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父亲再也教不了她学画了,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义妹?”谢绍宗望着她,又叫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眼睛看向谢绍宗的那一瞬让谢绍宗产生错觉,她的眼睛又浅又冷淡,看向他却是仇深似海……像极了一个人。
“义妹怎么知道顾老爷子擅画瘦马?”谢绍宗问她,“顾老爷子这个爱好在京都之中都鲜为人知,义妹从何处听来的?”
阮流君眉心跳了跳,淡声道:“我原也不知,只是听裴家人提起就有心记下了。”
“哦。”谢绍宗笑了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这个许娇和她长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可为何会有这么相似的感觉,“那这幅画在我手上,也是裴家人提起的?”
李四真的是要害死她才罢休!
阮流君抬起眼看谢绍宗也笑道:“是啊,裴家人也有心借来观摩,提起来在谢相国那里不好开口,让我得了个便宜。怎么?这幅画的踪迹不能提起吗?”
那眼睛看的谢绍宗一愣,他望着那眼睛笑笑道:“不是,只是这幅画是我未过门妻子的,她很喜欢这幅画,挂在书房中我次次过去她都会向我提起这画来的多么不易……后来她遭不测,我替她保管着,希望有一日她能回到我身边再一同看这幅画。”
“是吗?”阮流君冷冷淡淡的笑了,“谢相国倒是痴qíng的很。”
是谁害的她家破人亡?是谁亲自监斩了她的父亲,查抄了国公府?又是谁利用她,背弃她,害她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他如今这一往qíng深要装给谁看。
阮流君不舒服的厉害,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让许荣庆陪他,她要去休息。
谢绍宗也不再逗留,起身要告辞,说了几句让她多注意身子,有事可以差人找他,要走时忽然又随口问道:“裴家能邀请来顾老爷子也是难得,让府中的少爷们都一块见见老太傅,若是哪个少爷有资质被老太傅看上,那日后必成大器,只是不知裴家那位生重病的少爷可好些了?可能一块见客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裴迎真?
阮流君心头一跳,李四那本书上可写了他和裴迎真是未来的劲敌,他堂堂相国怎么会知道一个不受宠的小少爷?
“我听许贤弟说起那是义妹订了亲的夫君,希望他早日康复,有机会见一见。”他随口解释道。
阮流君留了个心道:“他身子不好,想是不方便见客的。”
谢绍宗没再说什么,和许荣庆一块离开了。
窗外天忽然yīn了下来。
阮流君拿着那幅画靠在软塌上呆呆看了半天,直到香铃唤她用午膳才收起了画,“先不用,你陪我去找一趟裴大少爷。”
她将画收好,扶着香铃去了裴迎真那里,越走天越yīn,像是要黑了一般,眼看就要下雨了。
香铃担心的问她要不要回去拿把伞,头顶一个闷雷响起,吓的她与香铃一缩脖子。
看着离裴迎真的院子不远了,她让香铃回去拿伞,自己去找裴迎真。
香铃嘱咐她小心,便匆匆忙忙跑了回去。
她慢慢走到裴迎真院门前,拍了拍紧闭的院门,好一会儿阿守才出来开门,开了一条fèng探头看她,“许小姐啊……”
“你们少爷呢?我找他有事。”她推门要进去。
阿守忙抓着门为难道:“许小姐还是请回吧……我们少爷说……他不想见你。”
第12章 十二
“他不想见我?”阮流君又确认一遍,“他让你这样跟我说的?”
阿守为难的点点头。
yīn云之上闷雷滚滚,越压越低。
阮流君又无语又有些恼火,这裴迎真是小孩子吗?又在发什么脾气?还玩这种不想见人的把戏。
“许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我再去给你问问?”阿守瞧着快要下雨的天,也不忍心把许娇往外赶。
阮流君却道:“不必了。”她也不想管他发什么脾气,懒得理他,将怀里抱着的画匣子jiāo给阿守,“你将这幅画给裴迎真,画是借来的,过两日就得还回去,让他妥善保管。”
阿守抱着画匣子看了看不明白的问道:“画?什么画?给少爷就行了吗?”
“是,他看了自会明白。”阮流君看了一眼天色,转身走了。
阿守忙道:“许小姐等一下!我……我去给你拿把伞,一会儿该下雨了。”
“不用了。”阮流君也没回头。
阿守看着阮流君娇娇弱弱的背影独自走在闷雷下的yīn云下总觉得不安心,忙抱着画跑回院子,刚刚跑进屋子大雨就撵着他脚后跟落下,瓢泼一般,他缩了缩脖子扭头看坐在窗下作画的裴迎真,他也正望着窗外的大雨。
“少爷,下雨了。”阿守走过去,将画放在他的书案上道:“这是许小姐给少爷的,说是借来的让您看看,过两日就还。”
裴迎真让阿守打开。
阿守将画展开来给他看。
他看到那画上的斜阳瘦马和下面的落款就皱了眉,这是顾老爷子顾风的亲笔画?顾风爱画瘦马?
