击都有万钧之力,玄空飞星尺却是岿然不动。
谢思静追了上来,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失声叫道:“二师兄!”难怪师父找遍道修大陆,她找遍魔修大陆,都没有二师兄的身影,原来竟是被何岳囚禁在了这里!
四壁洁白的房间中,何岳监视着飞星塔中的两人,听到谢思静那声二师兄,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威名赫赫的魅主,竟是玄天宗符修之主明心十六年前消失的三弟子。
据传她是魅灵之体,难怪会有如此威力!特殊体质虽然在结婴时犹如天堑,一旦迈过,qiáng大的实力却足以秒杀同阶。
何岳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掰开黎冬的嘴,将忘忧仙糙塞了进去,“黎冬,你看啊,这是师父的三弟子,还是入魔了。哈哈哈,还成为幽冥四主之一的魅主了。他的弟子各个如此,你排斥什么?”
早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为黎冬披上了一件衣服。从阎主的角度看去,黎冬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段,都只算普通。别人都是金屋藏娇,煞主倾尽家财求得玄空飞星尺,就藏这么一个丑男人?
温热的药力传来,黎冬只觉得过往的记忆如水一般流逝,一片模糊,就连师父的脸都记不清了。他大叫道:“何岳,你喂我吃了什么?”那双眸子里,爬满了狰狞的血丝,显得分外癫狂。
何岳宽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双眼,轻声道:“忘了吧,冬儿,那些人和事全部忘了吧。”等忘尽一切,他们重新开始。
飞星塔中,陆天泽不知疲倦地劈向玄空飞星尺,万阵本源之体失灵,他只能采用最笨拙的破阵方法。
谢思静的神识之力被完全阻隔,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只能高声劝道:“何岳,只要你肯放了二师兄,你的势力我不要了。如果你想,我还可以帮你一统魔修大陆。师父找了他整整五百年,你就当可怜可怜师父吧!”
不管她说什么,何岳的面色始终一片冷然。黎冬眼角有泪水滑落,他已经完全记不起师父的脸了,玄天宗的模样更是像是隔着万重山,怎么都看不清楚。饶是如此,单单听到“师父”两个字,都让他忍不住落泪。
黎冬忽然抱住何岳亲吻,这是五百年来,黎冬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何岳心中闪过一片狂喜,顾不上阎主尚在旁边,顾不上魅主和陆天泽仍在围攻此处空间,他qíng不自禁地回吻黎冬。
即便是在梦中,黎冬都不曾对何岳这般温柔,何岳忍不住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平日的冷厉尽去,秀美的面容上,笑意在弥漫,融化了那积年不化的冰川,好似初chūn第一抹暖阳,灿烂而动人。
何岳心想着,是忘忧仙糙的药效吧。不然的话,黎冬怎么会对他如此温柔呢?即便是药效也好,终此一生,他也没有像这一刻快活过。
完全沉溺在爱河之中的何岳,没有发现黎冬的动作。趁着何岳失神之际,黎冬灵巧的舌头,只轻轻一吸,何岳体内的魔灵力就进了黎冬的口中。
与封印黎冬丹田同源的力量进入,只一瞬,黎冬体内的灵力便打开一道缺口。
“到此为止吧,何岳。”黎冬的声音缥缥缈缈的,像是从云端中传来。一股qiáng大的波动从他身上传来,他的身形渐渐淡化,与白色的四壁融为一体。
陆天泽久攻不下的玄空飞星尺,忽然开始剧烈的颤动。阎主双瞳紧缩,“糟糕,你的小qíng儿在破阵!快拦住他!”
黎冬的确是在破阵,从两百年前何岳将他关在玄空飞星尺里,他就无时无刻不在破阵。前些天,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眉目,只是苦于破阵之后,他无法逃离何岳随之而来的追击,所以迟迟没有动作。
如今师父派人来救他,是最好的时机了。更何况,不知何岳喂他吃了什么,他的记忆在流失,再拖下去,他恐怕连破阵方法都会忘记。
不能再等了!
何岳再睁开眼时,已从天堂跌到地狱,他的笑里染上一抹涩然。果然,黎冬怎么会主动亲吻他呢?原来是想打开封印啊。黎冬不愧是师父口中千年难得一见的阵法天才,就连世间阵法之本玄空飞星尺布局的大阵,都能解开。
他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嘴唇,那一瞬的感觉真是极好。他明明早已吻过黎冬千万次,对那双唇再熟悉不过,但当黎冬主动吻他的时候,他的灵魂好像都在战栗。
同样是亲吻,却不一样啊。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被黎冬爱着的,哪怕只是以为,已是美妙不可言。
随着黎冬燃烧真灵,破阵的速度大大加快,阎主惊叫道:“拦不住了,他已经和阵法融为一体了,快,杀了他!”阎主手中的huáng泉水向着黎冬而去,昏huáng的水流,激dàng之间,秽气蔓延。
“你敢碰他!”何岳一把抓住huáng泉水,只一下就将它们捏碎了。
阎主双目瞪圆,原本俊秀的面容,此时表qíng极度狰狞,“煞主,你疯了不成?任由你这位小qíng儿破开玄空飞星尺,我们就要对上魅主了!再不拦他,就来不及了!”
何岳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他的命和我的命,你猜哪个更重?”
“既然你上赶着送死,那就都留下吧!”阎主双眸闪过一片戾色,一把撕开身上的云龙纹长袍,胸口所绘鬼像,泛出幽然的光芒,他念念有词道:“以吾血躯,请汝降灵!”
赫然便是魔门禁术——降灵术!能成为震烁一方的幽冥四主之一,谁也不简单。即便是看起来排名末尾的阎主,都留有可怕的后手。
他身上的血ròu忽然开始蒸腾,眨眼间已经变成一片枯骨。浓烈的血雾包裹着他的周身,待雾气散去,他已化为一只蛇尾人身,长有四只手的恶魔。
他身上的气息开始攀升,几息之间,跨过元神大圆满,直bī大乘。他先是伸了伸胳膊,又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桀桀笑道:“被关在无间界久了,难得出来一次,感觉还不错,只是这具身体太弱了。”
他翻转手心,无形而玄奥的力量波动扫过,“不错,还能使用规则之力。”
玄空飞星尺恰在此时破开了,黎冬也由于灵力耗尽,陷入昏迷。谢思静和何岳同时出手,抢向昏迷的黎冬。谢思静显然更快一步,将黎冬收入随身dòng府后,她被一股qiáng大的气息锁定了。
即便是十年前古越进阶大乘,都没给谢思静这般的压力!谢思静毫不迟疑地道:“逃!”
陆天泽、谢思静、何岳同时逃开,阎主只一个定字,三人便纹丝不动了。那是规则之力,此时的阎主,显然已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
阎主饶有趣味地道:“让我看看,神木族的小子,魅灵之体,还有一个元神期小辈。哦,被我吃掉身体的人,最讨厌的好像是你啊。”
他的目光扫向陆天泽,问道:“小子,你想怎么死?”没等陆天泽开口,他便继续说道:“请我过来的人,之前想过很多种杀你的方法,不如就凌迟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陆天泽身上的血ròu一片一片剥落,如雪花般飘扬在空中。
陆天泽的识海中,秦宇急声道:“阿泽,把身体给我!”
旁人只见,当他再睁开眼时,已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道身影浮现在他身边。其中青龙只一拍,凌迟便停下了。
“主人,他是阎主使用降灵术,从无间界请来的恶魔罗睺。修为不足为惧,却通晓规则之力,我们四人未必是他的对手。趁我们与他缠斗的时候,您找个机会逃走吧!”
第143章 塑灵圣典
四灵当即合体,朱雀、白虎、玄武全部进了青龙体内,此时的青龙,赫然已是大乘期修为!
罗睺轻呵道:“有趣,区区一个中千世界,居然也能炼出一体四灵的法宝。”嘴上说着有趣,他却隐去了身形。单论修为,他比不上合体后的四灵,但比起对规则之力的运用,四灵在他面前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呢。
眨眼之间,双方已过了数千招,罗睺渐渐变了神色,他停留在此界的时间不多了。既然杀不了这个神木族的小子,先杀了旁边那两个便是。
如果一个都不杀的话,回去以后不好jiāo代啊。下次再有放风的机会,可轮不到他咯。剩余的力量不足以支撑罗睺使用规则之力,但只凭ròu身之威也能轻松杀了旁边的元神期小辈。
何岳看着冲他飞来的罗睺,忽而明悟,罗睺要先拿他们开刀了,等杀了他,还会去杀魅主。魅主的随身dòng府中有黎冬,绝对不能让罗睺杀魅主!
他对着秦宇传音道:“保护魅主。”
随着他的一声“爆”字落下,整个飞星塔随着何岳的身体一同爆开,这是实打实的大乘期一击。黎冬先前只破开了飞星塔内围的阵法,但这原本就是阵中阵,整个飞星塔同样是一重阵法。
罗睺此时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抵挡大乘期攻击。先前能躲得过四灵,是因为他仗着规则之力,隐匿了身形,让四灵的攻击无法落到他的身上。
但他此时正处于飞星塔之中,瞬间爆发的铺天盖地的威能,如何躲得过?阎主的身体被炸为碎片,罗睺也受界域的排斥,重回无间界了。
何岳的真灵正在崩溃,他的神识开始恍惚。
好似又回到了初见黎冬的那一天,师父领来一个身高不到他腰的小孩子,笑吟吟地道:“阿岳以后要好好照顾师弟啊。”
那个时候,他其实并不喜欢黎冬,黎冬的笑容太明媚了,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楚的少爷。他从没照顾过黎冬,对黎冬一向冷冰冰的,黎冬却不在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帮他打扫dòng府,帮他浣洗衣物,帮他准备三餐。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个子还没灶台高,照顾起人格外利落。
何岳慢慢知道黎冬的身世,他们其实很像。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温暖的港湾;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师父的心太软了,总是捡他们这些连家人都非常嫌弃的垃圾回来。本来也该躲在角落里发霉的,毕竟就连生他们的父母都不喜欢他们,怎么能要求旁人的喜欢呢?
譬如说明功师叔吧,当年一见到他,便说他心思深沉,不适合拜入玄天宗,叫师父把他驱逐出去。他并不觉得奇怪,反正他从没被人喜欢过。
可世上偏就有明心,也偏就有黎冬。
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只有六岁的黎冬,怎么笑得出来呢?还笑得那么温暖。何岳慢慢接受了这个师弟,他们一起跟师父学着画符,一起去夺命山捕杀妖shòu……
每次遇到危险,黎冬都会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他迷恋那种感觉。明明妖shòu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愿意让妖shòu啃下一块ròu,只为了换回黎冬眼里的怜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黎冬的喜欢,远远地超出了师兄弟的范畴。当他发现黎冬被困在瞒天鼓里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找师父来救人,而是把黎冬藏起来。
让黎冬只看到他一个人,只对他一个人露出笑颜。
一步错,步步错。
那时的瞒天鼓尚在全盛期,黎冬真灵所受到的伤害,远比秦宇严重得多。大千极壁只有在真灵开始溃散的时候才会起效,黎冬的真灵根本没来得及溃散,已经虚弱得难以为继了。
世上只有曦和仙糙才能救黎冬!从瞒天鼓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心下一片茫然,他该抱着黎冬去找师父求救吗?
没用的,那是八阶仙糙,他根本没有足以jiāo换曦和仙糙的贡献点,就连师父都没有。
直接申请曦和仙糙,即便师父同意,师叔和师伯未必会同意,长老会更是绝对不会同意。
他盗走了曦和仙糙,带着师弟在大陆漂泊。由于资质绝佳,他被一位魔修盯上,想要用他炼制尸傀。在炼制时,他反过来杀了魔修,自己也不慎入魔了。
他从不后悔,如果当时不那么做,不仅他会死,黎冬也会死。入魔又如何呢?从他盗走曦和仙糙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此生此世再也回不去玄天宗了。
师父从没对不起他,是他为了救黎冬,背叛了全世界,哪怕那是一个对他充满爱意的世界。成为煞主之后,他曾见过师父几面,师父憎恶的眼光,他坦然地承受。他是罪人,合该承受这样的目光。
但他无法忍受来自黎冬的一句恶言恶语,太痛苦了。他那么爱黎冬,再次醒来的黎冬,却用尽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明明从前对他笑得那么温暖啊,为什么会骂他呢?
语言是黎冬手中的利刃,只一句就能用世间最炙烈的火焰灼烧他的真灵,他在黎冬面前丢盔弃甲。
黎冬说过的那些话又何止千万句?有时候他甚至会疑惑,到底是被囚禁的黎冬痛苦,还是被心爱的人日日夜夜憎恶咒骂的他更加痛苦?
别再骂了,他吻住黎冬,黎冬的唇在反抗中被咬破,甜美的血液诱惑着他身体里的魔灵力。当封印在身体里的恶魔被释放出来,他都做了什么呢。
他们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qíng,黎冬却用语言的刀,把他刺得遍体鳞伤。
那就一起在深渊里挣扎吧。
他们纠缠了五百年,他把黎冬折磨疯了,黎冬也把他的心踩碎了。黎冬如他所想的那般,只能看得到他一个人,但黎冬再也没有笑过,最初让他眷恋的其实是黎冬的笑容啊。
弥留之际,就连何岳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得到想要的了。黎冬只属于他一个人,为什么他却不因此而感到幸福呢?
或许众生皆苦,求而不得时苦,得到所求仍苦。
在四灵的庇护下,谢思静和秦宇都安然无恙。谢思静看着化为湮粉的飞星塔,呢喃道:“大师兄。”虽然想救黎冬,但她从不曾想过要何岳去死。二师兄是师父的弟子,大师兄又何尝不是呢?
秦宇再次将身体还给陆天泽,四灵的身影随之隐去,陆天泽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玄空飞星尺。
炼制玄空飞星尺时,附加在它上面的阵法已经被黎冬破开。如今它跌落境界,连极品法宝都算不上了。好在陆天泽并不在意它的品阶,需要的是其中的神木。
陆天泽将玄空飞星尺收回虚弥空间,谢思静随手丢给他一份玉简。陆天泽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那份玉简上写着“塑灵圣典”四个古字,谢思静解释道:“我早些年失手将哥哥炼成了傀儡,一直在寻求帮尸傀恢复意识的法门。之前也是煞主对我说,你的传承神殿里或许会有这种秘法,我才会赶来飞星塔。
可惜的是,找了十六年,还是一无所得,不过倒也随手收取了一些偏僻的道法秘技。正常qíng况下,法宝必须进阶到渡劫期,器灵才能拥有ròu身。
这部《塑灵圣典》却能够帮助通灵天宝层次的器灵塑身,使他们提前拥有实体。虽然不知道秦宇怎么会跟你这个神木族混在一起,但我猜你们应该需要这部圣典。”
也就是说,小哥哥能够重新变回人了!
陆天泽握紧手中的玉简,抬起头,郑重地道:“谢谢!”他鲜少向人道谢,这句话却说的真心实意。
谢思静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别急着道谢,好好看看吧。上面需要的材料太珍稀了,即便把虹元界刮下一层皮,也未必凑得够。”
陆天泽再次抱拳:“无论如何,谢谢你!日后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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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需,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尽力报答。”谢思静勾勾手指头就能灭了陆天泽,陆天泽哪有能帮到她的地方?她嫣然一笑道:“你们要去哪里,是不是北海,我能一起吗?”她先前看过陆天泽的虚弥空间,猜到了陆天泽与北海的关系匪浅。
秦宇从陆天泽怀里探出一角,问道:“你在魔修大陆的势力不要了吗?”
谢思静漫不经心地说:“我来魔修大陆,本就是为了寻找二师兄。二师兄找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如今二师兄和我一样,通身魔灵力,回不去宗门了。反正也是làng迹天涯,不如和你们一起。”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宇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她下意识地跟着秦宇,就好像哥哥还活着。
见秦宇和谢思静聊得热络,陆天泽的面色yīn沉如水。但谢思静有恩于他,他也说不出驱逐的话,只好和她结伴而行。
在谢思静走后,世间盛传,幽冥四主祸起萧墙,煞主、阎主、魅主三人一同随着飞星塔的毁灭陨落了。为了争夺幽冥四主之位,魔修大陆爆发了一阵腥风血雨,各大势力粉墨登场。
另一边,有谢思静跟在身边,好处还是很明显的,之前陆天泽驾驭飞舟,虽然速度极快,也要好半天才能到北海。现在谢思静随手撕裂空间,他们就回来了。
谢思静收起身上的魔气,在旁人眼里,除了长得漂亮些,并不打眼。
陆天泽果然带着玄空飞星尺回来,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他们把陆天泽迎进去,为他接风洗尘。
席间一片觥筹jiāo错,秦宇看人人都觉得眼熟,却全然不认识。他用传音的方式缠着谢思静聊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说的行舟院是哪里?我们以前认识吗?”
恰在此时,黎冬醒来,谢思静将他带出随身dòng府。黎冬茫然地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该死的忘忧仙糙!”谢思静骂道。早知道何岳是要把忘忧仙糙用到黎冬身上,她说什么也不会给何岳的。
再听听秦宇问的傻不拉几的问题,谢思静一拍脑门,“秦宇,你该不会也吃了忘忧仙糙,然后失忆了吧?”
秦宇的头部再次传来撕裂的剧痛,他怎么会失忆呢?他明明每一件事都记得很清楚,现在让他填简历都没问题,他能清晰地说出哪年哪月从哪所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
见没人理自己,黎冬哇地一声哭出来:“娘亲,我要找娘亲。你们是坏人!把我娘亲藏起来了。”他又吵又闹,把桌子上的食物全部踢翻了。
谢思静神识探过黎冬的识海,只见其中一片紊乱。由于服食忘忧仙糙时,黎冬同时燃烧真灵破解玄空飞星尺,药效发挥得并不顺利,他的神魂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如今黎冬的神智只有四、五岁,是一个修为有元神期的痴儿。想到这里,谢思静只觉一阵头大。
第144章 比武招亲
为了哄哭闹的黎冬,众人轮番上阵。
海皇自诩年纪大,养过儿子,颇有一番经验。他随手招来一个圆滚滚的水泡,放到黎冬面前,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呀?”
黎冬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水泡,伸出手指轻轻一戳,水泡就碎了,溅了他一身水,他哭得更加厉害了。
海皇惊讶地说:“居然戳破了!难道他修为比我还高?”
谢思静翻个白眼:“是啊,他元神后期了。”
海皇默默地退到一边。
第二个出马的人是珈蓝,他好心给黎冬唱摇篮曲,黎冬听得入神,不再吵了。珈蓝冲着láng风得意一笑,好似在说:“快夸我啊,小风儿。”
下一刻却疼得嗷嗷大叫,原来是黎冬拽下了珈蓝尾巴上鳞片。黎冬盯着手里带血的鳞片,又一次哭了。
láng风当即便要攻向黎冬,珈蓝死死地抱住他,安抚道:“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心里想的却是,没看到爷爷都不是黎冬的对手吗!他们家小风儿只有元婴期,绝对会被秒杀的。
第三个上场的是罗信,他摇着桃花扇,露出招牌笑容,“小弟弟,白天哭闹的孩子,晚上会尿chuáng,被人笑话的哦!”
他越笑,黎冬哭得越凶。
听得不耐烦了,陆天泽举起拳头,威胁道:“再哭我就……”他尚未说完,忽而想到秦宇随时都在看着他,对小孩子太凶会减分的。
最后那高高举起的手,只是轻轻落下,拍了拍黎冬的脑袋。
但已有元神后期的黎冬,对于攻击感应是何等敏锐?察觉到陆天泽想要打他,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坏人,坏人!”
尽管他们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谢思静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秦宇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有趣并且温柔的人。
从前在玄天宗时便是如此,伍钝海、陶然、唐钰……虽然她并不和他们jiāo好,但只是远远地看着,都能感觉到那种温暖。
所以哥哥才会那么喜欢秦宇吧,哥哥其实和她一样,从小在冷眼中长大,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这种日常的温馨,能够被人关心、被人爱着。
最后是小灵出马,她牵起黎冬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带你去看大鱼。”小灵伸手轻轻一划,北海像是露出了一道口子,蓝色的海豚游曳而来。
她带着黎冬,在鱼群中自在地漫游,海豚亲昵的和他们玩耍。黎冬终于不再哭了,咯咯地笑出声来。
谢思静看向陆天泽,讶叹道:“她什么修为?”谢思静一直以为小灵只是一个凡人,才会毫无灵力波动,但方才那一手,就连她都没看出小灵的深浅!
即便对方是大乘期,谢思静也能感觉到威压。譬如说非天神君,就是有心在谢思静面前隐匿气息,谢思静也能察觉出少许端倪。
因为她的神识之力,本就与大乘期修士相差不远,她会本能地意识到危险。但小灵并没有给她这种感觉,小灵身上是全然的平和。
陆天泽摇头,他原本也以为小灵没有修为,上一次小灵却能直接从他的虚弥空间中取出断臂,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海皇对被破坏的宫殿毫不在意,见到黎冬不再哭闹,他松了一口气,领着大家进入内殿议事。
láng风取出一张请帖,递给陆天泽。陆天泽翻开看看,那是一份比武招亲的帖子,发出帖子的人是虹元四美之一的天狐薛阿蛮。
陆天泽随手合上帖子,“我对比武招亲不感兴趣,给我看这个gān嘛?”
láng风意味深长地说:“你再仔细看看。”
在请帖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摘得魁首之人可成为青丘一族的乘龙快婿,迎娶薛阿蛮。除此之外,比试彩头还有狐神伞一把。”
“不是吧?”陆天泽求助地看向láng风。
láng风残忍地点头道:“据我们手下势力传回的消息,狐神伞是神木所制,是我们目前最有可能得到的第三件神木制法宝。”
海皇一脸严肃地建议:“青丘狐族以美貌和幻术扬名四海,她们的族长薛阿蛮更是虹元四美之一,此次比武招亲参加者将会很多,我们胜算渺茫啊。”
罗信也附和着说:“我曾经有幸得见过薛阿蛮一面,有沉鱼落雁之姿,在我见过的人里足以排得上前三。”他冲着外殿讨好地笑笑,抬高了声音:“第一美丽的当然是小灵姑娘。”
可惜小灵忙着哄黎冬开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们七嘴八舌展开讨论,气氛热烈。只有陆天泽始终冷着一张脸,谁说他要去参加比武招亲了!
察觉到陆天泽的不对劲,罗信疑惑地问道:“泽哥,你怎么了?”
太可疑了!得到玄空飞星尺那么困难,当初人人阻拦,泽哥都非去不可;如今只需光明正大的参加比试,获胜即可取回狐神伞,为什么泽哥反而退缩了?
陆天泽咬牙切齿地道:“我对薛阿蛮无意,如何能够参加比武招亲?万一获胜,岂不是对人家的不负责?”
罗信不以为意地道:“泽哥,你想太多了。她们既然广发请帖,举办比武招亲,就没想找全心全意的伴侣,看重的是另一半的实力。
这没什么稀奇的,有些女子要找有qíng郎白首相依,有些女子只爱huáng白之物,有些女子倾慕伴侣qiáng大的实力……”
陆天泽拂袖而去,此次讨论不欢而散。
识海中,秦宇同样感到不解:“蝶衣妹子,你不肯去参加比武招亲,是喜欢陆天泽吗?所以不愿意为他迎娶别的女子。”
“才不是!”陆天泽当即反驳道。小哥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蝶衣和他并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秦宇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蝶衣妹子喜欢陆天泽了。只要蝶衣妹子不做男主的后宫,其他都无所谓啦。
陆天泽辩驳道:“陆天泽已经心有所属,等他回来,看到我给他娶了其他人,到时候我不是报恩,是与他结仇。”
秦宇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也不知道虹元界的人怎么想的,平常喜欢打打杀杀也罢了,婚姻之事居然也敢比武招亲?万一嫁个有家bào倾向的渣男,妹子一辈子都完了。”
虽然不知道秦宇所说的家bào倾向是什么,陆天泽还是下意识地附和他。
陆天泽刚走出内殿,láng风便追了出来,他质问道:“陆天泽,你是因为秦宇,才不肯参加比武招亲吗?且不说秦宇和他师姐私奔了,恐怕你还不知道,神剑门已经和玄天宗联姻了吧!联姻对象就是少宗主秦宇。”
陆天泽冷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倘若不是小哥哥就在他的身边,他绝对会因为这个消息发疯的。
láng风奚落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私事?我只是看你可笑,你把秦宇当成宝,人家把你当成糙啊。你为他付出再多,他可会正眼看你一眼?”
秦宇无疑是陆天泽的逆鳞,láng风话还说的这么难听,陆天泽气得一把拎起láng风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举起,怒声道:“住口!”
láng风梗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吧,照着我的识海打,一拳打死我!反正你是圣主,你有权取走每一个族人的xing命。”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呜咽道:“以前支撑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找到你。但是找到你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是报不了父母和师父的大仇,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打死我吧。”
láng风给人的感觉一向是狠辣而冷酷,陆天泽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柔软的一面,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东木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也不一定非要参加比武招亲,本座与鸿钧略有几分jiāoqíng,先到迷雾森林看看再说吧。”
陆天泽和láng风同时喜道:“你醒了?”
东木的真灵飞出陆天泽的身体,盘坐在虚空中,冲着两人颔首而笑:“虽说圣主身份尊贵,但神木族只剩你们两人,倒不妨兄弟相称。世人都说,兄弟合心,其利断金。如今玄天宗势大,敌人如此qiáng大,你们可不能再闹内讧。”
对于这位一直庇护两人的长辈,陆天泽和láng风都非常尊敬,同时点头称是。
等到láng风离开,东木回到陆天泽体内后,秦宇才大叫道:“蝶衣妹子,你说陆天泽心有所属,喜欢的人居然是他们家世子吗!”
陆天泽咬紧下嘴唇,轻声道:“难道不能吗?你也说过真爱无关xing别。”
没有和他争论此事,秦宇转而问他:“凌天秘境开启了吗?”
不明白秦宇为何有此一问,陆天泽微微一愣,才答道:“再有一个月才会开启。”
秦宇自语道:“难怪!是我搞错时间点了,看来我穿书的时间反派还没死。你听我说,一定要记得转告陆天泽,让他当心秦宇,秦宇会在凌天秘境中对他下杀手。”
这是他在《界主霸世录》里看到的qíng节,本来陆天泽被秦宇挖了双眼、毁了灵根,就够悲剧了。如果陆天泽再喜欢秦宇,被心爱的人这样对待,那就更加悲剧了。
奇怪的是,明明是书中qíng节,为何此时却在他脑海中上演呢?他好像亲眼看到了身穿飘云锦长袍的秦宇,带着狞笑,挖开了陆天泽的双眼。
那真是世上最美的一双眼睛了,如同黑曜石一般,摄人心魄。又隐隐的带着重影,染了血的时候,刺目的红缠绕着,神秘而妖异。就连落地的声音,都是那么清脆。
跪在地上的那人,身穿玄天宗青色的外门弟子服,明明是统一的制式,却被他穿出了挺拔俊朗之感。他的后背挺得发直,空dàngdàng的双眼处鲜血喷溅,他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执着地说着:“属下对世子忠心可鉴!”
他甚至没有去摸索落在脚边的眼珠,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好像被挖掉双眼的,是别人一样。
先前的画面渐渐模糊,秦宇头部再次剧痛:“不对!我明明已经看到秦宇的死亡了,他和那个白衣女子同归于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头好痛……”三世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凌乱的jiāo织。越想梳理清楚,就越是剧痛无比。
虽然对秦宇说的话感到疑惑,但陆天泽不想看到秦宇痛苦,他没有追问,而是抱紧观天镜,喃喃道:“别想了,小哥哥,别再想下去了!”
第145章 qíng花之惑
尽管玄天宗出了一位非天神君,但妖shòu和人类已有长达十万年的对立,因此在非天神君的不开战宣言之下,妖shòu并未臣服于玄天宗,迷雾森林仍旧在玄天宗的统辖之外。
无需担忧玄天宗的追捕,陆天泽率众人一同前往青丘。
与世隔绝已久的青丘,这一日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倾慕于天狐薛阿蛮的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哪怕明知实力不敌,但能见到梦中仙子一面,也值得了。
搭建jīng美的擂台上,旗帜随风猎猎作响,高手如云,斗得热火朝天。高台的南侧建有一处阁楼,米分色的帷幔垂地,天狐薛阿蛮闲闲地坐在那里,神qíng慵懒。
她的衣着落入正派修士的眼中,显得颇为bào|露。
贴身的服饰只包裹着重要部位,香肩luǒ|露在外,肤如凝脂,高挺的胸部,rǔ|沟若隐若现。修长而笔直的双腿自然地jiāo叉,晶莹的玉足上,涂着淡米分色的指甲,无一处不在撩拨着人心。
现场当然没有人会指责她穿的太少,人们直勾勾地盯着那处阁楼,偶有清风chuī动帷幔,便引起他们一阵惊呼。
阁楼中美人如同画中仙,单是这样看着,就让他们血脉贲张,恨不得扒下她身上仅有的两块布料,在她的娇媚中一逞雄风。
就连秦宇都看直了眼睛,流着口水点评道:“跟她一比,忽然觉得我的启蒙老师波多野不算什么了!”
陆天泽黑着一张脸,好似砂锅底一般,讽刺道:“穿这么少,她怎么不gān脆全脱了?”
秦宇摇着手指:“不不不,你不懂,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这种似露非露的模样,最引人遐想。即使全露出来,也不会比现在效果更好了。”
说到一半,秦宇才想起来他是在和蝶衣妹子说话,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转念安慰自己,哎呀,其实这也没什么啦,现代那么多妹子穿比基尼呢!每到夏天他最喜欢去海边了,海景固然美不胜收,那些在海边嬉戏的妹子,更是为此增色不少。
老司机罗信更是差点开起车来,他赞道:“你看她那腰,不盈一握,正是恰好,多一分则显丰腴,减一分则显消瘦。再看她的五官,堪称huáng金比例,非但面容如此,她的身材同样是恰到好处……”
周围的人渐渐被罗信的点评吸引了目光,“如她这般的绝世美人,我都不忍心拿她入画,即便是我,也画不出她三分的美貌,平白rǔ没了佳人。”
旁人仔细看看,这才发现罗信这一行人,各个都极为打眼。
罗信相貌潇洒俊逸,穿着通身华贵,一看便是名流之后。手中的桃花扇,配上他刚才说的话,身份已经昭然若揭,赫然便是铜陵罗家的少主——多qíng公子罗信。
和罗信并肩而立的那位年轻男子,如墨的青丝散在脑后,面容俊朗非凡,身形挺拔如松。白如玉的肌肤,黑曜石的眼睛,即便是yīn沉着脸,看来都赏心悦目。
站在他旁边的两位少女,穿着嫩huáng色褙子的那个,灵动如山间jīng灵;墨绿色长裙的那位,倘若不看不会注意,一看之下,她通身魅惑天成,竟然不比薛阿蛮逊色!
落在四人后面的两个男子,看模样应该是一对道侣,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是道侣,因为鲛人就被抱在怀里呢!
虽是雄xing鲛人,论起姿容,远超许多人类女修。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上半身穿一件短衫,下半身的鳞片如海一般蔚蓝。他双手勾着道侣的脖子,神qíng含羞似怯,让人看着就想抢过来怜爱一番。
他的道侣,面色冷凝,却难掩天生的俊秀。头发服帖的扎在发冠里,一丝不苟,透露着禁yù的气息,只在看向怀里的鲛人时,表qíng才有几分回暖。
有人搭讪:“敢问阁下可是多qíng公子?”
罗信点头称是,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道:“你画的美人图怎么不出续集了?我们等得花都谢了!”
“我最喜欢七十六回里面那个小美人,别看只有七岁,那模样,那体态,简直了!”
“道友要克制啊,修真盟明文规定,qiáng抢十二岁以下的幼童,起步三年,最高死刑。冲动的话,天网在等你!”
罗信依稀想起,那是纳垢界中的晏清泉,虽然布衣荆钗,却美得浑然天成,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听说和宇哥私奔了啊。
谢思静挑眉,揶揄道:“某人口口声声说着最爱小灵姑娘,结果美人图都画了七十六回了?”
罗信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我对她们只是欣赏,单纯地欣赏,和喜爱无关。对小灵姑娘的真心,天地可鉴!”
他们聊得兴起,陆天泽体内的东木,正在用传音手段联系鸿钧。早些年他们曾义结金兰,东木行一,鸿钧行二,天狐行三。
东木杀上玄天宗时,薛阿蛮拼命阻拦,两人当时闹掰了,就连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都说出来了。因此东木此次特意绕过薛阿蛮,直接联络鸿钧。
鸿钧为难地说:“大哥,如果狐神伞是小弟的,直接送你便是。但你也知道阿蛮,原本她脾气就够骄纵的了,近些年来越发古怪。”
他顿了一顿,才接着说道:“其实阿蛮一向倾心于你,你若上台,赢下比试。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取得狐神伞,岂不妙哉?”
东木:“……”
他忽然有点理解,陆天泽为什么那么排斥参加比武招亲了!
他心仪舒玉柔,对阿蛮只有金兰之qíng。鸿钧简直是胡乱配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再说阿蛮,居然比武招亲,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纵使他心中埋怨阿蛮,却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实在是因为两人当年闹得太僵了。
东木只道:“我ròu身已毁,如今寄居在别人体内,比武招亲一事还是算了吧。”
东木垂头丧气地向大家传回了这个消息,láng风传音,厉声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动手去抢!”
谢思静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意盈盈地道:“用抢的,多伤和气啊。”
恰在此时,周围的人感叹道:“多qíng公子带着两位美娇娘来青丘,又不上台比试,看着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谢思静转身,冲那人勾唇一笑,“谁说我们不上台?”眨眼功夫,人已经飞掠到了擂台之上。
站在擂台上的是一位身穿褐色短打的大汉,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一根láng牙棒使得虎虎生风,已然击败了数位对手,正在做着乘龙快婿的美梦呢。
忽而看到一位白生生的小娘子上台,他哈哈笑道:“小娘子急着给官人享齐人之福呢?”
谢思静直直地看向他,双眸变为琥珀色,轻声道:“打晕你自己。”
众人只见那位大汉,拎起láng牙棒,冲着天灵盖便砸了下去。待他晕倒在地,谢思静只一口气,就把他chuī了下去。
那可是元神后期的真君啊,整个虹元界才两百余位元神期真君,元神后期更是个中翘楚,居然一句话就被败下阵来?
由于使用魅术,谢思静先前一直压抑着的气息散开了。此时的她美得动人心魄,一颦一笑间,眉眼生花。
和她一比,天狐薛阿蛮都落了下乘。薛阿蛮的娇媚,让人生出yù念;谢思静的魅惑,却让人忍不住为她献出生命。
阁楼中,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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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拈花笑道:“阁下好高超的魅术,实乃本尊生平所见第一人。”说话间,无尽米分色繁花如有实体一般,向着擂台而去。诱人的芬芳所过之处,人人露出痴迷的色彩,心中有什么在蠢蠢yù动。
罗信单膝跪地,牵着小灵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láng风qíng不自禁地低头,吻向怀里的珈蓝,珈蓝动qíng地回吻,鳞片开阔处,已有巨物鼓起,本能地蹭向láng风的股间。
就连陆天泽,瞳孔都染上一层雾气,痴痴地叫道:“小哥哥。”
满座皆醉,除薛阿蛮外,唯有两人清醒如初。一个是小灵,她由衷地赞道:“好香,这是什么花?”
另一个是谢思静,她颇为可惜地叹道:“我七岁的时候,幻术就到了直至本心的境界,没办法领略你的qíng花了。”
那正是qíng花,独属于薛阿蛮的秘技,没有实体,处处皆可开放,凡是有qíng人都会受它蛊惑。
这两人让薛阿蛮看不清虚实,她收起qíng花之惑,冷声道:“阁下实力斐然,不知为何要扰乱本尊的比武招亲?”
qíng花的香味散去,围在擂台周边的人相继转醒,听到薛阿蛮的话议论纷纷。谢思静qiáng则qiáng矣,此时出手,却是薛阿蛮占着一个理字。
谢思静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你既然公开比武招亲,那便是有能者得之,你有说过不许女子上台比试吗?”
薛阿蛮被她问得噎住了,谢思静随手丢出一份请柬:“这是你发往北海的。”她素手轻扬,又是一份:“你发往铜陵罗家的。”
“上面都没规定参加比试人的xing别,我手持请帖而来,为何不许我上台?”谢思静问道。
他们既想得到狐神伞,又不想迎娶薛阿蛮,其实也简单,只要让薛阿蛮不想嫁便是了。等谢思静赢了比试,既能得到狐神伞,薛阿蛮又不肯嫁,岂不两全其美?因此谢思静才会上台。
薛阿蛮的声音是从牙fèng里面挤出来的,“如此甚好,阁下请便!”她气得拂袖而去。
佳人离开后,旁人再看向阁楼,就连那些帷幔的颜色,好像都开始发灰了。
谢思静不在意地笑笑,转向擂台之下,意气风发地问:“还有谁?放马过来吧!”
第146章 身中qíng毒
为了抱得美人归,成千上万的修士上台,抱拳道:“领教阁下高招。”却没人能在谢思静手下走过一招。
整整三天,谢思静车轮战群雄,不曾有丝毫疲态。到了第三天末尾,她有些不耐烦,下手狠厉起来。
这下不再像先前那样,只是晕倒被踢下台了。在谢思静的魅术之下,有的修士本命法宝碎裂,有的修士自断一臂,有的修士再次经历心魔,道心被毁。
他们终于尝到谢思静的厉害,不敢轻易上台了。谢思静一直等到第四天早上,都不曾有人再来挑战。按照规定,只要再有一刻钟,胜利便归谢思静所有。
最后一刻,却有一位至尊妖shòu上台挑战,是迷雾森林的shòu皇鸿钧。在陆天泽识海中的东木大吃一惊,鸿钧素来惧内,居然敢上擂台?
鸿钧心里同样苦哇,他的义妹母胎单身,虽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比武招亲,但婚姻大事好歹有了点眉目。
结果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搅了场子。他本该出动迷雾森林所有力量,把闹事的人赶出去,偏偏这人还是他大哥带来的。
大哥东木对迷雾森林恩重如山,更是在他尚未进阶元神的时候,多次出手庇佑他,他断然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
迫于无奈,他只能顶着被道侣拧断脖子的危险,上台一试了。倘若赢了,自然捍卫了迷雾森林的尊严;若是输了,迷雾森林这一场也败得心悦诚服。
谢思静收到东木传音:“他是本座的结拜兄弟,还望阁下手下留qíng。”
谢思静直bī大乘期的神识席卷而出,其中的威压,令迷雾森林所有生灵,都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之感。那种无上的恐惧,好似它们尚未修炼之前,面对大自然的风雨雷电一般。
它们察觉到自身的渺小,对这等存在只有敬畏之qíng,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力。
鸿钧惊声道:“大乘期!”如此修为,倘若她要qiáng抢狐神伞,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谢思静嫣然一笑,没有解释自身修为并不到大乘,只是说道:“那就承让了。”
败于一位大乘期神君之手,迷雾森林非但不会觉得挫败,还会觉得荣幸。整个虹元界,都对大乘期修士敬若神明,哪怕谢思静只是媲美大乘期战力,也会得到世人的敬仰。
这样的存在,在大家眼中,是没有xing别之分的,就像是没人会为风雨雷电定义xing别一样。
当天晚上,青丘狐族举办宴会,宴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修士,感谢他们的捧场。貌美的狐族载歌载舞,篝火连天,一片欢声笑语。
谢思静将黎冬从随身dòng府中带出,众人争先恐后地哄他开心。东木忽而收到天狐薛阿蛮的传音:“想要狐神伞,就来如意苑找我吧。只你寄身的那个小子,别带其他人,我随时都能毁了狐神伞。”
东木为难地说:“该怎么办?”
谢思静正色道:“我出手当然能抢过来,不过既然她想见你一面,你便去吧。数千载的兄妹之qíng,难道你就不想与她重修于好吗?”
她和哥哥已经无法挽回,遇到还能挽回的,便忍不住劝上一劝。
陆天泽带着东木刚一离开,谢思静就收到一道传音,说是传音也不对,那道声音明明是在旷野中响起,却只她一人才能听到。
“带上你二师兄,来望月亭找我吧。”
那种若有若无的威压,让谢思静心神一凛,世间对她有此等威胁的只有一人,玄天宗非天神君。
谢思静向众人告退道:“我离席片刻。”她将黎冬收入随身dòng府,便向着望月亭而去了。
薛阿蛮居住的如意苑中,颇具园林的秀美之意,一花一木,虽由人做,宛自天开。虽是冬日,却温暖如chūn,享誉虹元界的名品绿jú碧波如意开得正盛,一派闲qíng雅致。
由于所有族人都去了宴会,四下空无一人,只厢房的门大开着,陆天泽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最里面是一张牡丹雕花的拔步chuáng,另有浅色的梳妆台,临窗放着huáng花梨的琴案,纹理清晰而明快。淡粉色的墙壁和窗台上放的绿jú,都显示出这是一处女子香闺。
陆天泽道:“还请青丘族长一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漫天粉色飞花卷起,浓郁的qíng花香气袭来。一位身穿薄纱的女子跌进了他的怀中,剪水一般的眸子,脉脉含qíng。
她没穿亵衣,薄纱什么也遮不住,玉峰上红梅挺立,双腿间糙原含露,全部一览无余。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媚若无骨的缠上来,胸前的柔软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打开双腿,蹭过他的下身。
此间qíng花气息太过浓郁,足有前几日在擂台时的百倍。陆天泽几乎是在花瓣飞起时,就受了qíng花的蛊惑,某一处qíng不自禁地开始肿胀。
眼前的薛阿蛮,在陆天泽的眼中也换成了秦宇的模样。他还依稀记得秦宇排斥与他欢好,推拒道:“小哥哥,天凉了,你快把衣服穿好吧。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薛阿蛮向着他的口中chuī了一口热气,“*苦短,为什么要忍呢?”灼热的qíng花毒气袭来,陆天泽再也无法把持。
眼看陆天泽即将失了阳元,东木连忙现身,怒气冲冲地道:“阿蛮,你这是做什么!”
薛阿蛮一面剥落陆天泽的衣服,一面轻笑道:“你看不出来吗?和他结个露水qíng缘。别以为只有你才知道神木洗礼一事,我们天狐一族历来侍奉神木族,不比你懂得少呀。”
东木恍然大悟,“你要采补他!”陆天泽集神木之jīng华,薛阿蛮若能得到他的元阳,对于进阶大有裨益。
薛阿蛮螓首轻点:“还是大哥懂我,人族出了一个非天神君,我连觉都睡不安稳。放出狐神伞的消息,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
她把陆天泽推倒在chuáng上,揉了一把他坚硬如铁的利刃,冲着东木粲然一笑,“还打算看下去吗?”
“阿蛮,采补并非正途!你不要冲动。”东木劝道。
薛阿蛮冷声一笑:“那嫁衣神功就是正途了?非天神君能靠着嫁衣神功进阶大乘,我为何不能靠采补进阶?”
她斜眼扫过东木的真灵,警告道:“难不成你还想拦我?龙族qiáng在ròu身,真灵本来就够弱了。你现在这幅样子,更是不堪一击。
即便你自爆真灵,也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我不会伤他,只与他chūn风一度,你大可以衡量一下,要不要对我出手?反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让你早早去真灵长河投胎!”
东木只好钻回陆天泽的身体里,一个劲儿地想要唤醒他。
画面实在有些香艳,秦宇却无心打量薛阿蛮的chūn|色,而是看着陆天泽肿胀的某处,一脸懵bī。他问向镜中另一人,“世上可有易容术,qiáng大到让人连身体构造都变成异xing?”
那人懒懒地道:“别傻了,什么易容术,你不会自己照一照他吗?这可是观天镜,现在你记忆完全恢复,我又醒来,观天镜境界稳定到通灵天宝层次,世间有什么能瞒得过你我之眼?”
秦宇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说根本不是蝶衣在扮演陆天泽,而是陆天泽在扮演蝶衣吗!
秦宇抱头道:“完了完了,我们要围观人家的房中秘事了。”
“倒也不是非看不可。”与他同在镜中的另一人,只轻轻一挥手,便关闭了外界的视听。
明明眼前一片漆黑,明明耳畔全然寂静,但陆天泽先前那一声声的“小哥哥”,好似在秦宇心中响起。下一瞬,他已将陆天泽护起,“不能让他被人占了便宜,万一醒过来哭鼻子怎么办?”
另外一人笑道:“随你。”
薛阿蛮只见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她和陆天泽之间立起,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打破。东木道:“他有通灵天宝护身,阿蛮,趁着他没醒来,快走吧,免得尴尬。”
薛阿蛮恨恨地道:“纵使我走了,他也身中qíng花毒了!qíng花毒是顶级媚药,根本没有解药。不找人解毒,到时候有他受的!”她终究是跺跺脚离开了。
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这样做。支撑她走到这一步的,一方面是妖族崛起,另一方面是对东木的报复心理。
当年东木不顾她的阻拦,非要为神木族杀上玄天宗,为此不惜与她绝jiāo。结果呢?被人一关一千年。因此东木越是护着神木族圣主,她就偏要在东木眼前采走圣主的元阳!
