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行了一路,停在了闹市口,吵杂的人群吵的她皱了皱眉,那人将她轻轻放在了狐绒毯子里,将她的头放在了庭哥儿的膝盖之上,嘱咐庭哥儿道:“好生照看你阿姐,我去去就来。”又道:“不该看的时候你不可看,知道吗?”
庭哥儿点了点头。
那人就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流君,今日我为你报仇,你仔细听着。”
他松开阮流君,跳下了马车。
阮流君听到外面众人高呼唤道:“参见裴大人,犯人已带到,只等时辰一到大人亲自监斩。”
亲自监斩……监斩谁?
阮流君听到外面闹嚷嚷的人声,忽然想起来父亲被斩首时也是这样吵杂的闹市口,这里……是菜市口。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快看!那就是大jian相谢绍宗!”
阮流君在那梦境之中宛若一道惊雷过耳,猛地颤了一下,庭哥儿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担心的叫她,“阿姐怎么了?”
她听到外面挤挤攘攘的人在吆喝着,“快来看!要砍那位jian相谢绍宗的脑袋了!”
那远远近近的人群之中传来裴迎真的声音,他声音冷冷的问道:“谢绍宗,你可还有什么要讲的?”
谢绍宗的声音又无力又低沉,她几乎要听不清。
他问:“流君来了吗?你是不是将流君带了过来?”
“是。”裴迎真字字清晰的答道:“我答应过要替她报仇,我要让她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得到应有的报应。”他又道:“你曾在这里监斩了你的恩师老国公,那时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报还在这里?”
谢绍宗似乎苦笑了一声,对裴迎真道:“我输给了命……但愿下一世我为胜者,你为配角。”
“下一世有下一世的定数。”裴迎真道:“这一世,你罪有应得。”
她在那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在那昏暗的马车之内听到外面的监斩官喊道:“时辰已到!”
她听到裴迎真冷声下令道:“行刑!”
外面刀斩掉人头的声音轻的像切断一节萝卜,是闹嚷嚷的想起惊呼声,大叫声和兴奋的吵嚷之声。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般,激动的闹声喧天。
她在那马车之中如梦惊醒的猛地睁开了眼睛,车帘挑开了,车窗外的天光大亮晃的她眼前一片雪白,看不清任何事物。
她听到庭哥儿激动的叫她,“阿姐!阿姐你醒了!”
她扶着庭哥儿艰难的坐起了身,一把推开车门就望了出去,菜市口腥臭的风chuī的她心口发凉,她眼前一点点看清——闹哄哄的人群,维持秩序的官兵,和那蜿蜒着流进臭水沟中的鲜血小蛇一般。
她看到了裴迎真,他就高坐在监斩席之上,一身紫色官袍威风凛凛。
她看到有官兵上前捡起了谢绍宗的头颅高举而起道:“大人,行刑已毕!”
谢绍宗,死了。
裴迎真开口要说什么,忽然穿过闹嚷嚷的人群看到了阮流君,他一直留心着马车,如今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在那高坐之上猛地站起了身。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
裴迎真开口要说什么,忽然穿过闹嚷嚷的人群看到了阮流君,他一直留心着马车,如今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在那高坐之上猛地站起了身。
阮流君看到他从那高台之上走下,穿过闹嚷嚷的人众朝她走了过来,官兵将挤挤攘攘的围观人群拨开,辟出一条路来,裴迎真就从那一头快步走了过来,脚下是流了一地的血。
她透过裴迎真隐隐约约的看到那倒在斩首台之上没有了头的尸体……
“流君。”裴迎真几步走到她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拉上她披风上的围帽柔声道:“你醒了?怎么不好好在马车里待着?受了风又要不好了。”
阮流君抬头看了看他,眼前的裴迎真和前世的裴迎真jiāo合重叠,却又让她无法对焦成一个人。
上一世的他,和如今的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流君?”裴迎真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皱了皱眉将她搂在怀里,“你不开心吗流君?你在为什么难过?为谢绍宗?”
阮流君的心肠化成软绵又委屈的沙,散在裴迎真的怀里。她伸手抱住了他,手指颤的厉害,他就是他,他只是裴迎真,是这一世的裴迎真,和前世中的他不可重叠,“我不难过……我只是做了一个以为自己醒不过来的梦。”
裴迎真心头发软,松出一口气笑道:“现在不是醒了吗?都醒了,不要怕了流君。”
她在他怀里搂紧了他。
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的看到了阮流君,窃窃私语的问,那是谁?是金科状元的媳妇?不是说状元郎还没成亲吗?怎么冒出来这么一个姑娘?状元郎竟也不顾个体统穿着官服就跟人搂搂抱抱……
弹幕里感慨万分——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穿越人山人海走向主播啊,这感觉真好。官服版裴迎真真好看。
来看裴迎真:终于又见到我真了!想他!爱他!多给他镜头!
