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逻辑其实非常奇怪……步清善有些怜悯地看着药奴残缺不全的四肢,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对于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步清善决定稍微对他好一点,配合地问:“天剑宗想做什么?”
药奴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qíng,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发现了御妖门的秘密,并想利用这个秘密让御妖门彻底消失!我们要阻止他们的yīn谋!”他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那么,他们发现了什么呢。”步清善微笑着问。
药奴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血色,但这并没有让他看上去显得健康一些,反而有些诡异了。他坚定地说:“御妖门是妖修的圣地,我想要去御妖门,因为这个宗门中全部是我们的同类。妖修就应该和妖修团结在一起。所谓的人修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事实上,御妖门里根本就没有肮脏的人修!”
身为御妖门颇得看重的新秀同时也是人修的步清善:……
药奴还在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面了:“我早该猜到的,我们妖修如何愿意和卑劣的人修签订契约呢?只要是契约,那都是一种限制,妖修如何会让人修来限制自己呢?所以,御妖门中根本就没有人修,那些所谓的人修肯定是妖修用了什么方法伪装出来的。”
心甘qíng愿被步清善契约的妖皇:……
步清善一直牵着妖皇的手,听到药奴的话,他用手指尖在妖皇的掌心挠了挠。妖皇立刻说:“在盟誓大典上,我们本来就是要签订契约的;就是在从前,当我还没有心悦于你的时候,我依然感谢我们之间的契约,因为是这个契约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不至于魂飞魄散。所以,我是心甘qíng愿的。”
药奴不知妖皇话中的深意,只听了一个大概的意思,立刻抢着说:“对对对,你们当然是心甘qíng愿的。如果我能摆脱这帮qiáng盗们对我的束缚,我也会去御妖门,和一个妖修签订契约。然后,如果他愿意,那么就由他来扮演人修,我来扮演他的妖宠。如果他不愿意,由我扮演人修也是可以的。”
在药奴的逻辑中,御妖门中的“门人”和“妖宠”其实全部是妖修。
步清善根本不明白药奴是如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的,难道就因为他承受了来自人修的恶意,所以就彻底不相信人修和妖修之间也是可以和谐相处的了?!可是,这个世界有多残酷,这个世界就可以有多温暖,人不能放弃希望。想想御妖门的众多弟子前辈们吧,他们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妖宠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简直就是天才,竟然把整个修真界都骗过去了。在过去的无数年中,所有人都相信御妖门是人修成立的门派,妖修都是被束缚的。不过,天剑宗已发现了不对,他们苦于没有证据,就一直没有把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但是,他们历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所以不会放弃的!”
药奴已经有些癫狂了。他的qíng绪一激动,说话时就容易颠三倒四,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但不管药奴怎么说,步清善虽然同qíng他的遭遇,担心他的心理状态,却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要知道,天剑宗身为正道三宗之一,其实步清善一直对这个门派很有好感。真灵宗都是一帮喜欢忽悠的老神棍,万法宗都是一帮极度吝啬的贪财奴。只有天剑宗,他们以剑为心,剑心澄明,立身很正。
不知道大师兄能不能研制出修真版妖修用的镇定剂来,若有了镇定剂,说不定药奴的qíng绪能够稳定一些……步清善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无所不能的大师兄身上了。他原本是想要药奴弄晕的,但一想到药奴对御妖门的狂热迷恋,步清善暂时打算满足他的妄想症。这样一来,说不定药奴能高兴点?
药奴不明白步清善的苦心,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天剑宗戮剑一派的首席长老就是宇文狗的老祖宗,他早年受了伤,修为跌下来不少,如今化神期的修为不稳。御妖门根本就不用怕他!”
步清善若有所思地看着药奴。该不会是药奴太恨一直残忍对待他的宇文皇族了,连带着恨那位入了天剑宗的已有化神期修为是宇文皇族靠山的宇文长老,于是就在脑子里构想了这一切吧?
药奴肯定是把御妖门视为自己的英雄了。若御妖门和宇文长老对上,他就能报仇了!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药奴jīng神出现问题的病因,步清善玩笑似的问:“但是,天剑宗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想要对御妖门不利呢?在很多人看来,天剑宗是正道中的正道。”
“对,他们就是一帮伪君子!”药奴对人修的印象是彻底不会好了,“天剑宗里就没有好人,他们门中的弟子的历练任务就是斩妖除魔。只要是妖修,哪怕从来没有吃过人的,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他们都要杀。但对于那些恶贯满盈的对妖修犯下了滔天罪行的人修,他们就视而不见。”
药奴说得不对,其实天剑宗杀的最多的还是那些为非作歹糙菅人命的魔道弟子。
“所以,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呢!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御妖门的秘密,知道御妖门里所谓的人修都是妖修伪装的,他们自然要灭掉整个御妖门。那帮伪善者们如何能容忍一个全部是妖修的门派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呢?灭了御妖门,破了御妖门的‘yīn谋’,能带给他们无数的财富和名望……”
jīng神病患的逻辑思维能力竟然还挺不错,这个理由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密切关注天剑宗和万法宗的动静。如果天剑宗想要展开行动,他们一定会联合万法宗。虽说万法宗名义上还是御妖门的盟友,但那是因为他们需要御妖门提供珍稀的原材料,若万法宗知道御妖门内全部是妖修,而只要杀了妖修们就能免费得材料了,他们一定会生起贪心。”
听药奴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已经把妖皇和步清善视为自己人了,毕竟他说的是“我们”。
步清善觉得药奴真有些缺心眼。按说,药奴受的折磨实在太多了,事实上他也已经因此痛恨所有的人修了,但一知道妖皇和步清善都是“妖修”,他又立刻给予了全部的信任。这孩子真有点傻啊!