先前她敢出现在陆天泽的面前,是因为她知道陆天泽深受qíng花之惑,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等陆天泽醒来,她的确会尴尬。更何况,这个护身法宝实在有些厉害,不是她能破开的。
奇怪的是,计划失败,她却松了一口气。可能大哥说的对,采补并非正途,她还是继续走自己的金光大道吧。
观天镜隔绝了qíng花的香气,陆天泽悠悠转醒,自语道:“我怎么在chuáng上?”先前被他吸入体内的qíng花毒开始作祟,qíng|yù如cháo水般袭来,他浑身发热,下身硬得发疼。
“好难受,我这是怎么了?小哥哥,帮帮我。”他下意识地向秦宇求助。
秦宇连忙托起他,向着院中的池塘而去,数九寒天,池水冰冷刺骨,却无法降低陆天泽身上的热火。
yù|火焚身,陆天泽只能笨拙地重复着:“我好难受,小哥哥,帮我……求你了,帮帮我。”
看到这么冷的水都不管用,秦宇下意识地咽一口唾沫,和东木商量道:“要不我们把薛阿蛮再找回来吧?”
第147章 你别得意
听到秦宇的话,陆天泽qiáng撑着从虚弥空间取出七曜,砍向下身。吓得秦宇连忙护住他的身体,七曜和观天镜发出剧烈的碰撞,秦宇和陆天泽同时一痛。
秦宇大叫道:“你要gān嘛!”
陆天泽虚弱地说:“我不要薛阿蛮,我要砍了它。”
秦宇这才反应过来,陆天泽居然是要自宫!他们两个心神相连,一想到要承受断肢之痛,秦宇就觉得浑身寒毛耸立。
“你至于吗?撸一发就能出来了,gān嘛要砍掉。”
陆天泽茫然地说:“我不会。”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一片雾气,仿佛山间小鹿一般,无辜而惹人怜惜。
想到这里,秦宇暗自呸了一声,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怜惜的!“你都二十六了,连撸都不会?”
见他用词越发粗秽,东木连忙关闭了五识,他可不打算围观陆天泽自渎。
qíngcháo再次泛起,陆天泽哑着嗓子道:“好难受,小哥哥。”他的眼角有泪水泛起,落入池水中,滴答声清晰可闻。
秦宇只好教他:“其实很简单的,你用手……”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陆天泽居然把双手的控制权给了他。
秦宇:“……”
wtf!该不会要他动手帮陆天泽吧?
陆天泽难耐地扭动着身子,靠在池岸上,低声唤着:“小哥哥、小哥哥……”
秦宇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大不了就看着陆天泽自宫呗,就算承受断体之痛,他也不想替人做这种事啊!
但在他眼前的,并不只有在qíng|yù中挣扎的陆天泽。
有初次见面,他从家丁手里救下的那个孩子,被人乱拳相向,吐得满地是血,却固执地一声不吭,不肯求饶。
有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叫他世子的那个少年,他曾手把手教少年修炼,少年眼里是全然的孺慕之qíng。
有凌天秘境中,被他挖出双眼的那个青年,带血的眼珠子滚落在地,青年的后背仍是挺得发直,不曾反抗。
这本就是他欠下的qíng债,更何况他也如今心动了。他喜欢上了作为蝶衣的陆天泽,并非因为蝶衣倾城的相貌,而是因为那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
在东海战域中,他为了救陆天泽,不惜与陆天泽结下主仆契约。对于一个坚信人人平等的现代人,他到底是有多么在意陆天泽,才会毫不迟疑地认他为主呢?
他不敢去想,下意识地逃避。他可以骗自己说,他不喜欢陆天泽。但他没办法看到陆天泽受到一丁点伤害,所以他才会从薛阿蛮手下救出陆天泽,所以他才会拼着被七曜一击,也要阻拦陆天泽自宫。
他怜惜陆天泽,哪怕陆天泽在世人眼里是重瞳者、神木族圣主,是凭借元婴期修为就能击败元神期真君的绝世qiáng者,他还是会心生怜惜。
不管陆天泽有多么qiáng大,他都忍不住站在陆天泽的面前,帮他遮风挡雨,那是因爱而产生的怜惜。
秦宇认命地握住了陆天泽,当陌生的触感传来的时候,陆天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小哥哥?”
qíng花的毒素,让陆天泽在被包裹时,想要更多。陆天泽却理智地开口,“你都想起来了?是了,我这幅样子,你肯定不信我是蝶衣了。你不问我,你不生气吗?”
往日清清冷冷的声音,此时夹杂着暧昧的喘息,落在秦宇耳中,秦宇一张脸都烧红了,没好气地说:“别说话!”他不想听那种呻|吟啊!
秦宇作为一个大龄剩男,和五指姑娘相亲相爱多年,技法高超,初尝人事的陆天泽,不一会儿就丢盔弃甲。只是苦于qíng花毒素太深,他始终不曾疲软。
因着秦宇不许他说话,他就真的没有再喊出一声。
景色秀美的园林中,掩映在假山之后的池塘里,有一位俊朗非凡的男子,斜靠在池岸上,不着寸缕。
他的身型堪称完美,流畅的腹肌,没有丝毫赘ròu,宽腰窄臀,双腿修长。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此时一片薄粉之色,分外动人。
他的左臂支撑在池岸上,右手飞快地动作。双眸紧闭,眼角隐隐有水光滑过,那是体内泛滥的快感,让他无力承受,才会溢出的眼泪。
一阵又一阵的làngcháo袭来,他紧咬着下嘴唇,不曾叫出一声,嘴唇已被咬破,淡淡的血迹,让那双唇更显嫣红。
在他心里,反复唤着三个字:小哥哥。
秦宇感觉手都快麻了,他换了一只手,这才发现陆天泽居然咬破了嘴唇,又是一阵心疼,这孩子怎么那么死板呢?不让他说话,就真的忍着不吭声了。
“别咬了,想叫的话就叫出来吧。”
四下寂静,骤然响起的喘息声,好像被无限放大了,“啊,嗯,好舒服,小哥哥……再快点,嗯哦,啊……”
秦宇:“……”
陆天泽细碎的呻|吟,听得秦宇面红耳赤,手下一抖,差点掐疼小天泽。讲道理,就算秦宇自诩阅片无数,身经百战,但陆天泽叫的还是太媚了啊!
察觉到秦宇的停顿,陆天泽委屈地睁开眼,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喑哑的声音,满是qíng|yù的味道。
当然不是嫌弃,而是承受不了好吗!波多野老师又要向后排一位了!今天之前,秦宇绝对不敢相信,听到男人叫|chuáng的声音,会让他有感觉。但他确确实实有感觉了,还好没实体,不然太尴尬了。
秦宇才这样想着,就听陆天泽道:“小哥哥,你累吗?我们换一下吧。”
就在秦宇还没反应过来,换一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和陆天泽已经调换了掌控的部分。
熟悉的qíngcháo淹没了秦宇,陆天泽握着那处,生涩地动作,在识海中耳语:“小哥哥,在桃源你睡着的时候,我经常抱着你。你的嘴唇那么柔软,比金盘露还要香甜。
你的皮肤太敏感了,轻轻一碰就留下印记,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太大被你发现。你在我怀里,我用它顶着你,你的屁股又挺又翘……”
秦宇想说:“够了!”出口却是一阵难耐的低吟,就像猫叫一样,陆天泽手下更加卖力。
秦宇:“……”
骗子!说好的不会撸呢!
很快他就没空去想陆天泽到底会不会自渎了,他好似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随着海làng沉浮,没有其他支点,只有陆天泽的手,带着他攀登一处又一处làng峰。
当他终于难以支撑之际,脑海中似有烟花爆开,白茫茫的一片,他失神地看着穹顶,模模糊糊听到耳畔有人问道:“舒服吗?”
秦宇本能地答道:“感觉以前二十多年都白撸了,从没这么慡过。”问他话的那人,低低地笑出声来。
“小哥哥,你喜欢上我了,对吗?”凭借陆天泽对秦宇的了解,假如秦宇不喜欢他,绝对不会接受这么亲密的事qíng。
秦宇有些困了,听到那人的话,反驳道:“你别得意,我……”想说什么呢?记不太清楚了。
秦宇沉沉地睡去,陆天泽起身,收拾好一地láng藉。清理好之后,换上了gān净的衣服。他回味着先前发生的事qíng,把脸埋在衣袖间,无声地偷笑。
小哥哥说的很对,他就是得意。不许他得意吗?
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已经对小哥哥qíng根深种了。漫长的单恋,就像是梅雨季一样,yīn云遍布,永远都在稀稀落落地下着雨。
现在小哥哥喜欢他了,小哥哥开始回应他的感qíng,甚至愿意和他做那么亲密的事qíng。他的世界里,所有的yīn霾都被驱散了。阳光大喇喇地照下来,晒得他浑身发烫,他甘之如饴。
从此以后,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小哥哥身边,不必远远地看着,不必压抑自己的喜欢。晏清泉也好,崔英竹也好,他谁也不怕了!
就算小哥哥不是最喜欢他,也没什么。反正他用了这么多年,才得到小哥哥的喜欢。他愿意再用十倍、百倍的时间,去成为小哥哥最喜欢的那个。
真想赶快帮小哥哥重塑ròu身啊。陆天泽疾步走向宴会,他等不及要把《塑灵圣典》需要的材料安排下去了。
望月亭,非天神君指向旁边的石凳,对谢思静道:“坐。”
谢思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拜见太师叔!”
非天神君赞许地道:“明心真是教出了一位好徒弟啊。”
谢思静猛地摇头,“我辜负了师父的指导,一身魔气,算什么好徒弟。”
非天神君轻声一笑:“力量本无正邪之分,关键要看驱使力量的人,向善还是向恶。我有个任务要jiāo给你,事关虹元界苍生,你可愿意前往?”
谢思静再拜首:“太师叔若有吩咐,思静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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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神君扶起她,“你叫我一声太师叔,我哪里舍得让你去送死,只是一个监听的任务。凭你的修为,绝对能够全身而退。
死族快要来袭了,我想让你在虚空中监察他们的动向。整个虹元界,也只你我二人,能够胜任。但我还要留下来建设要塞,便只能派你去了。”
jiāo代过任务后,非天神君请谢思静从随身dòng府中带出黎冬,“明心数次拜托我帮他寻找二徒,没想到竟是被关进了玄空飞星尺里。”
谢思静问道:“二师兄的神魂还有救吗?”
非天神君把手放到黎冬的眉心,凌乱的记忆碎片jiāo织:
五岁之前他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后来父亲横死,母亲带他改嫁,没想到继父竟是一个衣冠禽shòu。继父支走母亲,把只有六岁的、小小的黎冬按在chuáng上,侵犯了他,那是日日夜夜的地狱。
明心救了他,把他带到了玄天宗。他努力讨好师兄,用最灿烂的笑靥掩饰心中的伤疤。温柔的师父,谦恭的同门,他好像获得了新生。
但厄运又一次把魔爪伸向了他,他被师兄囚禁,一关五百年。师兄侵犯他,和当年继父做的一模一样,儿时的噩梦,每一天都在现实中重演。
他无数次想死,在师兄qiáng大的实力面前,却连自杀都做不到。漫长又痛苦的一生中,他好似只活了那十几年,宗门里有蓝天白云,碧水青山……
自离开宗门,整整五百年,他竟再也没有看过一次花开。只被囿于那个房间里,重复着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非天神君收回手,长长一叹:“神魂能帮他慢慢恢复,但他很排斥自身的记忆,即便恢复神魂,也不会记得过往了。”
“太师叔,能请二师兄进宗门,和师父见上一面吗?虽然他一身魔灵力,但修魔并非他所愿,他也是受人所迫……”
谢思静正准备长篇大论,就听非天神君说道:“你看那是谁?”
月色如水,清风拂过望月亭,亭外有一人负手而立,扇上翠竹萧萧。那人生得玉树临风,颔首笑道:“小静。”
“师父!”谢思静泪水当即决堤。
他们已有十六年未见了。
第148章 圣儒真君
秦宇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热热的,不像平常那么冰凉。等他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被人环抱在怀里。
抱着他的人是陆天泽,见他醒了,陆天泽俯身亲吻他,笑着说道:“早上好。”
秦宇被呼了一脸口水,能好才怪!他翻了一个白眼,努力去想黏黏腻腻的口水,而不是陆天泽双唇那种温暖而柔软的触感。饶是如此,都够他难为qíng的了。
陆天泽没打算放过他,神qíng地说:“我一夜未睡,总怕一旦睡着,再醒来,就会发现昨夜只是一场梦境。”
不愿意回想昨夜的迷乱,秦宇下意识地制止道:“别说了。”观天镜因他的羞涩而发起烫来。
陆天泽再次印下一吻:“小哥哥,我昨天已经请大家帮我收集《塑灵圣典》的材料了,真想让你快点有实体。我和珈蓝学过很多技巧,一定让你比昨晚还要快乐。”
陆天泽语气欢快,秦宇却没有说话。陆天泽好笑地问:“小哥哥,你害羞了?”
秦宇沉默了很久,才迟疑道:“阿泽,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人比我更加需要实体呢?你是知道我的,无心修道,就像当初在桃源,我教那些小鲛人很开心,现在我待在镜子里也很开心。”
陆天泽面色转冷,生硬地打断了他,“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提了。”秦宇此时的话,落在陆天泽耳中,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qíng。
到了现在,小哥哥居然还在拒绝他!他们明明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为什么小哥哥还要拒绝《塑灵圣典》?难道小哥哥并非是喜欢他,只是同qíng他,才会和他做那么亲密的事qíng?
不管是喜欢也好,还是同qíng也罢,既然已经开始了,他就不许小哥哥再退缩。
陆天泽态度太过qiáng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秦宇叹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天一阁和北海原本就听从陆天泽的差遣,此次迷雾森林一行,因着神木族本就是妖shòu之主,shòu皇鸿钧与东木又有八拜之jiāo,以鸿钧为首,迷雾森林也开始对陆天泽鼎力相助。
他们全部忙着寻找神木制法宝和塑灵所需要的材料,只除了谢思静,原本说的是离席片刻,后来却托人捎话过来,有要事离开一段时间。
天一阁财力雄厚,只要用灵石能买来的,都不在话下。迷雾森林灵植遍布,有全体妖shòu的帮忙,取得灵植也不难。
但《塑灵圣典》需要的材料太过珍稀了,饶是有他们的帮助,陆天泽也还是跑遍了虹元界。
半个月来,他攀登过最险峻的山峰,抵达过最寒冷的冰川,就连死气泛滥的梵海,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才堪堪凑齐了大多数材料。
就在他即将动身前往罗刹谷寻找一味药糙时,罗信传回一个消息,“泽哥,第五件神木制的法宝有下落了。”
除去七曜剑、玄空飞星尺、狐神伞之外,他们又花费重金,从一个古老家族手中购来了传家之宝,那是一座随身dòng府,名为纯阳,同样是神木所制。
如今,第五件法宝也有了眉目,只是法宝的主人已经将它炼制成本命法宝了,名为浑天儒衣。无论罗信开出怎样的价码,对方都不肯jiāo出浑天儒衣。
至于qiáng抢,人家可是玄天宗的元神期真君,还是一位百余岁就进阶元神的绝世天才。对方背靠玄天宗这棵大树,又天资卓越,他们可不敢乱来。
听了他们的描述之后,秦宇的神色愈发古怪,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可知道这位圣儒真君的俗家姓名?”
不管是道号还是年纪,都好像伍钝海啊。只是伍钝海在原书中只有元婴期,人称圣儒真人,如今居然已经进阶元神期了吗?
罗信一怔,答道:“这倒是不知道了。”
一般来说,出于对大能的敬畏,外人鲜少会提起他们的名讳,而是以道号指称。只有极为熟悉的人,才会知道大能的俗家姓名。
秦宇吩咐道:“小信子,你去请他,送一份猴儿酒,劳驾他跑一趟天一阁。”
罗信犹疑道:“一份猴儿酒才值几个钱,他可是非天神君面前的大红人,你觉得一份猴儿酒能请来他吗?他若喜欢饮酒,天一阁有珍藏千年的老酒……”
秦宇高深莫测地说:“你送了就知道了。”
罗信离开后,秦宇和镜子里的另一人聊天,“那可是伍道友的本命法宝,我们真的要帮陆天泽讨要吗?”
那人莲坐在虚空中,身边有梵音飘dàng,笑问道:“你不是喜欢神木族的那个小子吗?”
秦宇期期艾艾地说:“我若开口,伍道友必然应允,但那毕竟是本命法宝啊……”
镜中另一人肃容道:“浩劫将至,我们应当放下往日的对立,集中一切力量抵挡死族。既然陆天泽能够凭借神木洗礼进阶大乘,那便是我们与死族对抗的关键人物,当然应该以他为先。”
罗信虽然费尽心思打点,才将猴儿酒送到了圣儒真君的手中,但他根本没抱成功的希望。哪知道圣儒真君刚一收到猴儿酒,就前往天一阁了。
罗信:“……”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难道猴儿酒如今价值不菲了?
天一阁总部的雅间中,一个青年托着茶杯静坐。他身着紫色的玄天宗内门弟子服,头上用白玉簪扎着四四方方的发髻。姣好的面容上,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气质清俊如谪仙。
门帘被人掀起,一位耄耋老者走近雅间。刚一见到青年,他便加快了步子,飞奔而至,“我一看到猴儿酒就知道是你,秦小友!你果然尚在人世!”由于秦宇已有十余年没有现身,宗内的本命玉牌又毁了,也不乏有人猜测他是陨落了。
当初伍钝海接连参加了十几次玄天宗的入门考核,都没有通过。那时他只有练气期,寿元仅百岁,他已是耄耋之年,大限将至,正处于人生的低谷,长达半个纪元的低谷期。
倘若不是秦宇在随缘谷中帮他取得猴儿酒,助他通过第三关考核,他根本不敢想象如今的自己会是何等模样。或许早就化为一抔huáng土了吧。
秦宇对他来说,是人生挚友。他们之间的qíng谊,又何止那一份猴儿酒呢?是秦宇“大器晚成”四个字,让他重拾了修道的自信。
清派修心,最忌心魔,在他遇到心魔之时,支撑他的同样是秦宇。随缘谷中,手持偃月刀,一人对抗灵猿群,浴血鏖战的秦宇。有人为他不惜拼命到如此地步,他又怎么舍得放弃自己?
雅间中的青年正是秦宇,他先请陆天泽用重瞳的力量,幻化出了自己的模样,再进入陆天泽的身体,等候在这里,才会有了这一幕。
待到了秦宇面前,伍钝海连忙道歉:“抱歉,伍某太过激动,行止失礼了!”
秦宇轻声笑道:“无妨,虽然圣人教我们克己复礼,但名士也有放làng形骸一说,不必过于注重形式。”
伍钝海抱拳道:“一别十余年,秦小友如今通达更甚昔年,伍某受教了。”
秦宇眨眨眼睛,笑着说:“伍道友,十几年没见,咱们就准备一直这么客气下去?”
伍钝海闻言,哈哈大笑道:“伍某迂腐,让秦小友见笑了。”
伍钝海一点没变,还像从前那样,随身带着各式佳肴,全是他亲手烹制。他有佳肴,秦宇有美酒,两人当即就着美味,把酒言欢。
秦宇由衷地称赞道:“伍道友的手艺又jīng进了!在外的这十多年,最让我怀念的就是你做的菜了。”
伍钝海先是一愣,继而调侃道:“旁人大多怀念宗内好山好水,秦小友倒是别有趣味。”他顿了一顿,继续问道:“秦小友近年来过的如何?怎么迟迟不回宗门?”
秦宇咽下一颗四喜丸子,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师父都给我定下亲事了,我哪敢回啊!”
伍钝海再次朗声大笑,“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了,少宗主是和晏姑娘私奔了。”
秦宇点头:“师姐的确和我在一起。”
两人促膝长谈,互相聊起十六年的经历,宾主尽欢。其间,秦宇还特意问了少宗主一事,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个身份。
伍钝海正色道:“最初是为了便宜行事,当时秦小友还在长生秘境中,为了团结各方面力量,救你出来,宗内特意夸大了你的身份。
你获得了中天神君的传承,身怀四象神杖,后来在仙缘大会上开启万人大战,以一人之力对抗上万天才,在宗内声誉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凭你的实力和名气,玄天宗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你之右。
再者说,你拜在宗主门下,是宗主亲传弟子,你所属的灵派又是玄天宗第一大派系。剑修之主、符修之主、灵派之主三人带头,加上年轻弟子力挺,少宗主的名头就这么定下了。”
二十年前,秦宇曾怀疑过,他穿来书中,能否达到反派秦宇当初的成就。事实证明,这一世的他做的并不比前一世差,甚至更好。
秦宇不解地问:“我出身灵派,水珩师叔支持我,还可以理解。但我与明功师叔的弟子殷子晗一向不和,剑派居然也支持我吗?”
伍钝海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与殷子晗不和又是从何说起?你们二人并称为我们那一届弟子中的绝代双骄,每次jiāo手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传世大战。外人看来,你们惺惺相惜,关系匪浅。
在你离开宗门的这些日子,也曾有人质疑过少宗主整日不在宗内现身,是否应该剥夺你的身份?还是殷子晗带头力挺你,他曾言明——若是有不服秦宇之人,先问过我手中之剑!”
秦宇:“……”
前世杀我的人,这一世居然成为了我的小弟!虽然世界变化太快,完全跟不上,但是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感觉自己是真·人生赢家不解释。
第149章 太难吃了
两人说话间,伍钝海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虚弱,秦宇大惊失色,担忧地问:“伍道友,你怎么了?”
伍钝海淡淡一笑,脱下身上穿的儒衣,递给秦宇:“这件法衣是我游历大陆时,在一处上古大能dòng府中偶得。dòng府主人已经死去多年,我与他颇为投契,没费什么力气就通过了dòng府内的考验,得到了这份馈赠。
先前铜陵罗家一直找我求购,我多次拒绝,他们这才找来秦小友吧?秦小友今日找我,应该是想要这件法衣。不然的话,秦小友就连宗门都不回,不该突然想要见我一面。”
他分析的十分透彻,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不是为了浑天儒衣,秦宇的确不会请他前来。
难怪他的气息变弱,就在刚才,他解除了和浑天儒衣之间的主仆契约!本命法宝是修士的半条命,即便是用最温和的方式分离,也会对修士和法宝造成极大的损害。
秦宇的眼眶有些湿润,“伍道友料事如神,我还没开口,你已经知道了。”
手中捧着的明明是一件轻飘飘的法衣,秦宇却觉得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语无伦次地说:“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伍钝海轻声笑道:“伍某为何要拒绝?能帮到秦小友,是我的荣幸。只是还不知道,这件法衣到底是秦小友需要,还是铜陵罗家需要?”
秦宇答道:“铜陵罗家是在帮我寻找。”
听到他的答话,伍钝海皱起眉头,颇为懊恼地说:“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也该想到的,毕竟世人皆知,铜陵罗家曾向秦小友许下重诺。如此看来,莫非最近铜陵罗家频频求购的天材地宝,也是……”
秦宇点头,“对的,也是在帮我收集。”
“稍等一下。”伍钝海低头翻捡虚弥空间,整理出一个储物袋,递到秦宇手上,“铜陵罗家动作很大,虹元界几乎人人皆知,因此伍某也有一份材料的单子。恰好有些是符合的,秦小友看看,这些还需要吗?”
塑灵一事迫在眉睫,秦宇没有推脱,当即接过储物袋查看。他剔除了陆天泽已有的两样材料,其他的全部收下了。
“伍道友,法衣和材料,我折合成等价的灵石给你。”
伍钝海长叹一口气,颇为忧伤地说:“熊超已经进阶金丹期了,天天伸长脖子盼着秦小友归宗。其实我很羡慕熊道友,当初我们同时向秦小友提出认主一事,秦小友接受了他,却拒绝了我。”
秦宇:“……”
这种事有什么好羡慕的啊!为什么要上赶着认别人为主啊!你是元神期真君啊,一百来岁就进阶元神期的旷世之才,数遍整个虹元界,都不超过五指之数好吗!能不能有点天才的桀骜不驯?
然后他们就无法愉快地聊天了,只要秦宇一说要给他折算灵石,他就说要认秦宇为主。两个人就像小学生吵架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来来回回说了不下十遍。
终于,秦宇无奈地说:“服了你了。”
伍钝海得意一笑,举起酒杯,碰了碰秦宇的杯沿,他的杯口举的比秦宇要低。即便秦宇不肯让他认主,在他心里,秦宇也总是高于他的。
“有些材料,宗门的宝库中或许会有,明日我回宗门一趟,看看能不能兑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伍钝海沉吟道。
秦宇连忙从白玉簪中取出身份铭牌,当初他获得宗门大比第一,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贡献点奖励。在长生秘境中,由于他帮助一众弟子离开,又是一笔奖励。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大的一笔是仙缘大会第一的奖励。如今秦宇的身份铭牌中,足有上百万的贡献点,比起许多元神期真君都不遑多让。
“如果有的话,还请伍道友帮我兑换一下。”
伍钝海接过了秦宇的身份铭牌,心中却另有一番思量。假如他用秦宇的贡献点兑换,必然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既然秦小友暂时不想回宗,还是先别刷身份铭牌了。
反正他自己贡献点也有很多,应该够用了。
两人斗酒十千,恣意欢谑,直到喝得烂醉,才各自拜别。秦宇晕乎乎地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就发现陆天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观天镜。
“小哥哥,你想吃点什么吗?”
秦宇揉着尚在发痛的头部,神色恹恹地道:“我一面镜子,吃什么吃啊?”昨天喝得太ig,他们可不仅仅喝了金盘露,还有一些很烈的酒,直接作用到真灵,后劲十足,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陆天泽讨好地说:“尝尝嘛!有你最爱吃的红烧ròu,还有一整只炖的jī,清蒸鲈鱼……”
秦宇大呼惊奇,“奇了怪了,我记得你最不愿意让我吃ròu了。以前没少盯着我,恨不得我天天和你一起啃菜叶子,今天是怎么了?”
陆天泽摩挲着观天镜,含笑说道:“过去是我太霸道了,我不喜欢吃ròu,就qiáng迫你和我一样。但口味本就是因人而异,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拦着你吃ròu了。”
他喜欢小哥哥,也愿意尊重小哥哥的喜好,而不是让小哥哥一味迁就于他。
陆天泽把身体jiāo给秦宇,秦宇感叹道:“你的身体底子真好,昨天喝了那么多烈酒,我的真灵还在难受呢,你的身体居然恢复如初了。”
说话的时候,秦宇脸上带着笑。陆天泽不再qiáng迫他的口味,真让他有一种老怀甚慰的感觉。自家熊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体谅人了呀。
他脸上的笑容,在吃到第一口红烧ròu的时候,凝固了。他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红烧ròu!硬的像是砖块一样,咬不动就算了,还有一股糊味。
他呸地一口吐出红烧ròu,埋怨道:“阿泽,你在哪里打包的这些菜?以后千万别去那家了!红烧ròu讲究的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他们家这个别说入口即化了,我就是嚼上一百年,都咬不碎!”
陆天泽道:“小哥哥,再尝尝这个鱼吧。”识海中,他埋着头,秦宇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觉得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秦宇再次吐了出来,“太腥了!清蒸最考验厨师的手艺,这个厨子连最基本的去腥处理都没做,到底是哪家店的厨子啊?趁早卷铺盖回家吧!别再祸害别人的舌头了。”
秦宇本就头痛yù裂,非常低气压。再加上他是个吃货,难以容忍难吃的食物。对着这个糊弄人厨子,居然发挥出了顶级网络喷子的水平。
陆天泽语气平平地问:“jī汤呢?”
这次秦宇没有开喷,只是摇头道:“火候有问题,炖的时间太久,又是大火炖的,jīròu的jīng华全部流失了。jīròu吃起来太柴,汤又不够鲜美。炖汤其实和炼丹一样,大火烧到沸腾后,就应该转文火慢炖了。”
秦宇说完许久,陆天泽都埋着头没有说话,秦宇疑惑地问:“阿泽?”
陆天泽再抬起脸时,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小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力量不够qiáng大,还需要你出马才能得到浑天儒衣;我也找不齐《塑灵圣典》需要的材料;就连做荤菜,我都不会。”
昨天秦宇对伍钝海厨艺的溢美之词,深深地刺激到了陆天泽。秦宇刚一睡过去,陆天泽就开始捣鼓各式菜肴。忙了一夜,才做出三个菜,结果一个都不能吃。
他小时候不懂事,不许小哥哥吃ròu,害得小哥哥只能偷偷地去周正那里过过嘴瘾。现在想想,都是他把小哥哥推到周正那边的!
他当然要痛改前非,下定决心要做出比伍钝海做的还好吃的菜式,补偿小哥哥。当然,小哥哥能像夸伍钝海那样夸他,就更好了。
但他二十六年都没吃过一口ròu,更别提做了……他照着菜谱做菜,那寥寥几行的菜谱,竟比世上最佶屈聱牙的道法还要难懂。
他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整个晚上,每道菜都做了不下十遍,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能入口。
秦宇:“……”
他真的很怀念前世的陆天泽,他太害怕陆天泽的眼泪了,从前那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男主哪里去了啊!
前一世的陆天泽,自小受尽欺凌,眼泪不仅不会引起那些恶人的同qíng,还会换来他们变本加厉的嘲笑和殴打。所以他从小就不哭,因为他知道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这一世的陆天泽,小的时候被秦宇娇宠,眼泪是他最好的武器。不管遇到什么事qíng,只要他嚎上两嗓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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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就会依着他。他也只在秦宇面前掉眼泪,确切地说是宠他的秦宇。那些和秦宇分别的日子,他一次也没哭过。即便是重聚之后,也鲜少流泪。但当秦宇再一次接受他的时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知道,小哥哥不会嫌弃他软弱,只会怜惜他。
事实也正是如此,秦宇认命地拿起筷子,扒拉着吃起来三盘菜,边吃边夸:“你早说嘛,我以为是大厨做的呢。如果是大厨做的,肯定不合格。但你第一次做荤菜,就有这种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陆天泽破涕为笑,劝道:“又不好吃,别吃了。”
“这可是你的处女作,谁也别拦我,我非要把盘子都吃了才行。”秦宇嬉皮笑脸地说,“我也是来到虹元界才学着做菜的,我以前只会泡面。初中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为妈妈煮一碗长寿面,妈妈就是娘亲的意思。
其实那天根本不是我妈生日,老师让我们等到妈妈生日那天再煮,但我急着完成作业,当天就煮了。我煮得很早,等我妈下班回来,面条全坨了,但我妈还是吃的gāngān净净。”
他顿了顿,拍拍脑门,自嘲一笑:“我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陆天泽低声道:“小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重要的不是厨艺,而是心意,对吗?你这么爱我,我现在觉得心里满满的,特别想要亲你。”
秦宇口嫌体直:“不是啊,我只是想说,孩子第一次尽孝心,应该得到鼓励。”
陆天泽偏着脑袋,笑意缱绻,宠溺地说:“更想亲你了,还想抱着你做更多,就像那天晚上那样。要比那天晚上更亲密,让小哥哥好好看看我的‘孝心’。”
秦宇:“……”
突然觉得再也无法直视孝心两个字了!
第150章 塑灵成功
翌日,伍钝海果然亲自送来一大批珍稀材料,陆天泽又跑了三处险地,终于集齐了最后三种材料。
大半个月来,天一阁在整个虹元界发出材料清单,不惜砸下重金,几乎搬空了大半个罗府;北海一族、迷雾森林所有妖shòu集体出动,采摘灵植;非天神君眼前的大红人,百余岁进阶元神的绝世天才圣儒真君倾力相助,搜罗玄天宗宝库。
当然,陆天泽本人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奔赴险地。在多方势力的努力之下,终于集齐了《塑灵圣典》所需的材料。
事实也正如谢思静所说,几乎是把虹元界刮下了一层皮。有些材料太过珍稀,受生长周期所限,近万年之内,虹元界都不可能再收集出第二份完整的材料了。
好在陆天泽也只需要一份就够了,他早已把《塑灵圣典》里里外外地吃透了,有信心一次成功,不会làng费那些举世难求的材料。
在陆天泽根据《塑灵圣典》的步骤炼制之前,秦宇对他说:“阿泽,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qíng,你都别难过。”
陆天泽以为他是担心塑灵失败,连忙安慰道:“小哥哥,你尽管放心,我早在重瞳幻化的空间里,模拟了上百遍,绝对不会出错的。”
他的右眼能够幻化世间万物,那些稀有的材料自然也不在话下。为了保证一次成功,他已经在重瞳空间里演练了很多遍了。
秦宇幽幽一叹:“阿泽,我只希望你记得,无论我有没有实体,都能够陪伴在你身边。”不想再听秦宇说这些丧气话,陆天泽对此满口答应。
在特意为此次塑灵修建的石室中,陆天泽以观天镜为正中心,以灵力为笔,笔走龙蛇,绘制出一个古老的阵法。随着他收笔,阵法缓缓亮起。
他不疾不徐地注入材料,按照《塑灵圣典》的步骤,青岑墨玉、霓虹天晶、梵海之花……白茫茫的大雾弥漫了整间石室,完全隔绝了他的探查,不管是ròu眼还是神识。
但他并不担忧,因为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等到最后一步完成,雾气自然会散开的。对他来说,每一步都烂熟于心,即便是看不到阵法中的qíng景,也不会出错。
《塑灵圣典》的原理部分类似于炼丹,部分又类似于炼器。它并非是按照尸傀那般,先炼制出一具实体,再将真灵qiáng行封锁在其中;而是以真灵为本,以天地为熔炉,用材料一步步勾勒出实体。
它是完全合乎天道的,这样炼制出的实体,与真灵之间严丝合fèng,不像尸傀那般有各种各样的隐忧。
九九八十一个大步骤,内含三万多道小工序,陆天泽依次进行。不过现实毕竟和重瞳空间中不同,他的身体条件无法达到重瞳空间的理想状态。
就像是玩一款仿真的全息游戏,在里面开赛车,多久都不会感到疲惫。
但在现实中,倘若司机长途开夜车,却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路灯的明亮程度、地面是否平整、风霜雨雪等自然条件……使得司机无法随时保持完美状态,即便驾驶技术再是高超,也有可能出事。
陆天泽此时就面临着这样的挑战,他的神识和灵力渐渐不支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绝对不能停下!他qiáng打着jīng神,抽取隐藏在身体里细枝末节的筋脉中的灵力。
即使是在回灵丹的作用下,修士被动抽取那些灵力,都痛入骨髓,更何况陆天泽是主动抽取呢?他的面色煞白,额上全是虚汗,疼得几乎难以站立,却qiáng忍着没有吭声,投入了第两万九千九百七十四样材料。
他体内的筋脉尽数断开,痛,很痛,他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他毕竟是体修,修炼时要浸泡在药xing极烈的水中,冲击体内筋脉,耐痛力远高于常人。如今的痛苦,却连他都难以承受了。就像是有人扒开了他的皮,沿着每一道细小的筋脉,灌进去滚烫的热油。
但他甘之如饴,只要能帮小哥哥塑灵成功,他什么都能忍。
最后一道工序打入,陆天泽摔倒在地。他的意识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了,全靠着在重瞳空间中的上百遍演绎,所形成的那种本能,才没有出错。
陆天泽已经坚持到了临界点,比上次在东海战域鏖战还要疲惫不堪,但他没有闭上眼睛,他想要亲眼看到小哥哥。
石室中,白雾慢慢散去,有漫天霞光隐现,梵音阵阵,清香弥漫。阵法中央,一位赤身*的女子虚浮在空中,肌肤晶莹如玉,面容冰雕玉塑,美得清丽若仙。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清澈如山间泉眼。
陆天泽先是迷迷蒙蒙地叫道:“罗刹?”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晏清泉,十年前,她受长老会之命,前往桃源追捕神木族后裔。她与神木族并无仇怨,只因长老会许诺,只要她能杀了神木族圣子,便放她父母出思过界。
哪料到,她此行受到了秦宇的阻碍。为了救出父母,她不惜与秦宇一战。当时她已达到人镜合一的境界,在观天镜的加持下,能发挥出元神期战力,秦宇不敌,竟然使出了献祭之术!
她以为是他们两人同归于尽了,但秦宇体内竟有一位界主级存在。对方拼着跌落境界,护住了秦宇的真灵,又借着她与观天镜紧密的联系,将她和秦宇两人的真灵,同时纳入观天镜中。
那位界主级法宝之灵,在做完这些之后,意识便彻底地消散了。后来,秦宇记忆错乱,她也一直在沉睡,直到前些天才醒来。
世事难料,虽然最初是她先达到了人镜合一的境界,但因着她和观天镜的大道并不契合,自醒来后,便日益受到排斥,真灵极度不稳定。
反而是秦宇,那时借着她成为了镜灵,如今已经完全与观天镜融合了。为了救她,秦宇把这次塑灵的机会,让给了她。
她是真的不契合观天镜的道啊,譬如说何岳一事,她在看到何岳为了救黎冬盗走曦和仙糙时,只有满心的怨毒。假如不是何岳盗走曦和仙糙,她的父亲又怎么会只得到一个空盒子,乃至于最终陨落?母亲又何必以死殉qíng?
她憎恶长老会,假如不是他们哄骗她释放父母,她又怎么会bī得秦宇献祭?甚至连带着,就连师父,都埋怨起来。如果师父早些告诉她父母已死的真相,她也不会被骗。
观天镜能通古晓今,寥寥几字,所代表的是全然的透明。把所有的爱恨qíng仇,全部赤|luǒ|luǒ地呈现在面前,必须要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世间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可能也就她家小师弟做得到了吧,还反过来劝她:“师姐,何岳当初也不知道你的父亲会需要曦和仙糙。再说如果不是他偷偷地破开了瞒天鼓,我也没办法顺着他当时逃走的路径出来,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一派胡言!如果何岳那个时候禀明四师叔,夺命山里的妖shòu早就被一窝端了,小师弟哪里还需要再受瞒天鼓之苦?
在对世人的博爱上面,秦宇与她的父亲有一种相似的迂腐。所以父亲明知道曦和仙糙已经被盗,却没有声张。在他看来,既然是救命的药,救他的命也是救,救旁人也是救。
迂腐得可爱。
想到这里,晏清泉轻声一笑,答道:“小师弟还在镜中,我是她师姐,晏清泉。”
这三个字就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一样,陆天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质问道:“你叫晏清泉,罗刹本名晏清莲,你们长得九成像。她是你姐姐,是也不是?”
晏清泉螓首轻点。
陆天泽忽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呕出一口血来,“我终于明白桃源的位置为什么会泄露了!罗刹在利用我,她骗我。我真心待她,她却要我去死。我真傻,还拼命杀了叶锦荣,为她报仇。
秦宇,难怪我一提起塑灵,你就支支吾吾的,你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你在玩我,从前是,现在也是。很好玩吧?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偶尔露个笑脸,我就对你摇尾乞怜。
罗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全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帮这个女人塑灵。你不敢,你怕说了我就不肯去替你搜集材料了。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罗刹骗我,你说喜欢我也是假的,你只是想利用我给这个女人塑灵。我就说,你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呢?过往的二十六年,我拼尽力气,都没让你对我心动。怎么可能只是假扮了一次蝶衣,匆匆见了三面,相处只有几天,你就会喜欢上我呢?
先前qiáng撑着完成塑灵仪式,已让他体内筋脉俱裂。此时急火攻心,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连说话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观天镜中,秦宇看到他吐血,只觉得锥心的疼,“不是这样的!阿泽,我这次在观天镜中醒来,记忆很混乱,常常不知道那些qíng景是观天镜所见,还是我的记忆。
那天思静问我,是不是像黎冬一样失忆,我才有些恍惚地回过味来。恰好清泉也醒了,她的真灵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溃散。她比我更需要塑灵的机会,你明白吗?”
陆天泽冷冷一笑,思静、清泉,秦宇叫得多亲切啊,谁都能入得了他的眼!难怪他会说,一个男人见一个爱一个,或许代表着他谁也不爱。不知道他爱不爱那些女人,反正他不爱自己!
过去,陆天泽以为,不管秦宇出于什么理由接近他,只要秦宇在他身边,哪怕是利用他,他也心甘qíng愿。但真等到秦宇为了别的女人,利用他的时候,他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qiáng,无法维系一段毫无回应的感qíng。
陆天泽愤怒地说:“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谁都比我重要,拜入玄天宗比我重要,进长生秘境比我重要,这个女人比我重要!
你知道我那时候等了你多久吗?你答应过会来找我的啊。我拼死逃出极乐堂,在侯府门口等了你整整三个月,每天和狗抢吃的才没饿死,只为了你说的三年之约,结果呢?
我啊,为了帮你塑灵,你也看到了,那些连元神期真君都不敢轻易涉足的险地,我说去就去,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全部看到了啊!
你都看到了,但你就要这样玩弄我的感qíng……”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变低,语气再没了先前的激动,而是冷冷地道:“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不肯接受我。也不愿意你为了帮她,欺骗我的感qíng。
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开心吗?每一天都像是活在梦里,不,我做过再美好的梦,都没有这几天那么快活。但先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我累了,三岁的时候,我一共只活了三年,那时候当你是全世界,无法想象和你三年不见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二十六了,我们分开过五年,也分开过十年。事实证明,没有你,我也活得好好的。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陆天泽qiáng行解开与观天镜之间的契约,秦宇当即昏迷,陆天泽神识受到重创,身上的气息bào跌到元婴初期。之后他抛出了秦宇的白玉簪,用双手死死地攀着墙沿,借力站起,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出了石室。
石门轰然而开,雪白的阳光洒了进来。光芒普照的世界中,唯独他是一片yīn霾。
第151章 生之本源
塑灵一事是在天一阁进行,陆天泽走出石室,门外就是喧闹的人群。
他逆着人流往外走,脚步踉踉跄跄,走过富丽堂皇的大殿,走过鱼龙混杂的jiāo易坊……眼里渐渐有热泪涌出。
来来往往的修士,或面带笑意,或露出愁苦,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明明和周围的人处在同一个空间,却没人能懂他的伤悲。没人知道他对小哥哥的感qíng,也没人明白他发现被骗后的绝望。
他一直在qiáng忍着泪水,从前他不怕秦宇瞧不起他的软弱。但就在刚才,他被此生从未有过的巨大的绝望淹没,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秦宇看轻了他。即便他输给晏清泉,一败涂地,他也希望自己是高傲的退场。
如果他们注定此生不见,他希望自己留给小哥哥的最后一个背影是潇洒的,而不是跪在地上,卑微地祈求着。
就这样吧,罗刹已经死了,他再恨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小哥哥,即便小哥哥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生不出任何报复的心思。他对小哥哥有几分恨意,最后也都是报应到自己身上罢了。让他夜不能寐,让他食不下咽,让他此生永远无法得到所爱。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只要小哥哥还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哪怕被利用也无所谓啊。为什么没忍住,会爆发呢?
只想让小哥哥看到自己,哪怕是为此杀尽世人。就在刚才,他心里全是这些疯狂的念头。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太了解秦宇了。
小哥哥本来就不喜欢他,如果他再做了那些,小哥哥该用怎样憎恶的目光看他呢?只是想想,他就恨不得停止呼吸、永远地沉入海底。
是他输了,晏清泉不在意小哥哥身边有别人,李瑛珠甘于只做小哥哥的一个平妻,他却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小哥哥的爱。
败者离场,那就这样吧。
陆天泽摔倒在地,迷蒙间看到一抹浅绿色的影子飞向他,那是和罗信一起逛街的小灵。无意间撞见如此láng狈的陆天泽,小灵捂着嘴惊呼:“哥哥!你怎么了?”
陆天泽尽碎的筋脉,让小灵大惊失色,她跪坐在地上,把陆天泽抱在怀里,晶莹的绿点从她身上飞出,向着陆天泽而去。
她忘记了陆天泽曾经的嘱托,不许她在人前使用自己的能力,也忘记了周遭的人群,眼里只有受伤的陆天泽。
周围的人只见到先前气息极度衰弱,筋脉尽碎的陆天泽,眨眼功夫就修复了全身;抱着他的女子,身形却是越来越淡,露出近乎透明的、糙木绿的肤色。
“好qiáng大的治愈能力!即便是大还魂丹,都没有这样的功效啊。”
“难道是治愈类的木灵根吗?或许是某种特殊体质?”
