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进宫去。”裴迎真带着女探花出了大理寺。
这天色yīn沉,厚厚的云层压现在头顶,似乎要下雨了。
裴迎真刚刚走出大理寺,就看到了一辆马车急急的停在他的眼前,他略一皱眉,就见那车内人一把挑开了车帘。
“裴迎真!”阮流君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在他入宫之前了。
“流君?”裴迎真眉头一松,上前一步忙柔声问:“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阮流君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道:“你能上来一下吗?我有些事要求你。”
她用了求这个字,让裴迎真心头沉了沉,转头对女探花jiāo代了两句让她先行一步,他随后就到。
女探花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
裴迎真上了马车,握紧阮流君的手问道:“怎么了这样的严重?”他的手指顿了顿,他摸到了阮流君掌心里攥着的事物,似乎是一个小瓶子,他低眼看了一下。
阮流君将那小瓶子塞在了他的掌心里,对他道:“这是解药。”
“解药?”裴迎真接在手里看了看。
“你还记得被毒死的鹦鹉吗?陆楚楚其实不止是小产,她也中了和鹦鹉一样的毒,只是还没有发作所以太医诊不出来。”阮流君简短飞快的道:“但一旦发作了陆楚楚会没命的,这是可以解她毒的解药,我求你进宫带给她,让她服下去。”
裴迎真抬眼看住了她,问道:“这也是你那不能透露的‘天眼’告诉你的?是谁下的毒?不是太子?”
阮流君点了点头,“是端木夜灵。”
裴迎真眉头细细蹙了一下,却也不曾太过吃惊,“我一直奇怪为什么贵妃所中之毒,和从锦绣嬷嬷那里搜出来的毒不太一样……原来竟不是太子。”他看了一眼阮流君道:“我一直没有将这个疑点提出,就是怕横生枝节。”
阮流君便将端木夜灵这件事向他说明,又握紧他的手,“我知道让你去给陆楚楚送解药或许有些冒险,但我如今实在入不了宫,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她心中满是负担,她怕极了给裴迎真惹麻烦,可是如今她又别无他法。
裴迎真低眼看着那药瓶,看着阮流君紧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指,藏在心中的暗cháo翻涌,他缓缓轻轻的问阮流君道:“流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陆楚楚一死,对我才是最有利的?”
阮流君就僵在了那马车里,他的眼前。
裴迎真抬头看她,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大概……是被他吓到了,她如此心善,她希望好人有好报,她尽力的帮助她在意的人。
她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那眼神让裴迎真心头一抖,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叹息一般的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把解药jiāo给陆楚楚。”
阮流君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流君。”裴迎真怕极了她如此,伸手抱住她道:“我明白了,我会把解药给陆楚楚的,你想救她,我也一定竭力帮你救她。”
阮流君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中万般的滋味,她将裴迎真那句话细细的,细细的想过,裴迎真说的并没有错,闻人安是当真的喜爱陆楚楚,他愿意牺牲未出世的女儿,却必定不会肯牺牲陆楚楚的。
如果,陆楚楚因为小产一事死了……闻人安一定会怪罪谢绍宗的吧?再加上端木夜明送回太子,谢绍宗的计划落空,太子再供出谢绍宗……
闻人安大概会舍弃谢绍宗这枚棋子的吧?
这是裴迎真计划好的?他去找端木夜明,说服他送太子回京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吧?所以他胸有成竹,他不曾慌过。
“流君?你在生我的气吗?”裴迎真托起她的脸来看。
阮流君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她对裴迎真笑了笑,“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让你为难了,也让自己两难了。”
她或许……不该开天眼看到闻人瑞卿和端木夜灵那番话,如果不知道的话,她也不会如此两难,也不会让裴迎真这样难做。
她看着那小药瓶,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裴迎真托起她的脸,亲了亲道:“你不必为难,既然你开了口我就会去做,流君你不要为难。”
他急着要入宫,不能再耽搁,便将小药瓶收在了袖子里下了马车,又对阮流君道:“流君,不要多想,我会给陆楚楚的。”
阮流君在那马车上笑着对裴迎真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裴迎真对她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阮流君就坐在马车里看着裴迎真走远,慢慢的放下了车帘。
弹幕里吵了起来——
宅斗萌:其实裴迎真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啊,他要保全自己,除掉谢绍宗就要有所牺牲啊,而且也不是他害的人,女主有时候太圣母了。
我是主播粉:主播又不知道他的计划,况且牺牲自己的朋友这种事,主播要是欣然同意了也太冷血了吧?谢绍宗和裴迎真怎么斗,陆楚楚都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牺牲她?我不评判男主三观,但也希望大家不要动不动就给人鉴定圣母。
霸道总裁:是啊,不要随便鉴定别人的三观,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决定,男主这么做有他的考虑。主播救人也是完全正确的,现在大家都滥用圣母这个词了,不是做个正常的好人就是圣母。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裴迎真终于像个坏蛋jian臣了……
jian臣爱好者:是啊,裴迎真历史上……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大家不要掐啊。
路过:主播,如果裴迎真没有把解药给陆楚楚,你会对他失望吗?