缺心眼的药奴眼巴巴地递出了一个储物戒,高兴地说:“皇宫里的那个皇帝其实不是宇文族的人,他不能限制我,于是我就把历任皇帝的私库都洗劫了。这个储物戒内都是我用不上的好东西。”
步清善试探着向储物戒伸出了手。药奴直接把戒指塞进了他的手里。
药奴兴奋地问:“我为门派做贡献了吗?我可以加入御妖门了吗?我们是同伴了吗?”
步清善叹了一口气,给了妖皇一个眼神。药奴立刻晕了。别看药奴都已经化形几千年了,但他每每修炼出一点点jīng华来,那jīng华都会被宇文皇族的人取走,所以他在这几千年中压根就没有涨过修为。所以,妖皇轻轻松松地就把药奴弄晕了,甚至还直接把他变成了原形——一株坑坑洼洼的灵芝。
宇文皇族根本就是把药奴当成一个可持续利用的能源养着,并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生命来看。
面对这样的药奴,别说是妖皇了,就连步清善都能捏死他。更何况,他还真的有点“傻”。
当然,如果面对的是人修,估计药奴又会非常凶残。
“这个……他也挺可怜的,而且还没有来得及做坏事,我们将他送去御妖门吧。”步清善说。他觉得若是不管药奴,他肯定活不了多久;而就算药奴侥幸活了下来,他估计会在人修中大开杀戒。
妖皇在这种事qíng上一直很纵容步清善,便说:“如此也好。至少,他对御妖门是一派真心的。”
步清善用了一个小盒子把那株不成形的灵芝装了起来,他还在这个盒子里放了一颗佛璃。这颗佛璃是门中长辈送步清善的,有着平净心魔的功能,非常难得珍贵。步清善希望灵芝能在这段被迫昏睡的时间中好好养一养,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灵。只有他jīng神稳定了,才能谈以后啊。
“等回了御妖门,看到众多人修时,希望他不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qíng。”步清善叹了一口气。
妖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90章
把灵芝收好以后,步清善又和妖皇一起去了皇宫。
新皇竟然不是宇文皇族的人,这一点其实挺不可思议的。不过,虽然灵芝的jīng神状态看上去有点不正常,但在新皇的身份上,步清善相信灵芝的判断。因为,灵芝不受新皇控制,而且历任皇帝的私库被灵芝搬空了,但是新皇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很显然,这位新皇应该是进不了私库的。
在这个中世界里,妖皇凭着自己的修为完全可以横着走。因他打算把这件事qíng速战速决,好尽快带着步清善回家结婚,于是直接把新皇和国师控制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yīn谋都是纸老虎。
于是,事qíng的真相变得非常明显。
新皇名义上是前任皇帝的六弟,但其实这个身份是假的,他在自己当初的那帮兄弟中应该排名第七,名为宇文正诚。因母妃身份低微,不过是个普通的宫人,所以宇文正诚出生后就被选为了圣子。
皇室的圣子,这身份听上去很高大上,其实不过是可怜的祭品而已。
修士逆天而行,而天道偏爱凡人,别看修士往往瞧不起凡人,但在三千世界中真正生生不息的却只有凡人而已。所以,对于宇文皇室这种既能修真又做了凡人皇帝偷了凡人气运的事qíng,他们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宇文族的先辈们在当年做了什么暂且不提,便是现在,宇文皇室中的也不是人人都是天子骄子。事实上,每一代孩子中都必定会有几位可怜虫被牺牲掉,他们被迫用生命来进行血祭。
当然,这一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到了宇文正诚这一代,生母身份低微本人又无甚天赋的他,就是被选中注定要牺牲的那个。
在他七岁的时候,他身上被画上符咒,然后被送进了皇族禁地血池。进入血池就意味着死亡,但宇文正诚名义上是皇子,实则没有皇族血脉,他其实是他宫人母亲偷偷和一位极yīn门弟子生下的,于是不符合献祭条件的他偏偏就成为了千万年来唯一在血池里活下来的人。他竟然从地狱中爬了回来。
不过,他仅仅是活下来了而已,其实活得非常痛苦。
因为,宇文正诚成为了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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