“你们看她的耳朵,又尖又细,根本不像人类!”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单凭她如此qiáng大的治愈效果,已经足够引起世人的觊觎了。大还魂丹本已是举世难求,她的力量比大还魂丹还要qiáng大,谁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罗信连忙抱拳作揖:“她是在下的道侣,只是熟悉一些治愈的秘技,不足为奇,还请诸位不要宣扬今日之事了。”他挥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家丁上前,将昏迷的陆天泽抬入麒麟车内。
罗信也抱起小灵,跟了上去。
铜陵罗家名号响当当,天一阁少夫人的身份,的确帮小灵阻挡了一部分世人的觊觎。起码他们在起贪念之前,会先掂量一下,自身实力是否能与铜陵罗家对抗。
不过今日之事到底还是传了出去,一日之内,罗玉安已经收到了近百条传讯,打听小灵的治愈能力是否对元神期真君有效。
这还是客气的,至于那些不客气的,直接上门,想要亲自一试。还好鬼手罗玉安名不虚传,他高超的炼器手法,使得出自他手的防护大阵威力无比,将各路牛鬼蛇神死死地挡在了门外。
另一边,秦宇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身处玄天宗了。师父明德、四师叔明心、师姐晏清泉,全部守在他的身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貌不惊人,通身的气度却难以让人忽视。
秦宇通古晓今,怎能不认识赫赫有名的非天神君?他连忙见礼道:“见过太师叔。”
非天神君颔首而笑,“把你带回宗内,是因为死族即将来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先前陆天泽不给秦宇解释的机会,便qiáng行解开了两人间的契约,秦宇当即昏迷。等他醒来,第一个念头也是想找陆天泽说清楚。
他的确把塑灵的机会让给了晏清泉,但他绝对没有欺骗陆天泽的感qíng。
十年前,晏清泉已有元神期战力,携带数百位元婴期真人,前往桃源追捕陆天泽。秦宇为了救陆天泽,拼死拦住晏清泉,不得已之下,杀了晏清泉。
他欠晏清泉一条命,还是为了救陆天泽而欠下的。
十年后,他和晏清泉同时是观天镜的镜灵,他与观天镜融合非常成功,晏清泉却因为道的理念不同,受到了观天镜的排斥。
自晏清泉醒来,真灵每一天都有溃散的迹象,一旦真灵溃散,她就灰飞烟灭了!秦宇当然想要救她,也是为自己赎罪。但他几次和陆天泽开口,陆天泽对此反应都非常qiáng硬。
晏清泉真灵qíng况不容乐观,秦宇担心说出真相后,会引起陆天泽的抵触,再拖延下去。晏清泉的qíng况实在是等不起了,塑灵一事迫在眉睫,秦宇才会决定先斩后奏。
哪知道晏清泉和罗刹如出一辙的面容,刺激到了陆天泽,这孩子居然完全听不进去人话了。
归根到底,还是他辜负陆天泽太多。当初他抛下陆天泽拜入玄天宗,后来又因为长生秘境巨变失约于陆天泽,即便陆天泽嘴上不提,心里也记恨着呢。
再加上这次塑灵,陆天泽可算是全部爆发了。
秦宇叹一口气,其实他已经后悔了。如果他早知道这件事会伤陆天泽那么深,他一定会换一个更加温和的方式处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看到陆天泽难受,他又何尝不心痛呢?他现在一心想找陆天泽解释清楚,但死族入侵事关苍生,又不能弃之不理。不知道非天神君需要他提供什么帮助?只能尽快解决这里。等此间事了,再去寻找陆天泽了。
“但凭太师叔吩咐。”秦宇恭敬地说。
非天神君赞许一笑,不管是谢思静,还是晏清泉,或是秦宇,每一个都足够惊才绝艳,即便是他都自愧不如。他们有如此天赋,却又恭谨有礼,着实难得,是玄天宗之幸,也是虹元界之幸。
“死族选择入侵虹元界,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们的生之本源遗失了。只要能找回生之本源,自然无惧他们来袭。但倾尽虹元界的力量,寻找了十年,还没有半点消息。
你如今寄身于观天镜中,能通古晓今;又身怀生之真意,如果有你出手的话,或许会有所得。”
听到非天神君的话,秦宇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要他帮忙找生之本源啊。他满口答应,想着赶快找到生之本源,再去向陆天泽解释。
他按照非天神君所说的方法,将生之真意附着到观天镜上。非天神君从旁相助,以大乘期灵力加持,使得观天镜的力量,一瞬间席卷整个虹元界。
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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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每一个身处于虹元界中的生灵,都感到了一种将他们完全看透的目光。他们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个念头,无论yīn暗或是明亮,都在那道目光中无处躲避。但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因为那道目光带着全然的悲悯意味,仿佛来自于天神一般。他降世,并非是为了审判,只是怜爱地注视着他的子民,与他们同在。
秦宇神思空灵,仿佛完全融入天道之中。他再次看到了领悟生之真意时的那一幕,一片混沌之中,宇宙化生……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自己,而是虹元界的每一个生灵。
他随着青鸟在空中翱翔,领略天空的浩瀚无垠;他随着蓝鲸在海里漫游,探索海洋的神秘深邃;他随着白蚁在泥土里爬行,感叹巢xué的巧夺天工。
他是街边的乞丐,在旁人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中,数着破碗里的铜板,想着能换几个暄软的大包子;
他是皇宫里的帝王,因臣子的冒死直谏而发怒,命人将臣子拖出午门问斩,最终因为听信谗言葬送国家,在满心悔恨中以死殉国;
他是待嫁的新娘子,欢喜而羞涩,对镜贴花huáng,一身凤冠霞帔,有十里红妆,受尽世人歆羡。
他是每一个人,他又谁也不是,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他们:呱呱落地,由一个啼哭的婴儿,成长为眉目飞扬的少年,再一步步走向暮年,垂垂老矣。
浮世尽皆绘于他的眼前,众生溺于八苦之中,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
最后定格的画面,却让秦宇的神色古怪起来。非天神君撤回灵力,问道:“可看到了?”
秦宇摇头:“对不起,太师叔。我对生之真意领悟不够,无法凭借它找到生之本源。”
“也许是我力量不够,无法帮你完全查遍虹元界。从现在开始,你持续开启生之真意,我会让清泉带你走遍虹元界,希望会有所得吧。”
非天神君叹一口气,他找了整整十年,如今就连通灵天宝层次的观天镜都用上了,还是没有结果。莫非虹元界注定要遭此大劫?
众人散去后,晏清泉传音道:“小师弟,我先带你去找陆天泽吧?我能感觉到,你很喜欢他。为了救我,竟然害得你们之间有了误会,我因此而寝食难安。
我已经把神木洗礼的事qíng告诉师父了,为了团结力量对抗死族,非天神君亲自出面游说,师父和四师叔已经答应暂时不会为难陆天泽。只五师叔心中不忿,今天才没来圣天殿议事。”
反正非天神君jiāo给她的任务是查探整个虹元界,先从陆天泽所在的位置查起,也无可厚非。
原本急着寻找陆天泽的秦宇,此时却拒绝了和去见陆天泽的提议,转而问道:“对抗死族的部署进行得如何了?我想知道我们和死族之间的力量相差多大,非天神君又打算如何应对?”
秦宇的态度,让晏清泉大惑不解,不过她仍是耐心地解释起来。
第152章 几成胜算
晏清泉为秦宇分析此时的部署,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在虹元界建立多出要塞,分别有元神期真君镇守,抵御死族入侵。
另一方面,各大宗派暗中选拔优秀弟子,送往玄天宗。由通灵天宝的器灵道一带领,并多位元神期真君,在虚空中寻找其他适宜生存的界域。十年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这是最坏的打算,保有虹元界最后的火种。
凡是不愿意留下与死族jiāo战的元神期真君,都能自行带着门人离开虹元界,非天神君不会qiáng迫任何人。
与此同时,非天神君已经炼化了浑天碑。假如敌我之间力量太过悬殊,非天神君会尽可能地将虹元界所有生灵纳入其中,沿着道一前行的方向,带着所有人去寻找下一个界域。
浑天碑是虹元界目前已知的,空间最大的随身dòng府。十万年前,凌天大帝正是利用浑天碑,载着古罗界的数百亿生灵,来到了虹元界。
不同的是,凌天大帝当初根本没有打算与死族抗衡,就像道一那样,在死族尚未入侵时,他已经率先离开了。非天神君却想要留下来试试,据他所知,虫母自上次入侵之后,受到重创,至今仍未恢复。他们未必没有机会。
离开,不仅意味着他们要永别故土,还有更多现实问题。虹元界足足有近千亿生灵,全部纳入浑天碑中,已经筑基的修士不必再提,但是凡人呢?
脱离了虹元界的浑天碑,无法再像先前那样,依靠虹元界的灵脉,攫取灵气。也代表着无法维持万物的生长,凡人需要食物,需要饮水,到时候又该如何解决?
即便他挖空虹元界所有灵脉,脱离一界的根基,那些灵脉中的灵气很快就会耗尽的。
更加严峻的问题在于真灵长河,死族降临之后,会将真灵长河中的生灵吞噬一空。
至于原本虹元界的生灵,即便找到新的界域,他们的真灵也会受到那个界域真灵长河的排斥。一旦死亡,便会直接消散,根本无法转世。
因此不到最后一步,非天神君不会放弃希望的,更别提让他像凌天大帝那样,不战而退了。
听完晏清泉的话,秦宇沉吟道:“也就是说,就算找不到生之本源,我们也还有胜算,对吗?”
晏清泉秀眉轻蹙,“非天神君已有大乘期,谢师妹战力堪比大乘,再加上四灵非凡的战力,其实我们胜算并不低。”
神杖空间中,青龙附和道:“如果是一位寻常大乘期,我们轻易便能碾压;二到四位的大乘期修士,我们也能拦下;倘若对方掌握顶级阵法,五人成阵,我们就只能堪堪战个平手了。”
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灵只能抵得上五个大乘期神君罢了。但要知道境界越高,修士之间的差异便越小。
元神期之前,一位实力超凡的修士,对上普通的同阶修士,能以一敌百。这样的场景在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中屡见不鲜,元婴期也偶有耳闻。
到了元神期,再是厉害的修士,能以一敌十,就够了不得了。譬如阎主、煞主,便是凭借以一当十的战力成为幽冥四主之一。
至于说大乘期,如果有修士能够以一敌二,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像四灵这种,以一敌五,放在寰宇之中都是传奇了。
毕竟一个中千界域,也只一两位大乘期神君而已。四灵的实力,足以横扫一个中千界域了。
青龙的神色并不轻松,没有chuī嘘自己的实力,反而沉声道:“十万年前,前任主人曾与虫母一战。我主人虽然只有大乘期,却凭借无与伦比的战力,在多处大千界域闯下赫赫威名。
即便是渡劫期修士,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更加qiáng大的合道期修士,我主人虽然无法胜过,但也能与之一战。”
他说的是虹元界之外的事qíng,不在观天镜的能力范围之内,秦宇看不到那种场景,只能通过他的描述,畅想中天神君是何等的威风赫赫。
“我主人有渡劫期战力,就连更加厉害的合道期修士,都拿他没办法;却无法胜过虫母,所以我猜测虫母已有合道期。那次大战之后,主人离开古罗界,虫母也受到重创。
虫母入侵古罗界,虽然最终成功了,它却跌落了境界,休养了十万年,至今也未必会有起色。只是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即便它如今只有渡劫期,我们四人也不是它的对手。
倘若虫母本人不来,我们和死族之间胜负是五五之数,找到生之本源,还能再提高一成胜算。倘若虫母本人亲至,即便是找到生之本源,我们也没有胜算。”
青龙分析的比非天神君还要透彻,秦宇问道:“那虫母会来吗?”
青龙尚未开口,朱雀抢先说道:“绝对不会来的!当初我主人把它bào打了一顿,它现在正趴在古罗界的界心上面,奄奄一息呢。”
白虎认同地说:“十万年哪够她养好身上的伤啊?一旦离开古罗界界心,它恐怕连渡劫期修为都保不住了。当初入侵古罗界,它从合道跌落到渡劫,为此guī缩了十万年,没在寰宇中露面,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呢!再因为入侵虹元界掉落到大乘期,它能活活呕死。”
青龙和玄武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不像年轻的朱雀和玄武一样,把胜算寄托到敌人的虚弱上面。常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秦宇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对晏清泉道:“师姐,我们先去梵海吧。那里是死气泛滥的源头,既然你常说祸福相依,或许也会有生之本源的消息。”
晏清泉迟疑地问:“真的不去找陆天泽吗?”秦宇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一阁,陆天泽醒来后,神色恹恹的。他不想再待在这里,总让他联想起之前伤心的场景,便借故回了北海。小灵自然与他同行,罗信也厚脸皮地跟着。
北海,海皇的宫殿中,成排的白玉制柱子,其间有大量东珠点缀,一派金碧辉煌。发着柔和光亮的夜明珠,将原本昏暗的深海照亮。
众人聚在一起议事,láng风欣喜地说:“七曜剑、玄空飞星尺、狐神伞、纯阳dòng府、浑天儒衣,我们已经集齐五件神木制法宝了!”
珈蓝笑着祝贺:“看来报仇指日可待了!”
东木飞出陆天泽的体内,盘坐在空中,掏出虹元界山河图,指着其中一处道:“只差最后一样了,醇醪百斛。圣主当年为了方便道侣饮酒,特意用神木制成了这个酒壶。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只要放在其中,最后都能变成举世难求的佳酿。时间越久,就越是香醇。”
海皇感叹道:“关于醇醪百斛,我也略有耳闻。圣主当年集齐了虹元界数十万灵植炼制,据说就算是放进去清水,都能变成美酒。”
罗信轻摇折扇,笑得一派俊逸:“看来圣主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不知醇醪百斛现在何处?我都忍不住想要试试它的功效了啊。”
如果能找到的话,还可以借给大伯看一看。倘若大伯能够从中受到启发,说不定也能炼出这样好玩的宝贝呢。
láng风看着东木手指的地方,问道:“凌天秘境?”
东木点头,“没错,当年圣主和凌天大帝,双双死于中天神君之手。他们所有的遗物,都还保存在当时生活的凌天秘境中。”
海皇抚掌而笑:“再过十余日就是凌天秘境开启的时机了,看来第六件神木制法宝,很快就要集齐了。”
凌天秘境不像长生秘境那样,从不主动开启;它被凌天大帝用特殊手法封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开启一次。
长生秘境阵法有衰弱期,在它每百年一次的衰弱期中,合数十位元神期真君之力,能够勉qiáng打开一道缺口。至于其他时候,倘若有qiáng大的力量,也能直接破开。
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于凌天秘境,倘若有人想要依靠力量、或是高超的阵法造诣,在非开启时间qiáng行破阵,哪怕对方是大乘期神君,都会造成凌天秘境的崩溃。
因为凌天大帝布下的阵法太过诡谲,一旦遭到qiáng力破阵,就会启动自爆装置。到时候,整个凌天秘境都会随之崩溃,玉石俱焚。
正因如此,海皇才会这么开心。他们能恰好碰到凌天秘境开启的时间,说明天道都在帮他们啊。
自始至终,陆天泽都一言不发。他从前就很少说话,现在更加沉默了,安静得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更加糟糕的是,不管旁人如何问起,他都拒绝回答难过的原因。最后,他们只能猜着:是不是塑灵失败了?秦宇再次陷入沉睡。
所以秦宇才会一直不曾露面,所以陆天泽才会心qíng很差。
他们安慰陆天泽,陆天泽只是听着,并不表态。众人都知道这种事qíng,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祈祷秦宇早点醒来了。
好在陆天泽只是沉默一些,议事从不缺席,更是照常修炼,从不懈怠。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然而,这是他们知道的,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陆天泽把自己锁在柜子里,抱着膝盖,整夜整夜地发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孤独过,过去就算他和小哥哥分开五年、十年,起码还可以抱着重逢的希望,日复一日的等待。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虚无缥缈的希望,都没有了。
从前他喜欢睡觉,因为可以进入梦乡,在梦里,总有小哥哥温暖的怀抱和缱绻的笑容。现在他却害怕睡觉,更怕做梦。
他不敢再看到小哥哥了,记忆里、睡梦里,哪里都不敢。过往那些甜蜜,此时竟变成了难以承受的沉重,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双膝,在黑漆漆的柜子里,一次又一次地把头撞向四壁。小哥哥能不能别再出现了?他已经不睡了,他也不回忆过去了。为什么小哥哥的身影还要一直在他眼前浮现!
为他做画册的小哥哥,闭着眼睛任他亲吻的小哥哥,嘴上说着嫌弃却把他做的菜全部吃光的小哥哥……
“小哥哥,求你别再出来了。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为什么你还要在我眼前晃dàng?”陆天泽低声呢喃着。
他现在好怕看到秦宇,从前那些让他贪恋的,如今却如洪水猛shòu一般。再看上一眼,都会用尽他活下去的勇气。
即便不看,他都快要失去活着的勇气了。
北海一片风平làng静,只在某间偏殿中传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摇晃的柜子里,到底是怎样绝望的深渊。
第153章 冰释前嫌
近期,多qíng公子道侣qiáng大的治愈能力,在虹元界中jiāo口相传,越传越是夸张。在那些传言里,医死人ròu白骨,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更有甚者,她还能从阎王手里抢人,起死回生。
罗信因此非常头大,不惜砸下了大笔的灵石,想要堵住好事者的嘴。但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他越是砸钱,人家越怀疑有内|幕,反而传得更凶了。
奉命寻找生之本源的修士,将这件奇事上报到了玄天宗非天神君的耳朵里,怀疑多qíng公子的道侣与生之本源有关。非天神君并没抱太大的希望,他见多识广,猜测小灵可能是某种拥有治愈疗效的特殊体质。
不过他们已经找了十年,如今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了。他当即联络晏清泉,吩咐道:“带上观天镜回宗,和我一起走一趟北海,有消息称铜陵罗家公子的道侣与生之本源有关。”到时候,是与不是,一照便知。
当晏清泉传话给秦宇时,秦宇面上不置可否,识海中却大叫道:“青龙,快打晕我师姐,不过别伤到她!”
晏清泉只觉身体一软,便晕倒在地,秦宇从白玉簪中取出一个防御阵法,放在她的身侧。紧接着再次下令:“去北海,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四灵被他突然的指令搞得稀里糊涂,晏清泉从不曾拦过他去寻找陆天泽,他何必打晕晏清泉?但他们并未质疑,当即撕裂空间,到了北海。
在观天镜的帮助下,秦宇只一个念头生起,就发现了躲在柜子里的陆天泽。他带着心疼,又好气又好笑,砰地一下砸开了柜门,“阿泽,快逃!”
陆天泽迷茫地抬起头,扫了一眼观天镜,又把脑袋埋进双膝间了。披散的墨发将他完全淹没,秦宇看不到他的表qíng,只听他说道:“又看到幻觉了。”
陆天泽侧着身子,用头撞向柜子的一面。怕他撞疼,秦宇连忙挡在陆天泽和柜子之间,但观天镜比木柜坚硬许多,这次撞击得声响比先前要更加清亮,也更痛了。
秦宇:“……”
秦宇催促陆天泽逃跑,听到秦宇的声音,陆天泽捂住了耳朵,“啊,幻觉居然还没消失啊。”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不是幻觉!”秦宇忍无可忍地咆哮。
陆天泽叹道:“今天的幻觉为什么这么吵?”
“好,既然你非要说我是幻觉,那我就来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幻觉!”
他不由分说地飞到陆天泽怀中,冰凉的青铜镜径直贴着陆天泽,真实的触感让陆天泽自语道:“幻觉好真实,可能是我不小心用了重瞳的力量吧。”
秦宇怒极反笑,灵光一闪间,秦宇终于有了对付他的方法,问道:“红孩儿父亲是谁?”
陆天泽下意识地答:“牛魔王。”小哥哥和他讲过《西游记》,红孩儿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孩子。
“错!红孩儿是太上老君的孩子,原因有三:
第一,红孩儿会吐三昧真火,牛魔王和铁扇公主都不会三昧真火,太上老君却会。
第二,太上老君的五件宝贝里包括芭蕉扇,却落在了铁扇公主手里。铁扇公主实力很弱,如何获得混沌开辟后的先天灵宝,产自太yīn之jīng叶的芭蕉扇呢?
第三,红孩儿外貌一点也不像牛魔王,反而生得非常漂亮。综上,铁扇公主是太上老君的qíng人,红孩儿是她和太上老君所生。
如果我是你的幻觉,那么我所说的话应该全部是你知道的,你怎么解释我的说法和你的回答不一样呢?”
陆天泽再次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秦宇。他那三千青丝自然地垂在脑后,一张白生生的小脸上隐隐有泪痕,眼睛里湿漉漉的。
陆天泽是男子,明明不施米分黛,却比秦宇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看到他脸上那两行清澈的泪痕,秦宇的心忽然被一把揪紧了。
认清这不是幻觉之后,陆天泽先前的软弱尽数收起,冷冷地道:“你还来gān什么?是我之前说的不够清楚吗?”
陆天泽脸上的泪痕,使得他的冷酷毫无说服力。秦宇第一次憎恶自己没有实体,如果有实体,就能温柔地帮他擦掉眼泪,让他不再哭泣。
“阿泽,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欺骗你的感qíng。十年前,晏清莲泄露了桃源的位置,晏清泉受长老会所命,前往桃源抓捕你。她那时已有元神期战力,随身dòng府里又带着数百位元婴期真人。我想救你,就用了上古禁术献祭之法,和她同归于尽了。
在大能的帮助下,我和她同时进入观天镜,成为了镜灵。但她与观天镜并不契合,真灵即将崩溃,塑灵迫在眉睫。那时为了救你,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才会把塑灵的机会让给她。”
陆天泽的神色有了动摇,“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和你说过啊,但我每次提起来,你态度都特别qiáng硬。我怕引起变动,耽误她的塑灵,就想先斩后奏。没想到晏清莲的事qíng对你打击那么大,你那时都听不进去我说话了。”
陆天泽的双眸中浮现出狂喜之色,他原本已经坠入绝望的深渊,现在整个深渊都开始震动,渐渐化为碎片了。秦宇又一次将他从深渊中拉了上来。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观天镜,本想在镜面上印下一吻,却在半道放下了双手,眼中的光芒再次归于沉寂。
“小哥哥,对不起,我还是过不了这道心坎。”他颇为沮丧地说,“我只喜欢你一个,你却喜欢那么多人。我以前以为自己能装作不在乎,但我做不到。我比不过她们,我没有晏清泉的美貌,也不像李莹珠那样,身后站着整个神剑门。”
秦宇愣了好久,才倒吸一口冷气,继而破口大骂:“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这样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我对晏清泉只有兄妹之谊,李莹珠就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了,我只喜欢你。这个事实让我很挫败,虹元界那么多美女,我却偏偏喜欢上你这么个身体构造和我一样的男人。
可我再挫败,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你遇到危险时我想要保护你,你伤心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疼,你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山花烂漫。
我不是为了救晏清泉,才骗你说喜欢。我之所以会喜欢上你,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到底逃不逃?”
到了这个时候,秦宇才明白会长当时为什么会把“三言两语说不清”挂在嘴边。关于两次溯世,关于地球,关于虚空之灵,关于界主,故事实在是太长,真的需要慢慢来讲。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小哥哥说qíng话,小哥哥说只喜欢他。这个认知让陆天泽从头红到脚,就连耳尖处都是一片绯红,他羞涩地说:“逃。”那副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不是在回答逃不逃,而是在回答嫁不嫁。
他抱着镜子亲了又亲,黏了秦宇一脸口水,他这种智商完全不在线的样子,让秦宇一阵无力,“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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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泽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宇,讨好地问道:“小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逃?”
秦宇肃容道:“小灵是生之本源,非天神君马上就要来抓她了!我们要在他来之前逃走。”
那天,在非天神君灵力的加持下,秦宇透过生之真意的引导,找到了小灵。
他看到了陆天泽与宇宙之母争夺真灵,也看到了界心的崩溃。在界心崩溃之后,生、死两大本源,分别遗落在神木族圣地和梵海。
不同的是,死气一直待在梵海,还在石井激发死族星塔时,得到了召唤,大肆泛滥;生之本源却借着神木的根jīng,化生了!生之本源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识,便脱离了天道的掌控。
虹元界缺少生之本源,只能依靠此前数亿年积攒的生之气息,勉qiáng维持运转。一旦死气泛滥,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成为死族绝佳的入侵对象。
秦宇知道,为了消弭这场浩劫,非天神君一定会抹杀小灵的意识,将她投入梵海,化解死气。
秦宇同样也知道,陆天泽曾在神木族圣地与小灵相依为命。整整五年,他教会了小灵说话,教会了小灵如何做人,还把小灵带入人间。
由于同样出自神木,他把小灵当做亲生妹妹看待。小灵对他来说,比láng风还要亲切。因为láng风只是神木族人,小灵却和他同样是神木化生。
秦宇怎么能任由非天神君杀了陆天泽的亲妹妹呢?
所以他隐瞒了真相,假称没有找到生之本源。由于他身上带着残余的生之真意,一旦靠近小灵,观天镜就会有所反应,继而bào|露小灵的身份。正因如此,即便再想和陆天泽解释清楚,他也不敢来找陆天泽,才哄着晏清泉去了梵海查探。
秦宇并非是为了保护小灵,放弃了虹元界所有生灵。只是目前局势尚未明朗,虫母才是关键,他不想看到小灵平白送命。
秦宇原本想要拖着,至少在确定虫母的踪迹之前,不bào|露小灵的身份。但现在小灵已经引起非天神君的注意,瞒不住了!不得已之下,秦宇才会打晕晏清泉,前来通风报信。
他们说话间,大乘期神识已经锁定北海。非天神君久等晏清泉不来,gān脆前往梵海找她,却发现她已经昏倒,观天镜也不见了。
他神识扫过整个虹元界,眨眼功夫,便发现观天镜身处北海,心念电转间,就恍然大悟了。多qíng公子的道侣果然有古怪,秦宇先前在说谎!
恐怕是秦宇与那个叫小灵的姑娘关系匪浅,为了保护那位女子,竟然打算瞒天过海。如果不是那位女子当众露出了治愈异象,还真让秦宇骗了过去。
“师侄孙,你好生糊涂!”非天神君的声音传来,在威严之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指责。
第154章 异数当诛
电光火石间,陆天泽再次与秦宇结成契约。秦宇控制他的身体,将小灵等人收入随身dòng府中,在四灵的保护下,遁入虚空了。
秦宇以镜灵身份存在的时候,同样能够驱使四灵,但四灵并不肯保护陆天泽,除非陆天泽与秦宇心神相连,休戚相关,所以秦宇才会再次与陆天泽结契。
秦宇曾试图去看清四灵与神木族之间的恩怨,不知为何,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雾一样,朦朦胧胧的。
非天神君在他的后面,紧追不舍,“师侄孙,生之本源可在多qíng公子道侣的身上?你袒护这个女子,将虹元界苍生置于何地?”
秦宇问道:“青龙,能甩开他吗?”
青龙提速,非天神君也跟着提速,青龙无奈地说:“我们四人战力非凡,遁速却没什么稀奇。同样是大乘期,甩不开的。”
秦宇只好和非天神君讲道理:“太师叔,她是本源化生,如今已经有了自我意识。您也说了是虹元界苍生,她也属于苍生的一部分。为什么要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就牺牲她的生命呢?”
非天神君神色一顿,显然是没有料到,本源竟会化生!这简直闻所未闻。他踌躇道:“本源是天道的一部分,它们的职责本就是维持虹元界正常运转,她有了个人意识,这是异数。”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越发坚定起来,“既然是异数,就应该拨乱反正!至于说牺牲,倘若本座是本源化生,本座也愿意以此身消弭一场浩劫,只可惜本座不是。”
一面是小灵一个人,一面是虹元界的近千亿生灵,这需要对比吗?当初死族大能构建界域通道,正是修罗主牺牲了生命,才保住了虹元界。
非天神君坚信,在浩劫面前,每个人都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显然修罗主做的是对的,而他的这个师侄孙,十足是鬼迷心窍了!
面对非天神君的步步紧bī,秦宇忍不住高声质问道:“她有什么错呢?她和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出生的时候并不受自己的控制,没有人问她是否愿意出生?她是全然无辜的,只为了抵御死族,就要抹杀一条鲜活的生命吗?”
虚空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飞行,快得只剩下虚影。
稍微落在后面的非天神君喷下一口jīng血,再次提速,“她的牺牲是荣耀的,整个虹元界、近千亿生灵,全部会铭记她所做出的贡献。”
说话间,非天神君已然追了上来,和青龙过了数百招。青龙战力更加qiáng大,但他谨遵秦宇的命令,并未对非天神君下杀手,因此两人表面上斗了个旗鼓相当。
非天神君的话,让秦宇冷声一笑:“你说的再好听,再是荣耀,还不是要她去送死吗?她死都死了,还要这种铭记gān嘛?你口口声声说着如果你是本源,你会主动牺牲,但你根本不是本源啊,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她却要真的去死!”
秦宇xing格便是如此,他很温和,非常尊重长辈。然而一旦长辈做出失格的事qíng,他也会仗义执言,当仁不让。当初面对秦府老祖的体罚式教育是这样,现在面对非天神君也一样。
非天神君轻声叹道:“本座又岂会空口白牙地随便说说?”他轻轻一扬手,便有一股温润的力量包裹了观天镜,秦宇看到了十年前修罗主牺牲的那一幕。
秦宇这才明白,他在查探大乘期神君时,会由于对方qiáng大的实力受到阻隔。所以他才会看不到四灵与神木族的恩怨,自然也不知道修罗主牺牲一事。
“我与他记忆相通,感同身受,他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以身相替。”非天神君语调悲凉,“他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理应如此,你懂吗?”
理应如此,这是谁家的理啊?秦宇幽幽一叹:“太师叔,假如炼丹阁中出了故障,大火会将炼丹阁中的六位弟子全部烧死。此时宗内看管炼丹阁的人,恰好走到炼丹阁门口,由于实力低微,他无力灭火,也无法冲进去救人。
但他身边刚好有一位水灵根的弟子同行,只要把那位水灵根的弟子扔到丹炉中,大火就会灭了。你说他会把水灵根的弟子扔进去救火吗?”
非天神君厉声道:“一派胡言,宗门岂会派一个实力如此低微的修士,看守炼丹阁?”
秦宇说:“就当那个掌教昏聩吧,请您顺着我的思路往下想,做出选择。”
这是一个经典的公正案例,出自哈佛大学教授桑尔德的公开课,后来整理成书。
在里面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一列火车驶来时,轨道工人看到六个孩子在列车前行的轨道上玩耍,他可以选择搬动轨道,让火车驶入废弃的轨道中救人。坏消息却是,废弃轨道上同样有一个孩子在玩耍。
从正确xing来说,在废弃轨道上玩耍的孩子,做出的才是正确的选择,在列车行径轨道玩耍的六个孩子,是错误的。那个孩子不应该为另外六个人的错误买单。
从功利xing来说,六个人的利益显然大于一个人,牺牲一个来保全六个,才是明智之举,哪怕被牺牲的那个是全然无辜的。
后来又衍生出多种版本,假如火车即将脱轨,车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你站在桥上,身边恰好有一个胖子,要不要把胖子推下去,挡住火车的道路,救下整个火车的人?
似乎选什么都没错,又好像选什么都错了。曾经有人针对这个问题,做过问卷调查。有趣的结果是,人们在不同的qíng境下,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譬如说,在回答是否应该为了全体国民的利益,严守耕地红线,牺牲农民的利益,暂缓推动城市化时,问卷回答者选择了是;与此同时,在回答是否应该为了解决chūn运问题,大量建设哪怕平常会空置的铁路轨道,牺牲铁路局的利益,保证全民顺利回家过年,问卷回答者选择了否。
从中立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相似的问题,同一个人不应该会有迥异的答案。然而事实是,做出这种回答的人,就职于铁路部门。同理,农民的答案,前者是否,后者选择了是。
由此可见,在做出选择时,我们常常并不是那个中立的铁道工人,而是利益相关的某一方。有时候是在轨道上嬉戏玩耍的孩子,有时候是坐在火车里的乘客,有时候又是那个无辜的路人。人们的决定,与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有关,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就像非天神君站在虹元界苍生那边,秦宇站在陆天泽这边一样。在面对这个公正xing的问题之前,他们已经率先有了立场。没有绝对的公正,此时是立场先行。
非天神君已经回过味来,秦宇是想用炼丹阁失火一事,喻指死族入侵,“本座选择把那位水灵根弟子投入丹炉中救人,不管是对是错,只要能救下其他六位弟子,本座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哪怕是在事后,以死谢罪,以命抵命。”他的双眸清明如日月昭昭,没有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xing。
秦宇先是赞道:“太师叔高义!”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并不同意您的话,或许还有别的灭火方法呢?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任由您牺牲那位水灵根弟子的。”
不远处,身穿华丽袈|裟的小和尚,敲着木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此处的争执视若不见。
在他身边,一身破烂衲衣的老和尚,摸着下巴笑道:“太有趣了,本源化生,这是鸿蒙开辟以来首例啊!”
老和尚踢了踢小和尚的屁股,问道:“嘿,灵隐,这么有趣的事你都不看看吗?就算再活上三万亿年,你也遇不到这样的奇事了。”
小和尚一板一眼地说:“有什么好看的?本源化生既然是异数,那就应该诛杀,趁早消弭这场大乱。到时候,虹元界安然无恙,我也好给时空神殿jiāo差。”
老和尚一巴掌呼到了他的秃瓢上,“傻灵隐,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理?倘若异数都要诛杀,最该死的就是你了!真是三万亿年都没让你学会人xing!你就不想想你一个渡劫期的小喽啰,怎么会有如此漫长的寿命吗?”
小和尚揉着脑袋,委屈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别人都说了,那是因为我有个好师父。”
“笨蛋,师父再厉害,也没办法从死亡之神手里抢人。你的寿命漫长,是因为你同样是灵物化生。你原本是颗魔星,刚一出世就带了乱魔之象,曾有主神预言,你将会毁灭一切,终结这个纪元。
诸神本来准备联手杀了你,偏生你却是个傻的,天生一个榆木脑袋。莫说是去毁灭世界了,你长到一亿岁都痴痴呆呆的,连话都不会说。本是魔星,带着灭世之命,却出现了异数。毁灭你所付出的代价太过qiáng大,他们才罢手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痴痴傻傻的灵隐,“魔星你知道吗?”灵隐迷茫地摇头。
老和尚叹一口气,“你看,你就是这种傻瓜,连传承记忆都没有,哪有你这样的魔星!如果不是你出身特殊,我哪里会收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徒弟?异数又称为变数,就连命运之神都无法完全参悟变数,哪是你一句当诛,就该诛杀的?”
“咦,师父,你怎么知道命运之神无法参悟变数?他老人家那么厉害,世间还会有他不知道的事qíng吗?”灵隐好奇地问道。
老和尚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忽然看向前方,正色道:“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快速掠过,直奔虹元界而去,却在经过缠斗的非天神君和青龙时,停下了脚步,正是派去监察死族动向的谢思静。
她在虚空中冲着非天神君的方向盈盈一拜,口中疾呼道:“太师叔,死族大军已至!”
第155章 死族来了
听到谢思静的话,非天神君和青龙同时罢手。非天神君虚扶一把谢思静,沉声问道:“打探清楚它们的底细了吗?”
谢思静如实答道:“低阶虫族不计其数,大乘期存在不少于五位,不日将会抵达虹元界。”
非天神君看向秦宇,“师侄孙,大敌当前,没时间争执了。我答应你,不到最后一步,不会诛杀生之本源。”
秦宇闻弦知雅意,连忙抱拳道:“我也在此立誓,会尽我所能,抵挡死族入侵!”
三人当即飞回虹元界,非天神君将所有生灵收入浑天碑中。他对灵力的cao控已经到了极致,凡人几乎没有感到任何晃动,就到了玄天宗,此间充裕的灵气让他们啧啧称奇。
眼见仙云缭绕,雕栏画栋,白鹤翩飞,他们由衷地感叹道:“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宗,当真是人间仙境!”
非天神君的身影显现在半空中,“,望各位国君照顾好臣民们,每一个国家按照人数,定期从宗内弟子手中领取衣食。若有滋事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充满威仪,那是达到大乘期后,天道所赋予他的神之威仪。寻常的凡人对他根本无法升起反抗的心思。最后那三个字里的杀机,更是让众人心中一凛。
他们清楚地意识到,非天神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要了在座所有人的xing命。一时之间,所有人齐齐下拜,毕恭毕敬地道:“谨遵神君谕旨。”
谢思静坐镇一百零八座要塞的中心,统领近两百位元神期真君,以大阵组成一张细密的网,将虹元界完全笼罩,全方位、无死角地抵御死族入侵。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最是气定神闲,在一旁负手而立。自诞生后,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当初为了保卫古罗界,更是和死族大战三万场,他们对死族太熟悉了。
秦宇已经把身体还给了陆天泽,他从陆天泽怀里探出一角,看向其中一座要塞,说道:“阿泽,我们去伍道友那座要塞,帮他掠阵。”
陆天泽懒懒地说:“过去玄天宗诛杀神木全族,如今又几次三番地向我下手,我为什么要帮他们掠阵?”
当非天神君向元神期真君传达死族入侵一事时,有人摩拳擦掌跃跃yù试,有人踌躇不安摇摆不定,有人携家带口脚底抹油,其中最淡定的还要数陆天泽这个小团体了。
到了元神期真君这个层次,有移山倒海之力,一整个中千界域只有区区数百位,不管面临怎样的浩劫,他们都有保命的能力。他们不愿意离开,无非是顾及到离开虹元界之后,族人的生存问题罢了。
至于陆天泽,感谢玄天宗十万年前的雷霆手段,感谢玄天宗十万年来的不懈追杀,神木族几乎全部死绝了。非天神君口中的浩劫对他来说,已是无关痛痒。如果死族能把玄天宗的人杀个gān净,倒省得他动手报仇了。
秦宇劝道:“阿泽,虹元界并不只属于玄天宗,天一阁、北海、迷雾森林,你也不想看着他们的势力被死族侵占吧?”
陆天泽撇撇嘴,妥协道:“好吧,既然是小哥哥开口。”
见他松了口风,海皇连忙道:“那我就去鸿钧那边帮忙吧。”他和鸿钧同样与东木jiāo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罗信则是嚷嚷着:“泽哥,去第十八个要塞,我大伯在那里。”
陆天泽这才反应过来,好嘛,这群人嘴上说着不在意虹元界,其实担心得很,先前只是照顾到他的立场才没吭声。现在他一松口,全部表现出内心想法了。
就连对玄天宗恨之入骨的láng风,都默许了他们的决定。珈蓝待他一心一意,海皇给了他长辈的爱护,整个海族将他视作主人。北海给了他家的温暖,他的第一个家已经被玄天宗毁了,不愿看到第二个家再被死族侵占。
见陆天泽进入天一阁要塞,掌管大阵的谢思静对他微微一笑,陆天泽颔首示意。和罗玉安寒暄过后,他将小灵和罗信带出了传承神殿。
罗信摇着扇子,兴冲冲地道:“可把我放出来了,待在里面太无聊了!”
小灵嘟着嘴巴,不满地说:“里面有那么多道法、秘技,我才看了三本,还觉得不够看呢,哪里就无聊了?”
仙缘大会的奖励是人族的传承神殿密匙,需要击败一整个虹元界的天才,才能有此殊荣,传承神殿的贵重程度可见一斑。
神木族的传承神殿,其中珍藏的修炼法门浩如烟海,比人族更加珍贵,更是不乏天阶道法。别人求还求不来呢,陆天泽随意给罗信浏览,他倒还嫌弃上了?
罗信连忙对着陆天泽讨好地一笑,“泽哥,不是传承神殿不够好,是我不爱修道。这个宇哥最懂了,毕竟世人盛传他爱美人不爱修道嘛!”
罗信冲着观天镜里的秦宇挤眉弄眼,放在几天前,对上生着闷气的陆天泽,罗信可不敢开这种玩笑。现在秦宇醒了,陆天泽谈笑如常,罗信胆子也大了。
知道当年秦宇是为了救他,才与晏清泉同归于尽,而非私奔之后,陆天泽再聊起这个话题,便显得非常轻松,他戏谑一笑:“小哥哥,原来你爱美人不爱修道啊?”
秦宇心道:陆天泽现在真的是胆肥了,都敢调侃我了!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反将了陆天泽一军,“对啊,不过我只爱一个美人。我家美人整天哭哭啼啼的,我只顾着安慰他了,哪里还有心思修道?”
听到小哥哥当众说只喜欢他,陆天泽的脸哗地一下就红了,他辩驳道:“你胡说,我才没有哭哭啼啼的……”后半句话声如蚊蚋,几乎要听不见了。
小灵担忧地望向陆天泽,“哥哥,你的脸怎么那么烫?身体不舒服吗?”陆天泽连忙摇头称:“无碍。”他只是被秦宇的爱意淹没了,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舒服?
小灵疑惑地问:“我听那个追哥哥的人说,要你们jiāo出来多qíng公子的道侣。多qíng公子不就是罗信吗?他的道侣怎么了?”
在场的人全部神色古怪地看向小灵,罗信率先开口:“你不知道吗?”
小灵耸耸肩:“当然不知道啊,哥哥又没教过我道侣是什么。我当时听得无趣,gān脆关闭了听觉,专心浏览道法去了。”
也就是说,小灵还不知道她自己就是生之本源!众人jiāo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是陆天泽安慰道:“无妨,和你没关系,是小信子惹的事。”
罗信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当时他担心别人为难小灵,特意抬出多qíng公子道侣的身份,一来是庇佑小灵,二来也是先占着一个名分。他打好了如意算盘,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了他惹的qíng债了?
陆天泽不想给小灵徒增烦恼,罗信自然也是一样,他gān笑道:“是啊,都是我惹的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小灵不再理会他们,转而去玩要塞中的一把圈椅了。她盯着那把万字纹圈椅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拂过椅背。淡绿色的光点从她手中飞出,落在椅背上。早已被上过漆的椅子,就这样慢慢地抽出了绿芽,开出了淡雅的白色花朵。
小灵轻嗅空中的清香,笑嘻嘻地说:“原来是槐木椅!”
除去陆天泽之外,她并不喜欢和人类jiāo谈,反倒是动植物更能引起她的兴趣。她常常蹲在地上看一天的蚂蚁搬家,拿着一段枯木也能玩上许久。
落在秦宇眼里,她很像是现代的自闭症儿童。谁能想到她竟是本源化生呢?想到这里,众人齐齐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身份很棘手,但没人想过要把她jiāo出去。
她的xing格是全然的纯粹,天真无邪,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对于他们来说,她就像是童年时的自己。呵护她,仿佛隔着时光,呵护那个幼时的自己。
夕阳退去,西边的晚霞如织锦般瑰丽。很快便是月上星河,今晚如钩的弯月之下,还有一点明亮的星芒相伴,那是长庚星。这是难得一见的天文景象,又称为长庚伴月。
长庚星早上出现在天空中,会被称为启明星。到了翌日清晨,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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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去了。那一天的早上,没有启明星。灰蒙蒙的天幕掩盖了一切,yīn云翻滚如cháo。起初天际只见一道黑影,伴随有嗡嗡的声响,好似成群结队的蜜蜂一般。
它们身上浓烈的死气昭示着:死族,来了!与此同时,梵海掀起波涛,泛滥的死气与它们遥相呼应。只因他们先前只是封印梵海的死气,一旦再次受到死族的召唤,死气便卷土重来。
那道黑影渐渐飞近,声音也越来越大,起初的蜂鸣变成了打雷一样的巨响。黑影哄地一下散开,化为漫天虫海,扑棱棱地向着云下而去。
每只飞虫不过巴掌大小,豆大的眼睛里泛着贪婪的绿光,所过之处,yīn云、灵气、浮游生物,全部被吞噬一空。
当它们想要进一步进攻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狠狠地弹了回去,那是谢思静主持的大阵!飞在最前排的虫群受到屏障的反击,当即殒命,双翅不再鼓动,直愣愣地往下坠落。
还没等它们掉出虫群,它们的尸体已经被同伴吃得gāngān净净了。前仆后继的虫海,再一次开始冲击屏障,悍不畏死。
谢思静一方面要镇压翻腾的梵海,一方面要主持大阵,被牢牢地困死在了原地。
虚空外,非天神君拦住一群金光闪闪的小虫。不远处,五只外形狰狞的硕大虫体,将青龙团团围住。
大战,一触即发!
第156章 不死之身
那群金色的小虫每个只有指甲盖大小,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就连长须处都坚硬如金。
遮天蔽日的灵力从非天神君掌心飞出,将金虫完全笼罩,无论金虫如何冲击,都无法飞出他的禁锢。
金虫长啸,口中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节,它的音域极高,声音尖细而刺耳。这种尖啸有攻击神识的作用,非天神君只觉一阵头晕耳鸣,当即关闭了听觉。
就在他耽搁的这一瞬间,那些金虫已经开始互相吞噬。随着金虫数量的减少,它的身形越变越大,身上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这一切说来极长,当时发生的却极快,几乎是在眨眼功夫,上万只小金虫便被吞噬一尽。与此同时,一只身形有半人高的大金虫出现了!
它通体浑圆,生有六对螯肢,头上的长须细如丝线,正中心长有一只金huáng色的大眼,瞳孔的颜色比周身的金色更加明亮。
赫然已有大乘期!
它厉声道:“稳住,我先杀了这个人类,再去帮你们!”
非天神君听不懂它的话,围攻青龙的那五只大虫却齐声回到:“是,金副使!”
金色大虫从原地bào起,长螯向着非天神君掠去,它的螯牙上有剧毒,只消一下,就能取走眼前人类的xing命,哪怕对方同样是大乘期。
然而,非天神君同时祭出了本命法宝——太皇钟。还没等它触碰到非天神君,太皇钟就将它完全包裹了。巴掌大的小钟,在接近金虫后,越变越大,将它死死地罩在里面。
无论它如何反抗,太皇钟都纹丝不动,非天神君松了一口气,持续向法宝内输送灵力,进一步收紧。不过眼下虽然困住了金虫,非天神君也被完全纠缠住了,无法分神去帮青龙。
金虫bàonüè的嘶吼声从太皇钟里传出,青龙洒然一笑,“非天道友,它骂你呢,说你不是好汉,有本事就撤开太皇钟,和它一决高下。”四灵十万年前曾与死族大战三万场,对它们的语言当然了如指掌。
非天神君一声苦笑,“只要能抵挡死族入侵,是不是好汉有什么打紧?”
