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宗受了不少刑,脸上青青肿肿的,身上也满是鲜血和鞭痕,被人扶着脚步都不稳,他没穿鞋子,脚上的指甲被拨的差不多了,血淋淋的。
裴迎真只恨没有先让人阉了他。
谢绍宗却是对他一笑,扶着那人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裴迎真眼前道:“很失望的裴少卿?你费劲心思我还是活着走出来了。”他抬起血淋淋的手让裴迎真看了看,笑道:“你一击不死,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裴迎真也看着他,慢慢笑道:“是吗?你以为得了三天苟延残喘的机会就能活命?三天之后,只要你再进这大理寺,我一定亲自招待你。”
谢绍宗闷咳两声道:“那就走着瞧。”说完扶着侍从要走。
裴迎真忽然又道:“是你利用宁安引我去许府的吧?”
谢绍宗笑了笑,“不然我怎么又机会见到圣上?”
裴迎真攥紧了手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宁安的目的只是为了引他在许府不得脱身,为谢绍宗争取时间。
“你当真的绝qíng到了极点。”裴迎真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谢绍宗留下的血迹,“你就不怕这般的利用宁安,她在王爷府会难以立足吗?”
一个本就被诟病的妇人,为了之前就传出过风言风语的男人出入大理寺,她的丈夫再如何也会计较的吧。
谢绍宗没有答他,被扶上了马车,如今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唯一要达到的就是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让裴迎真万劫不复。
裴迎真在谢绍宗离开后,打马赶去了宫中。
圣上没有见李秀,也没有见李云飞,他正在陪皇后练字,闻人瑞卿和端木夜灵都在。
裴迎真在大殿外侯了半天,眼看着暮色四合,皇后带着端木夜灵和闻人瑞卿退了出来,圣上才召见了他。
端木夜灵看到他,几乎想将他活刮了。
她似乎刚刚哭过,眼睛又红又肿。
裴迎真却是没有多看她一眼,向皇后和太子行了礼便进了大殿中。
皇后带着端木夜灵走远了,走到了夜色下的百乐池才对她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夜灵,他是差点害死你,害死整个端木家的人,你可真有眼光。”
端木夜灵慌忙跪了下来,“姑母……”她鼻头发酸,“夜灵知错了。”
闻人瑞卿却是一句不敢言语。
皇后却不再与端木夜灵说话,而是转身看住了闻人瑞卿,“你呢?”
闻人瑞卿一愣,抬头看她。
皇后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扇的他踉跄了半步,“你以为你很聪明吗?你知不知道整个端木家差点就毁在了你手上!”
闻人瑞卿低着头没有说话。
“就为了一个姓陆的丫头,你居然敢跟谢绍宗联手gān出这等事来!你以为圣上不敢废了你废了我吗!”她看着闻人瑞卿不服气一般的样子,心头的火如何也压不下去,这次若不是夜明尽早的没有让大哥进京,谢绍宗死咬着承担下所有罪名,皇帝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瑞卿和夜灵?
“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里!”皇后气的一眼都不想再看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去好好的面壁思过。
闻人瑞卿站在那里听她骂着也不吭气,等到她走了,抬头摸了摸发麻的脸颊,转身走了,低声吩咐亲信小太监道:“谢绍宗回府了吗?去他那里。”
大殿里不知燃着什么香,冷淡又清幽。
裴迎真站在大殿中等着闻人安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才开口道:“圣上下令放了谢绍宗?”
闻人安挥手让他过来,“来瞧瞧朕写的这几个字如何。”
裴迎真走了过去,落目瞧了道:“银钩玉唾。”
闻人安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笑道:“一听就是敷衍。”他将笔丢在一边,“若是谢卿,他定能夸的恰到好处,不露痕迹。”
裴迎真轻轻动了动眉头,“微臣并不擅长鉴赏。”
闻人安笑了笑坐下道:“是朕下令放的人,朕也知道你和李秀来的意思,没见李秀是因他脑子太刻板不懂变通,但你不同,你一定能明白朕的意思。”
裴迎真低头看着桌上的字道:“微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闻人安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叩在桌子上道:“朕给你机会,命你查办此案的目的并不是单单除掉谢爱卿,你不懂吗?”
“微臣明白。”裴迎真道:“谢绍宗虽然一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但只要圣上再多给微臣两日,定然能bī问出来。”
闻人安看着裴迎真忽然道:“谢绍宗跟朕说,端木夜明没有入京而是去拦下他父亲是得了你的授意。”
裴迎真便撩袍跪下,“微臣与端木夜明以及端木夜灵一向不和,这些圣上是清楚的,微臣怎么可能授意他安全逃脱?况且微臣怎会不明白圣上命端木夜明随我找回公主的意思?微臣会冒着被圣上降罪的危险放走他?谢绍宗如今是被bī急了,随便咬住微臣,他可有证据?”