阮流君看着那条弹幕被刷上去,心跟着慢慢下沉,她靠近松软的靠背里去,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去,她不知道。
她理解裴迎真,她理解他,她也怕让他为难,但是……她也害怕牺牲任何人。
弹幕里——
裴迎真:主播放心吧,他不是答应了你会把解药给陆楚楚吗?既然他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你要相信他是不是?
阮流君看着‘裴迎真’三个字轻轻“恩”了一声。
马车驶回许府,阮流君下了马车说累了,就回房去休息了,将香铃遣下去,她坐在榻上盯着光幕在心里下了半天的决定,才买了一个天眼。
弹幕里——
jian臣爱好者:主播要不要看看裴迎真有没有把解药给陆楚楚……
阮流君输入了裴迎真三个字。
光幕闪闪烁烁,最后定格,那昏昏的大殿中,裴迎真带着女探花,跟着小宫娥慢慢的走了进去。
他们在那帘幔之外站定行礼,“微臣请命特来向娘娘再确认几件事。”
那帘幔之后的有人影一晃,响起了陆楚楚急切的声音,“裴大人!是不是查出害死我孩子的凶手了?”
裴迎真低头道:“是。”
帘幔内的陆楚楚大喜,不顾宫娥阻拦急切着要下榻来问清裴迎真,却被宫娥死死的拦住,她如今身子羸弱竟是连站都站不稳,又摔回了榻中。
“娘娘小心身子!”宫娥忙扶她躺下。
“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陆楚楚qíng绪激动。
裴迎真在外道:“微臣有几个关于案子的事qíng要确认,娘娘可否让下人先退到殿外,微臣会命女官进去问娘娘。”
陆楚楚自然是亟不可待的要问清楚,不迭的挥手就让宫娥都退下去。
如今她这殿中剩下的也全是太后给她的亲信,心中虽是担心,却还是退到了殿外。
陆楚楚虚弱的喘了两口气,急道:“裴大人告诉我……是谁?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
裴迎真向女探花使了个眼色,女探花便退到了殿门口,替他看着。
大殿里静了下来,就听到陆楚楚又叫了一声:“裴大人为何不答我?”
裴迎真站在那帘幔之外低声道:“娘娘错了,您被害死的不是儿子,是个女儿。”
帘幔内的陆楚楚愣了住。
阮流君也跟着愣了住,裴迎真……这是要告诉她真相?
“女儿……”陆楚楚愣愣的坐在那榻上,“怎么会……明明,明明是个儿子……”
裴迎真没有答话,只是道:“娘娘,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告诉将事qíng的真相告诉您,而是有人托我将解药带给娘娘。”他从袖子里掏出那只小药瓶,伸手递进了帘幔之内道:“您中了和鹦鹉一样的毒,如今还未发作所以没有被太医诊出来,但若是发作会丧命,一位记挂着娘娘的人从毒害您的那人口中得知,又找来了解药,托我给娘娘,希望娘娘能够服下解毒。”
他没有讲出是流君,他怕万一泄露出去对流君不利,流君知道的太多了,这样太危险。
陆楚楚呆愣愣的看着那透过帘幔递进来的小药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愣愣的又问裴迎真:“我怀的……是个女孩儿?为什么太医,圣上……大家都说是个皇子?”
裴迎真在那帘幔之外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有人要bī皇后和太子对您下手,若是皇子便会让皇后,太子心生忌惮。”
陆楚楚呆呆的看着帘幔外的裴迎真,这句话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想过去,她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是谁?”
“娘娘不明白吗?”裴迎真问她,“太医怎么敢将皇女说成皇子?这是欺君之罪,除非是有人默许了,而默许的这个人必须有这个权利默许。试问这宫中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权利?”
有谁?
陆楚楚的脑子里第一个跳出一个人来,她又飞快的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他怎么会这样对我?他……他是喜欢我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需要一个理由来除掉皇后和太子。”裴迎真直截了当的道:“可能说这些娘娘不明白。娘娘大概还不知道皇后娘娘昨夜已经畏罪自缢了吧?”
“什么?”陆楚楚惊的颤了一下,“皇后……皇后死了?畏罪自缢?是她毒死了我的孩子?所以……畏罪自缢?”
“不。”裴迎真道:“还得娘娘小产的不是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和端木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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