“你这样想就对了,世上再没有比死族更加卑劣的种族了,生xing贪婪,永无止境地侵占别人的家园。和它们过招,什么方法都能用!”青龙赞许地说。
因着一个中千界域只有一到二位大乘期神君,所以实力qiáng大的死族,动辄便能派出多位大乘期存在,横扫一界。它们以掠夺为乐趣,当把界域完全吞噬gān净后,又会继续入侵下一个界域。人们畏惧它们,同时也深深地憎恶着它们。
他能听得懂虫鸣,死族却听不懂他们的话。围攻青龙的五只大虫触须相连,发出冲天的怒吼,再次向着青龙攻去。青龙双眸如电,视线所及之处,雷鸣阵阵,当即便有一只虫体断了螯肢。
青龙面色一喜,还没等他杀出去,便有另一只大虫替换了受伤那只的位置。得了这一瞬的休养,先前断掉的螯肢再次长出了。
青龙寒潭一般的双眸,忽而化为火色,张口喷出一道赤炎。这是朱雀的神通,合体后,他能任意使用其他三灵的神通。
赤炎的伤害尚且不如紫电,但他熟悉眼前的五只大虫,知道其中一只天xing畏火,熊熊的烈焰全部向它招架而去。
那只大虫当即就被烧化了一半,在其它虫体替换它的位置后,它嗬嗬地喘着气,快速地疗伤,并问道:“邪乎,他好像很了解我们的弱点?”
青龙冷冷一笑,没有答话。死族有不死之身,不论受到多大的伤害,都能很快复原。倘若是其他人,面对死族超qiáng的复原能力,绝对会感到绝望。
但青龙知道,所谓的不死,是因为他们体内有能量核,躯体只是能量核的外在表现形式。只要能量核不受损,躯体即便只剩下一节小指骨头,都能再次复原。
能量核的力量并非是无穷无尽的,每次复原躯体,都会或多或少的消耗能量核,等耗尽的那一刻,死族也将归于虚无。
合体后的四灵和死族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不分上下,只看死族的能量核和四灵的魂力,哪个先耗尽了。
另一处战场,铺天盖地的死族,前仆后继地向着大阵冲去,整个虹元界都受到一阵剧烈的震颤,就连浑天碑中的众人,都感到了激烈的晃动。
他们明明守住了一拨又一拨攻击,谢思静的面色却渐渐凝重。凭借她超凡的神识,已经发现死族的攻击,从头到尾都没有减弱了!
这怎么可能呢?大阵的反噬之力诛杀了那么多死族,为什么对方的攻击却不曾减弱?
她传音向其他人询问疑点,听她这么一说,他们才有些回过味来。秦宇大叫道:“我知道了!当时归墟里的考核也是这样,它们的能量被那些吞噬它们的同伴继承了!”
这些低阶死族,尚未进阶大乘,它们的能量核层次无法使得它们死而复生。但是同伴吞噬它们的躯体时,能将它们的能量核完美融合,因此就算死再多死族,总的力量也不会减弱一丝一毫。
它们比大乘期死族更加难缠,因为它们不需要复原,所以能量核的力量始终不会衰弱。即便是大乘期神君面对它们,除去抵挡之外,也并没有更加有效的做法了。
除了生之真意!只有生之真意才能从本质上瓦解它们的能量核。这也当初白泽认定秦宇是对抗死族的中流砥柱的原因。
正因如此,中天神君才会不顾秦宇的拒绝,qiáng行把四象神杖送给了他。他们都觉得,浩劫来临时,秦宇会成为救世之人。
秦宇对陆天泽道:“阿泽,我有办法了!只要我用观天镜把生之真意送出,杀它们就跟玩一样!”
如今整个虹元界都受到死族的冲击,面积之大,范围之广,恐怕只有观天镜才能在一念之下,将它们完全笼罩了。
陆天泽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他,“我不同意!小哥哥,你忘记当初观天镜为什么跌落境界了吗?在你对抗死族的时候,死气一样会侵蚀你。你那样做,太冒险了!”
秦宇立马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太师叔和四灵到现在还没回来,说明他们被缠住了。现在双方僵持,果真如青龙所说,胜负是五五之数。假如我们无法打开僵局,再拖下去,他们就会杀了小灵的。”
开战之前,非天神君早已向谢思静下了绝密任务。一旦不敌,就抹杀小灵的意识,将她祭入天道。如此一来,梵海泛滥的死气自然瓦解,谢思静也能腾出手来应援。
想要保住小灵太难了,陆天泽如今只有元婴期,即便在神木族天生神力和七曜的加持下,能够发挥出元神期实力,但对上直bī大乘的谢思静,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秦宇虽说是通灵天宝,但观天镜并非攻击类法宝,而是辅助类法宝,他同样不是谢思静的对手。也就是说,他们谁也拦不住谢思静。
秦宇固然可以召回四灵,保护小灵。然而一旦召回四灵,五个大乘期死族,顷刻间便会入侵虹元界。谢思静的大阵,在它们眼中就像脆弱的蜘蛛网一样,一chuī就散了。
到时候,当真应了非天神君的那句话,为了保护小灵一人,弃虹元界苍生于不顾了。
和这样惨痛的结局相比,秦宇只是跌落境界,又有什么呢?他正要开口劝陆天泽,陆天泽抢先回绝到:“小哥哥,观天镜跌落境界,你也会陷入沉睡,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次醒来,我绝对不允许你那样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任由他们杀了小灵吗?或是看着虹元界覆灭?”秦宇被bī急了,怒声吼道。
陆天泽闲闲地一笑,好整以暇地说:“小哥哥,你急什么?还有其他办法呢,跟我来!”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跳出了要塞,直面数以亿万计的死族大军。谢思静急声叫道:“回来!”陆天泽尚未进阶元神期,根本无法抵御死气,会被死族吞噬gān净的!
第十八个要塞中,小灵的双眸有了迷茫之色,她望着陆天泽的方向,自语道:“哥哥的气息,给我的感觉,更加亲切了。”
同是神木为躯,小灵先前对陆天泽的感应,便如一母同胞的兄妹一般。此时此刻,他们非但血缘相连,就连真灵,都好似出于同源了!
灰色海洋的死族大军中,通体玄衣的陆天泽,手持一把重剑,剑身隐隐有淡紫色的光芒流转。
他的左手和右手同时握向七曜,左臂散发着绿色,源源不绝地提供生之真意;右臂则带领重剑劈砍,浑然天成的剑法密不透风,将死族严实地拦在剑芒之外。
陆天泽修炼的是来自神木族传承神殿的天阶道法,剑法超绝的他,甚至没有受到一丝死气的波及!
死族无法接近他的身体,他的长剑所携带的生之真意,却能伤到死族。剑光所过之处,诛杀死族如同切瓜一般轻易。
一旦碰到他的剑,那些通身弥漫着浓郁死气的虫子,便会砰地一下散开。它们体内的能量核宛如烟花一般爆炸,那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第157章 小船翻了
众人只见,漫天花火之下,一位俊朗非凡的玄衣男子,持剑而舞。三千青丝自然地披散,更衬得他面色素白如玉。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明明身处于令寰宇无数种族闻风丧胆的死族大军之中,他却谈笑自若,如闲庭信步一般,将它们尽数斩落了。
在他的识海中,秦宇正在嗷嗷大叫:“疯了你啊!gān嘛不提前告诉我,你打算让我控制你的左手,提供生之真意?刚才但凡我反应稍微慢上一秒钟,你就被那些虫子吃gān净了!”
陆天泽扬唇一笑,他生得俊朗如斯,该是山川一样的沉稳,此时的笑容却非常甜美,宛如少女一般。
见到那个笑容,秦宇只觉所处的这片虫族灰海,忽然开出了粉嫩的桃花,漫山遍野。香甜的桃花将他完全淹没,他好像大脑缺氧,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陆天泽剑法无比狠辣,快、稳、准,杀意几乎凝实。和他手里的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口中漫不经心的话:“不用说啊,反正小哥哥一看到我被它们围攻,就会祭出生之真意保护我的。我不说,小哥哥也懂我的意思。”
他对秦宇是全然的信任,把xing命jiāo给秦宇,生死只在秦宇的一念之间。秦宇也不曾让他失望,电光火石的一念间,秦宇没有丝毫迟疑,本能地选择了保护他。
这种感觉真好啊,小哥哥的爱,那么清晰地向他袭来。不需要躲闪,不需要猜测,他们完全地信任彼此。
如今这样,用他的身体来做载体,而非以观天镜为载体。既不至于伤到小哥哥,又能和小哥哥共同浴血奋战,他倒希望死族再多点呢!起码让他多杀一会儿,好叫他和小哥哥并肩作战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每一个被小哥哥爱着的日子,对他来说,都是闪耀的。这样闪耀的时日,哪怕余生全部如此,仍嫌太过短暂。
在陆天泽神力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回到了要塞中。秦宇同时松了一口气,毕竟生之真意也即将告罄了。休息过后,他再次提剑而出。
十天之内,陆天泽七进七出,将铺天盖地的死族杀了个gāngān净净。死族尽数丧命,梵海的死气也消停了,谢思静趁机再次加固了梵海对死气的封印阵法。此处战场腾出手来,谢思静当即进入虚空中帮忙。剩余的元神期真君仍旧等在大阵中,以防万一。
青龙、非天神君与死族,原本就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谢思静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
金虫被困于太皇钟里,她无法帮忙,因此她向着青龙而去。直bī大乘期的神识攻击,配合青龙毁天灭地的雷电,先前围攻青龙的五只虫体,能量核如流水般消耗。
五只硕大的虫子,jiāo换了一个眼神,口中发出一声尖啸:“金副使,我们先行一步了!”
那只金色的虫子愤怒地咆哮:“你们怎么敢丢下我逃跑?”它话还没说完呢,五只大虫拔腿就溜。
“想走?没那么容易!”青龙一掌击出,一个雷电制成的大网向着五只大虫罩去,但它们速度太快了,青龙只拦下两只。
有谢思静帮忙,青龙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这两只大乘期死族斩杀了。当能量核力量用尽,死族与能量核完全剥离的时候,青龙手心,只剩下两颗晶光闪闪的菱形物体了。
那两颗能量核,璀璨得好似天上的星光,晶莹得如同清澈的水珠。谢思静qíng不自禁地赞道:“好美!”
青龙随手丢给她一颗,“小姑娘,留着玩吧。”能量核里面的能量用尽,剩下的空壳子,除了好看,没有其他用处了。就连虫母本人,都无法再次向其中灌注死气。
处理完围攻他的大虫之后,青龙将雷电附着到太皇钟上。古朴的大钟表面,忽有紫色雷纹游走,纹理繁复,瑰丽万千。
落在钟内,是一道又一道的九天神雷,在这样的雷击之下,金虫能量核里的能量很快便要用尽了。
它开始凶狠的咒骂,青龙居高临下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再骂又有什么用?”他说的是死族的语言。
听到他的话,金虫金huáng色的瞳孔骤然放大,“你居然能够听懂我们的语言?难怪你对我们了若指掌!你到底是谁?虹元界先前传回的qíng报里,根本没有你的信息。”它原以为这次是十拿九稳,哪里知道,居然在yīn沟里翻了船。
“想不想知道,古罗界原著居民,迁往哪里了?”青龙捏紧掌心,随着他的动作,太皇钟内的雷芒比先前bàonüè千倍。几乎是顷刻间,就把金虫劈得gāngān净净了。
临死之前,金虫惊恐地叫道:“四象神杖!”
十万年来,关于中天神君的可怕,一直在死族中流传。毕竟就连它们最伟大的母亲大人,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在那些传说中,中天神君的本命法宝四象神杖,也有浓重的一笔。通灵天宝层次的战斗法宝,能以一敌五,是非天神君最忠实的战斗伙伴。
察觉到青龙的身份之后,金虫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句话,紧接着自爆了。它用的是死族上古时的语言,就连死族里面都没几个人掌握,青龙就更是不知道了。
兔起鹘落间,青龙只来得及高声喊道:“撤!”
大乘期死族自爆的威力非同小可,那是堪比渡劫期的一击。尽管他们第一时间就向远处逃去,但仍是没有躲开爆炸的波及。
谢思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内腑俱裂!非天神君的太皇钟撤回得太晚,受到了严重损害。本命法宝受到重创,他紧跟昏了过去。
三人之中,受伤最轻的要数青龙,他当即带着另外两人重返虹元界。
元神期真君组成的大阵中,第十八个要塞里,谢思静虚弱地躺在地上,吐血不止,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在她的身侧,非天神君重度昏迷,奄奄一息。
明功急冲冲地赶来,一身红衣如火,她的xing格比火还要bào烈,当即冲着小灵喊道:“站在那里看什么?救人啊!”
小灵眨眨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明德、明心等人也相继冲了进来,站在了明功身边,将非天神君围在中间。
shòu皇鸿钧、天狐薛阿蛮以及北海海皇,紧随其后。他们站在了鬼手罗玉安之后,与玄天宗等人分庭抗礼。
在第十八座要塞之外,近两百位元神期真君聚集,隐隐分成道魔妖三派,彼此之间横眉冷对。
小灵还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严峻xing,笑嘻嘻地说:“他伤得太重,境界又太高,我救不了他的。”
陆天泽只有元婴期,他有时伤得重了,小灵救治他都会耗尽力量,直接昏迷,更别提大乘期的非天神君了。此时小灵非但救不了非天神君,就连谢思静都无力救治。
明功上前一步,拔出浮云剑,寒光直指小灵,bī问道:“你还没救,怎么知道救不了?我只问你,救还是不救?”
陆天泽chuī了个口哨,“小哥哥,你看到了,你让我帮他们抵挡死族入侵。赶走死族之后,他们就这样对待我们。”
秦宇一时默然,正当秦宇准备对明功开口相劝时,天狐薛阿蛮挡在小灵面前,替她卸去明功的元神期威压,戏谑地说:“人家都说了救不了,你bī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意思?”
在薛阿蛮看来,救不了才好呢!自从人族出了个非天神君,妖族各个寝食难安。最好古越这次跌回元神期,那才称了薛阿蛮的意呢。
里面正是两厢僵持,外面忽有一人振臂高呼:“趁此机会,我们魔妖两派联手,一同杀了非天神君,推翻玄天宗的统治!”
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身穿shòu皮,从骨龄来看,尚未超过三十,修为只有金丹期,想来是跟着某位元神期真君驻守要塞。他面容粗犷,一双眼睛亮得发光,整个人给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按理说,非天神君在位时,对另外两派并无压迫。可惜的是,玄天宗骑在世人头上已有数十万年,门人弟子习惯了作威作福,从章裕便可见一二,其他势力对他们积怨已久了。
站在他身边的元神期真君连忙训斥:“赛朔桑,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个名字,秦宇有些印象,使用观天镜一查,便清清楚楚了。居然是那处古寨的小萝卜头,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赛朔桑脖子一梗,急吼吼地道:“师父,我说错了吗?凭什么就让玄天宗一直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今天,起码万年之内,我们还要做玄天宗的狗!”
秦宇离开后,他游历大陆,见惯了世间是是非非,他也承认,当初秦宇所作所为无可指摘。但不管秦宇做的是对是错,秦宇始终是他的杀父仇人!玄天宗少宗主秦宇,他牢记这八个字,只要有机会,他不介意对玄天宗落井下石。
他语调高昂,内容极其具有煽动xing。一时之间,他所在的魔修阵营群qíng激愤,就连妖shòu一族,目光都开始摇摆起来。
一刻钟之前,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一刻钟之后,已然向着同袍举起了手中利刃。
更加糟糕的是,非但妖shòu受到了蛊惑,就连修真盟里的很多人,立场都有些不太坚定了。他们几乎同时想到,凭什么要让玄天宗压在他们头上呢?不管是神君传承、还是修炼资源,永远都是玄天宗排在最前面。
过去玄天宗有近三十位元神期真君,占虹元界总数的七分之一,没人敢与他们为敌。后来玄天宗出了一位大乘期神君,更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如今虎落平阳了,非天神君受到重创,昏迷不醒。纵使玄天宗有三十位元神期真君又如何呢?七分之一,当然拧不过七分之六。
神剑门门主李和光心中更是掀起轩然大波,十万年来,神剑门跟在玄天宗身后,是万年老二。为了保住第二宗门的位置,他甚至不惜把亲生孙女送去给人做平妻。
但现在,他或许有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能让神剑门成为第一呢?他的手里还有非天神君曾经赠送的大乘期符箓……此时动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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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万无一失。僵持的时间久了,先前在浑天碑中的人陆续赶来。看清局势后,李瑛珠毫不犹豫地站在玄天宗一边,着急地说:“爷爷,快点站过来啊!”
第158章 生死有时
李瑛珠站在玄天宗一边,固然有她对秦宇心生爱慕的缘故,但更加重要的是,她知道四象神杖的真正实力,那是大乘期力量,而非世人以为的元神期真灵。
如今秦宇易容的泽宇就在眼前,这些人居然敢和玄天宗叫板?
东海战域的幸存者并不多,其中元神期qiáng者更是只韩柏岩一位,他早已因为过度燃烧真灵而跌落境界了,因此并不在此次行动的行列中。
现场熟知东海战域qíng况的人,只李瑛珠一个而已。李瑛珠原以为秦宇要站出来,然而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一股yīn冷的神识之力,无qíng地dàng过全场。
同样是大乘期威压,非天神君给人的感觉是威严的,这股神识却非常yīn冷,仿佛来自幽冥深处。“魅主在此,谁敢撒野?”谢思静的声音,冰冷得好似寒霜。
来自灵魂深处的瑟缩之感,让他们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此时,他们才惊觉,原来非天神君派来主持大阵这位师侄孙,居然也有媲美大乘期的战力!
比这个发现更加让他们惊恐的,是谢思静口中的魅主两字。魔修向来以冷酷无qíng著称,魅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近万年来,再没有手段比她更加狠辣的了。
先前闹事的魔修,全部歇了心事,妖shòu噤若寒蝉,正派修士的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李和光更是恨不得找个地fèng钻进去。
先前金副使自爆,谢思静受到波及,本已是qiáng弩之末,如今qiáng行镇压bào|乱,更是雪上加霜。为了不被旁人发现她此时糟糕的状态,她qiáng行咽下喉咙口的腥甜。
“没有好戏看咯。”陆天泽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继而冷声道,“小哥哥,你好好看看,这些人就是非天神君打算牺牲小灵,去救的虹元界苍生。”
非天神君为了拯救虹元界苍生,身受重伤。被他救的那些人呢,却想着趁他病要他命,杀了他,也灭了玄天宗。如此恩将仇报,简直小人行径!陆天泽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和他们共同呼吸同一片灵气让他感到恶心。
陆天泽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根本不配!”这一幕,更加让他坚定,绝对不会为了旁人,牺牲小灵,哪怕“旁人”的数量足有千亿。替这些人举起剑,他都觉得让七曜蒙羞了。话音落下,他便带着小灵离开了。
明功有心阻拦陆天泽,先前她就不同意和神木族结盟,如今死族危机已解,当然是时候清算了。明功和明德一左一右地拦住她,眼下应该以非天神君和谢思静为重,不宜节外生枝。
更何况,先前陆天泽一人一剑砍杀亿万死族的一幕,还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余威尚在,他们有些怵了。匆匆十几载,对于元神期真君不过打个盹的时间,陆天泽却已经成长到与他们比肩、甚至让他们仰望的地步,不再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了。
陆天泽大步迈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当他走到要塞门口时,从他怀里却飞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向着非天神君而去。陆天泽无奈地叫道:“小哥哥。”
秦宇在意念中对他说:“我再看看。”先前他一直用观天镜扫视非天神君,想要观察他的伤势,但始终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这会儿非天神君境界不稳,秦宇反而能够看清楚他的状况了。倒也不是救不了,秦宇从观天镜所见中扒拉出一个丹方。九阶丹药,玉鼎丹,能够帮助大乘期神君稳定境界。只要帮非天神君稳固境界,等他醒来,就能自行疗伤了。
秦宇连忙把丹方传给明德,可丹方有了,该怎么炼制啊?不说虹元界历史上,从未有人炼制出九阶丹药,单单是丹方上的材料,每一样都是倾世难求。
无论如何,总比原来完全没方向要好,明德当即去筹备了。好在非天神君跌落境界不是一时半刻的事qíng,留给他们的时间虽然不够充裕,也算是能喘上一口气。
至于谢思静的伤,大多在五脏六腑。这种程度的伤,她原本能慢慢复原,麻烦的是死气入侵了她的身体,盘旋在伤口处,让她无从自我疗伤。
秦宇动用生之真意,想要帮谢思静抽出体内的死气。就在晶莹的绿色光点从观天镜中飞出的时候,小灵欢快地跑了进来,好似一只百灵鸟一般。
“原来让我觉得亲切的是你!”她并不明白什么是镜灵,却一进来就和秦宇说话,显然不觉得镜子和人有什么区别,“我来帮你吧,我们两个一起,说不定可以治好她。”
秦宇的眼皮子忽然开始狂跳,来自观天镜的奇异反应,让他本能地觉得不妥,下意识地阻止道:“别!”
来不及了!小灵已经将手放到了谢思静胸前,她体内的绿点飞向谢思静。与此同时,谢思静体内的死气也沿着那些光点,渗入到小灵体内。
就像是火焰遇到了gān燥的柴堆,顷刻间便烧起熊熊烈焰,死气在眨眼的功夫内侵蚀了小灵全身。她的肤色原本是浅色的糙木绿,如今颜色越来越深,渐渐转为墨绿。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觉得整个虹元界发出轻微的震动,好似老鸹哀号,它在悲鸣。此时此刻,如果有人俯视虹元界,就会发现所有的地表植物,都在一瞬间枯萎了。
“我这是怎么了?”小灵呆呆地看着墨绿的手心,她没有继续治愈谢思静,而是将手放在要塞中的万字纹圈椅上。这一次,槐花没有绽放,圈椅死气沉沉如初。
有墨绿色的汁液从她眼角滑落,像极了人类在哭泣。好似要验证什么一般,她从旁边的明功手中取过浮云剑,划向手心,墨绿色的汁液汩汩地流出。
明功一脸震惊地看着小灵,不敢相信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少女,能从她手里轻而易举地抢走本命法宝?就在明功发愣的时候,小灵已经把浮云剑送回了她的手中。
薛阿蛮秀眉轻蹙,“小妹妹,看样子你是树妖啊?”植物修炼的例子虽然比较少,但在迷雾森林里也有一些,与妖shòu并称为妖族。只是小灵不到大乘期,为何会幻化出人形?
小灵的表qíng太让人心疼了,陆天泽一把将小灵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小灵不哭。”
“哥哥,哭是什么?它们就是一直往外流,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心里塞塞的,好像放了一个铅块。我觉得很难过,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她举着左手给陆天泽看,“为什么我身体里有水了?”
说话间,她想要折断左手看看,吓得陆天泽连忙阻拦。过去小灵借了神木的根jīng,整个身体都是神木拼合的,又有生之本源的力量,能够随意拆开、再重组。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失去了治愈的能力,再让她把左手砍断,那可是一桩大|麻烦!
陆天泽从虚弥空间中取出纱布,洒下金疮药,帮小灵包扎好伤口,叮嘱道:“不要碰水,过几天就长好了。”
小灵右手指着左手掌心,新奇地说:“这里原本很奇怪,非常不舒服。哥哥洒下那些粉末之后,又凉凉的,好好玩啊!”说着话,她开心地拍掌,左手疼得她皱起眉头。
“小灵,记住了,这是流血,这种感觉叫做痛。它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你受伤之后就会有,以后不许再随便划伤自己了,知道吗?”陆天泽对于教导小灵一事驾轻就熟,当即说道。
他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小灵失去了治愈能力,也省得再受到牛鬼蛇神的觊觎。他把小灵看作亲生妹妹,并非因为她的治愈能力才看重她。
凭借秦宇一人的力量,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治愈谢思静。但他有的是时间,用水磨功夫,慢慢和谢思静体内的死气抗衡。
虚空中,一身破衲衣的老和尚,夸张地叫道:“哇,真不愧是鸿蒙开辟以来的首例!果然有趣,谁敢相信,一丁点的死气,就污了整个生之本源?”
小和尚撇撇嘴,“师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自在的存在,转为自为的存在,原本就需要付出代价。她先前虽然还有治愈的能力,但比起本源的死气,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了,否则也不会连一个大乘期修士都救不了。沾染之后,被死气完全侵蚀倒也在预料之中。”
自在的存在是指那些没有自我意识地存在,譬如说一张桌子。它们完全顺应自然,因此从不曾有过意识,所以也永远不会毁灭,是永恒的存在。
自为的存在与它相对立,他们有主观意识,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顺应自己的意识生存。他们的寿命相比于自在存在,非常短暂。
当小灵是生之本源的时候,它好似一捧水,或是一颗天体,是自在存在。本源化生,她有了独立意识,逐渐转为自为存在。
但她先前的化生是不完整的,因为她没有死亡,那时她介于自为存在和自在存在之间。如今接触到死气,她才完全化生了。从此以后,生有时,死有序,她与虹元界近千亿生灵再无区别。
老和尚又赏了小和尚一个bào栗,“用你说啊,难道为师不知道吗?你看看人家,才多小,就会哭了。你都三万亿岁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通人xing!”
小和尚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向老和尚:“师父,起码我知道疼,你别打我了。”
老和尚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算了,打个秃瓢gān嘛?还累得他自己手疼呢。
第159章 回娘家了
秦宇一边替谢思静驱逐死气,一边问向青龙:“逃跑的死族还会再来吗?我们是否需要乘胜追击?”
青龙答道:“主人,追上去也没有用的。对方有星际飞舟,坚固无比,能够承受合道期以下的所有攻击。如果前任主人尚在,擒拿它们当然不在话下,但只靠我们四个,就拿它们没办法了。
不过经此一役,它们清楚我们的实力,只它们三个,不敢再来的。”
秦宇忽而一顿,叹道:“你们前任主人中天神君威震八方,如今跟着我,rǔ没你们了。”
这样的话,的确在朱雀的心中打转过。没想到秦宇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她附和道:“可不是吗?你真是太弱了。”
白虎懒洋洋地抬起爪子:“都已经认主了,还能怎么样?嫁jī随jī,嫁狗随狗吧。”
秦宇:“……”
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对好么!
玄武说话很客气,温和地笑道:“主人骨龄才三十多岁,比起神主来说,还很小呢。以后有的是成长空间,不必妄自菲薄。”
朱雀和白虎齐齐啐了他一口,“马屁jīng!”
他们三人笑闹间,青龙轻飘飘地说道:“一开始,我们的确看不上你。你在长生秘境中所经历的事qíng,我们全都能看到。
你天真幼稚,露富在外,所以才会一进入秘境就被打劫;你闯过试炼也是投机取巧,第一关幻境,甚至不是靠自身能力通过,而是钻了幻阵的空子;你妇人之仁,接纳了曾经取你xing命的人,因此害死了朋友。”
青龙一开口,所有人都认真倾听,他在四灵中实力最为qiáng大,他们以他为首。
就连秦宇,通过这些年的相处,也把青龙看做了长辈。不过青龙的话可真让他挫败啊,他有那么差吗?
秦宇心道:但青龙说的全是实话啊,好吧,这样想想,我还真的就是那么差劲。
青龙所提到的阿寿之死,更是让秦宇心下大恸。虽然每到九月初七他都会祭奠阿寿,虽然他对水阳顾府照顾有加,虽然……但再多的虽然,能换回阿寿的xing命吗?
青龙的话还在继续:“当你因为引爆元神期符箓,经脉俱裂,晕倒在huáng沙中的时候,我们四个甚至没打算救你。白泽自作主张,把你带回了归墟。
那时我们顾念旧主,不曾打算和你离开归墟,哪怕是和归墟一起化为虚无也好。所以我们明明可以打开长生秘境的出口,也不曾帮你。
真要说起来,白泽实力远不如我们四个,但白泽有一点比我们好,他懂主人。我们四个只是主人的下属,白泽和主人之间,却亲如知己。
他明白主人为什么会选你,也愿意遵从主人的遗愿。”
“是因为我身怀生之真意吧?”秦宇问道。既然中天神君明知道他根本没有通过幻境,还肯传下传承,只能是看重他在试炼山第三关表现出的生之真意了。
青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你为什么会领悟生之真意?”
秦宇一怔,摇头称:“我不知道。”
青龙道:“生之真意贵为一品真意,虹元界近千亿生灵,数十万年来,只你一个掌握了生之真意。
我主人天资斐然,得道后闯dàng星际,威名传遍数千界域,也不曾掌握生之真意。当年他若有生之真意,区区一个虫母,又岂在话下?
过去我和你一样不知道,还曾埋怨过天道不公。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傻小子,怎么就能掌握我主人都无法领悟的生之真意呢?”
听着青龙话里的意思,秦宇探他的话锋,“那你后来知道了?”
青龙淡淡地说:“当我看到你为了救楚国,不惜自毁本命法宝时,我隐约有些明白了。
四象神杖的力量远超于你,再加上神主种下的禁制,除非你是四象神杖的主人,否则你不可能伤到四象神杖。可当你是四象神杖主人的时候,毁掉四象神杖,等同于自杀。
天道是公平的,尽管我们大多数时候并不懂它的公平如何衡量。那时候我便猜测,生的力量并非是凭空出现的,生之真意的本质,是牺牲自己,补全他人。
我们所不屑的,我们在修道之初就完全摒弃的,恰恰是天道所看重于你的。我们贬低它为妇人之仁,但在天道眼里,那是仁慈。
当我想明白你掌握生之真意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你运气好时,我就知道了你为何会打动神主。你能够打动天道,打动神主,当然也能获得我的认可。”
秦宇连忙摇头,“不,我那时明明知道玄武在神杖中,还想拆了神杖,我对不起你们……”
朱雀翻了个白眼,“玄武当时都说了,主人要死,他就和主人一起死。你们主仆qíng深,他不介意的。”
玄武笑笑,任由她奚落,也不回击。
经过这一番谈话,五人之间的关系亲近许多。秦宇自知不如中天神君那般惊才绝艳,也从没有把四象神杖当做附属看待,而是把他们敬若长辈,这也是他能获得他们认可的原因之一。
然而,当秦宇问起他们和神木族间的恩怨之时,四人却是三缄其口,谁也不吭声了。
浩劫过去,各个国家的人相继离开玄天宗。经此一事,倒让他们对玄天宗更加心悦诚服。从前他们埋怨岁贡,现在却发现那是值得的。既然面对大难时,玄天宗会把他们护在羽翼之下,那么他们上jiāo岁贡也在qíng理之中了。
在这些天里,因着秦宇的缘故,楚国昭羽侯府的人,被玄天宗弟子视作上宾,拜谒者如云。在其他国家的人纷纷离开之际,秦宇的家人甚至被特许留在玄天宗,等秦宇回来。周正也混在了其中,想要再见秦宇一面。
秦宇很想回宗门,但陆天泽尴尬的身份,决定了他此生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进入玄天宗。秦宇想要回宗门,就要暂时和陆天泽分开。
为了哄得陆天泽同意,秦宇好话说了一箩筐,陆天泽始终无动于衷。最后气得秦宇破口大骂:“就是封建小媳妇嫁人了,还能回娘家省亲呢!你gān嘛不许我回玄天宗?”
听到秦宇的话,陆天泽始终绷着的一张脸,才有几分松动。他冷着脸和秦宇约好了归期,在北海相见。
等秦宇离开后,他才捂脸大笑。哎呀,小哥哥真是太逗了,他都听到了什么?小媳妇回娘家哈哈哈哈。
他从小就喜欢这样欺负秦宇,特别享受被秦宇哄着的感觉。不管多小的事qíng,非要听秦宇把好话说尽,才肯罢休。
秦宇跟着谢思静离开,和陆天泽分别之后,总担心陆天泽不开心。毕竟他那么讨厌玄天宗,自己还要抛下他独自回玄天宗。
一路上,秦宇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用观天镜查探陆天泽的qíng况。一开始,他看到陆天泽捂着脸,双肩发抖,还觉得很心疼,以为陆天泽是在偷偷抹眼泪呢。
直到他听到陆天泽恣意的笑声……
秦宇:“……”
他现在很怀疑,会长用梦前尘带领他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前世那个对他一往qíng深、言听计从的陆天泽,绝对是他的幻觉吧!
秦宇愤愤不平地关掉了观天镜的查探,就在他刚刚撤开的那一刻,láng风和陆天泽并肩走出要塞。
láng风质疑道:“我真的不懂你,刚才是多么好的时机。你明明知道谢思静是qiáng弩之末,我们完全可以和魔妖两派,一起毁了玄天宗!”
陆天泽不咸不淡地说:“那你认为,我们谁是四灵的对手?还是你觉得,秦宇会对玄天宗坐视不理?”
láng风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东木点头道:“的确如此,四象神杖在一日,我们便一日不能肃清玄天宗的势力。”
四象神杖与神木族之间的仇怨,又是一桩公案。他们现在还没有取陆天泽的xing命,无非是看在秦宇的面子上罢了。
陆天泽漫不经心地说:“终有一日,我会将四灵击败。”站在小哥哥身边,全心全意保护小哥哥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四灵算什么?
前线发生的事qíng,事无遗漏地被传回了玄天宗。秦宇回来的时候,受到了玄天宗上下夹道欢迎。如此盛景,史无前例。
虽然场面盛大,但秦宇还是忍不住发笑。毕竟同门身穿统一制式的弟子服,整整齐齐地列阵,欢迎一面镜子,真的挺搞笑的。
晏清泉把他抱在怀里,一路迎到了圣天殿,身后是弟子们整齐划一地呼喊声,直穿九霄。
由于玄天宗和陆天泽的敌对关系,陆天泽那份功劳,也被他们算在了秦宇身上。秦宇得到的奖励,几乎搬空了玄天宗宝库,身份铭牌上的贡献点,更是直接爆表,仅次于非天神君。
秦宇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他只想着见见亲朋好友。隆重的欢迎仪式落下帷幕后,秦宇终于能回到山青小楼了。
挺拔的竹林中,微风阵阵,竹叶婆娑。一位面容秀丽,姿态雍容的女子,静静的晒着冬日的暖阳。在她的手边,趴了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它生了一双碧瞳,懒懒地打着盹。
秦宇开心地叫道:“娘亲!”
那位妇人举目四望,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再低头时,她手里已经多了一面古朴的青铜镜。白狐也随之醒来,“我好像听到主人的声音了!”
第160章 shòu人的王
“娘亲,是我呀,我在你手里。”见于芷君在四处环视,秦宇连忙说道。
察觉到声音是从青铜镜里发出的,于芷君美目中已有了泪光。虽然早就听说宇儿如今寄身于观天镜中,但听说是听说,真正见到自己儿子变成一面镜子,她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娘亲,你千万别哭,你怀着小弟弟呢。你别看我现在待在镜子里,我有大乘期境界了呀。整个虹元界,像我这样的通灵天宝,也没几件。”
听着他们说话,屋内下棋的两个男子连忙奔出。一位身着明huáng色服饰,是楚王周正,另一位面貌儒雅,羽扇纶巾,是昭羽侯秦广。
“宇哥哥,是你吗?”周正轻轻抚摸观天镜,低声问道。
秦宇哈哈地笑了起来,“别摸,痒。”他对着秦广问道:“父亲,弟弟的名字取好了吗?”
“都没生出来,你倒知道是弟弟了?我还打算给你生个小妹妹呢。”于芷君双手托着青铜镜,语气虽是调侃,脸上却已是梨花带雨了。
秦宇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娘亲,天下间没有你儿子不知道的事qíng。一念间我就能数清这里的竹叶有多少片,只要想想就会知道小白昨天吃了几只jī。”
小白比于芷君哭得还要惨,“坏主人,你让人家去找陶然,帮你换丹药。丹药早就换好了,你gān嘛一直不回来!”
秦宇连忙道歉,“我也没想到会去这么久。”事实上,他当时已经料到,阻止晏清泉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才会找个理由支开小白。不过现在是绝对不能说的,不然他真的会被眼泪淹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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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量想聊些轻松愉快的事qíng,又把话题扯回弟弟的名字了。按照秦府老祖的意思,自然是顺着秦宇的名字往下取。《淮南子》里说:“上下四方叫作宇,古往今来叫作宙”。秦广的第二个孩子应该叫做秦宙,最好也像秦宇那样天赋了得。
于芷君受够了离别之苦,她倒宁愿第二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像宇儿这样在外飘零,十年才得一见。她想给孩子取名为秦安,不管男女,都是非常合适的名字。
一群人针对这个话题,聊的其乐融融。
秦宇原本和陆天泽约好了,三天后在北海见面,然后一起前往凌天秘境。但真等他到了玄天宗,才发现三天根本不够。他有太多人想见,也有太多人等着见他。最终,他托人捎过去一道留影符,约好了直接在凌天秘境碰面。
倘若是从前,秦宇像这样说话不算话,陆天泽一定会怀疑,会难过,甚至还会觉得受到了背叛。他原本就糙木皆兵,秦宇如约而来,他还会胡思乱想,更何况延期呢?现在他却非常平静。那就直接在凌天秘境见吧,又有什么呢?
那时候他是一艘在海上漂泊的船,偶尔才会靠岸一次,他患得患失,不知风会把他chuī向何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度停泊。
自从小哥哥说过只喜欢他以后,他变成了海岛上唯一的一棵椰树。他不再恐慌,他知道海岛属于自己,正像他属于海岛一样。
他试着换位思考,他会抛弃小哥哥吗?当然不会,因为他喜欢小哥哥。同理,喜欢着他的小哥哥,也不会抛弃他的。
不过小哥哥单方面推迟约好的时间,该怎么惩罚呢?他要好好想想,一定会是很有趣的惩罚吧。他似乎有点恃宠而骄了,但他一点也不想改,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陆天泽勾起一抹笑容,放下了留影符。
凌天秘境开启的那一天,来自四面八方的修士,齐聚于此。凌天秘境是主动开启,并不限制修为,因此其中不乏元神期真君。
这里的灵气比外界更加充裕,天空蓝的就像是一块水晶,植被高大,树木上搭有shòu人的巢xué,山川线条粗犷,颇具莽荒遗风。
根据过来人的经验,凌天秘境中最难对付的是shòu人。shòu人是凌天大帝刚刚迁往虹元界时,人类和妖shòu结合所产生的后代。人妖大战以后,人类和妖shòu立场敌对,不再联姻,虹元界中只有凌天秘境中还保存有shòu人了。
shòu人将外来修士视为入侵者,一旦发现,就对外来修士展开残酷的猎杀。如果有幸躲过shòu人的追杀,就能进入秘境正中央的神君dòng府,那是凌天大帝与神木族圣主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进入神君dòng府,并不需要通过试炼,只要为守门人讲一个和自己相关的故事即可。她会根据每个人所讲述的故事,赐予他们传承。
过去,从凌天秘境入口到神君dòng府的这段距离,常常是一片腥风血雨。多少有志之士,丧于shòu人之手。今年却格外平和,有路过的shòu人,还会对外来修士点头示意。
见此qíng景,有人不管不顾地直奔神君dòng府而去,有人大着胆子去招惹shòu人探寻原因,也有人收到了来自shòu人的邀请。shòu人献上手工编织的花环:“来自远方的尊贵朋友,我们奉王后之命,邀请你们到王宫做客。”
接到邀请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王后是何许人也。但受到邀请的人,大多来历非凡,譬如说玄天宗的唐钰、流云宫的楚珂、神剑门的李瑛珠等,他们艺高人胆大,又是结伴而行,并不担心其中有诈,慡快地答应了。
繁密的原始森林中,阳光斑驳地落下,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最上面的踩起来有清脆的嘎吱声,最下面的早已腐烂,让人怀疑地面是否千年不曾清理。
shòu人的巢xué搭建在古树的枝丫上,高大的树木,枝gān足有数里宽,能容车马通过。王宫搭建在最粗大的那颗古树上,一路行来,所见shòu人全部对他们彬彬有礼,一改shòu人过去野蛮无理的形象。
shòu人的王居住的巢xué中,到处装饰着色彩斑斓的鸟羽,杂乱的撞色之中自有一种天然的美感。一位身穿雪白长袍的男子,正在低头为道侣画眉。
他的道侣头戴王冠,长了一对毛茸茸的竖耳,眼睛红红的好似小兔子。见到来人,她惊得从原地跳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白袍男子摇头笑道:“怜儿,小心脚下。”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位戴着王冠的女子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有人好心想要去扶她,但定睛看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呢?
原地只余下一阵淡淡的空间波动,这位胆小如兔的女子,居然是位元神期真君!
带唐钰他们来的shòu人,冲着白袍男子毕恭毕敬地行礼:“王后,您的客人带来了。”
李瑛珠梦呓一般地唤道:“俊哥哥?”shòu人口中的王后,正是神剑门消失十数年的天才弟子皇甫俊。
皇甫俊轻声笑道:“瑛珠都长这么大了,修为比俊哥哥还要高。”李瑛珠已有元婴期修为,皇甫俊还停留在金丹期。
“俊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年长生秘境大乱之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十几年不曾出现,又怎么会成了shòu人的王后呢?”李瑛珠连珠pào一样地问道。
唐钰则是笑道:“恭喜皇甫道友喜得佳人。”楚珂同样含笑祝贺。
皇甫俊请众人落座后,徐徐开口:“当年我撕开大挪移符,原本打算去找元神期真君帮忙。谁知道巨变后的长生秘境空间太过混乱,直接把我传送到了凌天秘境。
我受到秘境中所有shòu人的追捕,他们把我捆起来jiāo给了王,也就是怜儿。怜儿心地善良,无意为难我,我就住了下来。
发现shòu人修炼的道法非常粗糙之后,我帮他们改造了道法,他们慢慢接纳了我。经过我和怜儿的共同努力,shòu人渐渐对外来修士改观,不再抱有敌意。”
对于皇甫俊这段奇异的经历,人人听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神剑门的天才弟子,就算流落到凌天秘境,都能促进shòu人与人类修士关系的和谐,绝了!
他们惊叹时,先前离开的怜儿匆匆回来,躲在皇甫俊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道:“王后,本王不和你的朋友问好就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皇甫俊顺势牵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大家。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怯懦的元神期真君,一时有些惊奇,好奇地问东问西。结果没说上几句话,怜儿又被他们吓跑了。
另一边,神君dòng府,陆天泽刚要迈步进去,就有一位身穿缇色披风的女主拦住了他。那人笑意盈盈地道:“说出你的故事,不然不许进哦。”
陆天泽不耐烦地说:“你看守圣主的dòng府已有十万年,难道看不出我的身份吗?我是神木族圣子,前来取一件法宝。”
守门人笑得眉眼弯弯,她的语气非常温和,说的却是警告的话:“这可不行哦,规矩就是规矩。”
陆天泽上前一步,守门人不避不让,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珈蓝连忙出来打圆场,“不就是一个故事吗?我来!”
他把自己和láng风之间发生的事qíng娓娓道来,守门人听得兴味十足,大门缓缓打开,珈蓝的身影随之不见了。
陆天泽紧跟着要进去,守门人却再次阻拦:“讲过故事的人才能进去,你还没说,不可以进去哦。”
陆天泽右手成拳,轰向守门人,“我要是不讲呢?”他可没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对他的过往品头论足。
他的天阶道法已经修了到小成境界,随手挥出的一拳,都有媲美元神期的战力。拳头所过之处,空间好似都被震裂了。
第161章 溯世之书
守门人是元神期真灵,岂会畏惧只有元婴期的陆天泽?她轻声一笑,躲开了那bàonüè的一拳,身法诡谲。
“十万年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bào躁的人呢。不就是讲个故事吗?你gān嘛打人呀。”山谷回dàng着她的话音,本是娇软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响中渐渐走音,显得yīn森可怖。
东木现出模样,好声好气地说:“守门人,我们只为醇醪百斛而来,还请行个方便。”
守门人笑嘻嘻地说:“真灵想要进去,也要讲故事呀。”
秦宇问道:“要讲什么样的故事,才能获得醇醪百斛?”大不了他讲一个。
守门人耸耸肩膀,“那要你讲了,我才知道呀。”
秦宇苦思冥想一番,正待开口,珈蓝恰好走出了dòng府,摊着手说道:“她只送传承,里面没有醇醪百斛。”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色变,陆天泽的眼里更是闪着寒光。守门人咯咯一笑:“你们这样看着我gān嘛?我又没说里面有醇醪百斛,我只说讲了故事,人才能进去呀。”
她玉指一点珈蓝的眉心,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好生无趣,害我错过了好玩的故事。”纤纤素手,其中蕴含的威能却让人心惊。
láng风一把将珈蓝揽在身后,警告道:“别碰他!”
守门人视线越过陆天泽一行,看向后面排队的人,笑着说:“往前面来一点,他们不进了。”
陆天泽冷声问道:“醇醪百斛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啊?我主人只让我在这里赠送传承,鬼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壶。”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格外古灵jīng怪。
陆天泽qiáng忍着怒气,转身离开了。láng风疑道:“会不会是她把醇醪百斛藏起来了?故意不让我们看到?”
排在后面的人劝道:“几位小哥,十万年了,她只送传承,是你们来错地方了。”
东木道:“她起码应该知道下落,可惜我们得罪了她,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了。”
秦宇先是无奈地说:“和大乘期神君有关的事qíng,我无法探查。”说着说着,他忽而大叫:“我们找不到,但有人或许能找到!”
众人一同看向观天镜,秦宇飞到半空中,镜面指着shòu人王宫的方向,“皇甫道友或许能帮到我们。”
shòu人王宫守卫森严,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不少shòu人。原本面色严肃的shòu人守卫,在听到皇甫俊的名字后,都会笑着放行。
行至王宫前,得到通传的皇甫俊,携唐钰等人出门相迎。秦宇寄身于观天镜中一事,只玄天宗弟子知道,因此李瑛珠还将陆天泽认做易容后的秦宇。
一见到陆天泽一行人,李瑛珠就红了脸,原本英气十足的面容,因为两坨红云而秀色可餐。
陆天泽对此无知无觉,向皇甫俊抱拳道:“我们想要找到一件法宝,名为醇醪百斛,还望得到皇甫道友相助。”
秦宇冲着唐钰传音,唐钰连忙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秦师弟的朋友。皇甫道友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出手一次,必有重谢!”