“她可有说什么?”裴迎真问。
阿守便将阮流君的话给他学了一遍,“许小姐说您看了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许小姐为什么给您看这幅画?”阿守不明白。
裴迎真却是懂了,她这是在告诉他顾老爷子爱瘦马图,让他在这方面下功夫,好在两日之后的宴会上博得顾老爷子青睐,可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这画……又是哪里借来的?
“少爷外面下雨下的好大。”阿守嘟囔道:“许小姐是一个人来的,也没有带伞……”
“她一个人来的?”裴迎真皱紧了眉。
阿守点点头。
裴迎真抬眼看他道:“你没有给她拿把伞?”
阿守忙道:“我说了,可许小姐说不用。”
“她说不用你就让她淋雨回去了?你越来越伺候人了。”裴迎真被雨声吵的烦躁。
“可是是少爷不让许小姐……”阿守被裴迎真瞪了一眼,委委屈屈道:“您自己不跟许小姐好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办事,这也怪我吗?”
裴迎真看了一眼窗外幕天席地的大雨,没有松开眉头问:“她可有问起我不见她的缘故?”
“没有。”阿守气鼓鼓道。
裴迎真眉头便更紧了,“她还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雨越下越大,阮流君躲在凉亭里,看着廊檐上珠帘似得雨幕留心等着香铃来,她身上难免湿了一些,贴在身上被风一chuī冷的她打哆嗦。
她坐在凉亭里看着不远处的大雨扫竹林心中有些萧瑟,她想起庭哥儿来,他总喜欢在雨地里跑,跑的又湿又脏,怕被她骂就偷偷躲在屋外不敢进来。
她那时对庭哥儿严厉了一些,母亲早逝,庭哥儿打小和她住在一块,总喜欢腻着她,可他怕谢绍宗,因谢绍宗总想出一些法子将他治的服服帖帖……
“许妹妹?”有人在不远处忽然喊了她一声。
她一回头就瞧见裴子瞻一袭青衫撑伞走了进来,她忙起身,“子瞻少爷,这么巧?”
“是啊,这般巧,我来同大伯商量些事qíng本想抄个近路,没想到就遇到许妹妹在这里愣神儿了。”裴子瞻笑吟吟的打量她,“许妹妹怎一人在这里?还淋了雨,你的小丫鬟呢?”
阮流君往后退了退,将外衫拉了拉,“香铃回去拿伞了,一会儿便来。”
“哦。”裴子瞻笑了笑道:“我一路过来也没见到那小丫鬟,这雨太凉了,许妹妹坐在这里容易生病,不如我送许妹妹回去吧?”他晃了晃手中的伞。
自然是不好的,她怎会跟裴子瞻共撑一把伞回去?
她便道:“就不偏劳子瞻少爷了,香铃等会就来了,我便在这里等一会。”
“许妹妹怎还这般跟我客气?”裴子瞻笑道:“叫我子瞻大哥便是了。”他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道:“那我陪许妹妹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不用了。”阮流君冷冷淡淡道:“子瞻少爷在这里反而让我不自在。”
她话讲的委实直接,让裴子瞻笑容冷了一下,随后抱歉的笑道:“看来许妹妹十分讨厌我啊。”他叹口气将手中的伞递给阮流君,“那许妹妹撑我这把伞回去吧,我总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等。”见阮流君不接他便想将伞塞进阮流君手中。
阮流君还没待躲开就听身后有人冷声冷气的道:“大哥如此空闲在这里陪许小姐赏雨?”
阮流君一回头就瞧见裴迎真撑伞站在几步之外的大雨中,冷飕飕的看着她。
裴子瞻皱了皱眉道:“我只是路过,看到许妹妹一人在躲雨过来借把伞给她,倒是二弟,身子不好这样的天气就少出来走动,又犯了病可不好。”
裴迎真也不恼,撑着伞进了凉亭道:“多谢大哥提醒。”他将伞放在阮流君脚边清清淡淡的看她一眼,“这把伞借给许小姐用,雨大风寒许小姐早些回去,免得生病让我大哥和老太太担心。”又对裴子瞻道:“能否劳烦大哥顺路送我回去?”
裴子瞻脸色一僵。
裴迎真又道:“大哥这把伞不会只送许小姐,不送我吧?”
裴子瞻脸色yīn沉的看着裴迎真,gān笑道:“怎会?你我可是亲兄弟,我怎会忍心看二弟淋雨回去,又病倒了。”撑了伞对阮流君道:“许妹妹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她又不是三岁孩童,这些常识她还是懂的。”裴迎真冷笑道。
裴子瞻一句话也不想同他讲,撑着伞往外走,裴迎真就慢悠悠的跟过去,站在了他的伞下,客气道:“有幸能让大哥为我撑伞,实在是令我感动。”
裴子瞻不想搭理他,撑着伞快步往前走。
阮流君站在凉亭里看着两人共撑一把伞离开,不知为何十分想笑,裴子瞻大概心里膈应死了吧?裴迎真不要脸起来可真是够气人的。
她撑着裴迎真拿把伞回院子,半路就遇上匆匆来接她的香铃。
香铃看她淋湿了又愧疚又恼火道:“都怪那些婆子和丫鬟们,耽误了这么久害我来晚了,小姐冷吗?可别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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