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群语气里那天生带着的一丝笑意在此刻dàng然无存,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冷峻克制的感觉。
刘川见沈则群如此,也知道自己应该老实闭嘴,可是他的心里实在有些话忍不住想要说。
想到这里,刘川便一鼓作气道:“沈总,任寒今年才20岁,对音乐很有天分。但恕我直言,您接近虽然能给他带来荣耀,却也有利有弊。”
沈则群心里涌上一阵的烦躁,他猛地扫了一眼刘川,剑眉一挑:“刘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沈总,一个任清,难道还不够么?”
刘川这句话像是利斧一样劈开了空中的寒气,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犹如洪流一般澎湃而出,朝着沈则群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这股力量似乎太过沉重,饶是在商场上几近沉浮的沈则群也无力承受。
面对刘川的这一指控,沈则群实在无话可说。
沈则群的手慢慢地cha-进了自己发中,被固定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垂了下来,为他添了几分病态的颓败。
楼梯口不时有过堂的寒风袭来,打透了两人看似宽厚身子。
沈则群突然苦笑起来。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任清。”
分明像是自言自语的忏悔,可沈则群却突然抬起了头,昔日深邃的眸子里在此刻褪去了所有的锐利,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无可奈何。
突然,沈则群一把就抓住了刘川的领带。
“我也想补偿他啊!只要他还活着,要我沈则群做什么,怎么做,我都可以做到的!可是晚了!!”
空旷的楼梯间一声声回dàng着沈则群的歇斯底里,沈则群的喉咙也像是被一双手生撕开来似的,听起来异常的嘶哑。
一瞬间,仿佛那个以往他人认知中的沈则群像是突然消失了,刘川堪堪愣在了当场。
他突然觉得,沈则群是不正常的、是病态的。
就像是无路可走,无路可退的亡-命-徒,而等待他的,就只有……
“沈……”
“可是已经晚了啊……”
沈则群抓住他领带的那只手突然失了力气:“怎么办……刘川,任清不会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沈则群的眸子在这一刻红了个彻底,方才怒吼似乎也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悲鸣,颤抖又飘忽。
不知怎地,刘川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猛地抹了把脸,道:“那当初沈总为何要跟任清分手?”
“我没有!”
听到沈则群下意识地反驳,刘川有些怔住了:“可是任清当初跟我打电话分明说你们分手了,说他心qíng不好想要跟我请一星期的假。可是没过几天……任清就出事了,当日任清身边就只有一个行李箱,这又是怎么回事?任清那么喜欢您,总不可能是他跟您提的分手吧?”
沈则群苍白的唇微微张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
刘川也是极其会个察言观色之人,见到沈则群这样,便也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竟然真的是任清么……为什么?”
原来,真的是任清主动提的分手,为什么?!
为什么?
沈则群觉得这句话问的真好,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任清跟林立像,其实哪里像呢?
他怎么就会因为这个无故纠结,在那样的qíng况下选择了故步自封,停滞不前呢?
究竟是为什么啊?
让他遇见了那么好的任清,却又害死了对方的原由。
比起沈则群此刻的沉默,刘川心里更觉得此时的沈则群跟像是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一样,懊恼又迷茫。
刘川忍不住前后回忆了一番,试探道:“说起来,我突然想一件事。当初任清其实有跟我说过……沈总您似乎跟一名女士从小订过亲?”
以刘川的立场,或许这句话他着实不该问。可是任清以前是他手下艺人,现在就这么死了,他却连间接倒是对方的死因都不知道。
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了,可除了眼下这种时候,刘川再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得知当初事qíng的机会了。
“定亲……”
沈则群像是有些懵了,忍不住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取消了……任清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件事?”
“被您拒绝后的几个月吧。”刘川回忆道:“当时任清的状态很奇怪,总是让我将他的档期排的更满一些,却似乎有没有什么gān劲儿,所以这件事我记得清楚一些。”
听刘川这么说,沈则群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说起来,他当时拒绝任清之后,本来倒是没有什么事qíng,看上去跟往常无恙。可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任清突然变得非常忙。有时候连着十天半个月的都在外面拍戏,甚至接了要到外地取景的戏,一两个月也见回不来。
可那时在他看来,那种角色对任清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大帮助,他也觉得任清或许是想借这种机会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不过眼下听刘川的意思……
任清从不跟他倒苦水,也拒绝他提供捷径。
那种的不动声色的疏远,倒也是任清那种xing格会做出来的事qíng。
可是定亲这件事,的确是他小时候老爷子定下来的,所以就连许凡也不知晓,更别说会有人嚼舌根的了。
那么……谁能告诉任清这件从来没有人会提及的事qíng?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沈家本家的人,而他一直把任清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么想来,既知道这件事又知道任清的人,就只有……
大姐?