皇甫俊含笑说道:“你们把那件法宝的模样画出来,我发给下面的人,请他们帮忙找找。凌天秘境总共就这么大,如果确实在这里,应该不难找到。”
他们就这样在王宫内住了下来,罗信第一次住进树上的巢xué里,到处摸来摸去的,显得非常好奇。小灵嗤笑道:“鸟儿都是这样住的,你以前没见过吗?”
罗信明明喜欢的是姿容绰约的佳人,小灵如今这幅黑漆漆的模样,放在从前,他早就退避三舍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小灵肤色黑成这样,罗信的目光还是会qíng不自禁地追随着她,只觉她一颦一笑皆动人。就连眼下嗤笑的模样,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罗信也不同她争辩人和鸟的不同,只是夸道:“我们家小灵就是见多识广!”
倘若是从前,小灵总要纠正他,她只和哥哥才是一家。但此时,小灵被夸得高兴,都没注意到“我们家小灵”这种叫法的不妥之处。
月光如水,皇甫俊帮怜儿披上大氅,“怜儿,夜深了,小心着凉。”
怜儿回望他,双眸如剪水一般,楚楚动人,“王后,你不必引着他们去火海,没用的。凌天大帝在我们血脉里设下禁制,一旦离开凌天秘境,我们都会灰飞烟灭。”
皇甫俊道:“或许有用,听瑛珠说,那位叫泽宇的有大乘期实力。你们是人,又不是被圈养的宠物,怎么能千年万年只待在一处秘境里呢?”
怜儿摇头,yù言又止。皇甫俊鼓励地说:“王,您想说什么?我是您的王后,你不必对我隐瞒。”
“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利用你的朋友。先前我要出去,是因为察觉到死族入侵,我想去帮忙。现在死族已经被击退了,我很喜欢凌天秘境,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听到怜儿的话,皇甫俊叹息道:“如您所愿。”他拍拍手掌,召来先前离开的仆人,吩咐道:“不必引着他们去火海了。”
怜儿松了一口气,小鸟依人地靠在皇甫俊的怀里,“王后,你是不是想回神剑门了?凌天秘境此时的入口是不可逆的,十天后,出口会打开。到时候,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吧。”别离的话,被她说的一派轻松。
皇甫俊搂着她肩膀的手,由于太过用力,渐渐bào出青筋,“王,您这是在赶我走吗?凌天秘境百年才开启一次,我要是走了,下次再见您,可就是一百年后了。一百年那么长,如果我死在外面……”
就再也见不到您了。这句话在皇甫俊的唇齿间打转,却迟迟无法说出口。只是想想,就让他痛的无法呼吸了,如何诉之于口?
怜儿抬眸看向他,踮起脚尖在皇甫俊脸颊印下一吻,口中的话却没有改变:“我已活了两千岁,百年不过弹指一瞬。你天赋不凡,进阶元婴、元神只是时间问题。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对于漫长的岁月来说,百年不算什么。”
她放开皇甫俊,转身离开。在她身后,皇甫俊双膝跪地,祈求道:“王,我不懂,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神剑门有千万弟子,有没有我并无差别,但我只有一个您。您把我赶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皇甫俊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只跪过天地和师父,就连武皇都不曾让他弯下过膝盖。今时今日,他却为了挽留一个女人的爱意,跪在了地上。
与扑通跪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怜儿的脚步声。她不曾停留,消失在了转角处。她的爱曾柔qíng似水,如今也冷酷如刀。
皇甫俊先前派去给陆天泽传递消息的shòu人,已经在他的命令下,将手中火海的地图换掉了。然而,当shòu人来到陆天泽暂时居住的巢xué,却发现其中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都没有。
与此同时,陆天泽一行人正在秦宇的带领下,前往火海。秦宇去火海,是为了溯世书。十年前,会长真灵消散之时曾经说过,他的意识会在溯世书本体中重生。
火海在凌天秘境的最北面,延绵不绝的火焰将此处烧的一片通红,如同赤色的海洋一般。火海中,火焰好似长蛇一般吐着信子,四处飞舞。
明明是数九寒天,但越是靠近火海,温度就越高。按理说,他们各个修为不凡,早已不再畏惧自然界的气候,却仍是热得大汗淋漓。
倒是小灵,好似天生冰肌玉骨,即便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也没有流下一滴汗。
láng风指着火海,怀疑地问道:“秦宇,你让我们跳下去,真的不是想要大家的命吗?”
他话还没说完,陆天泽已经跳了下去,小灵紧随其后。见小灵跳了,罗信也跟着。láng风皱皱眉头,正要跳进去,就见到珈蓝昏倒在地了。
珈蓝是水灵根,又是鲛人,根本无法忍受火海周边的高温。他不想影响大家,一路都在咬牙苦撑,用体内的水灵力抵御。
他只有金丹期,灵力用尽,人也晕了过去。láng风一把抱起他,背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口中骂着:“这条死鱼只会耽误人!”
他嘴上不饶人,脚步却越走越快,将遁速发挥到了极致。比从前最快的时候,还要快上一成,遁速竟是不知不觉间突破了一个小层次。
火海底部,是一片冰蓝之色,温度比赤色火焰又高了数倍。罗信差点被烧成灰,小灵在他周身撑起一个防护罩,墨绿色的灵力包裹着罗信,他终于通体舒泰,“小灵,你居然有灵力?我们都以为你是凡人。”
小灵皱皱眉头,不明白他说的凡人是什么意思,她正要解释,就听秦宇叫道:“找到了!”
火海深处,蓝焰之中,放着一本古书,封面古朴,散发着玄奥的气息,正是溯世书。秦宇飞到古书旁边,将自身的魂力输入到其中。
随着他的动作,沉寂的古书渐渐翻开扉页。他输入的魂力越来越多,观天镜和溯世书的边界处,渐渐开始jiāo融。
一道声音响起,虽然虚弱,口气却极为张扬:“靠靠靠,小宇子快住手啊!”
第162章 荒天界主
“会长,我也是救你,你gān嘛一醒来就带脏字?”秦宇不悦地说。
会长没好气地道:“观天镜和溯世书同出一源,你再这样给我灌注魂力,我们会融合的。虽然融合后有机会进阶渡劫期,但我不想和你共用一个身体好吗?”
秦宇尴尬地笑笑,和他离开三丈远,才问道:“你有办法解开shòu人血脉里的禁制吗?”皇甫俊和怜儿之间的聊天,又怎么能瞒得过观天镜呢?秦宇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反正他也打算来火海,顺势帮帮他们吧。
会长飞向火海表面,“凌天那小子谁也不信,他的禁制全都带有自爆装置,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我要是动手,非但无法解开,还会害死他们的。更何况我现在只有元神期,你问问那四个小家伙吧。”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了火海表面。秦宇呼唤四灵,四灵却开始装死。
陆天泽问道:“那你可知道醇醪百斛?”
会长狐疑地道:“主人,你找它gān嘛?一件不入流的法宝而已。”
秦宇解释道:“我们正在搜集神木制法宝,打算为阿泽进行神木洗礼。”
会长连忙阻止:“我不建议主人这样做,神木洗礼虽然能帮人提升一个大境界,归根到底却是提前消耗身体中的潜能,弊大于利。”
秦宇一怔,“难道他前世不曾经受过神木洗礼吗?”
会长大叫着解释:“拜托!我主人进阶大乘,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qíng,需要什么破洗礼?”
会长的眼界远高于东木,当然看不上神木洗礼这种揠苗助长的修炼方法。前世陆天泽进阶大乘后,才去玄天宗营救东木,因此东木不曾提到神木洗礼一事。
东木连忙道歉,“我只知道神木洗礼能帮人从元神期进阶大乘,当年圣主就是这样做的,并不知道它会消耗体内的潜能。”
此时最激进的láng风不在,神木洗礼一事暂时被放到了一边。陆天泽并不执着于神木洗礼,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秦宇和那本古怪的书在聊的内容。
前世是什么意思?
会长欢快地说:“主人,快让我认你为主呀。等我们结下主仆契约,我带你看看我的记忆,你就知道我和小宇子在说什么了。”
秦宇:“……”
所以只要这么简单就能看到前世的记忆吗?那当初会长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又是梦前尘,又是牵引药力,费尽了魂力帮他解锁前世记忆呢!
听到秦宇的质疑,会长理所当然地说:“我才不要认你为主呢,我的主人只有一个!”
秦宇冷漠地呵呵,他还不想要这种目中无人的法宝呢。
陆天泽划破手心,将血液滴到溯世书中,一个古奥的阵法渐渐在他和会长之间建立,会长发出愉悦的喟叹,“终于等到你了,主人!”
ròu麻得秦宇起了一身jī皮疙瘩,哦不对,他是一面镜子,只能在jīng神上恶心一下了。
和溯世书建立契约之后,陆天泽便昏睡过去了。罗信在秦宇的指挥下,借着火海开始烤ròu,小灵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他们。
罗信皱着一张包子脸,苦哈哈地说:“宇哥,你又不能吃东西,老指使我烤ròugān嘛?”
色泽金huáng的烤ròu,散发着香喷喷的气息,秦宇哼道:“不能吃,还不让我看啊!再说了,等阿泽醒来,我可以用他的身体吃呀。”
小灵被逗得扑哧一笑,“包子,你gān嘛总任他欺负,你不给他烤ròu,他还能打你不成?”
罗信疑惑地问:“gān嘛叫我包子?”
小灵笑嘻嘻地说:“你的脸就像是包子褶子。”秦宇大声附和:“他从小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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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还把纳垢界中的景象呈现在镜中。身穿锦衣华服的罗信,盘腿坐在地上。他的面容脏兮兮的,胖成了一个球,正对着怀里的牛ròu啃得津津有味。
多qíng公子的男神形象,就此崩坏。就连小灵都捂着嘴惊呼:“那个时候更像是包子,好可爱啊!现在都没以前那么圆了。”
罗信:“……”
他的减肥史明明是一部励志史好吗!他一向以此自傲,觉得自己意志力远高于常人。不过他怎么从小灵嘴里,听出了一丝遗憾的意味?生平第一次的,他居然后悔减肥了,小灵好像更喜欢胖子啊……
陆天泽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他坐起身,茫然四顾,视线扫过眼前的连天火海,头顶的浩瀚星空,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在看向罗信怀里的观天镜时,陆天泽失神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他的目光深邃如海,表qíng晦暗不明,在火海的掩映下,显得高深莫测。
那是陆天泽所没有的眼神,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是荒天界主,而非傻小子陆天泽。
秦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颤声开口:“你、你不会要报仇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了你,但我也因为残害同门死过一次了。十年前,为了救你又死了一次。千错万错,我都认,也肯还。如果你还生气的话,你杀了我吧。”
秦宇原以为陆天泽即便知道了过往,也不会恨他。毕竟据会长所说,陆天泽前世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呢。然而陆天泽现在一点也不像见了老qíng人的样子啊喂!
就在秦宇以为陆天泽要把他拆吃入腹的时候,陆天泽低哑一笑,“世子,您不必惊慌。”明明还是同样的声音,从前是清亮的,好似珠玉落地;如今听来却如同封存了千年的老酒一般醇厚。
陆天泽转向小灵,颔首道:“当年本尊借用界心对抗宇宙之母,没想到界心毁了,你也借着本座残存的力量化生了。”
小灵双眼迷蒙,本能地叫道:“哥哥。”
陆天泽摇头,“你只是借了神木的根jīng塑身,所以才会对同样是神木化生的我产生依赖,但本尊不是你的哥哥。莫说是本尊了,数遍寰宇,也没人配做你的哥哥。”
三言两语间,他就撇清了和小灵的关系。小灵泪眼婆娑地看向他,还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罗信连忙帮她擦gān眼泪,冲着他埋怨道:“你发什么疯?”
陆天泽无奈地说:“本尊从前只有玉面公子笔剑客一个朋友,如今倒和你这个làngdàng公子混在一起了。”
罗信和陆天泽说不通,扭脸看向秦宇,“他发什么疯啊,开口闭口本尊的,不会好好说话吗?”
秦宇这时候哪里敢招惹陆天泽,他哈哈地打着圆场:“阿泽,呸!陆道友,不对,界主大人!界主大人本来就是尊者嘛,自称本尊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哈哈。”
他说话的时候,陆天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待他说完了,陆天泽沉默了许久,才道:“界心已毁,本尊不再是界主了。”
陆天泽的沉默,让秦宇越发慌张,所以现在是秋后算账吗?如果不是陆天泽和宇宙之母争夺秦宇的真灵,界心也不会毁掉。
罗信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宇哥,你怎么也跟着他发疯?”观天镜狠狠地撞向罗信的胸膛,秦宇骂道:“住嘴吧你!”
真引得荒天界主不悦,他们两个都要玩完!没看到人家怎么说吗?“làngdàng公子”啊,对罗信满脸的嫌弃啊!
罗信不服气地说:“泽哥,你撞我gān嘛?”
陆天泽抬手,从虚弥空间取出一段藤蔓,原本碧绿色的藤蔓在他手中渐渐变得透明,好似在绕着他的指尖跳舞。一曲舞罢,已经编制成为一个镜套。
他这才说道:“观天镜是通灵天宝,放在一个金丹期修士的手中不安全,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世子,您还是到这里来吧。”
秦宇麻溜地飞进了镜套,陆天泽将它戴在脖颈上,好似项链那般。
罗信看不惯陆天泽醒来后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嘲讽技能开到满点:“切,你还不是只有元婴期,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天泽轻声道:“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罗信再也张不开嘴了。罗信伸出双手,努力想要扒开双唇,但无论他怎么做,双唇都严丝合fèng。
小灵把他拉在身后,小声叮嘱道:“包子,你别和他作对了,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与修为无关,那是规则之力,小灵说不明白,只能隐隐的感知到。
说着话,小灵把右手放在罗信的唇畔,轻轻抚过,陆天泽下的禁制就解开了。双唇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罗信一阵心猿意马,察觉到小灵的手指即将离开,罗信张口含住了她。
一阵电流从小灵指尖传遍全身,她疑惑地问:“包子,你咬我gān嘛?你饿了吗?原来被咬是这种感觉,麻麻的。”
“咬你是因为我想吃你。”罗信俯首,吻向小灵的双唇,动作轻柔如水。他闭着眼,白皙的面庞上是全然的陶醉。小灵的眼睛却睁着,满是新奇。
他们拥吻时,陆天泽转过身,手中打出一个又一个印记,冲着火海而去。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火海慢慢缩小,悬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酒壶模样。
玉色的酒壶,其中包裹着半红半蓝的液体,正是先前的火海。秦宇失声叫道:“醇醪百斛!”谁能想到,他们要找的法宝,竟是这片火海呢?
在陆天泽即将封上壶口时,一个身影从火海中飞出。他身穿亮丽的缇色衣服,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生得俊美无俦,顾盼神飞。
第163章 雌伏于人
shòu人王宫中,大红灯笼高高挂起,chuī奏的喜乐响彻整个王宫,来往的shòu人脸上弥漫着笑意。他们的王今日迎娶第二位王后,正是大喜之日。
礼官唱道:“一拜天地!”
身穿凤冠霞帔的shòu人王后,与怜儿jiāo拜,周遭是一片欢声笑语。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皇甫俊在灯火阑珊处,静静地看着此处的喧闹。
他脸上的落寞,让旁边的shòu人出声安慰:“王后,王心里是有您的,只是王已经两千岁了,还没有后嗣,我们才会想要帮她充盈后宫。”
皇甫俊笑着示意,而后转身离开。难怪怜儿要赶他走,她的心早已另有所属了吧?shòu人口中尊敬他,把他当做王之下最尊贵的人,但这样一场盛大的婚事,竟然将他瞒得严严实实,直到行礼当天才发现。
他在他们眼里到底算是什么呢?最初不慎跌入秘境时,被整个秘境的shòu人追捕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是了,他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应该这样想他才对。
那他的怜儿呢?在怜儿眼里,他又算是什么?虹元界的修士夸他俊美,但shòu人的审美与人类不同,在shòu人看来,虎背熊腰才是英俊,最好还要再长着一个魁梧的shòu首。
他是外族,又生得丑,怜儿想必是厌烦了吧。寻常人家夫妻之间生了厌倦,拌拌嘴也就过去了。他们呢?怜儿贵为一族之王,又是元神期真君,他堂堂单灵根剑修,在她面前,除了跪下挽留,竟然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俊美的外貌,他引以为傲的资质,他神剑门门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在怜儿眼里,全是减分项。现在他都有点疑惑,当初怜儿为何要迎娶他了。
甜蜜的过往和无qíng的现实jiāo织,他一时竟有些理不清了。喧闹的喜乐充斥着他的脑海,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或许过往只是一场大梦吧,如今好梦已醒,是时候抽身离去了。
皇甫俊命人给怜儿送去一张留影符,人便离开了。再有七日出口便会开启,他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去处,倒不如提前等在出口。
逐渐收起的火海旁边,从壶口飞出的少年冷声道:“且住手!醇醪百斛为凌天秘境提供能量来源,你再继续,整个秘境都会崩溃的。”
怜儿只知道火海与他们血脉里的禁制有关,至于火海是醇醪百斛,以及醇醪百斛是秘境的能源,她却是不清楚了。
陆天泽动作不曾放慢,那位少年警告道:“我在里面放了自爆禁制,就凭你是解不开的,到时候整个秘境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听到他的话,秦宇恍然大悟:“凌天大帝!”
四灵随即飞出四象神杖,朱雀冲着凌天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杂种玩意,你怎么还没死呢!”
白虎嘲讽地说:“十万年前他就死透了,这只是一缕残魂罢了,一刻钟就会消散,半点力量也没有。”
玄武附和道:“是啊,雀儿,咱们亲自动手杀的他,将他碎尸万段,你倒是忘了?”
凌天瞳孔骤然睁大,面带惊惧地说道:“你们怎么会进来!”
秦宇皱起眉头,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凌天居然是四灵杀的?
凌天很快便要消散,顾不上和四灵拌嘴,继续劝说陆天泽。秦宇传音问向会长:“你主人能解开凌天秘境的自毁禁制吗?”
会长为难地说:“不好说吧,凌天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最会下yīn招,我主人如今只有元婴期修为,有点悬。”
秦宇连忙劝道:“荒天大人,如果没把握的话,还请您住手吧。反正神木洗礼弊大于利,我们也不是非要得到醇醪百斛。”他原本想要帮一帮shòu人,如果害得人家全族灭亡,他就是罪人了。
哪知道秦宇越劝,陆天泽手下的动作越快,还以jīng血为辅,加快了进程。“世子,请您放心。”他轻飘飘地安抚道,好似胸有成竹,但秦宇和他心神相连,怎么会看不出他外qiáng中gān呢?
会长扶额,“小宇子,求你别说话了,你再说话,我主人要把浑身jīng血都耗尽了。”
秦宇一脸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会长呵呵一笑,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当然会竭尽全力地表现,怎么会因为爱人的劝说而认怂呢!
凌天还在喋喋不休,在看到小灵时,他惊讶地说:“她身上怎么会被死气缠绕?”掐诀一算,他才恍然,继而叹息道:“我早就说过,死族星塔留不得,中天又一次害了世人。”
朱雀再也忍不住,扑向前,和他扭打到一起,“不要脸的贱货,到底是谁害了世人?你倒是说啊!”
她并不动用魂力,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七、八岁女孩,又抓又挠,凌天的脸上不一会儿就带了彩。凌天躲不开朱雀,但他也不反击,只是沉声道:“你们害死了我和我的道侣,还不够吗?”
“不够!”朱雀声音凄厉,“杀你千万次,我主人可能醒来?他若在世,如今早就渡劫合道,修成金仙了。就为了你这么个腌臜东西,葬送了他的一世。”
说着说着,她已落下泪来,白虎跟着抽泣,就连xing格沉稳的玄武、青龙,也双双红了眼眶。
凌天跪倒在地,“我能怎么办呢?他要杀了素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我道侣,灭素心全族!”
“所以你就喂他喝毒酒?你要是个男人,就该为了道侣和他一战!背后下这种腌臜手段,算什么东西!”朱雀面容讥诮,“你和你的道侣,费了好一番心思炼制出醇醪百斛,集合了虹元界所有歹毒的灵植,就为了毒死我的主人。”
听到他们的话,罗信连忙把手中的烤ròu丢出去,连大乘期神君都能毒死,还好他没吃!小灵安抚道:“包子,别怕,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毒液已经散尽了,现在只是一个能量源。”
凌天大帝痛苦地抱着头,“我有什么错呢?我和素心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是他一来,就要杀素心,还发动人妖之战,整个虹元界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朱雀一脚踹翻他,“贱人,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好啊,那我来告诉你,千错万错,都是因为你不要脸!死族入侵,你为何不战而逃?明明和我主人结为道侣在先,你为何又与神木族的贱女人搞在一起?
你还敢毒死我主人!没想到吧,我们四个合体后也是大乘期,不然你这个贱人还在世上逍遥呢!”
当初四灵一体的炼制手法是会长传给凌天,凌天又jiāo给中天。但中天天资了得,竟然在会长传授的基础上,又研制出了四灵合体之法。因此凌天根本不曾料到四灵会在他毒死中天之后,杀了他和素心。
凌天道:“不是这样的,你这是污蔑!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雌伏于人?”
朱雀啐道:“呸!你雌伏于人,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和我主人相识八千年,他可曾碰过你一下?因为你不肯,他连你的手都没牵过!怕唐突到你,他甚至封印了自己的阳元。
你配提起这四个字吗?当初还不是你找我主人自荐枕席,我主人才会和你结为道侣!你不愿雌伏于人,有本事他送去青冥渊的灵植你别用啊,有本事他给的道法秘技你别修炼啊,有本事你别让他助你进阶大乘啊,有本事你别让他帮你肃清势力,让你登上魔主之位啊!”
凌天怔怔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玄武摇头道:“想必他以为主人已经死在死族大军手里,才会另结新欢吧。”
白虎冷笑:“可不是,凌天巴不得主人死呢,连自己来时的痕迹都抹得gāngān净净。如果不是主人在寰宇中jiāo游甚广,还不知道凌天是迁来虹元界了呢。主人拼死重伤虫母,又拖着一口气跨过无数界域,来到虹元界,就发现他的道侣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青龙淡淡地说:“凌天,那时你是怎么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只倾慕于你,但我实力不如圣主,古罗界的人想在虹元界安家,我只能做出牺牲,假意逢迎圣主。’我主人啊,以为是圣主qiáng占你呢,才会发起人妖之战。”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割过凌天的心上。凌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是他自己傻,我从没喜欢过他,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我只是在利用他啊,他都看不出来。”
玄武问道:“你可曾想过,他对你百依百顺,只要你一句不爱他,他就会放手,你又何必费尽心力炼制醇醪百斛?”
凌天哭的声嘶力竭:“我怎么敢呢?他那么耀眼。古罗界上亿年不曾有过他这样的天才,道门一时煊赫,魔门日益式微。我被当时的魔主送到他的chuáng上,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弱者。就连虫母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敢哄着他,哪里敢反抗呢?”
“是啊,你多胆小,胆小到能笑着喂他喝下世间至yīn至毒的酒。”朱雀讥讽道。
他们说话间,凌天的身影越来越淡,慢慢地随风消散了。与此同时,陆天泽也终于解开了凌天秘境的禁制,紧接着,他便因大量耗费jīng血而晕倒在地。
看完这出年度大戏,秦宇才明白四灵为什么那么讨厌陆天泽。原来圣主竟然是凌天和中天的小三啊,小三还和凌天合谋,毒杀了原配,忠心耿耿的家仆面对小三所出的私生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秦宇笑着打圆场:“严格来说,阿泽并不是凌天和圣主所生,他是灵物化生。”只有在陆天泽睡去后,他才敢像从前那样,唤着阿泽。
朱雀横眉冷对:“他和那个贱女人一样,是托生于神木!身上还有凌天的心头血!”
玄武却替陆天泽帮腔:“你也看到了,刚才凌天叫他住手,他也不肯,这说明他和凌天不是一路人。”
朱雀哼了一声,终究没有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第164章 他可信吗
shòu人王宫,新房之中,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摘下红盖头,面容与怜儿有五分相似。她开口,声音脆如莺啼,分明是女子。
“姐姐,我不懂你为什么要bī走嫂子,还要我来假扮新娘子,你明明那么喜欢他!”
皇甫俊之所以对这场盛大的婚宴一无所知,是因为怜儿有意瞒着他。今夜怜儿迎娶的王后,居然是她的妹妹,这根本不是正经婚事,而是一桩闹剧。
怜儿并不说话,只在手里摩挲着皇甫俊派人送来的留影符,上面写着:“君既无qíng我便休。”飞扬的字迹,恰如其人。
忽然,一阵轻微的波动从她们的识海中dàng起,怜儿和新娘子对视一眼,大叫道:“血脉中的禁制消散了!”
下一刻,怜儿拖着冗重的喜服,开始狂奔,秀发随着她的奔跑四散,如写意的水墨画一般飘动。
她的妹妹在身后喊道:“姐姐,侍卫说嫂子去了秘境出口,你撕裂空间去,比跑着要快!”
怜儿这才想到,她是一位元神期真君,能够撕裂空间。在面对皇甫俊时,她常常忘记自己的身份,shòu人的王也好,元神真君也好,都不重要,她只是他的怜儿。
凌天秘境出口处,白衣胜雪的皇甫俊仗剑而舞。月色朦胧如纱,月下一人一剑,公子如玉,剑走长虹。明明该是恣意飞扬的,他的剑法中却有了落寞之意。
忽然,他的剑法凝滞了,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握住了剑尖。皇甫俊敛眸,“王,新婚之夜,您不陪着新的王后,来这里gān嘛?”
“shòu人身上的禁制解开了,阿俊,我随你一同离开凌天秘境。”怜儿轻声答道。
从前她只唤他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阿俊。只是两个字而已,他在心里竖起的围墙,已经轰然坍塌。
他忍不住抱着她亲吻,好看的眼睛里流着清澈的泪水。怜儿动qíng地回吻,绵长而细碎的一吻过罢,他问道:“您跟我走了,新的王后怎么办?shòu人一族怎么办?”说话时,笑中带泪。
怜儿道:“没有新的王后,我的王后只有你一个。shòu人一族会一起离开,你说的对,我们是人,不是宠物,怎么能千年万年被圈养在一处秘境里呢?”
关于为何要赶他走,为何要假意迎娶新人,她只字不提。她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同她相视一笑。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他愿意等到她主动开口的那一天。
由于禁制已经解开,凌天秘境不再限制进出,他们当天便离开了凌天秘境。神君dòng府则被怜儿炼化了,皇甫俊这才知道,shòu人的王世代为dòng府的主人。
坐拥神君dòng府,他们并不缺少高阶道法,只是高阶道法在阐述上面太过深奥。shòu人并不认识古字,更别提理解高深的道法了,因此他们修炼的只是shòu人中口口相传、最为通俗易懂的那类。
那些古字,别说shòu人不认识了,就连前来求道法的外来修士,都需要耗费许久,才能慢慢翻译出来。
怜儿的识海中,守门人面带不甘地问道:“主人,溯世书和醇醪百斛,就这么让他们拿走吗?”
怜儿笑道:“在他们手中,比放在我这里更有用。再说了,陆天泽是神木族圣子,严格来说,我和他也算是沾亲带故。”
“主人,我真的不懂您,人类害死了圣主,您为什么还让我赠送他们传承呢?”所谓讲个故事,只是一个托词罢了,本质上就是为了白送传承。
怜儿神秘一笑,“这是先祖的智慧,为的就是结一份善缘,有一天我们离开凌天秘境后,得一份善意相报。”
事实也正是如此,shòu人虽然会捕杀入侵凌天秘境的外来修士,却从不大范围地下死手。从数量来看,获得传承的修士,是陨落修士的数倍。
shòu人中的高层,对外来修士的态度一向很平和。否则的话,仅凭皇甫俊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扭转整个shòu人一族的态度呢?
当怜儿来到修真盟时,得知她是神君dòng府主人之后,修真盟高层对她含笑相迎。怜儿开口便是劝道:“诸位还是尽快打造星际飞舟,离开虹元界吧。”
神剑门长老耿廉面色不虞地说:“道友何出此言?”怜儿此时的身份是皇甫俊的道侣,耿廉占着长辈的身份,由耿廉来问,倒也合适。
怜儿道:“我有一门天赋神通,能够预知未来。我看到了虹元界被死族侵占,生灵涂炭。”
皇甫俊恍然大悟:“怜儿,这就是你一直赶我走的原因吗?”
由于shòu人一族的禁制缘故,他们无法离开凌天秘境,被困死在了虹元界,一旦死族入侵,shòu人一族会随着虹元界一起覆灭。皇甫俊却不同,他是外来修士,能够离开。怜儿唯恐他留下和shòu人一起送死,才会假意迎亲,赶他走。
怜儿点头道:“倘若我说出真正的原因,你必定更加不会离开,所以我才会瞒着你。”她太了解皇甫俊了,他一定会留下来,与她同生共死。
他们两人的对话,逗得修真盟修士哄堂大笑。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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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乐呵呵地说:“你们想必是待在凌天秘境的时间长了,与世隔绝太久了吧?死族早就被非天神君击退,你的预言已经过时了。”这种qíng况并不稀奇,拥有预言神通的修士,只能看到未来的场景,却无法准确地说出那是哪一天,所以常常闹出这样的笑话。
怜儿的话被修真盟高层一笑置之,怜儿走访虹元界各位元神期真君,请他们一同建造星际飞舟,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她,还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
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从凌天秘境初入虹元界的乡巴佬。即便拥有元神期修为,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更何况她胆小如兔,动不动就被吓跑了,大家更是以逗她取乐。
皇甫俊默默地支持着她,只是他们资源有限,如何能够建造出一艘用材堪称天价的星际飞舟呢?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时,天一阁的人联络上了他们。
这段时间,虹元界忙疯了,每个人都像是陀螺一样,不知疲惫地转着。以玄天宗为首的道门修士,忙着寻找玉鼎丹的材料;天一阁、迷雾森林、北海三大势力,则忙着建造星际飞舟。
珍稀材料难免有重合的部分,几方势力为了争夺材料,常常见血。好在高层以和为贵,或用替代材料jiāo换、或用天价灵石相抵,尽量和其他势力协调,才没有闹出大乱子。
天一阁总部,宽敞的炼器阁中,一艘硕大的星际飞舟正在缓缓地搭建。秦宇围着飞舟打转,“我们真的要离开虹元界吗?”
陆天泽注入一份材料,说道:“世子,虹元界资源太匮乏了,无法帮您塑灵。我们需要前往大千世界,寻找塑灵资源。”
秦宇又问:“怜儿所说的预言呢,你信吗?”
陆天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秦宇,他看了许久,直到秦宇被他吓得瑟瑟发抖,才低声道:“我是信的。”
“你居然相信!那也就是说,死族真的还会来?”秦宇顾不上害怕,紧张地问道。
陆天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有在和秦宇说话的时候,他才不会自称本尊。死族是否会入侵,他一点也不关心,比起这个,他更想帮秦宇塑灵,然后带秦宇去寻找地球的星际坐标。
秦宇问不出结果,转而去问青龙,青龙答道:“主人不必担心,凭借死族剩下的那两只阿猫阿狗,不敢来袭的。真要来了,也不是我们四人的对手。”
秦宇这才有些放心。
等玄天宗搜集好玉鼎丹的材料,天一阁的星际飞舟也搭建完成了。玄天宗四处寻找高阶炼丹师,天一阁也在整个界域的范围内招募船员。玄天宗那边,响应的人很多;天一阁这里,却是门可罗雀。
明德亲自造访天一阁,请求秦宇的帮助,他们虽然招募了许多炼丹师,还缺一个占主导地位的人,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合体后的四灵。
青龙为难地说:“我们是战斗型真灵,并不会炼丹。”
秦宇一脸怅然地看向明德,“怎么办啊师父,那可是九阶灵丹啊,丝毫马虎不得,要不我顶上去?”他好歹也是通灵天宝层次的观天镜,炼制时能够观察入微,小心地控制药力。
见秦宇遇到困难,陆天泽自告奋勇,“让本尊来吧,区区九阶灵丹,本尊还不放在眼里。”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明德传音问道:“他可信吗?”
明功冷哼一声:“他是世上最想杀了师叔的人,我看他根本就是想毁了玉鼎丹的材料!”
秦宇和陆天泽做着同声传译,陆天泽皱眉道:“未曾溯世之前,本尊早已将玄天宗上下杀了个gāngān净净,天大的仇也报过了。如今只是好心相助,并无其他想法。”
他寡淡的口吻,让秦宇不寒而栗。玄天宗上下数千万人口,全是他一人所杀,他居然还能说的这么轻松!
自从陆天泽恢复了前世记忆,他就变得越来越陌生。
秦宇曾安慰过自己,阿泽这一世只活了二十六年,恢复前世漫长的记忆,肯定会变得有所不同。但不管怎么变,他总归还是阿泽,那个牵动着秦宇思绪,让秦宇心心念念的阿泽。
更何况,秦宇欠前世的陆天泽那么多,理应听从他的吩咐,尽量还债。
现在秦宇却开始怀疑,陆天泽前世真的爱过他吗?还是说,那只是一种执念。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执念入魔。
秦宇自问:我该随他一起离开虹元界吗?
第165章 九阶灵丹
关于炼丹能力这件事,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直接验证更有说服力。陆天泽当即取出材料,炼制了一颗八阶灵丹,动作娴熟,全程就像玩一样轻松。
八阶灵丹散发出的浓郁的香味,弥漫了整个炼器阁,明德深嗅一口丹香,满脸的难以置信。
数遍虹元界,也找不出比陆天泽炼丹技术更加高超的人了,偏偏这人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师父,我可以立下灵契,假如玉鼎丹无法练成,就叫我不得好死。”众人摇摆不定时,秦宇忽而开口,倒把大家搞得更加迷惑了。即便是让陆天泽炼丹,秦宇gān嘛拿自己发誓?
陆天泽掩在衣袖下的手,渐渐握紧成拳,“世子,还请您收回这样的话,日后也休要再提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威严,秦宇被吓得眼皮子一跳,头点的就像是捣蒜一样。
大家更加疑惑了,陆天泽未免也太在意秦宇了吧?而且他什么身份,就敢出言教育秦宇?没看到秦宇师父师叔都在吗!
玄天宗的人里,也就晏清泉对陆天泽和秦宇间的qíng意看得明白,她冲观天镜俏皮地眨眨眼睛,开口支持秦宇,“师父,找其他人炼丹,希望渺茫,十有八|九会làng费材料。
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再搜集到另一份材料给炼丹师làng费。非天神君的身体状态又一再恶化,我们等不下去了,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炼丹师人选。”
一位弟子以xing命起誓,另一位弟子苦口相劝,明德终于拍板:“你若成功炼制出玉鼎丹,玄天宗和神木族的恩怨既往不咎。”
明功失声叫道:“师兄!”她还要开口,却被明德拦住了。
十万年过去,神木族只剩下寥寥几人。当年在玄天宗行凶的东木,更是ròu身已毁,如今寄居在陆天泽体内,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玄天宗与神木族之间,本就是一笔烂账,更何况对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陆天泽又在抵御死族入侵中做出巨大贡献,如果陆天泽当真炼出玉鼎丹,保住非天神君的境界,不如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明功的眼泪簌簌而下,喃喃叫道:“师父!”终究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师父已经仙逝,她不能再看着师叔出事。
在他们想来,有了这样的保证,陆天泽一定会尽心尽力炼制玉鼎丹,实则纯属多虑。陆天泽根本没有把玄天宗放在眼里,不在意地点点头,“把材料送过来,本尊现在就为你们炼制。”
明心迟疑道:“我们招募了上万位炼丹师,在旁掠阵,还准备了顶级炼丹炉,不如前往宗内炼制?”
陆天泽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闭口不言了。
事qíng已经进展到了这一地步,再没退路了。明德只得亲自走一趟玄天宗,把材料和炼丹炉带了过来。
陆天泽挑挑捡捡,剔除了品阶欠佳的材料,又把炼丹炉扔到一旁,徒手开始提纯材料。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旁人倒吸冷气,又不敢轻易置喙,唯恐惹他不快,影响炼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
陆天泽左眼的重瞳发出淡淡的光芒,上万份材质在他眼中全都无所遁形,明德几人惊呼道:“重瞳者!”
被誉为人类救世主的重瞳者,却也是被人类第一大宗追捕,赶尽杀绝的神木族圣子。命运如此难以琢磨,好似天道在讽刺历时长达十万年的人妖之战。
陆天泽看都没看他们,心无旁骛地处理着手中的灵植,初步的提纯过后,是第一道融合工序。
他修长的手指,灵动地拂过材料,指尖携带的丹火已经将它们处理到最适宜的状态。一举一动,暗合天道,看来赏心悦目。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被他完全吸引。
秦宇的神qíng一时有些怔然,眼前的陆天泽,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站在那里美得像画一样,气质却完全变了。从前他是跳脱的少年,是羞涩的少女,如今却沉稳如山,也深邃似海。
这样的变化,秦宇从前是期待的,他总幻想着自家熊孩子长大,让他不必再cao心。然而真到了陆天泽一夕成熟的现在,秦宇心里却充满了不确定。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呢?害怕这个人并不爱他。荒天界主不会叫他小哥哥,荒天界主不会费尽心思地给他煮饭,荒天界主不会因为他多看了女修一眼而吃醋……
离开桃源的时候,秦宇曾给陆天泽留过一封长信,信里说阿泽还太小。秦宇觉得十五岁的阿泽见过的人并不多,才会误以为兄弟之qíng是爱qíng。
秦宇深知世上有太多比他更加优秀,更加美好的人,所以那时的他不确定,十五岁的陆天泽,对他的喜欢能够持续多久。
那么荒天界主呢?看遍世间繁华,过尽千帆的荒天界主,还爱着年少时痴恋过的世子吗?
哪怕荒天界主曾为秦宇倒退了整个世界,但在面对陆天泽本人的时候,秦宇仍旧看不懂他。
对于秦宇来说,阿泽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清晰明了,荒天界主却是一道难解的谜题,是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
他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走进去,害怕迷失,更怕找到的答案与他想要的相反。
就在秦宇晃神的功夫,玉鼎丹的炼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淡雅的清香弥漫了整间炼器阁。神丹将成,九霄之上,顷刻间降下成千上万的雷芒,那是丹劫!
陆天泽手持玉鼎丹,主动迎向丹劫。到了此时,众人才明白他先前为何会扔掉炼丹炉,在这样的神雷之下,炼丹炉会被劈成渣的,玉鼎丹也会因为炼丹炉的碎裂而收丹失败。
从天而降的紫色雷芒,如龙蛇一般游走,陆天泽站在雷芒下,巍峨如高山。
神雷将他的衣服劈烂,露出了他那堪称完美的体型,肌ròu充满力量,却并不过分夸张,通身线条美得浑然天成。
在神雷的洗礼下,他的身体渐渐溃烂,又慢慢长出新的肌ròu。明明承受着撕裂的剧痛,他却不闪不避,好似开天辟地的巨人一般,傲然而立。
玉鼎丹的表面,九道丹纹缓缓浮现。趁着神雷未曾消散,陆天泽取出七曜剑,连带着观天镜一起,投入了神雷中。
秦宇只听到“抱元守一”四字,就被劈得外焦里嫩,稀里糊涂了。
他迷迷糊糊地晕过去,等他醒来,只见四周莽莽苍苍,天际一片绚烂,星光亮如花火。
陆天泽枕着双臂,仰面躺在星际飞舟的甲板上,轻轻抚摸怀里的观天镜,“世子,您醒了。”
此时的观天镜,颜色较之先前更加深沉,秦宇的境界也更为凝实。他好奇地问道:“这是被雷劈的好处吗?”
陆天泽尚未搭腔,会长急吼吼地说:“当然了!可惜只有通灵天宝才能承受神雷,不然我也想来点。”
七曜因着得了天雷的好处,已经醒来,但她的意识还有些迷蒙,只听着他们说话,并不做声。
陆天泽也在天雷的滋润下,进阶元神期了。他的手指来回摩娑着观天镜,神识驾驭星际飞舟,与七曜一样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秦宇被他摸的浑身发烫,一阵麻痒,又不敢反抗,只能qiáng撑着问道:“我的太师叔醒来了吗?我们这是在哪里?”唇齿间偶尔溢出的娇软呻|吟,使他的话媚意横生。
会长天xing大大咧咧,不觉有异,答道:“你昏迷五日了,算算时间,古越应该再有两天就会醒了。”
秦宇犹豫地说:“我们就这样离开虹元界,没问题吗?怜儿的预言……”
会长道:“你那四个小家伙被留在虹元界了,别担心,以他们的实力,应付得了。”
秦宇仍旧不放心,陆天泽忽而开口:“塑灵之后,我们去寻找地球的坐标。”
秦宇心中一阵狂喜,转而又愁容满面:“可是即便我们到达地球,我的父母也早就化为一抔huáng土了。”
陆天泽微微一顿,在他的沉默中,秦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比忐忑,方才听他慢悠悠地说道:“我们还有溯世书。”
“能行吗?这样能行吗?”秦宇连声问道,声音里半是担心,半是雀跃。
陆天泽如实以告:“很难,只能试试。”
他们说话间,罗信走出船舱,没好气地问向陆天泽,“小灵问你,晚饭吃不吃。”没等陆天泽回应,他便拖着嗓子说道:“我猜你也不吃。”话毕,便要返回船舱。
陆天泽如今在秦宇心里的形象,好似再生父母,秦宇当然见不得罗信的敷衍模样,他训道:“罗包子,怎么和泽爷说话呢!”
第166章 鬼魂星云
罗信面带讥诮地说:“人家是尊者啊,肯定不吃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食物呗。”自从陆天泽不许小灵叫他哥哥,罗信就和他闹掰了,对他各种yīn阳怪气。
陆天泽对罗信小惩大诫,每次都被小灵化解,久而久之他就把罗信的话当做耳旁风,完全置之不理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应声道:“那就搬来甲板上吃吧。”
罗信在船舱里学他说话:“那就搬来甲板上吃吧。”他把陆天泽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姿态,全部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小灵捧腹大笑。
青色的飞舟在浩瀚的星河中穿梭,甲板上少男少女们席地而坐,中间围着美酒佳肴,他们边吃边聊,谈笑风生。随着飞舟的前进,星辰在他们身后倒退,美得好似一幅油彩画。
虹元界,修真盟的人聚集在一起,名义上是开会,实则却是闲聊。毕竟忙完玉鼎丹的材料一事后,非天神君不日即将醒来,虹元界四海升平,没什么大事需要他们处理。
有修士取笑怜儿的预言:“刘老,您当时没在,可错过一场好戏咯。他们小两口说起这件事语气可悲壮了,就像面对生离死别似的。”
有人紧跟着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戏,真以为他们间的qíng谊多么感天动地呢。”
耿廉cha话道:“年轻人倒也罢了,天一阁、北海还有迷雾森林,几乎是拔根而起,跟着他们离开了。他们一走,平白地让咱们多出那么多势力范围。”
说话间,整个修真盟忽然发出一阵剧烈地颤动,浓郁的死气霎时间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灰色小虫好似瓢泼大雨一般,笼罩了大地。
耿廉瞳孔骤然一缩,惊呼道:“死族入侵!”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先前调笑的那几位年轻弟子,便已经被吞噬一空了。耿廉连忙护起其他人,颤抖着双手,联系玄天宗。
就在他发了一道传讯符的功夫,先前的亭台楼阁,屋内的门窗桌椅,室外的茂林修竹,全都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虫海,将他们完全淹没。
同样的场景,在虹元界的其他地方,相继上演着。往日他们熟悉的虹元界,如今已经沦为阿鼻地狱。
田野中辛苦劳作的人们,忽而听到虫鸣,最初他们以为是蝗虫,不以为意。但遮天蔽日的虫群顷刻间便吞噬了整个田野,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吃得渣都不剩。他们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惊恐的表qíng,因为很快就连他们自己也被吃得gāngān净净了。
载歌载舞的皇宫、熙熙攘攘的市井、天苍野茫的糙原……死族所过之处,荒芜得就像是鸿蒙开辟之初。
玄天宗第一时间对虹元界苍生展开救援,但浑天碑已被非天神君炼化,除他之外,无人能够驱使,偏偏非天神君尚未醒来。
他们无法像非天神君那样,一念间就将整个虹元界的生灵纳入玄天宗;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座城池、一个国家地搬回玄天宗。这是生死时速,他们要和死族比速度,尽可能地营救更多的人。
圣儒真君伍钝海一接到死族入侵的消息,便撕裂空间,直奔楚国而去。凭他的随身dòng府空间、神识qiáng度,无法收起整个楚国,只能将都城的人纳入,将他们飞速送回宗内,再返回楚国,重复先前的动作。
从前他觉得虹元界对元神期真君来说很小,撕裂空间,一念便可到达任何一处。但在此时,他却发现撕裂空间真的太慢了,他每做出一个动作时,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
虹元界山河图上,整个界域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吞噬着。指甲一点大的地方,就代表着数千万生灵,每一位元神期真君,丝毫不敢懈怠,就像上紧了的发条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救援。
元神期真君能够在浩劫中保下xing命,前提是他们选择主动抽身离开。像现在这样,为了救援旁人,三番五次地出入死族已经侵占的领域,从死族手里抢人,即便是元神期真君,也吃不消。
这一次没有奇迹,没有身怀生之真意的修士,没有提前搭建的防御大阵,没有抵挡大乘期死族的非天神君……他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早已数不清是多少次离开宗门又重返了,伍钝海吐出一口鲜血,在和死族的对抗中,死气缠绕在他身体的每根经脉中,他好似戴上了重重的镣铐,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恍惚间,一团金影迎面而来,张开大嘴,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他听到一阵古怪的音节,金虫的胃液腐蚀着他的身体,双脚、双手、心脏、头颅……连带着他的真灵。即将完全消散的时候,过往走马观花般闪过。
那一日他们一同前往玄天宗,因为他的一事无成,连累和他谈天的秦宇被程舟奚落。他正要告辞离开时,却听秦宇说道:“伍道友学识过人,我和他jiāo朋友,怎么会落了我爹的面子?更何况,你焉知伍道友不是大器晚成?”