闻人安看着他又慢慢笑了,“朕也并未信他,只是如今端木夜明和他父亲迟迟不肯入京,谢绍宗又将抵死不愿意开口供出端木家和太子,朕也很难办。”他低头拨弄着腕上的佛珠,皱眉道:“非但不能斩糙除根,反而打糙惊蛇了,裴迎真,你这次令朕很失望。”
裴迎真皱紧着眉。
“朕一向不喜欢用钝刀,所以朕决定再给谢绍宗一次机会,毕竟朕用了这么多年,他这把刀朕用着还算顺手。”闻人安一粒一粒的拨过那些佛珠,叹息道:“姑且再给他三日的时间,也再给你几日的时间,朕要看看你们这两把刀,谁更锋利,更顺手一些。”
裴迎真在那大殿之中第一次生出一种他机关算尽,都不如皇位上这个人随便翻翻手掌。
圣上并不信任他,他或许更信任谢绍宗,那个替他做尽龌蹉事,跟着他从皇子到九五之尊的谢绍宗。
这种感觉从这一刻起,挥之不去。
第100章 一百
裴迎真从大殿里退出来之前太医低着头进殿来禀报,贵妃娘娘的胎有些不稳,但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闻人安挥手让裴迎真下去,裴迎真退到大殿门口时顿了顿脚步,就听到闻人安疲惫的问那太医,“可诊出来是男是女?”
太医答道:“回圣上,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为皇女。”
他听到闻人安似有似无的笑了一声道:“皇女好,皇女不令人太伤心。”
裴迎真跨出了大殿,外面已是夜深,星月孤孤寂寂的布置在夜空中,被风chuī的余辉冷淡。
已经这么晚了……流君该是已经用过晚膳了吧?
裴迎真匆匆忙忙的往宫外赶去。
许府上,老夫人一早就将老太傅请了过来,太傅还带了庭哥儿来,一等再等没有等来裴迎真,差人去大理寺问过,说是裴迎真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老夫人不好让老太傅等着裴迎真,便先开了晚膳。
等晚膳吃过了,裴迎真还没有来。
庭哥儿年纪小,撑不住的趴在阮流君的膝盖上睡着了,老太傅瞧了一眼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迎真那边怕是一时脱不了身,等他明日得空了我再让他来向老夫人赔罪,今日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也是有些困倦了,让沈薇拿了披风将睡着的庭哥儿裹好送出去,沈薇极是喜欢庭哥儿,怕丫鬟抱不好亲自将庭哥儿抱起来裹在怀里。
庭哥儿在她怀里拱了拱就又睡着了,细皮嫩ròu的像个面团捏的小人儿。
老夫人也十分的喜欢庭哥儿,乖乖巧巧的也不闹人,听说是老国公的独苗苗又觉得小小的孩子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太可怜,便对老太傅道:“我和庭哥儿这孩子十分投缘,看着他打心里喜欢,老太傅若是不介意就常带他过来玩玩,薇薇和娇娇如今也在府中闲着无聊,就当是做个伴儿。”
老太傅便欣慰的笑着应下了。
沈薇抱着庭哥儿亲自送上了马车。
阮流君陪着她送走老太傅在那黑漆漆的长街上看了一小会儿,她有些担心裴迎真,他说了会来肯定不会随意失约的,她怕他出了什么事。
“进屋吧娇娇。”沈薇揽了揽她的背。
阮流君便笑了笑随她一同进了房中。
进去就听到老夫人在半真半玩笑的同许荣庆道:“我看啊,该早些把你的婚事给办了,你好为许家生个小重孙,你看你母亲看到小孩子就走不动路了。”
沈薇便笑道:“是啊,我这心里是当真的喜欢小孩子,那样白白嫩嫩的说起话来多招人喜欢,我看不如过了今年就将宝珞娶进门来,日后我这心也就定下来了。”
许荣庆被打趣的脸红,嘟囔道:“这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倒是想早点……”
阮流君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沈薇笑着问她,“娇娇还记得杜姑娘,宝珞吗?你的准大嫂。”
阮流君回过神来想了想,轻轻摇头道:“我不太记得了。”
弹幕里就给她科普——
科普小马甲:杜宝珞,杜太医的二女儿,你大哥的意中人,历经波折才定下了亲,是个开朗的好姑娘,主播以为和她关系很不错。
“不记得没关系。”沈薇拍了拍她的手道:“过两日咱们叫上杜姑娘一块去踏青,重新认识认识,杜家也都是宽厚仁善的人,娇娇不必担心。”
阮流君点了点头,又心不在焉的陪着说了两句,老夫人就熬不住的要去睡了。
沈薇扶着老夫人去安寝,阮流君刚退出房门,香铃就来报道:“小姐,有人来瞧你了。”
她一喜,忙问:“是裴迎真吗?”
香铃抿嘴笑道:“小姐眼里就只有裴少爷一人,是陆楚音陆小姐,正在房中等着您呢。”
陆楚音?
阮流君皱眉去看弹幕里的科普——
科普小马甲:陆楚音,当朝贵妃陆楚楚唯一的妹妹,父亲是殉国的将军,两姐妹打小父母双亡被太后抚养长大,非常受太后的宠爱,是个傻白甜没心眼的姑娘,被京中名媛圈的闺秀们排挤,被脑残太子喜欢求而不得的迫害,主播是她唯一的朋友,主播以前可喜欢她了,感qíng深厚,没啥毛病,就是太爱哭了点。
她唯一的朋友。
阮流君跟着香铃快步回了房,开门就去就瞧见一个圆圆脸的姑娘坐在那边,瞧见她眉眼顿时一喜就起身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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