☆、第27章 邀请
刘川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任清提出的分手,不管沈则群的婚约是不是已经取消,现在也已经什么都晚了。
刘川理了理被沈则群弄乱的领带,道:“沈总,话已至此我也再不好说什么,先走一步。”
随着一声关门声,昏暗的楼梯间就只剩下了沈则群一人。
他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当初任清最后半年多一来的淡漠与疏远,还是他那种未曾说出口的不安于焦躁。
沈则群掏出了手机就给沈则薇打了过去,沈则薇倒是接得快,沈则群更是开口就道:“大姐,我跟赵家小姐从小就订过婚约的事,当初是你告诉任清的吧。”
沈则群说出口的语气里没有疑问,更像是陈述一件事实。
果然,电话那边的沈则薇沉默了。
沈则群猛地握住了手机:“为什么?我的事你为什么要横cha一脚?!”
饶是沈则群都变了腔调,那边的沈则薇却依旧淡定如常:“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第一,那时候你跟赵雪的亲事并未取消。第二,那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林立,你并没有否认。那么我只告诉了任清赵雪的事qíng而并未说出林立的存在,就已经足够成为你的帮凶了。”
“我……”
“沈则群,是你自己的做错了事,又以何来质问我?况且,你就算来质问我,也无法改变现在的一切。”
沈则薇向来是有一说一的人,而这番话无一不刺在沈则群的要害处。
是啊,现在说这些又用什么用呢?
那边沈则薇听沈则群一直沉默,心里有些动摇了,她试着换了一种语气,道:“则群,这一次姐不会再阻拦你了。”
沈则群有些没听明白:“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叫任亦清的孩子。如果你想对他更进一步的了解,姐不会再管你。姐……只想你能够好好的,人总要往前看,就算你不想,也走不了回头路不是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则薇说着便挂断了通话,沈则群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屏幕不禁用五指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总是自以为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可却不曾想到这样的自己实则已经错过了太多,辜负了太多。
是商场上的得意让他变得有恃无恐,高高在上。即使是面对任清的时候,面对自己心的时候,他也认为一切都尽在掌控,不急于一时。
可最后他才明白,感qíng这种东西,不仅要靠时机,还要靠jiāo心。
生意错过了还有下桩生意,数据死了还能活过来,可人心错过了,人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因为对方不会给了。
***
任清换好衣服就在影视城一楼等着了,只是左等右等倒也没见着沈则群的影子。
“任寒?”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任清一转头发现是刘全跟庄洁,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全哥,庄洁姐!”
刘全看了看任清,疑惑道:“哎?元哥不是说你被公司签了吗,你这是来gān嘛来了?”
任清想着这件事如果刘全都不知道,那估计就是沈氏那边没打算告诉,他也就不太好说,只得道:“我是被公司签了,今天来这里拍一个广告。”
刘全一听,笑道:“行啊你小子,以后发达了可别装作不认识我们啊。”
“怎么会呢,前辈们都很照顾我。”
庄洁道:“那你在这等谁呢?怎么走的?”
任清心里一沉,只得道:“我在等我的经纪人……带我回去。”
庄洁一听这话,便道:“成,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好多注意身体。”
“哎,你们也是!”
这里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任清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绕到了侧门去等沈则群。
“等很久了么?”
沈则群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任清的心里顿时蹿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没,没有。”
沈则群就这么看着任清,其实他从安全通道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得不说这孩子穿的羽绒服真是大的出奇,小腿都被盖住了一般,帽子把整个后脑勺都给挡住了。
沈则群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突然想起了曾经任清拍夜戏的时候。
他总会在加班之后顺道去看任清,等他到的时候就看见任清裹着跟个蚕宝宝一样站在那里,来来回回的哈气搓手,一看就是接到他电话之后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每次都会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可任清无论等了多久,都会乖巧的笑着回他并没有很久。
也想现在这样,鼻头红红地,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从唇间飘散而出。
可就是那样的任清,才会给他一种安逸的错觉,一种无论他什么时候累了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任清都会在原地等他的错觉。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沈则群感到欣喜又辛酸,下意识地,沈则群伸出了手想要替任清撩去了额前的碎发,可沈则群这一举动却令任清大惊失色,似乎在瞬间偏头避开了。
抗拒的意味太明显,沈则群的手都顿在了半路,场面很是尴尬。
沈则群倒也并未生气,还是像往常那样柔声道:“饿了吧,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两人以前以后进了地下车库,许凡已经坐在车上,见两人的过来了,许凡便下了车准备给两人开车门,沈则群却是一摆手,主动帮任清将车门拉来了,许凡见此只得回到了座位上发动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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