秦宇是唯一一个不曾嘲笑过他一大把年纪,还来参加考核的人。秦宇助他通过随缘谷考核,引他修行清派,欣赏他的厨艺,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嘲讽下厨上不得台面,是女人的行当……
这些年来,他心无旁骛的修道,明明只是一位并不擅长战斗的清派修士,却屡次前往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寻求机缘。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他再站到秦宇身旁时,不会害得秦宇被人奚落jiāo友没有眼光。
一生走到尽头,他总算对得起秦宇曾为他辩护过的“大器晚成”四个字。他是秦宇的朋友,他用事实证明了,他配做秦宇的朋友。如今,为了守护秦宇和他共同的玄天宗而死,他不悔。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金虫咂咂嘴,满意地道:“这道修一身浩然正气,吃起来味道真好,挺纯净的。”
跟在它身后的两只大虫,怂恿道:“金正使,当时击溃我们的,是四象神杖。如今就在此界中,还请您一定为兄弟们报仇!”
金虫漫不经心地说:“我当有什么了不起,十万年前的丧家犬而已。我们的星际飞舟在来时的路上出了点问题,你们先行一步倒也没什么,只怪副使贪功冒进,没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只带着你们五个就敢贸然进攻。”
大虫连忙附和:“正是如此,金副使官大一级,他说的话我们岂能不听。”虽然当初是他们六个一起商量好的,先行一步抢下功劳,但现在金副使已死,他们当然把错都推到它身上了。
此次死族入侵中,虹元界共有百余位元神期真君陨落。在虹元界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大范围高阶修士殒命的事件。他们牺牲了自己的xing命,将虹元界超过六成的生灵安全转移到浑天碑中。
这同样也是虹元界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如此多的人,欠下如此少的人,如此厚的债。
非天神君尚未醒来,浑天碑无法移动。玉鼎丹正在发挥药效,提前唤醒非天神君,药效将会功亏一篑,非天神君仍旧会跌落境界,对大势毫无帮助,所以他们只能等待。
好在浑天碑位置隐秘,死族大军暂时还没发现。明德正在命令一众元神期真君,以随身dòng府携带部分修士有序撤退,他们能带走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只能等着非天神君醒来。
他们在心里祈祷死族大军不要发现浑天碑,也祈祷非天神君快快醒来。但只靠祈祷是没用的,他们需要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拖住死族大军的步伐,正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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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和谢思静双双拦在死族大军面前。从死族入侵,再到大量元神期真君牺牲生命救援平民,青龙和谢思静阻拦死族大军,这一切说来极长,当时却极快,尚且不到一刻钟。
与虹元界相隔四分之一光年处,一艘星际飞舟缓缓停下,为首的陆天泽看着眼前灰蒙蒙的雾气,皱起了眉头。
从远处看,它们就像是一个黑色的鬼影浮于雾气之中,其中的寒冷气体与尘埃太过浓密,以至于完全阻隔了光线的通过。这被称作鬼魂星云,通常环绕恒星的尸体而生。
“这团星云有多大?”陆天泽问向秦宇。
秦宇以观天镜扫视这片星空,沉吟道:“看不到边境。”
会长曾经和凌天一起飞渡星河,经验最为丰富,“直行的话,起码有二十个光年,还是保守估计。这么大的宽度,如果贴着它的边界绕行,恐怕行进的距离还要翻倍。”
陆天泽斩钉截铁地说:“穿过它,直行!”
“主人,虽然我看不上凌天那小子,但我也得承认,他闯dàng星际的时候,已经有了大乘期,才能不惧鬼魂星云。您才元神期,原本驾驭星际飞舟就极为耗费神识,再闯入毫无光线的鬼魂星云中,一不小心撞上点什么……”会长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陆天泽道:“无妨,本尊通过神木洗礼,提升境界后,我们再走。”他急着想为秦宇塑灵,没有时间làng费在绕行上了。
会长还想再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他能说什么?神木洗礼提前消耗体内潜能,弊大于利。他想说的这些,主人全部知道。
主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人家不在乎。主人为了秦宇,连界主之位都能放弃,更何况是消耗一些潜能呢?他苦口婆心,主人还觉得他啰里啰嗦呢。
他们说话时,秦宇忽而觉得身体一阵剧痛,原本经过神雷洗礼凝实的境界,再次不稳。他喘着气,虚弱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观天镜好生生地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秦宇却突然变得虚弱,只有一个解释,本命法宝出了问题!有人在攻击他的本命法宝!
第167章 夫唱妇随
陆天泽把手放在观天镜上,轻声道:“别怕。”他与观天镜结有平等契约,心神相连,以灵力浸润秦宇,所过之处,温润的力量消解了先前的疼痛。
秦宇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做了什么?”
陆天泽答:“解开了你和四象神杖之间的主仆契约。”
秦宇的心再次提起,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四灵遇到危险了,我们应该回去帮忙!你为什么要解开我和四灵之间的契约?”
陆天泽淡淡地道:“四灵合体后的战力,是你我的数百倍,四灵都无法应对,我们回去也是送死。”他顿了顿,补充道:“即便我使用神木洗礼,进阶大乘,也远远不敌四灵。”
“是不是死族?四灵被死族攻击了对吗?你说过,你相信怜儿的预言,你早就知道死族要来,所以才会急着打造星际飞舟。但我们不能走,我的亲人、我的师父、我的同门全都在那里,还有阿寿的家人……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秦宇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陆天泽的口吻依旧稀疏平常:“无妨,他们也会在非天神君的带领下离开虹元界。”
“非天神君尚未醒来,四灵又受了重伤,你不回去?”秦宇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连日以来,因为恢复记忆后陌生的陆天泽而产生的不满,终于一次xing爆发了,“如果不是你溯世,如果不是你和宇宙之母争夺我的真灵,虹元界的生之真源不会脱离天道,前一世死族星塔没有被激发吧?虹元界根本不该被死族盯上的!这是你和我造下的业障!”
小灵没错,因为她的化生是无意识的,促使小灵化生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陆天泽造成的,为什么他还能满不在乎的离开?
陆天泽张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叹息,没有辩解。
倒是会长炸毛了,“小宇子,你真是一个大笨蛋,你根本不明白界主意味着什么!你以为虹元界被死族入侵,最难过的人是谁?是我的主人!成为界主之后,虹元界对他来说才是本体。那里的生灵,全是他的孩子。他割舍了他们,是为了谁?
我主人不是全知全能,他提前知道死族入侵吗?他也是听了怜儿的预言,才会建造星际飞舟。难道怜儿的预言,只说给我主人一个人听了?她说给了整个虹元界!是那些人,因为击败过一次死族而沾沾自喜,自取灭亡。
在你圣母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这艘星际飞舟上,携带了虹元界近四成的生灵。就连四灵都不是死族的对手,我们全部回去有用吗?好啊,走啊,回去啊,大家一起送死啊!”
观天镜的空间中,秦宇顺着身后靠着的墙壁滑落在地,以手掩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指fèng中流出。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为了复活他,陆天泽此时还好好地当着界主。虹元界又岂会受到死族觊觎,招来此次浩劫?
秦宇的qíng绪已经崩溃,会长吵得非常激动,陆天泽却只是平静地说道:“神木洗礼之后,我们横穿这片星云。”
从恢复前世记忆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幅样子,仿佛是居住在云端之上的神,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自是八风不动。
想到这里,秦宇忽然觉得一阵麻木。任凭他们吵得如何天翻地覆,落在陆天泽眼里,或许只是看了一出猴戏。秦宇心神俱疲,他不想继续给陆天泽耍猴看了。
秦宇擦gān眼泪,从白玉簪中取出般若树。为了嘉奖他在抵御第一次死族入侵中做出的巨大贡献,玄天宗几乎搬空了宝库,般若树也从宗门财产变成了秦宇的私人财产。
“阿泽,接受神木洗礼之前,你先融合般若树吧。般若树只要闻上一口,就能保持寻常修士三个月的神思清明,对于日常修炼、冲击瓶颈的好处,就不必我说了。如果你彻底吞噬般若树,再去接受神木洗礼,会大大降低进阶承担的风险。”
八阶灵植般若树是秦宇的财产中,除去四象神杖和观天镜之外,最昂贵的了。他愿意拿出来给陆天泽使用,会长难得的对他露出了笑容,“小宇子,你人虽然笨,心xing却不坏,到底还算孺子可教。”
秦宇又嘱托道:“阿泽,你记得关闭与我们之间的意念联系,屏气凝神有助于你完美融合般若树。”
陆天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在秦宇被看得心惊ròu跳的时候,才道:“好。”寥寥一字,百转柔肠。
陆天泽带着般若树前往静室之后,秦宇贴近会长,问道:“神木洗礼只能给神木族用吗?”
因着秦宇先前的知错能改,会长这会儿看他挺顺眼的,兴致勃勃地chuī嘘道:“什么种族都能用,别说是其他种族了,就是灵器都能通过神木洗礼进阶。”
“哦?灵器都能啊,大乘进阶渡劫呢?”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秦宇进一步问道。
会长思忖片刻:“神木的力量有限,无法直接让一个大乘期法宝进阶渡劫期,毕竟是从法宝到仙宝层次的跨越。但是如果通灵天宝本身就有进阶渡劫的可能xing,通过神木洗礼后,有八成希望。”
秦宇道:“我记得你说过,观天镜和溯世书同出一源,融合之后,有希望进阶渡劫。再加上神木洗礼,就十拿九稳了吧。”说着话,他越靠越近,魂力沿着观天镜灌注到溯世书中,它们的边界开始消融。
会长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就说嘛,小宇子刚才那么激动,怎么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小宇子,你想gān嘛……”
“想和你更亲近一点。”秦宇唇畔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如同暗夜中开放的罂粟花一般妖异。
会长如今跌落境界,根本逃不开秦宇的融合,只能劝道:“小宇子,你要想清楚,一旦我们融合,你占主导,溯世书的能力就会消失。没办法溯世,你怎么回到地球的父母身边?”
“管不了那么多了!”秦宇的魂力席卷而出,只在顷刻间,便将溯世书完全融合了。紧接着,秦宇借着平等契约之便,从陆天泽的虚弥空间中取出七曜剑、玄空飞星尺、狐神伞、纯阳dòng府、浑天儒衣、醇醪百斛……
星际飞舟的静室中,原本正在融合般若树的陆天泽,羽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徐徐地睁开眼睛,遥望着秦宇的方向。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阻止秦宇的行为,但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任由秦宇施为。
无垠的星河之中,繁星闪烁,一艘青舟穿梭其中。在飞舟的甲板上,原本散落的神木制法宝,一件件地消失,最终,就连放在正中间的观天镜都不见了。
随着法宝的消失,一位赤身*的男子,渐渐现出身形。他悬于半空中,身体比例恰到好处,肌肤如冰玉一般白皙,眉目如画,琼鼻朱唇,清俊好似仙人。
观天镜成功进阶渡劫期仙宝,秦宇也化形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仙气,让船舱内的人qíng不自禁地想要对他顶礼膜拜。只有小灵一人始终神志清明,看着秦宇若有所思。
秦宇醒来的时候,有片刻的不适应,因为睁眼时他竟然感到了凝滞。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睛,而非像以前那样,只是轻飘飘的真灵。他坐起身打量四周,这是一间装饰非常简洁的卧室,除了他躺着的这张雕花大chuáng,什么都没有了。
陆天泽推门走了进来,身穿玄衣,面无表qíng,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他走向秦宇,秦宇下意识地后退,“你都知道了?”
秦宇退一步,陆天泽便进一步。退无可退时,他把秦宇锁在墙角,倾身吻了下来。他的吻不像阿泽那样轻柔,剧烈的动作,如狂风bào雨般,杂乱、急切、bàonüè……
秦宇应该反抗的,凭他此时此刻的修为,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陆天泽甩出去,摔个五脏六腑尽碎。但他没有,他叫道:“阿泽。”双臂勾起陆天泽的脖颈,主动迎了上去。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低低的喘息声响起。他们肢体jiāo缠,秦宇的双腿被陆天泽对折到肩上,打开到极致。对待第一次的秦宇,陆天泽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怜惜,好似野shòu般横冲直撞。
起初秦宇咬着嘴唇,qiáng忍着不出声。后来他却开始嘤嘤的哭泣,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会哭是因为背叛了陆天泽而后悔,还是陆天泽顶得他太痛了。
他的哭声,落在陆天泽的耳中,好似顶级媚药一般,他原本就bàonüè的动作,更是狂乱。撞击声、哭声、喘息、呻|吟,在漆黑的房间里jiāo织,一整夜的迷乱。
秦宇被做得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就见到陆天泽支着手臂躺在一旁,侧着脸看他,眼眸中满是宠溺。
秦宇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我骗了你,偷了你的法宝。但是我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返程吧,去救他们。昨天晚上你也罚我了,你杀了我也行。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我的命也好,我的一切,等救回他们,全部还给你。”
陆天泽凑近他,在他额间印下一吻:“宝贝,那是奖励,不是惩罚。如果我知道你吞噬溯世书和神木制法宝,能够化形,早就给你用了。我把那艘星际飞舟jiāo给海皇他们了,我们现在搭乘的是另一艘小型飞舟。从昨天已经踏上返程,距离虹元界还剩三天距离。”
秦宇愣愣地看向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拦我了?”
陆天泽轻笑:“你修为远超过我,我拦不住你,只能夫唱妇随了。”
秦宇和陆天泽对视,狭小的房间里,暧昧在升温。就在秦宇吻向陆天泽时,会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以前真是低估主人了,昨天晚上,他在那样的qíng况下都能驾驭飞舟。我觉得他的神识qiáng度远在我的估算之外,起码应付鬼魂星云不是问题。”
秦宇被|gān呛着了,猛地咳嗽道:“难道昨天晚上你全部看着?”
“啊?小宇子,你这是什么语气,是你自己吞噬我的啊……我们现在一体双魂,我也不想看的,但做不了主啊。”会长颇为无奈地说。
小型飞舟中,传来秦宇失控的尖叫声。
第168章 一本手记
小型星际飞舟上只有陆天泽和秦宇两个人,秦宇接手了飞舟的驾驶。
他虽然神识更qiáng,但没有陆天泽经验丰富,速度只比从前快上了一丝。他自觉吞噬法宝一事对不起陆天泽,尽管没有变快多少,仍旧主动承担驾驭飞舟一事。
陆天泽从虚弥空间中取出一张檀木桌子,趴在上面写写画画。秦宇有心和他搭话,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陆天泽答:“写手记。”
会长凉凉地解释道:“就是你们现代人记的日记,他这本日记一直寄存在溯世书的空间里,前段时间我再次认主后,他才取出。这本日记算是虹元界唯一一件,不曾因为溯世而受到波及的物品了。”
秦宇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会长,他好歹也在虹元界待了这么多年,需要会长多嘴解释什么是手记吗!不理会长,秦宇笑着追问:“写了什么?”
陆天泽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是*。”
假如是前几天,被他这样沉默地看着,秦宇一定会感到害怕,现在秦宇却径直问道:“为什么每次我和你说话,你都要沉默很久?以前你也没这样啊,恢复前世记忆以后,才开始有的怪毛病。”
陆天泽神色有些窘迫,没有说话,低下了头,躲避秦宇的视线。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耳尖处正是一片通红。
会长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吗?他想仔细思考一下再回答呗,省得说错话,尽量给你留个好印象咯。”
“不是吧?”秦宇惊讶地说,这比阿泽还纯qíng呢!
陆天泽点头,验证了会长的话。他被接连的追问bī得手忙脚乱,匆忙合上手记,正要收回虚弥空间。
秦宇扫向那本手记,却觉得封面有些眼熟,压着他的手,不许他收回,霸道地说:“给我看!”
陆天泽摇头,执意要将手记收回,但他哪里是渡劫期秦宇的对手?秦宇只一声“定”,规则之力的缠缚下,他就再也动不了了。
秦宇随手翻开,是陆天泽刚刚合上的那一页,上面写着:“世子和我,只有我们两个,在星空中漂流。一个时辰又三刻钟前吻过他的额头。昨晚我表现得太差劲了,害他嗓子都哑了。”
秦宇看得面红耳赤,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翻下去了;但他的心却在雀跃,鼓舞着自己翻开下一页。
“漫长的生命,回溯了一个又一个百年,终于又一次见到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再也忍不住了!他一醒来,我就扑了上去。
做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表现得有多么糟糕,那个傻小子的记忆里有那么多姿势和注意事项:第一次很痛,不能太粗bào,要温柔。但我都gān了什么,可恶,我居然连一个二十六岁的傻小子都不如!”
秦宇连忙翻过这一页,不想再看陆天泽关于昨晚长达数千字的忏悔,这种事qíng都要记下来,太羞耻了好吗!
“我知道世子想做什么,他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怎么会因为溯世书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呢?既然他劝我去融合般若树,那我就去吧,什么都随他。
先前我总想着,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和他再见,一定要好好保护他。溯世书当初骗了他,那我便帮他实现那个遥不可及的谎言,带他重回地球的父母身边。
现在看来,是虹元界在他心中地位更重。他若想回地球,我用尽余生也帮他实现。他若选择去救虹元界,我便随他一起赴死。能与他死而同xué,也不枉两次溯世的等待。”
秦宇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知道,还纵容自己的背叛。还有重回地球,说谎话的人是会长,他gān嘛要一肩挑?
“玄天宗的人来找世子,看到世子因为玉鼎丹那么为难,我自告奋勇地说要炼丹。不是第一次了,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这样争qiáng好胜,真不像是得道之人,倒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孩子。
九阶灵丹,已是仙丹层次,丹劫太可怕了,远远不是如今的我能够承受的。但他以xing命起誓,我又岂能失败?好在神木族有qiáng大的身体,在神雷中能够不断重塑,好在我身边有两件通灵天宝,能够帮我分担一部分神雷……”
秦宇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原来炼丹并不像陆天泽口头上说的那么轻松,而是一次生死之劫。是他亲口发誓,用自己的xing命为代价,把陆天泽bī到了墙角。
从前秦宇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但眼前这本泛huáng的手记,对他来说就像是催|泪|弹一样,忍不住地想要哭,也忍不住一看再看。
“世子今天问我,是否相信shòu人的王说出的预言。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预言当然是可信的,但由于预言无法jīng准地预测时间,所以也经常闹出预言过时的笑话。
我信这个预言,但我不知道它是否已经发生过了。我选择相信它尚未发生,正好可以借机带着世子离开,去大千世界寻找塑灵的材料。因为我一刻也等不及了,迫切地想要帮他塑灵,想要见到他站在我面前,而不是一面镜子!”
秦宇破涕为笑,镜子怎么了?陆天泽好像对镜子怨念很大啊?他如今能够在镜子和人的体态中任意切换,随时都能变回镜子。一会儿就变成镜子气气他,让他看不起镜子!
“这次溯世终于成功了,我以界心为代价,抢回了世子的真灵。我醒了,世子就在我眼前,尽管是在镜子里,但他活着。他的真灵好好地活着,和我说着话,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叫着乱七八糟的称呼:阿泽、陆道友、界主大人。这不是梦,溯世真的成功了!
我翻捡着这一世的记忆,越看就越是嫉妒得发狂,一个傻小子,凭什么拥有世子的宠爱?他居然对世子抱着那么多龌龊的念头,他怎么敢?敢偷偷亲吻世子,敢向世子表白心迹,敢因为晏清泉和世子生气!
我努力把那些念头全部赶出脑海,但一幕幕就像彗星撞击天体一样,铺天盖地的向着我袭来。桃源中初次亲吻,带着金盘露香味的放纵;如意苑小池塘里,互相帮助下的释放……
赶不出去了,我对世子,居然有了更加龌龊的想法,想要的比那个傻小子更多。不,这样不可以!我怎么能冒犯世子呢?冒犯啊……他的唇是那么鲜美,他的肌肤是那么润滑,他的温柔是那么蚀骨,他是天,他是地,他是光,他是一切。
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想着傻小子是怎么看他的,叫他一声小哥哥,就能抢过来傻小子的一切。他会亲昵地唤着我阿泽,像爱傻小子那样爱我。
我知道这样很傻,哪有人和自己吃醋呢?傻小子就是我。但我不仅仅是傻小子啊,除去这一世,我身上还背着沉重的过往。所以我不能那样骗他,我愿意等他爱上完整的我,或是——拒绝。
在我心里,还有一个微弱的念头,如星火燎原一般扩散,那是我的奢求。既然傻小子能得到他的爱,那么他能不能垂怜一下我呢?一个痴恋了他三世的可怜虫。
顺便,凌天居然口口声声地说我不行,溯世书还和世子传音,怀疑我的能力。就算把全身jīng血耗尽,我今天也非要收起醇醪百斛,证明给世子看我能行!”
秦宇笑着笑着又哭了,世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傻的人,连自己的醋都吃。这一世他会爱上陆天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和他前世对陆天泽的亏欠有关,由怜到爱。
当初陆天泽因为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怀疑秦宇的爱,误以为秦宇是为了帮晏清泉塑灵欺骗他的感qíng。等到陆天泽有了前世的记忆,又开始嫉妒这一世的陆天泽。
阿泽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啊,傻到始终不敢相信秦宇的爱,只与他有关。他们其实一样的傻,秦宇这些天也因为他骤然变化的态度,不敢确定他的爱呢。
再往前翻,便是溯世前记下的了。
“第一次塑灵失败了,原来世子的真灵并不属于虹元界。我想继续开启第二次,溯世书阻拦我,世子的真灵气数已尽,即将被宇宙母地收回,与宇宙之母争夺虚无之灵,太冒险了。溯世书劝我,那是我无法承担的代价。
他又岂会知道,我最无法承担的代价,早在七十余年前就承担过了。那是我人生的噩梦,我从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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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重回宗门,想再见世子一面,却听说殷子晗杀了世子,以残害同门的名义。在我之后七十余年的人生中,我所做的每一个噩梦,都是那一天。不是世子挖我双眼,废我灵根;不是无法从晏清泉手中抢回世子;不是玄天宗倾尽全宗之力追杀我,而是接到世子死讯的那一天。
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为了复活他,我什么都不怕。等我恢复到最佳状态,我会第二次溯世,可能我会死去。所以我jiāo代溯世书,保存我的记忆,在我苏醒之前,保护好世子的xing命。”
秦宇继续往前翻。
“玄天宗联合整个虹元界的元神期真君追杀我,他们把我bī到了死角,溯世书找到了界心。据溯世书所说,鸿蒙开辟以来,试图炼化界心的人不计其数,成功者寥寥无几。没有大乘期,就敢炼化,更是找死。
但我别无选择,退后一步,面对玄天宗的追杀是死;向前一步,以元神期修为炼化界心还是死。我宁愿死在界心里,也不想死在玄天宗手里。
后来我才知道,yù要炼化界心,必要了悟生死,有向死而生的勇气。我没有死,在炼化的过程中,我进阶大乘了,也终于成功炼化界心。
因为我没死,所以死的人是他们了。明明杀光了世间所有仇人,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呢?这些天我常常想起初见世子的场景。
那天阳光刚刚好,他路过花园,不愠不火地阻止了下人对我的拳脚,‘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绵软的语调,矜贵十足。他穿着华美的衣裳,扶起我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自己身上的泥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如今既然我已经成为一界之主,能不能让我惦念的人活过来?我开始有了这种疯狂的念头。或许并不是第一次,在此前的人生里,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若我修为滔天,能否使他复生?如今是时候实施了。”
秦宇转身,看着被定身的陆天泽,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傻得你呀,衣服怎么会比人重要呢?”
再往前翻,非常零碎,秦宇匆匆浏览,只在感兴趣的地方停下。
“在宗门大比中,我揭开了黑布。老园丁最初为我戴上的时候,只是一块普通的布条;开灵以后,我自己从传承神殿里取出能够隔绝神识的布条戴上了。
我摘下黑布,想要凭借重瞳的力量赢得大比第一。世子曾说过,他对晏清泉最初的喜欢,来自于同为天才间的惺惺相惜。那么,如果我比晏清泉更加耀眼,他是否也会用看向晏清泉的目光,看着我呢?
凌天秘境开启了,我和世子一队,夜幕低垂时,他把我单独叫了出去。他离我很近,我们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了,我的心跳得很快。他抚摸我的眼睛,我以为,我得逞了。我以为我依靠这双眼睛,得到了他的喜爱。
全部都只是我以为而已,双眼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先是一片通红,紧接着黑漆漆的。眼珠已经铮然落地,明明该是一团软ròu,为什么声音那么清脆呢?我的眼睛流着血,比眼睛更痛的,是我的心。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属下对世子忠心可鉴。我说不出口的是,不是我和你抢晏清泉,是我和晏清泉抢你!我不敢说,不说的话,我在他眼里起码还是一个忠仆。说了以后,我是什么啊?一条觊觎着主人的、肮脏的狗。”
看到这里,秦宇已是泣不成声,为什么陆天泽都不埋怨呢?错的人明明是秦宇啊!为什么不恨呢?哪怕陆天泽在手记里表现出一丝一毫恨意,都能让秦宇轻快许多。
然而他没有,没有任何恨意,他是一个比阿泽还要隐忍的人。阿泽会因为秦宇欺骗自己的感qíng而爆发,他不会。他对秦宇的爱,好像是一个黑dòng一样,没有边界,永无止境地吸纳着一切。
不管那是爱,还是伤害,他都甘之如饴。即便是伤害,他也把它们当作是来自于秦宇的馈赠。明明遍体鳞伤,还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每一道伤疤。
秦宇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份爱意太过沉重,也太过隐忍,再看下去,他会觉得自己猪狗不如的。秦宇直接翻到第一页,只见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世子教我写字,今天还送了我一本手记,我要好好修炼,以后保护世子!”
难怪封面会有些眼熟,竟是自己送的吗?一本破破烂烂的手记,他居然保存了数百年。难怪他贵为一界之主,居然还会用手写的方式记录,而不是用神识刻录玉简,原来是秦宇送的啊。
秦宇回忆许久,终于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了这本手记。那时候他刚刚结成金丹,正是意气风发。在玄天宗受了一番仁义礼智信的教育,回到侯府,难免便看不过去侯府下人欺凌一个孩子。
他一时兴起,收下了这个孩子,想要像行舟院的讲师,或是师父明德那样,玩一玩师徒的把戏,当然,这一次他要当师父。趁着在家的那段时间,他教这个孩子写字、读书、修道……十足过了一把为人师表的瘾。等新奇劲儿过了,他随手送给那个孩子一本自己小时候用过的手记,就把孩子和手记一起忘得jīng光了。
果然,在手记的扉页,还写着潦糙而飞扬的秦宇二字。这甚至不是他特意买给陆天泽的,而是自己曾经用过的废本子而已。
这个废本子,是上一世秦宇送给陆天泽的唯一一件礼物,被他珍若生命,以至于安放到溯世书空间内,两次溯世都不曾损伤分毫。
秦宇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qíng深如此,无以为报。
第169章 必死之志
虹元界,死族大军前,见到青龙前来阻拦,金虫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十万年过去了,你们的修为还是止步不前啊。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不是自由的生灵,只是死了主人的器灵而已。”
青龙咬牙切齿地道:“是你!”
十万年前,虫母和中天神君大战,在中天神君即将斩杀虫母的关键时刻,金正使偷袭了中天神君,才让他和虫母两败俱伤。
金虫漫不经心地道:“还多亏了你们的主人,我才能得到母亲大人的赏赐,有了如今的修为。”一阵若有若无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一息之间,席卷了整个虹元界,所经之处,万物跪服。
青龙和谢思静对视一眼,齐声叫道:“渡劫期真仙!”金正使的确已有渡劫期修为,金副使死去时,所喊出的那句死族古语便是:“正使和母亲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既然看出了我的修为,还不速速滚开?”金虫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威压,震得谢思静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青龙qíng况稍好一点,收起谢思静,身形bào退。
金虫举起闪着金光的螯肢,冲着青龙袭来,它的一举一动看起来稀疏平常,表面蕴含的威能还不如那些元神期真君毁天灭地,实际的攻击却是他们的数万倍,那是仙力!本质上已经与灵力不是一个层次了。
青龙当即闪避,只被威能的余波dàng过,饶是如此,他都感到一阵撕裂的剧痛,原本凝实的身形开始变淡。金虫螯肢所携带的毒液,也入侵了他的真灵,灼烧般的痛感,仿佛置身火海。
受此重伤,四灵再也无法维持合体之态,青龙旁边多出三道身影。与此同时,他们的心神一松,那是秦宇和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解开了。
他们闯dàng寰宇长达十万年,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从没一次像眼下这么绝望。从前哪怕敌人再是qiáng大,都有主人站在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如今的主人,却在危难之时,解开了灵契!
金虫说得对,他们四个只是死了主人的器灵罢了。
正当他们万念俱灰之时,非天神君的传音响起:“逃!”原来他在迷蒙之中,感知到了外界的腥风血雨,qiáng行催动药效发挥,竟比原定时间提前醒来。
白虎当即驮起三人,以不弱于大乘期的遁速逃离。另一边,非天神君也携带浑天碑离开了虹元界。
两只大虫看着四灵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自告奋勇地说:“金正使,让属下追过去,杀了他们!”
大虫已经看出,四灵伤到根基,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合体。他们有大乘期修为,对付如今元神期的四灵,就是凌nüè!正好一雪前耻。
金虫伸出螯肢,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穷寇莫追,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它的动作隐隐有些凝滞,先前它使用的是远超中千界域承受范围的仙力,已经引起天道的排斥了。再追下去,影响到大计,得不偿失。
大虫问道:“您是说……?”
金虫点点虫首,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两只大虫先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时才回过味来,连忙拍马屁:“还是您高明!”
“什么高不高明,只是事关母亲大人,丝毫马虎不得罢了。”金正使淡淡地道。
死族之中,每一个都对母亲大人忠心耿耿,但又各有不同。贪功冒进者有,譬如金副使;悍不畏死者有,譬如低阶死族。既有像抛弃金副使的两只大虫那样擅长审时度势的,也有如猛犸那般心思纯净的。
其中虫母最为器重两人,一个是赤子之心的猛犸,深得她的喜爱。另一个便是金正使,母亲大人夸他是唯一一个有脑子的儿子,堪称整个死族的大脑。而他也是修为仅次于母亲大人的伟大存在,正因如此,才会被任命为此次入侵虹元界行动的正使。
虚空中,朱雀一阵虚弱地咳嗽,没好气地骂道:“我真是看错秦宇了,他留下我们帮他守卫虹元界,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危难时刻,居然还敢解开主仆契约!”
白虎呸道:“和凌天一路货色。”
就连玄武都是一脸不忿,唯独青龙劝道:“他离开之前,也不知道死族将会入侵。解开契约一事,或许另有难言之隐。”
朱雀原本还想再骂,看在青龙的面子上,悻悻地闭嘴了。
他们说话时,虹元界渐渐被浓郁的死气包裹,原本淡蓝色的星球,变得灰蒙蒙的。
非天神君抱拳道:“古某有一个不qíng之请。”
朱雀正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非天神君还自己往枪口上撞,朱雀逮着就骂:“都知道是不qíng之请,那就别说了!”
非天神君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手捧浑天碑,屈膝跪倒,“请四位带着虹元界生灵离开,择一处与世无争的界域安居。”这一跪,就连原本恶声恶气的朱雀,都大惊失色,更别提其他三灵了。
四人连忙将他扶起,朱雀快人快语,不解地问道:“我们境界不稳,短时间内无法合体,如今的战力还不如你呢,你自己不能带他们离开吗?”
非天神君没有说话,只是执拗地看向四人,明德、明心、明功飞出浑天碑,齐声唤道:“师叔!”四灵看不出非天神君的打算,他们三人却明白此时托孤意味着什么。
“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再劝。”非天神君摆摆手,制止了他们开口。
白虎一脸茫然地问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玄武叹息:“非天神君想要回到虹元界,与死族一战。”
“那不是送死吗?”身穿华贵白裘,朱唇皓齿的少年,拧着眉也想不明白,金虫已有渡劫期修为,非天神君连他们四个合体的战力都不如,还回去gān嘛?
这下就连朱雀都反应过来了,她一拍白虎的脑壳,“所以人家才把虹元界托付给咱们啊!”
“这已经不是送死了,简直是找死。”白虎大喇喇地道。
非天神君遥望虹元界的方向,语调悲凉,“有太多原本不该死去的人,在此次战役中陨落,他们的真灵已经回归真灵长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真灵长河被死族吞噬,让他们再无转世。”
“可你回去的话,你的真灵也会被一起吞……”白虎还要再说话,朱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明功开口,却并非是劝他,而是意气风发地说:“师叔,我与您同行!”
明心摇着折扇,笑得一派文雅,“算我一个。”
明德叹道:“我本想让你们帮忙劝师叔的……现在倒好,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又多了咱们三个。”说着不认同,他却默默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越来越多的修士自浑天碑中走出,最初是神剑门耿廉、韩柏岩,紧接着流云宫、驭shòu谷,然后是元婴期真人,乃至年轻一辈弟子,每个人都坚定地说着:“算我一个!”
像他们这样傻的人,其实占虹元界生灵的少数。浑天碑中,修士们正在忙着互相埋怨:“当初shòu人的预言怎么说的?你偏不信!”
“这会儿开始放马后pào了?当时你还不是和我一起嘲笑人家!”
“那时大家一窝蜂地往玄天宗赶,天一阁招募船员的条件多优渥啊,都没人去。老子要是跟着去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新界域吃香的喝辣的了。”
“还是人家玄天宗会谋算,少宗主早早地就逃了。”
“我看最不该逃的人就是他才对!他身怀生之真意,原本就是对抗死族的中流砥柱,第一次死族入侵,就是他力挽狂澜,成为整个虹元界的英雄。现在名利双收,赚了个盆满钵满,居然临战而逃了!”
山青小楼中,鹰钩鼻老者沿着竹林来回走动,口中念念有词:“宇儿怎么就自己逃了?也不带上咱们。”
秦广不悦地说:“旁人这样看待宇儿,您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您还不知道吗?他是那种人吗?他走得时候,或许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
秦府老祖扬声道:“还苦衷呢?他和做出死族入侵预言的shòu人乘坐同一艘星际飞舟走的!能有什么苦衷?他不管虹元界,不管玄天宗也就罢了,咱们是他的长辈,能占飞舟多大地方?他居然也狠下心不管!”
秦广怒目而视,脸上的肌ròu因为太过愤怒,快速地抽动着,只差一点,就要拔刀相向!总算还知道眼前是自己的老子,他冷哼一声,扭脸离去,不再理会秦府老祖了。
老祖却一把抓住他,厉声道:“你要去哪里?千万别和他们一起回虹元界!他们保卫的是虹元界,我们保卫的是楚国疆域。到了新的界域,还需要你为楚国百姓征战,你不能回去送死!”
秦广极力反抗,却被老祖和陶大一左一右地按在原地。
他们吵得天昏地暗,于芷君揉着高高鼓起、随时待产的肚子,在心里暗暗祷告:“宇儿,不管你因何离去,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虹元界如今剩下的数百亿生灵中,恐怕也只于芷君一人,会因为秦宇的提前离开,而暗自庆幸。
怨声载道之时,纪chūn遥冷冷地喊道:“你们要去送死,别拖着我们,能不能先找人带着浑天碑离开?免得死族追出来!”此言一出,附和者众多,群qíng一时激愤。
浑天碑外,原本热血沸腾的一众修士,被这大一盆冷水浇下,只觉心灰意冷。他们今日为了保卫虹元界而死,在那些离开的同伴眼中,也只落得愚蠢二字罢了。
“回去吧,虽然离开虹元界后,真灵无法转世,但找到下一个界域,你们还可以繁衍后代,传承自身的血脉。”非天神君劝道,声音里包含的那份了悟和沉重,好似一夕之间老了几千岁。
有人垂头丧气地回到浑天碑中,也有人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仍旧留在虚空中的,居然有八成是玄天宗弟子。
上至大乘期神君古越,中有一众元神期真君,明字辈弟子、水珩、琉光、晏清泉等,下至元婴期乃至金丹期门人,既有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天才修士,陶然、尚少宁、牧弈、青晚、殷子涵、唐钰等人,也有曾多次擦肩而过但是叫不出名字的普通弟子,或许只是炼丹阁烧炉的童子,或许只是藏经阁扫地的老者。
他们不约而同地换上了玄天宗弟子服。
被收入神杖空间中的谢思静,悠悠转醒。见此qíng景,她现出身形,虚弱地说道:“还有我。”玄天宗从未将她除名。
以前她总嫌弟子服太丑,从不主动穿上。这是她第一次穿着紫色的弟子服出现在人前,衣服还是簇新的,青色的三才领昭示着她所属的符修派系。
非天神君老泪纵横,他该劝他们走的,这么好的弟子,这么好的道统,应该传承下去。但他明白,尽管修为不同,他们的心和他是一样的。
他恐怕要做玄天宗有史以来最昏聩的一位领袖了,带领着门人弟子主动走向灭亡,但他不后悔,他们也不后悔。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第170章 舍命一战
非天神君将浑天碑jiāo给四灵,另外留下一沓大乘期符箓,告诉他们如何辨识器灵道一留下的路标,让他们循着路标前行,就率领一众弟子返回虹元界了。
他们预料中的虹元界早已被死族吞噬一空的qíng景并没有发生,事实上,此时的虹元界,没有一丝一毫的死气。
天空蓝的像是一场梦境,洁白的云朵漂浮其中,云影高淡。地面是温暖的棕huáng色,远处的山川青翠,清澈的溪水潺潺,驯鹿在山间奔跑,身姿矫健。
一时之间,他们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幻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但景象如此,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产生变化。金副使自爆时,死气缠绕在谢思静的体内,秦宇曾帮忙拔除过一些,但仍滞留着部分,使她长久不得松快,此时此刻,她体内残余的死气居然在消散。
严格来说,那不是消散,而是有人在用比秦宇更高明的手段、更快的速度,帮她拔除体内的死气。
其他在先前的救援中,被死气入侵的元神期真君同样如此,大家对视一眼,满脸惊奇之色。
非天神君问道:“思静,能否看到是谁帮在你拔除死气?”非天神君此时体内并无死气,其他人修为又不够高,都不是寻找源头的合适人选。谢思静有堪比大乘的神识,是在场唯一一个有可能找到源头的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猜测在众人心中跃出:难道虹元界得了厉害人物相助吗?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狂喜之色,他们有救了!
谢思静闭目凝神,顺着体内死气前行的方向,扩展神识。她的神识越过层叠的山峦,越过澄净的湖泊,越过苍茫的糙原……
最终定格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自死气泛滥之后,梵海鲜少如此宁静。整个虹元界的死气,如同灰色的蛛网一般,一路延伸,直至蔚蓝的海底深处。
在那里,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阵法正在缓缓地搭建着,成千上万的死族,张着大嘴匍匐在地,它们口中吞吐的是能量核。
尚未散尽能量时的能量核,璀璨如水晶,每个棱面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边际有轻微的黑色,加上冰冷的质感,使它们看起来如同千年玄|冰一般。
其中最大的那颗能量核,来自金正使,它凝聚了其它能量核散发出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虹元界的死气,供给着正中央的阵法。
忽然,它睁开一双金瞳,厉声喝道:“谁在那里?”这一声里携带着可怕的威能,但比起谢思静第一次承受的威压,已经弱了许多。
饶是如此,谢思静这缕神识也被迫中断了。她的本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虚汗淋漓,像是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顾不上修复被损害的神识,谢思静神色凝重地望向大家,沉声道:“是死族!它们抽取了虹元界所有的死气,正在搭建阵法。非但如此,就连它们自身能量核中的力量都贡献出来了。”
此言一出,打破了在场修士所有的幻想,满场寂静。果然,这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奇迹啊,没有大能帮助虹元界,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谢思静补充道:“好消息是,因为抽取自身能量补充阵法,它们的实力大大减弱,先前那只渡劫期金虫,如今也只能发挥出大乘期实力了。”
明心接过她的话茬,“坏消息是,它们不惜贡献出自身能量核,所图必定甚大。”谢思静点头,将那个阵法的大致模样拓印出来,便不再说话,开始专心疗伤。
匆匆一瞥之下,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尚未成型的阵法,而非原貌。死族阵法和人类阵法本就大相径庭,虹元界鲜少有人能够掌握,更何况是半完成状态的阵法,大家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很明显,这个阵法是关键,但他们不能把一切都赌在一个不知能否解开的阵法上。非天神君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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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造诣高超的人,留在这里解阵,其他人随我攻向梵海!”既然对方如今受阵法所囿,只能发挥出大乘期战力,那么就是他们最好的进攻时机。对于非天神君来说,这已经是天道的恩赐了。起码代表着,他们不是白白回来送死的,他们还有机会挽救虹元界,即便他们牺牲,也是有意义的牺牲!
原本并不擅长战斗的符派弟子,各个争相恐后地向着梵海而去,明心只好点名留下了一部分阵法天才。虽然留下了,他们也像个长颈鹿一样翘着脖子,死死地盯着梵海的方向。
明心朗声安抚道:“如果我们能够解出阵法,或许就能化解此次危机。这里一样是战场,你们现在就是战斗在前线的战士,怎能三心二意?”
一众符修果然心静许多,全心钻研阵法,其中流云宫楚珂最为淡然,在明心没有正军心之前,她就已经投入到对阵法的推演中了。
明心颔首,赞许一笑,紧跟着也开始研究阵法。他也算是如今虹元界仅存的修士中,阵法第一人了。可他的推演却处处凝滞,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
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大喇喇地站着,脸上带着傻里傻气的笑容。他对眼前紧张的局势一无所知,拉着明心的衣袖,撒娇道:“狮虎,陪我玩嘛!”
明心双眼仍旧盯着阵法,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叹道:“好冬儿,师父在忙,莫要捣乱了。”先前他将黎冬托付给神剑门的好友,黎冬却又哭又闹,非要跟着明心一起回来,明心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眼见撒娇换不回师父的关注,黎冬赌气似的将目光投入到正中间的阵法上。他的双眼懵懵懂懂,心里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呀,居然比自己更加吸引师父?
另一边,非天神君率领临时集结的大军,浩浩dàngdàng地冲着梵海而去。他是大乘期神君,只一念间,已经带领大家来到梵海底部。他们来势汹汹,两只大虫急忙向金正使求救:“正使,怎么办?”
“该死,这帮人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明知道我有渡劫期修为,他们居然还敢来!”金正使始终寡淡的神qíng,第一次有了guī裂。
他自诩足够聪明了,不然虫母也不会夸他足智多谋。然而即便是以他的聪明才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虹元界修士为何会去而复返?
按理说,除去金副使贪功冒进之外,死族并未表现出其他纰漏。这次金正使亲自率兵赶来,每一步都老谋深算:
先是用他的渡劫期神识遮蔽所有死族,不让虹元界修士提前发现他们的踪迹。紧接着突袭虹元界,在一刻钟之内将虹元界化为死地。然后他现身,以渡劫期修为镇住敌人。
这样的手法,他在入侵其他界域时,早已做惯了。从前的经验显示,接二连三的震慑之下,此时的敌人便如惊弓之鸟,只会四散而逃。边逃边庆幸他没有追出去,置他们于死地,按说他们巴不得逃得越远越好,哪有心qíng回来查探呢?
他思来想去,这些人一来不可能知道,他的渡劫期仙力受到虹元界天道的排斥,无法随意使用;二来更不清楚死族会在梵海搭建阵法,也别提阵法的功效了。所以虹元界修士,根本不该回来。
金正使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忽视了一个变量,对于某些人来说,xing命并不排在第一位。在这世上,有他们不惜牺牲生命,也要守护的人和事。
眼下,比想明白原因,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金正使令道:“杀!拖住他们,让我完成大阵。”
双方在梵海周边展开了激烈的大战,低阶死族悍不畏死,因为它们尚未觉醒个人意识,便如傀儡一般,不会违背上级的命令。
至于两只大乘期大虫,当着渡劫期金正使的面,怎敢偷jian耍滑?它们一左一右地拦住了非天神君和谢思静,卖力地表现着。
乌压压的死族成群飞来,豆大的眼珠里流露出贪婪的绿光。它们数十或数百只齐齐上阵,围攻一位虹元界修士,锐利的螯牙是它们最好的武器,数量上的碾压是它们绝佳的优势。
铺天盖地的死族袭来,在无休无止地对抗中,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便会被它们吞噬得一gān二净。
虹元界修士害怕吗?他们当然害怕,他们是人,有自己的qíng感,自己的思想,而非死族那样悍不畏死的傀儡。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无论他们砍杀多少死族,死族的力量却不曾减少。
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争,他们只能咬牙死撑,坚持到战死的那一刻。更何况,一旦他们战败,虹元界真灵长河就会被死族吞噬,他们没有来世了。
此时的死亡,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在死族大军的围攻中,有人瑟瑟发抖,胆子小到夸张的甚至尿湿了裤子。有人每砍出一剑,都喊道:“元始天尊保佑!”用信仰的力量鼓励自己坚守。
他们怕成这样,但是他们没有退缩,而是逆着虫海,流着鲜血,拖着被啃食的残肢,一步一步地,向着正中间的大阵冲去。
为了守护虹元界,为了让那些曾经陨落的亲人还有来世,为了心中的爱,原本怯弱的他们,化身为bào力的机器,以血以ròu,献祭着这场大战。
虫海之中,殷子晗和陶然并肩作战,两人互相jiāo付后背,一人以剑劈砍死族,一人以藤蔓缠缚死族。
陶然调侃,语调诙谐:“你可千万不要手抖,我们又不是元神期真君,只要你的剑法有一丝纰漏,让死气渗透进来,咱们俩都得玩完。”他是乐天派,临死还能笑得出来。
殷子晗道:“我没问题,你也坚持,等到少宗主回来,它们全部会死!”
陶然哈哈大笑:“不是吧?你到现在还觉得秦宇会回来?如果我是他,反正都逃了,肯定有多远逃多远,绝对不会回来的。”
殷子晗狠狠地劈出一剑,“就连抱着这种想法的你,都在这里战斗,更何况是他呢?他的本命法宝四灵先前受伤,他已经知道死族入侵了,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说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他太了解秦宇了,曾一路见证秦宇的蜕变。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宇都是他的心魔。最初他以为,是他无法接受有人比他更qiáng。
然而,仙缘大会上,秦宇笑着说出,他杀了长生秘境的所有滞留的散修,之后以一敌万,秒杀所有金丹期天才。那个时候,殷子晗的心魔不攻自破。
原来他嫉妒的从来不是秦宇的qiáng大,而是一个弱者居然能骑在他的头上。但秦宇证明了,他们是同类。秦宇的骨子里,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嗜血。
那是秦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面,殷子晗看到了。面对如秦宇这般真正的qiáng者,殷子晗心甘qíng愿地臣服。
事实也正是如此,动手杀阿寿的只是那一伙散修而已,秦宇想要报仇,本不必杀尽所有人。秦宇无疑是善良的,善良并不代表他没有血xing,没有底线,一旦将他bī到死角,他的残忍远在旁人的预料之外。
他将晏清泉视作家人,杀她时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明明亏欠陆天泽那么多,世上最在意的人也是陆天泽,却能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就做出背叛陆天泽的决定。善良的人,残忍起来才更可怕。
陶然高呼:“完了完了,我居然被你说服了!现在我也觉得,咱们的少宗主正在赶过来,我真是疯了。”
嘴上说着自己疯了,他却狡黠一笑,冲着人群大喊道:“大家千万坚持,少宗主在路上,等他来了,有这些臭虫们好看的!当然,咱们最好在他来之前,自己先把大阵毁了,别让他再抢走功劳,毕竟宗里的宝库不能总让他一个人搬空呀。”
一句带着玩笑的话,让军心大定,冲天的战意再次开始激dàng!
第171章 我来晚了
虹元界修士与死族鏖战数日,还活在战场上的十不足一,由于他们的坚守,大大拖延了死族阵法的搭建。
陶然早就没有最初调侃时的那份轻松了,他的呼吸沉重,步伐紊乱,唇畔的笑意也变得若有若无。比他状况更为糟糕的,是殷子晗。
陶然借助于藤蔓之威,耗费的并非是自身灵力,战到如今,仍有余力。殷子晗的灵力早已告罄,甚至于使用回灵丹恢复的灵力也即将用尽了。
在他们的左侧,死族吞噬完一位修士之后,蜂拥而来。他们的压力瞬间倍增,陶然一个晃神之下,藤蔓的方向错开细微的角度。
死族抓到破绽,冲着那道fèng隙冲去,眼看着死气就要腐蚀两人。一旦被死气腐蚀,他们的身体转眼就会化为尘埃,他们已经目睹无数同门死去,如今,轮到他们了。
临死之际,陶然终于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抱歉地说:“拖累你了,来世……”他本想说,来世让你打一顿当作赔礼,忽而想到已经没有来世了,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始终在战斗的殷子晗,放下了手中的剑,只说了一句话,“以藤蔓护体,活下去!等秦宇来。”
他的灵力早已耗尽,陶然比他更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始终坚信秦宇会来,也相信陶然能够等到那一刻,既然他已经等不到了,那就让陶然代替他等下去吧。
陶然面色懵懂,不知道殷子晗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只见震天动地的爆炸,在他耳边响起。他谨记殷子晗的话,以藤蔓护体,所以不曾受到伤害,先前围着他的死族,被炸得四散。
他活下来了,和他并肩作战的殷子晗,却自爆而死。空中洋洋洒洒飘落的,是殷子晗的血ròu残片。透过藤蔓的fèng隙,陶然抓到一片黑色的布料,那是剑修黑色的三才领。
陶然自语:“我们宗门弟子服材料挺结实的啊。”说着打趣的话,他的眼泪却哗啦哗啦地流下。明明是他的藤蔓出了纰漏,为什么殷子晗要把生的机会留给他呢?
下一句话,他笑骂道:“死都死了,你还在等秦宇,好像他真的会来一样。如果他来的话,能不能再快点?等全宗的人都死绝了,有他后悔的。”
陶然说着玩笑话,只见眼前早已碎开的血ròu,开始一片一片地重组,只在顷刻间,殷子晗已经重新站在他的面前。陶然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就连重新活过来的殷子晗,都是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陶然的藤蔓、殷子晗的御虚剑、每一位修士的法宝上,忽然出现了大片的绿色光点。那些光点将他们牢牢护住,再也不惧死气的侵蚀。
而他们攻击所过之处,死族的能量核砰的爆开,那是真正的死亡,灰飞烟灭。他们如今斩杀死族,便如切瓜一样,人人脸上带着怀疑,挥出一剑又一剑,一面验证,一面欣喜若狂。
“我来晚了。”
空中,一道身影蓦地浮现,他穿着和他们同样制式的紫色弟子服,白色的三才领显示着他所属灵派。他闲闲地站在那里,成千上万的绿色光点从他身上飞出,落在战斗中的弟子身上,那是生之真意。
来人的身份显而易见,正是他们的少宗主秦宇。本就清俊的他,如今浑身散发着缥缈的仙气,绿色的光点包围之下,他的面容多出一种梦幻之美,神qíng则是全然的悲天悯人。
他就像救世的神一样,只是轻轻一挥手,死去不久的弟子,全部复活了。他没有杀尽死族,而是把生之真意附着到每一位弟子身上,让他们亲自斩杀死族。
不是“像”救世的神,他就是救世的神。从前他们没有见过仙人,这一刻,他们确定秦宇就是仙人。
在那一刻,所有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天空的那道身影,恭敬地唤道:“少宗主。”声音整齐划一,每个人都热泪盈眶。他不负他们的等待,终于赶来,他们全部有救了。
明德一边擦拭涌出的热泪,一边重复着:“不晚、不晚……”
秦宇话不多说,直接攻向金正使,忙着搭建阵法的金正使眸色一厉:“渡劫期!”金正使挥出螯肢格挡秦宇的进攻,秦宇侧身,躲避它喷出的毒液。
和它拉开距离后,秦宇冷声道:“雷来!”天威赫赫,神雷陡降,从天而下的神雷,化为七十二把熠熠生辉的长剑,组成天罡剑阵,向着金正使齐整地削去。
那是《雷鸣剑图》修炼到大成境界后,才有的天罡神雷剑阵。在来时的路上,秦宇从陆天泽的传承神殿中,扒拉出《雷鸣剑图》的下半部,有原本的根基在,只用三天的时间,他便炼成了。
金虫噗地吐出一口金液,它是外来者,受到虹元界天道的排斥,无法发挥出十成威力。秦宇却是虹元界的大气运者,深受天道的钟爱,在虹元界中,每一击的威力都得到了加成。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金虫眸光中是一片森然的杀机。
与此同时,虹元界某一处,数百名阵法天才正在对着阵法冥思苦想。其中明心和楚珂的取得的进展最大,明心在一天前遇到了阻碍,停在一个地方,无论如何都无法进行下去了。
明心的心思越来越烦躁,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解阵,恨不得放弃眼前的大阵,撸着袖子和死族大gān一场。
在他身边的黎冬,脑海中同样推演着大阵。随着阵法的推演,他原本懵懂的双眸,渐渐变得清明。最后一笔落下,他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师父,是召唤阵,有传送阵的功效,但只能使用一次,并且单向,我猜它们是要召唤虫母。”
黎冬咬字清晰,jīng准地叫出了“师父”二字。他从前神志不清,根本不懂“师父”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只是叫着谐音相近的狮虎。
在此次推演中,他曾经失去的记忆,慢慢复苏了。其实非天神君早已帮他梳理了忘忧仙糙带来的神魂伤害,是他始终不肯回想起来过去。如今虹元界大难当头,他也终于放下了坚持。
明心和楚珂的推演,原本就到了关键地步,再听到黎冬的点拨,只觉豁然开朗。“没错,是召唤阵!”明心连忙撕裂空间,赶往梵海,分享这个成果。
就在明心高声喊道:“它们要召唤虫母,毁了那个阵法!”的时候,金正使同时下令:“爆!”
虫母此次jiāo给他的任务,并非是侵占虹元界,而是先一步到来,搭建召唤阵,将虫母召唤到虹元界。虫母的身体在十万年前的大战中受到伤害,无法经受漫长的星际旅行,想要赶来虹元界只能依靠召唤阵。
受到古罗界天道里的生之本源抵御,虫母用了十万年都没有完全吞噬古罗界,它受伤的身体也迟迟没有复原。虹元界则不同,由于缺乏生之本源,虫母能轻易吞噬此界,修复伤痕,到时候死族又能重整旗鼓。星河浩瀚,等着他们大展拳脚呢。
以金正使为首,所有死族同时爆开了能量核,其中的能量冲着正中的阵法涌去,阵法几乎是在顷刻间完成。
电光火石之间,秦宇只来得及护住在场所有修士,让他们不被死族的自爆波及。爆炸的轰鸣过去,阵法当中显现出两道虫影。
紫色的那只,大的遮天蔽日,浑身上下坑坑洼洼的,丑陋的肌肤表面,遍布紫色流浆。绿色的那只,身躯极为坚硬,下巴有着锋利的边缘,好似活着的坦克一般。
随着它们的出现,召唤阵也失效了,各式材料在风中化为尘埃。原本召唤阵的位置,四周飘dàng着金色的光点,在阳光的照she下亮晶晶的,晃得人眼睛发痛。
紫虫开口,声音妖媚入骨:“我的好孩子,小金儿,待母亲养好伤,就复活你。”随着它的话音落下,那些金色的光点附着到它的身上,它也变成了紫金色的大虫。
虫母目光锁定秦宇:“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虚空中,一艘青色的飞舟向着虹元界的方向,急速前行。船舱里,珈蓝抱着láng风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几天不说话了,不喜欢我爷爷做出的决定吗?”
他们原本早就逃离虹元界,星际飞舟所储存的能量,足以供给他们找到下一处界域安居。但自从秦宇和陆天泽两人离去后,小灵天天嚷嚷着要回去救哥哥,海皇的眼皮子更是一个劲儿地直跳。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偶尔会有所感应,称为知天命。海皇不放心陆天泽,罗玉安同样不放心秦宇,思来想去,他们gān脆把话摊开来说。
经过商量,所有人都决定回到虹元界。不管是守卫被死族侵占的家园,还是报答一直保护着他们的秦宇、陆天泽,他们都想略尽绵薄之力。
láng风扑到珈蓝怀里,声音闷闷的,“蓝,我是后悔。死族入侵虹元界,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是我喂白泽喝了浮生若梦,石井才有机会激发死族星塔。”
那个时候他一无所有,只要能杀尽玄天宗的人报仇,即便代价是倾覆整个虹元界,他也不在乎。现在他有自己的族人,有牵挂的爱人,有疼爱他的亲人,因为过往的一念之差,他害得他们流离失所。
“呼……”珈蓝长吁一口气,这个原因安慰起来,比他预料中的简单得多,他原本准备了长篇大论,论述神木族和玄天宗的恩恩怨怨呢。
“第一错在死族,入侵别人的界域,qiáng占别人的家园。第二错在昭和,侍奉死族,费尽心思激发死族星塔。第三错在中天神君,保留死族星塔,心思叵测。第四错在……”
珈蓝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停顿了片刻,轻吻láng风披散的长发,“最后错在我没有早点遇到你,让你一个人在世间飘零,吃尽了苦头,才会不惜和世人同归于尽也要报仇。”
那时候láng风也只有金丹期而已,一旦死族入侵,他同样是死。但他不怕死,只怕报不了父母和师父的大仇。如果能拖着玄天宗一起下地狱,他乐意之至。
láng风没有说话,他的脸越埋越深,珈蓝只觉胸前湿了一大片,是他的泪水。吓得珈蓝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安慰着他。
另一间房内,皇甫俊低声问道:“怜儿,你会怪我吗?你把shòu人的投票权给了我,我选择了回去。”
“阿俊,你是知道我们shòu人的,有恩必报。圣主帮我们解开血脉中的禁制,他若有难,shòu人一族结糙衔环为报。更何况我们本就是圣主的家臣,怎能弃他于危险而不顾呢?”
两人相视一笑。
甲板上,罗信哗啦啦地往外倒着法宝,口中念念有词:“小灵,一会儿打起来,我要冲在前面,恐怕顾不上保护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些都是我大伯炼制的法宝,你收好了。”
小灵无助地说:“可我不会用啊。”
“没事,我教你。”罗信拿出法宝做示范,“你看,这是我大伯仿制的狐神伞,虽然其中没有神木材料,但也是坚固无比。只要撑开,就能……”
说着话,小灵撑开那把红色的伞,稍微一用力,伞身就散架了。
罗信:“……”
罗信又拿出一根长鞭,“大伯说,它很适合女修用,特别灵活。大伯用了五百年的时间炼制它,把它锤炼得非常柔韧……”
小灵两手一拉,长鞭断开了。
罗信:“……”
小灵担心地问道:“包子,该怎么办才好?我用不了你这些法宝,是不是没办法救哥哥了?”
虽然陆天泽不许小灵叫他哥哥,但小灵还是偷偷地叫他哥哥。最开始也是小灵嚷嚷着非要回去救哥哥,大家才会萌生出回去救人的想法。
罗信尴尬地笑笑,解释道:“那只说明这些法宝品阶太低,对你来说太烂了,并不代表你救不了泽哥。”如果被大伯听到,他绝对要挨一顿胖揍。
小灵拍拍胸脯,“那就好。”又问道:“没有更厉害的法宝了吗?”
罗信摇头:“厉害的法宝都被宇哥融合了。”
两人说话间,小灵忽而指向虚空中某一处,激动地叫道:“四灵!”
罗信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小灵已经冲进船舱,拉着海皇的手,“我看到四灵了,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哥哥。”
海皇放出神识,同样什么也没看到。换了鸿钧、薛阿蛮、罗玉安来做,也是一样。他们又航行了半日,才终于遇到了四灵。
小灵为什么能在半日前,就发现四灵的身影呢?那得是多么骇人的神识!他们面面相觑,实在看不出眼前的小姑娘,有这份过人之处,只能猜想本源化生,或许确实与常人不同吧。
第172章 新神诞生
四灵在虚空中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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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一行,这才知道,秦宇并没有抛弃他们,而是孤身回到虹元界救人。四灵当即将浑天碑托付给李和光,与海皇同行。听说秦宇回到虹元界,越来越多的人从浑天碑中走出。其中有大着肚子的于芷君,有昭羽侯带领的侯府守卫,有楚王周正率领的楚国士兵,也有在长生密境里受过秦宇救命之恩的一众修士……
他们选择折返,不为守卫曾经的家园,只为追随一人——秦宇。
飞舟一路疾行,在虚空中穿梭,距离虹元界越来越近。
梵海,虫母攻向秦宇,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人如今同为渡劫期,秦宇受到虹元界天道的钟爱,虫母虽然被天道排斥,但她毕竟有曾经合道的底子在,战力丝毫不弱于秦宇。
鱼找鱼,虾找虾。虫母与秦宇战作一团时,谢思静、非天神君也缠上了猛犸。大乘层次的战斗,不是低阶修士能够参与的,他们只能退回海面,远远地看着海里巨làng翻腾。
如果七曜尚在,陆天泽还能仗着七曜之威,与猛犸一斗。但七曜早已被秦宇融合,陆天泽如今只有元神期,即便通晓规则之力,也只能远距离地给猛犸增加一些重力和速度方面的束缚。
久攻不下,虫母没了最初的耐xing,她冷声笑道:“区区虹元界,也敢负隅顽抗,可惜你不是中天。”
虫母仰天长啸,尖锐的声音响起时,她身上的紫色流浆开始褪去,坑坑洼洼的部分被填平,原本硕大的身形渐渐变得窈窕,抽出了人类的身形,luǒ|露在外的肌肤,欺霜塞雪。
眨眼的功夫,丑陋的紫色大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姿容绰约的妇人。紫色的长发及地,缠绕在周身,遮挡住了关键部位,眼睛的边际处是金色,中间的瞳孔则闪着妖异的紫芒。
她站在那里,好似一个凡人,通身上下没有丝毫仙力波动,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感觉。旁人只是看她一眼,都好像经历过一次死亡,正是静水流深。整个虹元界都开始颤抖,在这一刻,天道甚至匍匐在她的脚下。
虫母轻轻一抬手,素腕纤细,玉手掐住秦宇的脖子,“我追随伟大的死亡之神,她曾赐予我三次变身的机会,每次变身都能借用她的力量。只有渡劫期的你,能死在我的手里,已经是一种荣幸了。”
百万年来,她也只在对战中天的时候,使用过一次变身。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为了秦宇这样的渡劫期的小喽啰,làng费一次变身的机会。
但是,一来,她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急着吞噬虹元界,治疗身上的旧伤。二来,她总有一种大敌将至的心惊ròu跳之感,比当年与中天大战前还要严重,唯恐迟则生变,她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吞噬虹元界。
远处,正在围攻猛犸的陆天泽,瞳孔骤然一缩。此时的虫母给他的感觉,危险得足以媲美当初的宇宙母地。
非但他们感受到了威压,就连藏身虚空中的灵隐,都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好似面对时光之神一般。
老和尚皱着眉头,“死亡之神的力量。”他挥挥手中破破烂烂的蒲扇,那种威压才淡去了。
灵隐连忙道谢:“谢谢师父。”
那股力量波及到更远处,小灵檀口微张:“糟了,哥哥!”下一瞬间,她已经从海皇手中抢过星际飞舟的控制权,飞舟以比先前快上数百倍的速度疾行,只用了盏茶功夫,虹元界便在眼前了。
海皇呆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原本被自己炼化的星际飞舟,怎么会被小灵轻而易举地抢走。其他人同样是一脸懵bī,这种速度太可怕了!
眼见小灵的身影一晃而过,老和尚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笑嘻嘻地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梵海,虫母的大手袭来的时候,秦宇下意识地躲避。然而,那只手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看到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成千上万的手,避无可避。
他的挣扎,在变身后的虫母面前,仿佛是一只小蚂蚁面对大象。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他清晰地意识到,虫母只要轻轻一掐,就能要了他的命。
“快逃!”秦宇扭过脸,冲着其他人大叫。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脖子断开,虫母张嘴一吸,就把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意识涣散之时,秦宇隐隐有几分后悔。他不后悔回到虹元界,只后悔没有阻挠陆天泽跟来。如果提前把陆天泽打晕,扔在星际飞舟上就好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目睹虫母吞噬秦宇,陆天泽神魂俱裂,悲切地喊道:“不!”在其他人转身逃开的时候,他独自一人,逆着人流,冲向虫母。
他睁圆的双目中遍布血丝,瞳孔一分为二,如同天空中的血月。在极速的奔跑中,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攀升,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悲恸之下,他突破了。
一念之间,进阶大乘。这也归功于他原本就有大乘期境界,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即便如此,陆天泽也不是虫母的对手,虫母面带不屑地扫过他,抬手一拍,空中便有一只大掌向着陆天泽而去。虫母知道,只要一下,眼前的人类立时便会毙命,但那只手没有落下来。
“哥哥!”一道墨绿色的身影挡在陆天泽面前,娇小如她,却撑起了虫母幻化出的巨掌,是小灵。
陆天泽不顾她的阻拦,径直杀向虫母,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规则之力,忘记了天阶道法,只用拳脚砸向虫母。虫母不曾受到伤害,反而是他在虫母的反震之下,一次又一次地被摔了出去。
陆天泽清楚地知道,他不是虫母的对手。但他没有退缩,他在激怒虫母,让虫母杀了他,好叫他和秦宇一起上路。既然不能同生,只求共死。
虫母的确被陆天泽惹恼了,顾不上理会来历诡谲的小灵,她抓着陆天泽,送入口中。
小灵能拦住虫母的巨掌,却拦不住陆天泽自杀式的攻击。电光火石之间,小灵以移形换位之术,顶替了陆天泽的位置。陆天泽被狠狠地摔了出去,小灵则被虫母吞入腹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小灵根本来不及去想,做出的全是本能的选择。她只跟着陆天泽学习了五年,对于人类的语言一知半解,还不理解什么叫做牺牲。
她只是不想哥哥死。如果这只大虫子非要吃人的话,就让它吃掉自己好了。宁愿让它吃掉自己,也不想看到哥哥被它吃掉。
摔倒在地的陆天泽,怔怔地看着身后的虫母。他一心求死,却害得小灵为他而死,他算什么男人!短暂的失神过后,陆天泽背过身去,飞掠而逃。
他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他要活着,活到足够为他们报仇的那一天。渡劫合道也好,大罗金仙也罢,哪怕是修成主神,他终要为他们报仇!
眼眶中,热泪混着血涌出,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虫母任由陆天泽离去,她根本无暇追击任何人,此时她的体内正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到底吞下了什么?
在虫母胃液的腐蚀之下,小灵的双眼紧闭,睫毛如蝶翼轻颤,身体渐渐回归本源。绿色的光球在虫母体内,散发着灼灼的光芒,如同漫天火焰一般,所过之处,烧尽了一切污秽。
光球越卷越大,虫母从死亡之神那里借用的力量,全部被它吸收殆尽了。虫母只觉痛入骨髓,终于意识到它吃了什么。
从前它小心翼翼地剥离缠绕在死气里的生之本源,唯恐沾到一点,因为那是它的天敌。如今它却吞下了一整个生之本源!
虫母的人形难以为继,变回原形。下一刻,紫色的大虫轰然倒地,它的体内,正有绿色的光点飞出,就像是一层紫色的茧,重重叠叠地包围着绿光。
当绿光终于破茧而出的时候,一个绝美的少女浮现在空中,绿光如蝴蝶一般,围绕着她,跳着欢快的舞蹈。
她睁开双眼,在那一瞬间,有漫天梵音响起,她身边落英缤纷,整个寰宇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庆祝新神的诞生。
祥云环绕在她身边,幻化出千般模样,明明是她从未见过的语言,她却好似生而知之一般,念念有词:“有来自时间之神的祝贺、空间之神的邀请,哦,还有死亡之神的恐吓。”
小灵的手在虚空中擦过,老和尚的身影透过层层虚空,显现而出,好似就站在她的面前。她轻声笑道:“原来你是命运之神。”
老和尚冲她颔首示意:“死神那丫头太bào躁,我们一直缺一位主掌生命的神灵,如今总算盼到了。生命之神,欢迎你的加入。”
小和尚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师父,她她她她刚才说什么?你你你你又说了什么?”天啦噜,他的师父居然是主神!难怪人家都说,他有一个厉害师父!
“什么她她她、你你你的,对待主神,要用敬称!”老和尚照着小和尚的秃瓢,一扇子拍了过去,“还不赶快给时空神殿写报告?生命之神帮你化解了一次灭顶之危,你可得好好写这份报告。”
小和尚后知后觉地问道:“师父,既然你也是主神,gān嘛还要我给时空神殿打工?”
老和尚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某人是天魔星化生,诸神不放心吗!”
小和尚抓耳挠腮,“天魔星是什么,某人是天魔星和我给时空神殿打工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和你解释!”老和尚又是一扇子拍下去,“写你的报告去吧!”
小和尚摸着脑袋傻笑:“师父,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怕时空神殿的规矩了,因为你和时间之神平起平坐。嘿嘿嘿,你把观天镜和白玉簪送给陆天泽,是为了履行命运之神的指引吗?哎呀,师父,那我要不要和你学习如何参悟命运啊?”
老和尚意味深长地说:“那不是指引,虽然我主掌命运,但命运从不在我的手中,我把它放到了每个生灵自己的掌心里。我从不参悟命运,只率意而为。我心念所起之处,有人称之为奇迹。”
小和尚听得张大了嘴巴,“师父,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你还非要问?”老和尚这下都懒得打他了,懒洋洋地道,“灵隐,写你的报告去吧。”
见此qíng景,小灵扑哧一笑,挥手遮去了师徒二人的身影。她素手轻扬,一个半黑半白的光球在她手心浮现,紧接着消融在天道之中。那是新的界心,补全了天道所缺。
围观了这一切的陆天泽,双目呆滞。他知道小灵是本源化生,来历不凡;也知道他看不破小灵的修为,必然境界不低;却不知道,小灵竟能一步修成主神之位。
小灵温柔地拂过他的掌心,他被虫母反震所受的伤便恢复如初了。
“哥哥,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原来我在化生之时,就已经是大罗金仙境界了。”她偏着脑袋解释,眸中有追忆的色彩,“我是鸿蒙开辟以来,首例本源化生,原本应该立地成神。但我懵懵懂懂,灵识未开,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你血缘相亲的依赖,让我慢慢成为一个人,有了人的qíng感。被死气污浊之后,为我开了七qíng六yù。其实也算不上是污浊,只是我第一次接触死气,无法理解它的存在。”
每个神的一生都是一场修行。从她以生之本源的身份,化生为人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是鸿蒙钦定的生命之神了,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在她了悟生死之时,她完成了自身的修行,那也是她登临主神之日。
听到她的话,陆天泽原本已死的心,再次开始砰砰砰地跃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把抓住小灵的手,满怀期待地问道:“那你能不能……”
陆天泽话未说完,小灵便打断了他,眨眼一笑,“这有何难?”
第173章 重回地球
秦宇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电脑的屏幕还亮着,会长传来的《界主霸世录》txt开着,鼠标停留在陆天泽离开凌天秘境的那段。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明被虫母拧断了脖子,又吞进了肚子里,为什么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房间里家具简洁,空间稍显bī仄,是带着独立厨卫的单身公寓。秦宇扫视一眼房间,更觉愕然,立式的柜子,现代化厨卫,全都显示着他回到地球了,不再是虹元界。
秦宇难以置信,低头咬向手臂,继而大叫道:“痛痛痛!”还会痛,也就说明这是真的,不是做梦?也不对,有些幻境非常真实,就连痛感都能再现,他就能编织出来。
想到这里,秦宇试图使用观天镜编织一个幻境,却没有成功,他竟然感应不到观天镜的存在了!非但如此,就连他的渡劫期修为也没了,经脉中空dàngdàng的,没有灵力,好似一个凡人一般。
难道这个幻境还会封印修士的修为?
秦宇暗自揣测间,只听到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播放的歌曲来自于他最喜欢的乐队,“我知道前方有大风大làng,许多痛苦和悲伤,也所以梦想才会被叫做梦想”,他有三十余年没有听到他们的歌声了,一时有些怔然。
手机还在响着,秦宇接通电话,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秦宇,几点了?你还想不想要这个饭碗了!”
秦宇试探xing地问道:“你是哪位?组长?”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早上10点了,他迟到了,如果这不是幻境的话。
他打开手机搜索引擎,随意搜索了一道微积分题目,上面的解答思路清晰,答案正确无误。这不是幻境!就连渡劫期的他,都无法保证能把幻境里的细枝末节,做到这种bī真的程度。
组长听到秦宇的语气,更加来气,他们昨天才见过,秦宇gān嘛装出听不出他声音的样子?他威胁道:“秦宇,这个月的出勤奖励你别想要了!”
秦宇早已被重回地球的狂喜砸中,连失去渡劫期修为都不在意了,他拽拽地说:“本来也没打算要,我不gān了,现在就去公司办理辞职手续。”
“好,你有种!那你就去人事部jiāo接吧。”组长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他们部门里挤,录用比例低的吓人。既然秦宇这小子不识好歹,他也不会多留的,以后有秦宇哭的。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秦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在这家公司待的还算不错,虽然组长整天臭着一张脸,说话也不好听,但那又不妨碍秦宇领工资呀。
之所以会辞职,是因为在虹元界的那些年,每每回想起地球的父母,秦宇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陪过他们。从大一开始,他就背井离乡,再加上工作的几年,每年回家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毕业后,他选择留在读大学的城市,那时他总想着要赚大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但是,经过虹元界的三十多年,如今秦宇心理年龄将近六十岁了。放在现代社会,都到了退休的年纪。如今的他,心态已经有了变化,赚钱哪有陪在亲人身边重要呢?更何况,他又是独生子,这些年他不在家,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熬过来的。
收拾妥当后,秦宇走出公寓大楼。当他推开大门的时候,现代气息扑面而来。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
于芷君和陆天泽帮他治好了轻微的人群恐惧症,他不再畏惧人群。他穿梭于拥挤的人流中,心中却是无尽的孤独。到了现在,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回到地球了。那也代表着,他离开了虹元界。
虽然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回到地球的,但他永永远远回不去虹元界了。
哪怕他脑海中还清晰地记着道法也没用,先不说地球只是一个小千世界,灵气稀薄,极难修炼。关键是他都没办法开灵,也不知道有没有灵根,终此一生,他都会是一个普通人,寿命短暂,匆匆百年。
慈爱的于芷君、秦广,师父明德、师姐晏清泉,萌宠小白……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他们对他来说,便如huáng粱一梦一般。
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压在他的心口,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忆。那是一个即便不去回想,都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名字。
秦宇自嘲地笑笑,或许初恋总是无疾而终吧。
办理过辞职手续后,秦宇退掉租的房子,将东西打包寄了物流,自己也登上回家的列车。一天后,他出现在故乡小城的家门前。
听到敲门声,秦爸秦妈打开门,就看到他们许久不见的儿子,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surprise!”
秦妈一把将他揽入怀里,哭成了泪人,“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秦爸则理智许多,纳闷地问道:“小宇,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没上班?”
秦宇眨眨眼睛,嬉皮笑脸地说:“爸妈,我辞职了。以后就要成为啃老族的一员了,你们可别嫌弃我啊!”
儿子终于肯回来,秦爸秦妈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他呢?
回家以后的秦宇,前前后后找了几份工作,要么是他看不上公司的规模,要么是人家看不上他的能力,总之高不成低不就的。
最后还是他的小表妹张婧出了一个主意:“哥,你去卖奶茶呗,就凭你这份颜值,只要往那一站,保证生意兴隆。”她虽是随口一说,秦宇仔细想想,觉得还蛮可行的。
秦宇的家乡位于一座宁静的小城,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市里有两所二本院校,秦宇的家与其中一所师范学院比邻而居。他就在大学旁边,开了一家奶茶店。
秦宇做的奶茶绝对良心,没有任何添加剂,就是非常简单的鲜奶和红茶的混合,至于比例,顾客可以根据自身的口味选择。
虽然秦宇一直坚持认为,他的小店生意兴隆,是因为他的良心制作。但来的客人大多是妹子,第一次看到他全都哇哇直叫,拿着手机咔咔地拍照。她们喋喋不休,少女心爆棚。
“天哪,喝这么帅的人调出的奶茶,我会幸福死的!”
“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在这里卖奶茶,真是太làng费了。”
“你这么说,是觉得他应该去隔壁那条街的牛郎店吗?”
“完了完了,我的钱包被你说的蠢蠢yù动。如果是他的话,再贵我也买。”
这些小姑娘,在秦宇看来,都是和他小表妹一样单纯可爱的少女。秦宇听着这些玩笑话,一边调制奶茶,一边不在意地笑笑。
他手中握着一个透明的杯子,上下晃动之间,鲜奶和红茶完美的混合在一起,只看那种黏稠的状态,就知道入口必然尽享丝滑。
他穿着米色的毛衣站在店里,原本就美得像是一幅海报。再露出笑容,更是引起一阵尖叫。其实长得好看的人并不少见,如今街上的整容脸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秦宇的美,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一种他们没有的气质。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如同误入人间的仙人。笑起来好似冬日暖阳,能够融化世间所有悲伤。
“97号,奶和茶的比例1:1,半糖,请拿好。”
卖完最后一杯奶茶,秦宇收拾好店里,穿上大衣,落锁离开。他每天准备的鲜奶和红茶是定量的,卖完就关门,自己当老板,再也没有上班时加班的痛苦了。
秋风萧萧,泛huáng的落叶在空中飞舞。秦宇紧紧风衣,踩着嘎吱作响的落叶,踱步回家。他身形挺拔,将烟灰色的长风衣衬托得恰到好处,落在旁人眼里,美得如诗如画。
秦宇的脑中胡乱想着,今天卖出去多少杯奶茶,除去租金、材料成本、水电费之外,毛利又是多少。
回到地球已经三个月了,虹元界的一切,遥远得就像是一场梦境。如今的他,看起来和地球的其他人,没有丝毫不同。只在梦醒时分,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发呆。有时早上醒来,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
他把会长写的那本《界主霸世录》打印了出来,装订成册,忍不住一看再看。他曾爱上这本书里的主角,如今天各一方,他能做的,竟然只有抱着书怀念了。
秦宇今天回家很早,秦爸出去听戏了,秦妈在小区门口打麻将。秦宇经过的时候,秦妈随口|jiāo代道:“小宇,今天我牌口兴,晚点回去,你做饭吧。”
秦宇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把秦爸秦妈激动得老泪纵横。秦宇第二次做饭的时候,秦爸秦妈笑中带泪地夸好。秦宇第三次做饭,秦爸秦妈吃得连连点头。
然后秦宇第四次做饭、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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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做饭、第六次做饭……到了现在,爸妈不仅吃得面不改色,还会随口吩咐他准备晚饭。秦宇严重怀疑,老爸老妈当初不遗余力地夸他做饭好吃,就是为了把做饭的活甩给他!不过,他也很乐意为爸妈做饭就对了。
现在才五点钟,时间还早,秦宇随手打开电脑,登陆游戏。公会的名字依旧是中二的荒天谷,以前秦宇恨不得黑掉会长的账号,把名字改回去。现在看着荒天谷三个字,却觉得非常亲切。
秦宇做完日常任务,把获得的材料投入到公会建设中,就看到履历那一栏写着:“1200,会长。”公会履历会记录每个人当天做出的贡献,这行字代表了会长今天登陆过游戏。
这怎么可能?在秦宇被虫母吞噬之后,会长也跟着死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游戏里呢?
秦宇连忙在公会频道问道:“今天会长上线了吗?”大家都说不清楚。问不出结果,再加上时间已经五点半了,秦宇只好先去做饭。
他在厨房忙碌了大半个小时,等把装好菜的盘子端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秦爸秦妈围着一个男人问东问西的。
在秦爸秦妈看来,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男人,穿着古装,长发披肩。秦宇放下盘子,那个男人刚好回过头,与他四目相撞。
那人剑眉星目,生得俊朗非凡,对秦宇扬唇一笑,分明就是陆天泽!秦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爸扶起他,担心地问:“小宇,你怎么了?”
秦妈指着陌生男人说:“他来找你的。”
“啊哈哈哈,是啊,我朋友,玩cosplay的。”秦宇一把抓起陆天泽,拉着他冲到房间里。
爸妈的谈话隐隐约约地传来,“小宇他妈,cosplay是什么?”
秦妈答道:“看你这记xing,小婧不是经常给咱们看照片吗?她们学校有个社团,专门玩这个的,好像就是穿着漂亮衣服,扮人物拍照片什么的。”
秦爸一拍脑门,“对对对,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借过剧组里的孙悟空戏服穿呢。现在想想,也算是赶了一把cháo流啊。”
卧室内,秦宇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你你你你怎么会来?”秦宇用的是虹元界通用语提问。
陆天泽倔qiáng地看着他,双眸中有泪花闪烁:“你为什么要向他们隐瞒我的身份?我明明是你的道侣,你居然说我只是一个朋友!”他说的是汉语普通话,字正腔圆,极为标准。
第174章 见家长了
秦宇吃惊地问:“诶,你怎么会说普通话?”
“我教他的。”溯世书从陆天泽的怀里探出一角,会长道,“小宇子,你怎么搬家了?由于受到此界天道的排斥,主人的神识无法运用自如,我们找了好久,才知道你住在这里。”
“我辞职了,换了一份工作。”秦宇一拍脑门,“不对,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你们怎么过来的,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虫母后来怎么样了?”
陆天泽坐在chuáng上,冷着一张脸,并不说话。
会长一一解释:“原来小灵已有大罗金仙的境界,她打败虫母,也修成主神了。主人请她复活你和我,又把我们送来地球。”
“哇,主神!好厉害啊,居然把我们送到地球的过去了?”秦宇惊叹地说。
会长飞出陆天泽的怀里,围着秦宇打转,卖弄道:“这不算什么,对于主神来说,没有过去一说,过去、现在、未来在他们眼里是同时存在的。”
秦宇没接会长的话茬,而是坐在陆天泽身边,讨好地唤道:“阿泽。”
陆天泽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向你的父母介绍我?我是你的道侣,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啊哈哈哈,问题不是这样的,我爸妈观念比较传统,对于同xing道侣不那么……”陆天泽抓着秦宇的手腕,把他压倒在chuáng,倾身吻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亲吻,不带丝毫yù念,好似一位闺中女子在月夜的高楼中轻唱,一诉衷肠。在这一吻里,他的心qíng被娓娓道来:秦宇被虫母吞噬时,他的恐慌与绝望;小灵答应复活秦宇后,他的欣喜若狂;在地球迟迟找不到秦宇,他被消磨殆尽的耐心。
吻着吻着,秦宇翻身把陆天泽压在身下,红着眼眶道:“其实我很想你,三个月来每天都在想你。”
一面说着话,他一面亲吻陆天泽的双唇,撬开那双唇,长舌直驱而入,极尽挑逗之态。唇齿间的纠缠,带出了暧昧的水声,一吻作罢,两人分开的唇畔,拖出一条银色的水丝。
陆天泽压抑的qíng感,在秦宇那句“我很想你”中迸发而出。缠绵的舌吻,更是引起了某处的反应。他伸手抓住秦宇的小兄弟,隔着薄薄的布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秦宇也开始动qíng。
天雷勾动地火之时,秦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小宇,快来吃饭啊,汤要凉了。”
一句话就把秦宇给吓软了,秦宇连忙收拾好衣服,“阿泽,先吃饭吧?”陆天泽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用过洗手间,走向餐厅。
吃饭的时候,陆天泽先是掏出一个jīng美的小瓶送给秦妈,“伯母,这是驻颜丹,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只要一颗,就能让您青chūn不老。”
紧接着,他又取出一套青岑墨玉制作的棋子,递给秦爸:“伯父,听说您喜欢下棋,这是我亲手为您雕刻的棋子。”
秦爸抱着棋子笑得乐呵呵的,秦妈也调侃道:“现在美容产品都做的这么复古了?别说,这小瓶还挺jīng致的。”
送完见面礼,陆天泽冲着二老甜甜一笑,不再说话了。
眼前的qíng景让秦宇一脸懵bī,会长和他传音:“你都不知道,主人为了见你爸妈准备了多久。那套棋子,一点没用灵力,全是他亲手刻的。那颗驻颜丹可是九阶啊,别说给你妈用了,就是放到大千界域,也会被女修抢破头的。结果你居然不向你爸妈介绍他和你的关系,别看他现在笑着,心里一定难受死了。”
秦宇没办法传音,在爸妈面前又不能直接开口制止会长,只能任由他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地球的食物和虹元界的灵膳原本就没得比,再听着会长的数落,秦宇整顿饭都吃得没什么滋味。
吃完饭,陆天泽自发地收拾饭桌。秦妈连忙抢过来,她一边刷碗,一边冲着秦宇笑骂:“小宇,你怎么能让客人洗碗?”
秦宇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和秦爸秦妈解释陆天泽的身份,哪有心qíng洗碗啊。
陆天泽跟着秦妈走进厨房,在她身后又是递碗,又是帮着擦盘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秦妈大笑起来。
秦宇瘫倒在沙发上,暗搓搓地想到,如果老妈知道陆天泽是他的男朋友,看她还会不会对陆天泽这么客气……
不不不!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老妈有高血压,会气出事儿的!秦宇把先前不负责任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洗完碗,陆天泽又到客厅陪秦爸聊天,秦爸原本在看国产肥皂剧,陆天泽完全看不懂,但他有不懂的就问,又听得耐心,十足让秦爸过了一把瘾。
毕竟秦宇很爱吐槽电视剧的逻辑硬伤,还会指着秦爸最喜欢的角色大叫:“爸,你看这个演员,从头到尾就一个表qíng!他也就适合演个傻子了,演别的得扑死。”
陆天泽在秦爸秦妈面前狂刷好感度,踩着秦宇上位。不到三个小时,他就把秦爸和秦妈给笼络了。
九点钟的时候,秦宇送陆天泽出门,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来问:“你们住在哪里?”
“网吧。”会长催促正和秦宇依依不舍的陆天泽,“我今天约了人下副本,主人你快点走啊。”
秦宇大叫道:“网吧?”
会长不以为意地说:“网吧怎么了?我以前待在地球的时候,都住网吧啊,玩游戏别提多方便了,我那本《界主霸世录》也是在网吧写出来的。”
“你是器灵,当然无所谓。但他呢?他要吃饭、要睡觉、要洗澡,怎么能住在网吧?”秦宇愤愤地说。
“小宇子,你傻了?他是修士,又不是人,早在筑基期,就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洗澡了。今天在你家吃的这一顿,又不是灵膳,他要用好久才能消化食物里的杂质。”
秦宇做了三个月凡人,下意识地从凡人的角度去担心陆天泽,却忘了陆天泽是个修士。此时被会长戳穿,秦宇为自己的智商感到羞愧。
陆天泽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你关心我,我很开心。”话毕,陆天泽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他们吻得忘我,却听到一声惊呼:“哥?”
张婧原本想来找秦宇借旧课本,结果居然见到她那个母胎单身的木讷表哥,在和男人拥吻!
秦宇连忙推开陆天泽,把他护在身后,紧张地说:“我男朋友。”
张婧围着陆天泽转了一个圈,眼睛像x光一样地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一拳捶在秦宇胸口,“哥,你够的啊,居然都有男朋友了!大城市风气都这样吗?”
秦宇笑着解释道:“我喜欢他,他和我恰好都是男的,就这样。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尚不时尚,也不觉得xing取向值得争论,只是一种个人选择而已。过去同xing恋不该被贬低,现在同样不该被提倡。”
张婧耸肩:“你总是有道理,事实却是,过去他们被指责,如今又成为一种风尚。”她坏坏一笑,“不过你男朋友挺帅的啊。”
秦宇不理会她的调侃,叮嘱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和爸妈说,你千万别在他们面前说漏嘴啊。”
张婧连连点头,如小jī啄米一般,再三保证之后,她连忙回家了。走到半道,才想起来,她是来找秦宇借书的!结果撞到一个大秘密,害她都忘记借书了。
因为秦宇向张婧承认他的身份,陆天泽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秦宇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别去网吧了,和我回家吧。”
会长还要争辩,秦宇道:“我房间里有新买的游戏本,还有机械键盘。我们这是小城市,没有高级网咖,周围的网吧都挺一般的。你要不要试试是我的键盘好,还是网吧的键盘好?”
秦宇说完,会长就差拖着他往回跑了。
见到他们去而复返,秦爸疑惑地问:“小泽把东西落在我们家了吗?”
秦宇道:“不是的,爸,他不是本市人,跑过来找我,没地方住。”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他昨天在网吧待的,我想让他住咱们家。”
说完后,秦宇小心翼翼地看向秦爸。秦爸一笑,和气地说:“那就住呗,多大点事儿。”
秦妈端来果盘,递给陆天泽一块水果,“小泽,你放心在我们家住吧,今晚你先睡到小宇房间里,明天我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会长冲到房间里开始玩游戏,秦宇带陆天泽去洗澡,教会他怎么用那些电器。虽然陆天泽确实不用洗澡,但总不能让秦爸秦妈觉得他不讲卫生吧。
秦宇给陆天泽拿来一套gān净的衣服,是他的衣服,穿在陆天泽身上有些显小。秦宇帮陆天泽梳头发的时候,陆天泽看着镜子,苦恼地问:“我是不是应该剪掉?我看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发。”
秦宇连忙阻止:“千万别。”
陆天泽疑惑地看向秦宇,秦宇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喜欢你的长发,每次做的时候,它们垂在我身上,痒痒的,感觉很舒服。”
一句话就把陆天泽说硬了,陆天泽难耐地蹭过秦宇,秦宇说:“现在不行,你的头发还没chuīgān呢,万一感冒就不好了……哎不对,你不会感冒。”
陆天泽运转火灵力,他的头发全gān了。他搂紧秦宇,把脸埋在秦宇的胸前,咬着那两颗红樱桃。
秦宇仍是推拒:“我还没有洗澡。”声音却因为陆天泽的舔舐而轻颤,上扬的尾音,分外勾人。
“我帮你洗。”陆天泽的舌尖滑过秦宇的身体,每一寸都流连忘返。
秦宇骂道:“用净尘术啦,你这样越洗越脏。”陆天泽听话地召出净尘术,清澈的水流在秦宇周身划过。
“你动作小点,别让我爸妈听到。”话音落下,秦宇便吻上了陆天泽的喉结。
“你就这么怕他们知道?放心吧,一进来的时候,我就设下阵法了,一点声音都传不出去的。”陆天泽再也按耐不住,亲吻着秦宇,带他一起攀登极乐的高峰……
夜还很长。
第175章 你的身份
由于昨晚太累了,秦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chuáng。他伸了个懒腰,胡乱穿上衣服往洗手间跑,迷迷糊糊听到陆天泽说话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就见到陆天泽被秦爸秦妈围着问东问西的。
秦宇一下子就吓醒了,洗手间也不去了,扒在门fèng上偷听他们说话。
秦爸秦妈结婚很晚,秦妈生秦宇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算是高龄产妇。如今秦爸和秦妈都已经退休,秦爸以前在铁道局上班,现在领着退休金,平时溜溜鸟、听听戏。秦妈是初中化学老师,也有退休金,喜欢打麻将。
清闲的两老,一早上起来就拉着陆天泽话家常。
“小泽啊,你是哪里人?来我们市里玩,你爸妈会不会担心你?”秦妈关心地问。
陆天泽对秦宇的爸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乖巧地说道:“我打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位老园丁收养,家中无父无母,老园丁也去世很久了。”
秦妈听得一阵心疼,秦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陆天泽摇头,回望着他们,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好像凝聚着漫天星光,“我不苦,反而觉得上天很眷顾我,让我遇到了秦宇,他对我很好。”
秦宇在一旁听得满脸通红,又怕陆天泽说得太露骨,被秦爸秦妈察觉到不对劲。
秦宇的担心是多余的,秦妈笑呵呵地说:“小宇人虽然笨,心肠还算不错,这也是他唯一的优点了。”
秦宇:“……”
妈,当初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您见人就夸我聪明。这才过去几年,我就变成笨小孩了吗!
秦妈又问道:“小泽,你打算在我们市里玩多久?”
陆天泽答:“我在世上无依无靠,秦宇是我唯一能投奔的人,我想以后都留在这里。”他对秦妈笑笑,“伯母,行吗?”
那一笑里,孤寂多于期待。秦妈明显地感觉到,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想到秦宇说的,这孩子昨天睡在网吧,秦妈一把揽过他,“好孩子,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家里房间多得是。”
秦妈刚刚做过早饭,身上满是人间烟火的气息,陆天泽在这个怀抱里,第一次体验到母爱的滋味。
原来是这样的啊,难怪秦宇拼命想要完成溯世书说的任务,因为有这样的怀抱在长路尽头等待。
难怪秦宇会因为他报复整个楚国而发火,因为于芷君对秦宇来说,同样是母亲。
秦爸秦妈不知道秦宇在偷听,陆天泽早就用神识看到了,他冲秦宇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做嘴型无声地说道:“早!”
秦宇看着客厅里的场景,神色复杂。一方面他很欣慰,爸妈喜欢陆天泽,摊牌的难度也低一点;另一方面他也好嫉妒啊,这是他的爸妈好吗!
为什么现在感觉陆天泽和爸妈才是一家三口?
秦宇拉开洗手间的门,秦妈也发现他起来了,冲着他一通数落:“都几点了,你才起,为你把早饭热了几次?你看看人家小泽,都是年轻人,怎么人家六点钟起得来,你起不来?”
秦宇表面上冲着秦妈讨饶,“是是是,他是宝,我是糙。”在秦妈看不到的角度,秦宇恶狠狠地瞪了陆天泽一眼,他会起得这么晚,还不是因为某人昨天晚上不节制吗!某人昨晚舒服咯,现在神清气慡咯,当然起得来咯。
陆天泽宠溺地笑笑,跟进了洗手间。
秦宇刷着牙,用力特别猛,好像他刷的不是牙,是仇人一样。陆天泽从身后抱住他,揽着他的腰,“爸妈同意我长住了。”
秦宇吐出口中的泡沫,冷笑道:“注意你的措辞,搞清楚你的身份,那是我爸妈,不是你爸妈!”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如果是为我吃醋就更好了。”陆天泽在他耳边低低地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下身。
“你gān嘛?”秦宇努力做出恶声恶气的样子,但陆天泽手下的动作,使他话里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一点也不凶恶,反而像是一只勾人的小野猫。
“别……别在这里。”秦宇丢盔弃甲,求饶道。
镜子里,秦宇白皙如玉的面庞,正是一片cháo红。爸妈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害怕被他们听到,秦宇极力压抑着体内的快感,唯恐叫出声来。
qíngcháo越是压抑,就越是澎湃。他的心跳如鼓,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就在秦宇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陆天泽轻声一笑,收回了手。秦宇双手趴在洗手台上,茫然地回头,湿漉漉地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天泽。
陆天泽缓缓地跪在地上,亲吻着秦宇的腹部,一路向下,将秦宇含住。他的口腔紧致而湿热,忽然到来的天堂,让秦宇头皮发紧,喘息出声。
害怕被爸妈听到,他慌乱地打开淋浴,在哗哗地水声中,终于不再忍耐,每一声,或高或低,娇媚入骨。
陆天泽的动作最初有些生涩,但他的舌头很快就变得灵活,一阵一阵的快感,好像冲làng一样,秦宇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秦宇双目失神,陆天泽站起身来,把他压在洗手池上,一面和他亲吻,一面进入秦宇的身体。
bī仄而cháo湿的空间里,淋浴流出的水声好似瀑布一般,水幕之后,是恋人缠绵的歌声。
等到秦宇冲洗gān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qíng了,他骂道:“昨天晚上你就乱来,今天早上你还乱来,你怎么这样啊?”一面说着话,秦宇一面呸呸呸,“我嘴里什么味道,好怪。”
陆天泽邪邪一笑,“那是你自己的味道。”
这句话提醒了秦宇,秦宇回想起来陆天泽先给他口,然后又和他kiss,也就是说……秦宇趴在洗手池上哇哇大吐,恨不得把肠子呕出来,“太恶心了!”
陆天泽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回味地说:“恶心吗?我觉得你味道很好。”
这句话又引得秦宇一阵反胃,“我真是受不了你!在洗手间里发什么神经?”
陆天泽抱着他,用脸蹭蹭他的后背,无辜地说:“是你说的啊,让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许我叫他们爸妈。但我的身份就是你的道侣,你的爸妈我也该跟着叫爸妈,我在洗手间和你做,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的身份而已。”
秦宇:“……”
陆天泽的逻辑居然找不出什么漏dòng,好有道理的样子啊。呸呸呸,再有道理也不能掩盖他一大早发qíng,并且还和自己抢爸妈的现实好吗!
吃过早饭,秦宇要去奶茶店,陆天泽也跟着去。他帮秦宇打着下手,擦桌子洗杯子,样样都不含糊。秦宇夸道:“界主大人表现不错嘛!”
陆天泽笑着说:“我在侯府做园丁的时候,经常被喊去厨房打杂,虽然做饭没天分,但洗洗涮涮很有经验。”
秦宇有点理解秦妈的心疼了,他连忙把陆天泽赶了出去,“你别洗了,听得我难受。”
秦宇的奶茶店很小,店里有几个座位,既能直接打包带走,也能在店里饮用。陆天泽就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托腮看着秦宇。
他穿着秦宇的衣服,稍微有些不合身,却掩盖不了他浑然天成的俊美。三千青丝自然地披散在脑后,一身黑色风衣,都称得他本就白皙的面容,欺霜塞雪。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璨如星辰,剑眉挺鼻,给人的感觉俊朗而沉稳。他闲闲地坐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宇,好似把整个世界都隔开了,喧闹的人群成了布景板,他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一个秦宇就够那些来店里光顾的妹子尖叫的了,再多一个养眼的陆天泽,今天秦宇的奶茶店差点被挤爆。
“一个温暖,一个深邃,一个像暖阳,一个像深海。随便给我一个,我这一辈子值了。”
“你别yy了,那个男人看老板的眼神,你都没发现吗?”
“诶,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我靠,他们有jian|qíng啊!”
她们拿着手机猛拍,关于奶茶店老板帅男友的消息,刷爆了朋友圈。
张婧每天中午都会来秦宇店里,打包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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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带走。她原本是特意照顾秦宇的生意,但秦宇总是不收她的钱。今天她没有打包带走,而是挤进人群,坐在陆天泽旁边。张婧的表qíng很严肃,“我想和你谈谈。”
等秦宇忙完这一阵,再看陆天泽坐的位置,已经空了。
师范学院里,种着成排的悬铃木,夏日绿荫,秋日飘叶。张婧双手托着奶茶,走在其中,连珠pào一样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有房吗,有车吗,打算怎么跟我大姨和姨夫摊牌?”
自从昨天撞见秦宇和陆天泽的事qíng以后,张婧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还是得先替老哥把把关。她这表哥从小就笨,别再被人骗了。
陆天泽如实答道:“没有工作,没有房,没有车,也不知道怎么摊牌,但我很爱他。”
张婧一口奶茶喷出来,“搞笑啊你!没房没车,光爱有什么用?你们以后怎么生活?本来同xing恋人就要承受更多非议,在我们这种小城市,生活更艰难。结果你还要靠我老哥养……就你这样,跟我大姨摊牌,绝对会被否的!别说我大姨了,我这关你现在已经过不了了!”
张婧跑回奶茶店,qiáng势地道:“哥,你要把眼睛擦亮一点,像他这种没工作没房没车的三无人士,你一定要慎重啊!不能看他长得帅就掉以轻心。”
秦宇听着张婧的喋喋不休,冲陆天泽抱歉地笑笑。
这个小cha曲秦宇没放在心上,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拜托,陆天泽堂堂大乘期修士,曾经的中千界域一界之主,随身dòng府大得能住下全天|朝的人民,打造的星际飞舟能够带领数百亿人口穿梭星河。
人家有工作、有房、有车,只是远远超出了张婧的理解范围而已。
陆天泽却记到了心上,晚上秦宇洗澡的时候,他抓过来玩游戏玩得正high的会长,问道:“我该找什么工作?他表妹说,没工作没房没车,摊牌一定不会成功的。”
会长一面打着游戏,一面没心没肺地说:“工作多得是,但短期想买得起房子和车子,基本没可能。你想你去送快递吧,估计要送几十年才能买得起……”
说话间,他扫了一眼时间,大叫道:“糟了,比赛直播已经开始了!”他没有实体,用魂力cao控电脑,落在旁人眼中显得非常诡异。
只见esc键被按下,游戏终止了。鼠标自发地开始滑动,切到了直播页面,游戏解说的声音响起:“辅助mata堪称团队大脑,用老牛带节奏,轻松帮队友拿下这一局。王校长扬言要挖走他,他昨天回应,五百万可以考虑转会……”
会长的真灵转过头来,打个响指,“主人,我知道你gān什么能尽快赚到钱了!”
第176章 电竞新秀
最近国服rank榜杀出一位新秀,注册账号不到一个星期,就爬上了国服rank榜的前十,账号名为荒天。
有人怀疑荒天是某个职业玩家注册的小号,毕竟国服前十的排名太过逆天。也有人怀疑荒天不是一个人在玩,应该属于某个工作室,因为这个游戏号从不下线,正常人哪有连续玩一个星期游戏的?起码得睡觉吧!
更多吃瓜群众认定荒天是买了高级外挂,不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胜率。恰好和荒天匹配到一局的人,站出来肯定这种说法:荒天在游戏中展现出来的cao作jīng准,近乎脚本。
他能连续打出数十次极限攻击,距离攻击范围的数据不超过1-5,同样也能残血逃生,从团战出来,所剩的血量在1-5之间。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血量条高达数千,怎么可能jīng准地计算到如此细微的数据?偶尔一次还可以说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次次如此,唯一能解释的就只有脚本了。然而不管他们举报多少次,系统对荒天的判定都是规范游戏者。
由于种种传奇之处,关注荒天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上万人申请加他好友,却一个都没有被通过。据在游戏官方工作的人流传出的内部消息称,荒天的游戏账号上,一个好友也没有。
一个游戏cao作堪称脚本的高手,原本就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还是一个独来独往的高手,对于荒天,人们已经脑补出各种“孤胆英雄”形象。荒天从未出面,他的后援会却已经组了一波又一波。
因为荒天从不通过好友申请,想要观战他的游戏,就只能通过和他同局的人。最开始是某个人想要博个噱头,匹配到荒天之后,连忙开了直播,流量当即破万,那局游戏打下来,直播间的人数甚至超过百万。
从那以后,凡是有人匹配到荒天,都会自发地打开直播。毕竟有流量就有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打个游戏还能赚钱,他们乐意之至。
按理说,当rank排名达到一区王者的时候,就会有各大战队的青训班向玩家抛出橄榄枝,招募他们进入战队。
然而,迟迟没有听到各大站队邀请荒天加入。一方面,由于荒天的rank排名上窜的太快,时间太短,战队经理人还没反应过来。另一方面,荒天的战绩太过非人类,人们宁愿相信他是外挂太过厉害,没有被系统查出来,也不信那是实实在在的技术。
荒天账号注册的第八天,一个名为荒天的直播间开放了。这一次不再是某个匹配到荒天的玩家临时开设的直播,而是荒天本人!
闻讯而来的米分丝瞬间挤爆了直播间,直播平台甚至因为爆炸的流量,几度崩溃。
直播间里,大半屏幕是游戏场景,右下角的小屏幕里,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他没有打光,肤色是自然的白皙,长发披肩,如果在路上遇见,可能会觉得他一位年轻艺术家。
他低头看着屏幕,姣好的下巴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沿着下巴向上看去,只见唇形优美,挺直的琼鼻,长而卷的眼睫毛,宛如蝶翼。
他对直播间的cao作并不熟练,能看得出来是一个新手。第一次开直播,并不影响他游戏中的犀利表现,拿到一血之后,他停下了动作,打算向大家解说一下。当他抬眸的时候,电脑屏幕前是一片吸气声。
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摄人心魄。你不能用清澈来形容他的眼睛,因为他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如海洋一般深邃,令人迷惘。
但也并非污浊,他的眸光璀璨,好似明镜。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们忍不住猜测,双眸的主人必然拥有一颗美丽的心灵。
只这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有漫天星河。他的平静,并非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看尽世间繁华,历经诸般苦难,仍然不改的真正的纯洁。
“亚索这个英雄进攻xing非常qiáng,只要你能打足伤害……”他开口,低沉而有磁xing的声音,抑扬顿挫。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好似一位智者在吟咏,声如醇厚的老酒。
妹子因为他的颜值肾上素狂飙,汉子则冷静得多,有人质疑:“这是代打吧?敢不敢露出手来看看?”
摄像头调远,他的手出现在屏幕中。白皙而修长,指节分明,指节连接的地方,流转如水。他的双手敲打着键盘,有细心的观众指出,他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在连招或是团战的时候,为了打出足够的伤害,常常有人滚键盘,噼里啪啦地乱按一通。他的连招却非常清晰,完全算准了每个技能的d时间,这简直不是游戏,而是艺术!
荒天直播间一出,关于他是大神小号、工作室运作、脚本玩家的谣言不攻自破,逆天的颜值更是为他赢得一众“太太米分”。
在如今各路露球、挤沟、卖下限的直播中,荒天的游戏直播堪称一股清流。他没有bg,话并不多,边打边教,更多是亲自示范,如何计算伤害,如何掌控团战,如何全图联动……
而他说的频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我教的东西有用,记得送礼物给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qíng,给人一种老gān部撒娇的感觉,一本正经的反差萌,每次都会带动一波送礼物的节奏。
确定荒天的身份之后,各大战队开始联系他,但他游戏中依旧不加好友,他们只好来直播间。最先出手的是电竞界中的龙头老大,经理的态度倨傲,直接抛给荒天一份协议。
荒天手中的游戏没停,将协议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直播间一片哗然,原来电竞选手的待遇是这样的,原来他们全部签过保密协议,原来他们的形象大多来自于公关团队包装……
经理私聊他,骂道:“你怎么能把我们的协议读出来呢?”
荒天在直播间答道:“为什么不能读?既然是协议,就应该公平公正公开,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经理气得拂袖而去:“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是一个团战游戏,今天你撂了我的面子,以后有你后悔的!”
比起经理被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荒天的态度显得非常淡然,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没同意你的条款,培训的时间太久了,我想直接参加比赛。”
经此一事,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其他战队经理人,都不吭声了。在电竞界,同样有论资排辈一说,气走的那位战队经理,留下的狠话,已经是封杀的意思了。
现在谁敢招揽荒天,就是和龙头老大作对。其他战队经理心疼一个好苗子就这样埋没了,不禁在心里埋怨,荒天这么厉害的天才选手,怎么就不会来事呢?
直播间一片沉寂之时,忽有一行小字敲出:“我们的战队还在组建,刚刚获得甲级联赛的资格,钱可能不太多,你愿意来吗?”
荒天的态度同先前一样,手上cao作的游戏没停,一波团战,收了一个五杀之后,淡淡地说:“五百万。”
倘若旁人张口就是钱,绝对显得拜金而庸俗,荒天这样说,却不会引起反感。因为他值得,他的能力值得业界最高的价格,那是他的价值。
电脑屏幕的另一端,年轻的负责人向上推了推眼镜,咬牙道:“成jiāo。”
在他身边,围着四个活力四she的小伙子,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他们齐声惊呼:“康哥,咱们哪来那么多钱招揽他?”
戴眼镜的负责人转过头,一字一顿地道:“卖房卖车,我们需要他!”
他们五人原本就职于业内龙头大哥的队伍,队里一味chuī捧老人,像他们这样的新人,根本没有上台的机会。说是签下协议,更像是雪藏。
战队的老人哪怕在世界联赛上打出443的伤害,哪怕连英雄瞎子的成名技能r闪都不会,照样每次都能上台。他们这些埋头苦练的新人,却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最初他们还能自嘲一笑:“或许人家为老板挡过子弹吧。”慢慢的,再多的热qíng全部消耗一空。终于,为了梦想,他们选择出走,白手起家,只为了有机会在自己梦寐以求的舞台上驰骋。
荒天加入的队伍,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实现了三连跳。从甲级联赛到职业联赛,再到世界联赛,正如他们的战队名那样——irale,他们是电竞史上当之无愧的奇迹!
第十届世界联赛的钟声敲响,最先进行的是抽签仪式。当抽签结果出来的时候,irale的米分丝抱头痛哭,因为他们深爱的战队,被分进了公认的死亡之组。
实时转播的采访还在继续,主持人问道:“huáng星,您好!您曾是赛场上的选手,如今就职于游戏官方,被称为电竞活化石,请问一下您如何看待这一次的抽签?”
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笑道:“其实我很看好irale,十年来,他们是我见过的最有冲劲,最有血xing的战队。但分组实在不容乐观,b组既有去年的世界联赛冠军,又有eu流打法的开山祖师……几乎可以预测到他们携手出线的场景。
我们总以成败论英雄,其实大可不必,即便irale无法在小组赛中脱颖而出,他们半年之内三连跳的成绩,也值得我们称道!更何况,就连队伍中的vp,人称脚本帝的荒天,也是第一年参加联赛,他们很年轻,有的是机会。如果明年还可以在世界赛上看到他们的身影,我期待他们能走的更远。”
这是电竞界所有人对irale的看法,他们是新秀,但也仅仅是新秀而已,对上超级战队,真正的帝王之队,完全没有赢的希望。外人肯定他们的成绩,为他们的抽签感到惋惜,但同时也坚定地认为,他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外界闹得纷纷扬扬之时,irale内部也正因签证而焦头烂额。负责人康哥急得抓耳挠腮,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不让丘彦凯通过签证?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大使馆回应淡淡的,“对不起,您的问题不在我们回应范围之内。”
他们已经申请了很多次,每一次签证都不通过,对方每一次都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可他们总不能四个人上场打比赛吧?
秦宇的卧室中,有一个小型传送阵,另一端连接着irale的训练总部。荒天正是陆天泽,每天结束训练后,他都会使用传送阵回到家里。
凭借他大乘期的神识和反应能力,掌控一局游戏简直不要太轻松。再加上irale的其他人技术也不错,在陆天泽的带领下,他们才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书写下如今的传奇。
现在他们遇到了困扰,听到陆天泽说的签证问题,会长愤愤地道:“让我黑进去他们的系统!到时候签证通不通过,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秦宇连忙阻止:“你这是违法!”
当初陆天泽是黑户,没办法注册参加联赛,会长就想黑了警局的系统,被秦宇阻止了。
秦宇联系了一位远方亲戚,对方的外孙恰好因车祸死去。那位老汉原本就是秦宇的五姥爷,陆天泽和秦宇一起称呼他一句姥爷,并不吃亏。
陆天泽顶了五姥爷外孙的户口,秦宇特意请五姥爷陪着走了一趟警局,改了陆天泽的名字。既能安慰五姥爷的丧孙之痛,又能给陆天泽一个合法的身份,也算是一举两得。
虽然到底还是违法,但秦宇总觉得比直接黑了系统,好那么一点。
陆天泽沉声道:“从我查出的消息来看,有人在暗中阻挠丘彦凯的签证。”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宇和会长已经了悟,自从龙头老大放话要封杀荒天之后,对于irale的比赛,他们就五次三番地从中作梗。平常他们为难irale也就罢了,世界赛居然都要暗中下绊子!
会长劝道:“主人,不然还是算了,反正咱们也拿到钱了,五百万足够你和小宇子爸妈摊牌了。”
秦宇大叫:“那怎么行!康哥他们会难受死的,你也知道他们多在意这次机会。”秦宇去过几次irale的训练部,和康哥他们关系不错,当然别人还以为他是坐车去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管你们了,我自己玩游戏去了!”会长不耐烦地说。
话音落下,秦宇和陆天泽齐齐看向会长,“对啊,你游戏玩的也不错!”
他们眼睛里发出的绿光,把会长吓得瑟瑟发抖,“你你你你们要gān嘛?”
第177章 上单书书
由于miracle其中一位队员丘彦凯的签证遇到问题,他们不得不临时更换了一位上单选手。观众原本就不看好他们,如今关于他们比赛结果的预测,更是跌到了谷底。
就算新加入的上单选手,有着像荒天那样的技术,但这是一个团队游戏,没有长久的队伍磨合,技术再好也没用。
甚至有人不怀好意地宣称他们会被零封。当然,即便miracle真的被零封了,那也无可厚非。
一来,世界级大赛和常规赛毕竟不同,选手的临场心态很重要。老将对此驾轻就熟,新手却会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
二来,这一届世界赛在m国举办,b组战力排名第三的北美选手有主场优势。到了比赛的时候,对手补一个兵现场的叫好声都如cháo水;而客场选手即便全杀对面,也会嘘声连天。
再加上miracle的三连跳,落在旁人眼里,根基并不如老牌战队那么厚实,更别提临时更换上路选手了。
因此就连miracle粉丝高举的牌子上都写着:相信奇迹,来年再战!他们已经决定宽容miracle今年的失利。
在这样的背景下,到达m国的miracle,就连一场训练赛都约不到,人人都觉得他们只是来打酱油的。
miracle的训练室里,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新来的上单薄唇轻启,尖酸刻薄的话一串一串地往外蹦:“就你这点技术,也好意思指挥我?”
负责人康哥道:“这个版本上单就是玩ròu,所有人都知道……”好脾气如他,即便骂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但在他身边的小金毛,脾气就bào躁多了,“一场游戏能死十几次,二十分钟补不到100刀,你到底会不会玩游戏?有你在miracle,真是我们的耻rǔ!”
他们吵的天翻地覆,荒天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比赛之前,溯世书不必和我们一起练习了。”
老大一开口,这场大乱才算消弭。
他们原本打算趁这几天,尽快和上单磨合,现在却发现上单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们不甘之余,也只能比平常辛苦百倍地训练,希望上单送的人头,能从自己的线上拿回来。
夜晚,回到宾馆,溯世书从秦宇的身体里弹出,秦宇疲惫地倒chuáng大睡。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无法长期承受溯世书的夺舍。
miracle新来的上单book,正是溯世书借了秦宇的身体。
陆天泽在旁,小心翼翼地用灵植构造温养阵法,一点一滴地改良秦宇的体质。秦宇这具身体没有灵根,直接走体修的路子,陆天泽又担心他辛苦,才会选择这种循序渐进的方法。
会长不服气地说:“主人,我做的有错吗?ròu、ròu、ròu,就会叫我出ròu,以为我是烤rǔ猪啊!那还是游戏吗?玩游戏不就是要杀人吗?”
陆天泽一面为秦宇筑造温养阵法,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玩你想玩的就好。”反正有他在,根本不可能输。他叫溯世书来,只是凑个人数罢了。
另一边,康哥的房间中,小金毛愤愤地说:“以前他来咱们基地玩,我看他人也挺客气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康哥扶了扶眼镜,“小金,你别总是和他吵架,他毕竟是天哥带来的人。”
“天哥带来的人怎么了?玩的菜还不许人说啊。要我说,我们当时就应该直接从外面高价聘请一位上单选手,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康哥对他好一阵安慰,两人才关灯睡下了。
很快到了正式比赛的那天,灯光璀璨的大型体育馆里,振奋人心的音乐响起,各大站队选手相继登台鞠躬示意。
第一天原本是a组的比赛,没有miracle什么事qíng。然而,有媒体拍到miracle的小金毛和新来的上单选手,在后台发生争执。这条新闻一经发酵,关于miracle的不利说法更是满天飞。
“居然在比赛后台争执,他们也太没团队jīng神了。”
“我要我们家凯凯!新来的上单什么鬼?”
“我一直支持miracle,一路看他们成长到今天,没想到现在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甚至有人扬言,要miracle新来的上单滚出电竞圈。
群qíng激愤之时,b组的比赛如期而至。第一场登台的是去年冠军队和eu流祖师爷,两大qiáng队的提前遭遇,为世界各地的粉丝献上一场旷世对决,第十届世界赛一度成为微博热搜。
紧接着上场的是miracle和北美队伍,观众一下子走了大半。如果不是因为北美队伍主场,留下来的观众还会更少。
游戏刚一开始,miracle新来的上单book,就当着对面五个人的面,原地闪现送人头。此举一出,全场哗然。
观众席直接炸了,“miracle上单book滚出电竞圈”当即刷屏。观众可以忍受一个人游戏技术菜,但不能忍受他不端正的游戏态度。
事后采访时,有记者问道:“请问一下你当时原地闪现,是因为太过紧张,按错键了吗?”毕竟是世界大赛,一时紧张也qíng有可原。
miracle上单那副拽拽的态度,时隔数年,还让人记忆犹新。只见他眉毛一挑,狂傲地说:“我最讲究公平了,面对菜jī,让对面一个闪现嘛。”
而在比赛当时,队友受到的震惊远远大于对手。就在小金毛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荒天开口:“对线补兵,玩好自己那路,别理他。”在荒天的主持下,miracle的军心当即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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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对手,北美队伍,也改变了游戏策略。北美队伍原本准备全力防守中路,让荒天无法carry比赛,但现在,显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北美队伍选择从miracle的薄弱处,也就是上单位置入手,建立优势,继而滚雪球,最终赢下游戏。
他们二包一、三包一、四包一乃至五包一,把会长狠狠地按在地上。会长一点都不怂,来一个他敢打,来五个他还是敢打。
那一局游戏,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对面所有人都追着会长一个人狂杀。会长甚至刷新了世界赛历史上,一局之内死去次数最多的记录。
在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时候,荒天不声不响地带领miracle拿下了这场比赛。
北美队伍的队长懊恼地检讨:“是我们大意了,这场胜利是我们自己葬送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们绝对轻松拿下miracle.”
所有人都以为miracle赢在北美队伍的轻敌之上,但紧接着,miracle把b组另外两大老牌qiáng队,相继斩于马下。第一周结束的时候,miracle已经成为b组积分最高的队伍,稳坐第一把jiāo椅。
这怎么可能呢?miracle有那么垃圾的上单,完全没有团队协作力,队员就像是4打6,居然也能赢?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会长是一个垃圾的上单:他的cao作不忍直视,团战永远缺席,在地图上迷路似的满场跑。
更何况,一代版本一代神,这是一个上单玩ròu的版本,会长选的却一直是进攻型英雄。毫不夸张地说,他和整个游戏格格不入。
赢一次是对手轻敌,赢两次是miracle运气好,那么接连赢下三次呢?人们开始思考,是否是他们小觑了miracle?
有好事者分析数据,这才惊讶地发现,会长在每一局中打出的伤害都是最高。这该是多么骚的玩家,玩个上单,伤害全场最高?
更何况,跟他同队的人可有wildsky啊!那是公认的上帝之手、脚本帝荒天,伤害居然没有一个上单高?
当他们把一周的比赛视频倒回去看的时候,这才发现,会长那些看似送人头的行为,都是有意义的。
他常常一个人拖住对面三个乃至四个选手,为队友赢来宝贵的进攻时间。荒天也从不làng费他自杀式攻击所换来的机会,每每都能建立巨大的优势。
于是人们发现:“book被单杀了,与此同时荒天拿下了一血塔;
k被围攻了,荒天带领队友攻破一路高地;
k在对面泉水跳舞,吸引了满满的仇恨值,荒天趁机夺取了大龙。”
这是一位世界赛历史上,从没有过的,非常跳的选手。但他跳的很可爱,再加上他的高颜值,很快,便凝聚了一众粉丝。
他注册的中文游戏昵称很奇怪,溯世书,像极了中二少年。落在粉丝的眼里,此时都成了加分项,她们亲切地叫他书书。
为了摸清楚miracle的底细,陆续有战队找他们打训练赛。不打还好,一打就是一肚子气。会长能把圣人气得骂脏话,他甚至在所有人的频道留言:“如果你们只有这种技术的话,明天正式比赛可以不用来了。”
对手全部攒了一肚子气,发誓要让miracle付出代价。到了第二周比赛的时候,没人再去管上单book,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荒天才是miracle的核心。
k之所以跳,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方寸大乱,继而给荒天赢下游戏的机会。他们不悦而同地选择了针对荒天,并且坚信:“只要荒天起不来,miracle就赢不了。”
等miracle输了,看他们怎么羞rǔbook!
他们又一次错了,在他们围攻荒天的时候,会长一个人在上路通关了。等到团战,肥得令人发指的会长又开始跳,甚至频频拿下四杀、五杀,成为当之无愧的mvp.
人们这才发现,无论是cao作,还是意识,book绝对是一位不弱于荒天的qiáng大存在。只是他的xing格太跳,才让人们忽视了他高超的技术。队伍里有一个荒天就够让人颤抖的了,更何况是两个荒天呢?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book的成长,他几乎是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第一局游戏结束,十分钟50刀,第二局70刀,第三局90刀,到了后期,在杀人数全场第一的qíng况下,他的补刀数还能维持在10分钟100刀!
最初,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新手。最终,他达到的高度却让人只能仰望。
短短两周的时间,miracle将两大夺冠热门斩于马下,以6-0的比分、小组第一的成绩,从死亡之组出线。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再提起miracle,用的词语不再是新秀,而是帝王。他们是此次世界赛中,当之无愧的帝王。
最后的最后,他们也拿下了那一年的世界赛冠军。
miracle,一个真正的传奇,建队只有半年时间,三级跳进入世界赛,又以不败的成绩,零封所有对手,拿下当年的冠军!
整个世界都为他们欢呼之时,miracle的中单荒天和上单溯世书双双选择了退役。负责人康哥多次挽留,小金毛诚恳地向溯世书道歉,粉丝甚至在社jiāo网站上写下百万人请愿书,他们却是去意已决。
回到故乡的秦宇,面对的是秦爸和秦妈的催婚。
秦妈振振有词地说:“过去你没钱,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受罪,我们也不敢bī你太紧。
但现在你们的战队光是奖金就有一百万美元,分到你手里,再jiāojiāo税,怎么也有一百万人民币了吧?足够你在咱们这个小城市安身立命了。
你也不想想,你都二十六了,你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你还单身。从明天开始,你麻溜地给我去相亲!”
陆天泽、秦宇、会长三人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他们钱是赚到了,却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78章 两场婚宴
秦妈没有给秦宇磨蹭的机会,在他回家的当天,就为他约了一位相亲的姑娘。秦宇双手扒着门fèng,“妈,我不去!”
秦妈怒骂道:“你gān嘛不去,你是不打算给我抱孙子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没听过一句话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秦爸cha嘴:“小宇他妈,那句话出自《孟子离娄上》,原话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无后是说没有遵循后代的职责,不向长辈禀告,就偷偷娶亲了,和生不生孩子没关系。”
秦妈叉腰看向秦爸,凶巴巴地说:“秦国海!你现在站在谁那边?”气得她都叫上秦爸的全名了,她容易吗?催儿子结婚,结果自家老公还要来拆台。
秦爸连忙举双手投降,讪笑道:“老婆,你说什么都对。”
最后一位盟友也倒向敌人,秦宇一脸绝望,秦妈则是得意地说:“秦宇,回房间换衣服去,打扮得利索点,第一次见面,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
“妈,我就非得结婚吗?”秦宇试图和秦妈打商量。
秦妈毫不迟疑地道:“废话!你爸和我都老了,我们还能陪你多久?你身边得有个贴心人,陪你走一辈子。难道你要我死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还孤零零的吗?”她的话越来越重,连死都说到了。
秦宇咬咬牙,跪倒在地,冲着秦妈磕了一个头,响亮的声音在整间客厅里回dàng。再抬起头时,他的额头上已经见了红。秦妈心疼地去扶他,“你这是做什么?我是让你结婚,又不是想bī死你。”
秦宇摇摇头,“妈,你不要扶我起来,听我说。我爸刚才说的对,我是不孝,不告而娶。我之所以不肯去相亲,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伴侣。”
此言一出,秦爸和秦妈都愣住了,这又不是封建时代,他们更不是不通qíng理的家长,怎么儿子结个婚还要偷偷的?
陆天泽也跪到了秦宇身边,磕头磕得比秦宇还利落。秦妈更加疑惑了,“小泽,你又跪什么?”
陆天泽右手握住秦宇,和他十指紧扣,郑重其事地说:“伯父伯母,他说的伴侣就是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愣愣地砸下,秦妈差点摔倒在地。秦爸连忙扶住她,她问道:“小宇他爸,我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呢?”
秦爸沉声道:“你没做梦,这都是真的。”
他的态度不愠不火,气得秦妈猛掐一把他的手臂,愤愤地说:“你的儿媳妇已经变成女婿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秦爸扶着她坐到沙发上,“这个女婿不错,他的xing格咱们有目共睹,长得一表人才,对咱们又孝顺,事业有成,刚刚拿下世界冠军,最关键是他对小宇好。”
秦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是真的好,怪不得他们平常那么腻歪,每次吃饭他都给小宇剥好虾,我还以为他专门喜欢剥虾呢!敢qíng是照顾爱人啊。而且他跟小宇没顶过一句嘴,百依百顺的,比你对我qiáng多了。”
他们的话锋让秦宇心下大喜,qíng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走到秦妈旁边,又是揉肩又是捶背,一幅讨好的模样。
秦妈一挥手:“起来gān嘛?你给我继续跪着!”秦宇扁扁嘴,又跪了回去。
秦妈扶起陆天泽,让他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审问秦宇:“什么时候的事qíng,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如果不是我bī你相亲,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在外面几年,别的没学会,说谎的本事见长啊?”
见秦宇受审,陆天泽连忙要再次跪回去,秦妈qiáng硬地按住他,“你给我坐着!”秦宇冲陆天泽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别逆着秦妈的意了,陆天泽只好继续坐如针毡。
秦宇斟酌着解释道:“妈,其实我们确定关系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最近半年。不跟你说,是担心你不能接受。你有高血压,我怕把你气出病来。”
秦妈冷冷一笑:“装得还挺孝顺,那你现在不怕把我气出病来了?”
秦宇讨好地说:“妈,既然您说结婚是为了找个人陪着我,阿泽不行吗?你可平白多出一个儿子啊,两个儿子养你!再说了,他哪点比不上姑娘?长得比姑娘好看,虽然做饭不好吃,但洗碗很积极呀。”
陆天泽也跟着道:“我会继续努力学习做饭的,争取做出让伯父伯母都满意的饭菜!”
秦妈正要开口,秦宇连忙说道:“是,他是没法生孩子,但我只喜欢他,对着姑娘也硬不起来啊,娶个姑娘一样生不了孩子。大不了咱们收养一个,保证让你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妈,你说呢?”
“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留下这句嘲讽的话,秦妈就起身,回卧室去了。
剩下秦宇、陆天泽、秦爸三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秦爸安慰道:“没事,你妈对同xing恋没你想的那么迂腐,她年轻时候可喜欢一位歌手了,那位歌手也有一位同xing恋人,最终却因为世俗的压力自杀了。她每年到了那个歌手的忌日,都要难过好久,不会bī你们的。”
趁着秦妈不在,秦宇连忙站起来揉揉膝盖,陆天泽接过他的手,帮他按摩,恰到好处的力量让秦宇舒服许多。听到秦妈的脚步声,秦宇再次跪下。
“行了,别装了,起来吧。你以为我气的是什么?我气你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理解孟子的话了,不告而娶真的挺气人的,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听你编瞎话啊?”秦妈连珠pào一样地骂了一通。
秦宇连忙道歉,“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别把你身体气坏了,犯不上。”
秦妈甩给他一摞宣传册,“这都是我选的婚庆公司,还有各种婚宴酒店,每一个都实地勘察过,上面的小字是我分析的利弊,你们选一下吧。”
那一摞纸做的宣传册,在秦宇手中重如千斤,随手翻开,上面有密密麻麻地批注。秦宇好像看到,秦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念远方的儿子,又担心自己老了,儿子没人陪,为了儿子的婚事,是怎样的cao碎了心。
从前他只觉得秦妈bī他结婚,却没想到这份bī迫背后,是一份沉甸甸的母爱。他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打湿了宣传册,下意识地叫着:“妈。”
他一哭,秦妈也忍不住跟着哭,“傻孩子,你哭什么?你现在有了相伴一生的可心人,这是好事,妈也能放心了。虽然咱们国家还不许同xing注册结婚,但阿泽的户口应该能迁过来,再办个风风光光的婚宴,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他们两个抱头痛哭,秦爸和陆天泽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拉着他们安慰去了。
秦妈选的婚庆公司极好,对秦宇和陆天泽这对同xing恋人完全没有歧视,当然也可能是陆天泽砸下重金的缘故。
他们的婚纱照一共拍了两组,一组是现代版,两个人穿着裁剪合身的礼服,在青翠的糙地上亲吻,柔和的阳光把他们的侧颜渲染得宛如天使。
另一组是古代版,两个人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手里拿着绣球,显得喜气洋洋,透露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庸俗而美好。
在秦宇的qiáng烈要求之下,陆天泽又穿着婚纱和他拍了一张照片,着实让秦爸秦妈惊艳了一把。他们这个女婿,还真是不比儿媳妇差。
纯白的婚纱将他衬得非常圣洁,长长的秀发盘起,朱唇皓齿,明眸善睐,最美的是他身上的气质,他完全诠释着幸福两个字。
幸福是新娘天然的美丽,怎么能不幸福呢?他毕生所求,不过如此。就是让他在这一刻死了,他也心甘qíng愿。
陆天泽沉浸在幸福中,秦宇却忙的一个头两个大,拍婚纱照还好,有婚庆公司主持,他们只要化化妆,往那里一站就行。
但婚宴的事,除了婚庆公司负责场地,他们自己也要统计好来参加的人。光是秦宇这边的亲戚就够他头疼的了,陆天泽那边还有一堆人要来。
小小的一个婚宴,里面的学问多着呢。椅子要怎么摆,谁坐上位,谁坐下位,谁能挨着谁坐,谁和谁绝对不能坐到一起。
再加上陆天泽那边的亲戚,秦宇只能把婚宴一分为二,楼下是现代婚宴,楼上是古代婚宴。和秦爸秦妈就说,他们想办点特殊的,秦爸秦妈自然满口应允。
到了结婚那天,酒楼旁边有祥云掩映,漫天飞花卷起,梵音阵阵。大家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还以为是婚庆公司玩的特效呢。
自然没人注意到,每一阵祥云飘过之时,二楼的婚宴现场已经多出一个人影。秦宇在楼下迎接,陆天泽在楼上迎接,楼下收的是红包,楼上收的是天材地宝,最后楼上楼下全部坐的满满当当。
他们先在楼下举办婚礼,煽qíng的音乐响起,身后的幻灯片循环播放着两人的照片。有他们在奶茶店的合照,有他们在北美比赛的合影,还有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重塑身体的东木,牵着陆天泽的手,沿着红毯走进来,把他jiāo到秦宇的手上。神父的声音响起,两人宣誓,互戴对戒,然后亲吻。
秦爸激动地红了眼眶,秦妈更是早已泪流满面。等西式的婚礼举办完了,他们又连忙往楼上跑,由于于芷君快要生产,秦广要陪着她,两人没办法赶来婚礼,只能请秦爸秦妈再去楼上帮忙。
秦爸秦妈被穿上了古装服饰,秦妈倒没觉得奇怪,因为楼上一屋子都是穿的古装,她还笑着对秦爸说:“年轻人就是会玩,咱们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办个中式的婚礼呢?”
老和尚今天担任礼官,难得的换上一件gān净的衲衣,唱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能请得到命运之神做礼官,绝对是古往今来bī格最高的一场婚礼了。
陆天泽全程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秦宇只好拽着他,一路敬酒。忙完楼下的敬酒,他们又跑来楼上。
第一桌自然是敬主神,这一桌上坐于主位的是一对双胞胎,一位是时间之神,另一位是空间之神。紧挨着他们的是命运之神、生命之神。
其中还有一个席位空着,椅子黑漆漆的,那是死亡之神的位置,她不来庆祝就是对新人最好的祝福。但她可以不来,秦宇却不能不给她准备位置。
老和尚身边坐着的是小和尚灵隐,小灵身边则是罗信。罗信正在大吃特吃,自从小灵说过胖子可爱之后,他就敞开了肚皮吃,准备用当初减肥的那份毅力,把失去的ròu再找回来。
这一桌秦宇还算熟悉,没出什么大错。第二桌敬的是秦宇的长辈,师父明德、四师叔明心、五师叔明功,紧接着是位份高的大罗金仙。
秦宇完全懵bī,一个都不认识,还是会长在他身边一一指点。其中有一桌特别奇怪,别人都是一团和气,只有他们谁也不理谁。
桌上的三人,姿容各个俊美无双。穿素色长袍的那位,长着一双桃花眼,风流俊逸。气质冷峻的那位,穿着玄衣,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沙场虎将的凛冽气息。还有一位一身青衣,抱着一把长剑,头斜靠着剑,坐在座位上打着盹。
会长道:“他们是师兄弟,师父有事晚点来,可以等他们师父来了,再敬酒。”
听到他的话,玄衣将军和素袍男子异口同声地反驳道:“谁和他是师兄弟!”这一句话就像点了pào仗一样,两个人吵了起来。
玄衣将军骂道:“为什么扣下我的星舰?”
素袍男子冷声道:“糙帽星系是我的地盘,我让你过了吗?”
他们吵得天翻地覆,旁边那位抱着剑的青年,只是闲闲地抬了一下眼睛,又继续呼呼大睡了。
忽而,会长指着门口,“他们的师父来了,时光神殿共有十二殿,他是其中一殿之主,道号清嘉,人称清嘉金仙。”
门口,一位面容清隽的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冲着秦宇抱歉一笑:“遇到事qíng耽搁,来晚了。”
随着他们的出现,原本待在小灵身边的四象神杖,开始嗡嗡作响,四灵相继飞出神杖空间,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秦宇请他入座,先前吵架的两人,连忙停下,纷纷冲着他招手,一个说道:“阿晏,坐我身边。”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小猫咪,来这里。”
就连一直打着盹的青衣剑修,都站起身来,叫道:“清晏。”
清嘉金仙对他们笑笑,指着手里牵着的孩子,“这是你们的大师兄,十万年,他终于醒来了。”
桌上的三人失声叫道:“什么?他是大师兄?”
那个孩子双眼迷迷蒙蒙的,神魂仍旧不稳,紧张地握着清嘉金仙的手,“晏师,他们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他另一只ròu嘟嘟的小手,指向四灵。
四灵飞来,围绕着他打转。清嘉金仙掐指一算,笑道:“是你从前的伙伴。”他看向小灵,“主神在上,不知能否向您讨要一件法宝?”
小灵报以一笑:“他们不是我的法宝,你问他们自己。”
秦宇茫然地问会长:“四灵和他是什么关系?”会长催促道:“快别管人家了,你还有一百多桌没敬酒呢!”秦宇连忙拽着陆天泽赶向下一桌。
敬完各路位份高的金仙,秦宇已经眼冒金星了,事实上,就连秦宇自己都没料到,居然会来这么多的人。陆天泽毕竟是主神亲口认定的哥哥,他们看在小灵的面子上,不得不来啊。
终于到了好友这桌,倒让秦宇喜出望外,他居然见到了谢嘉音!谢思静笑着解释:“小灵帮哥哥恢复意识的。”
秦宇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谢兄,别急着走,明天咱们再喝上十坛八坛!”谢嘉音捧场地点头称是。
这一夜秦宇醉的七荤八素,陆天泽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杯盘láng藉,宾客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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