马车内的庭哥儿想要探头出来瞧一瞧那被斩首的谢绍宗,将将探出头来就听裴迎真低喝了一声:“不许看,好生回去坐着。”
庭哥儿忙缩回了脖子,乖乖坐回了车内悄声问裴迎真,“裴迎真大哥,那个大坏人谢绍宗可是真死了?”
裴迎真怕阮流君被那闹嚷嚷的人看了去,将她扶回了马车内,探着身子替她盖好毯子,道:“你若是不怕,过会儿让阿守带你来认尸体。”眼睛却是留意着阮流君,他莫名有些担心阮流君对谢绍宗……还有qíng意,会为他伤心。
阮流君脸上看不出一丝神色。
庭哥儿却是高兴的拍掌道:“阿姐咱们报仇了!以后再也不用怕那大坏人将咱们分开了!”
阮流君看着他小小的脸喜上眉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对他虚弱的笑道:“是啊,终于报仇了。”她拉过庭哥儿的手又道:“跪下给你裴迎真大哥磕个头,感谢他帮咱们报了仇。”
庭哥儿满口应下,一撩袍就要跪下。
裴迎真忙道:“他不必谢我,我也并非是为他报的仇。”他握了握阮流君的手,“我只为你。”
阮流君抬眼看定了他。
他探头进来亲了亲她的手背道:“我先去料理了此事,让阿守送你们回去,等我下朝后去看你,咱们再好好说话。”
阮流君点了点头。
裴迎真嘱咐庭哥儿好好照顾阮流君。
庭哥儿如今对裴迎真崇拜又敬畏,言听计从,满口就应下。
裴迎真又再三嘱咐阿守一定要将两个人送进了府,就在府中等着他来了再走。
这才放心的目送她们离开,吐出了一口气,看着马车远了,不见了才回过头下令道:“圣上有令将谢绍宗的人头挂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阮流君一回府就被老夫人接到了自己房中,看她好好的醒了是又喜又哭,搂着她好半日才缓下了神色,连连的道:“你这些日子可要吓死祖母了!”
沈薇劝了老半天,自己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又是命人去熬夜,又是命人煮燕窝粥来给阮流君补补。
阮流君拉着沈薇坐下,她像是恍如隔世,再见老夫人和沈薇只觉得又想哭又珍贵。
这两世让她愈发明白陪在身边有多难得,她只希望老夫人和大夫人都能长命百岁。
“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阮流君偎在老夫人的怀里,拉着沈薇的手道:“以后再不会了。”
老夫人这便又想要落泪了,她大半生过的都不愉快,老了找回这孙子孙女万分的珍贵,她每一日都感谢佛祖将这么一对懂事又贴心的孩子送还给她。
沈薇看一老一小又要动qíng了,便忍不住笑道:“瞧瞧,娇娇病时母亲成日里掉眼泪心焦,如今娇娇大好了母亲又招来了眼泪,倒是让庭哥儿看笑话。”沈薇挥手将坐在一旁的庭哥儿招了过来。
老夫人瞧着庭哥儿也笑了,擦了擦眼泪伸手拉住庭哥儿道:“好孩子,这两日你陪着你gān姐姐倒是比亲的还要乖。”
沈薇摸了摸庭哥儿的头,“庭哥儿最乖了。”
庭哥儿被夸的不好意思,正巧许荣庆从外面进来,听见那话玩笑的恼道:“祖母和母亲这话说的好生偏心,庭哥儿乖巧,我这做亲哥哥的就对娇娇不好了?就不乖巧了?”
老夫人便笑着骂了一句会说嘴的猴儿。
许荣庆走过来,凑近了仔仔细细的将阮流君瞧了一番,看的阮流君不自在,他才道:“恩,看起来是大好了。”又趣她道:“这裴迎真果然是比我们魅力大,我们这几日怎么叫你都不醒,裴迎真来露露脸你立马就生龙活虎的好了,可见女大不中留了。”
弹幕里——
霸道总裁:啊,许荣庆还是一点没变,我最爱许荣庆。
jian臣爱好者:真好,无论如何主播还有这些陪着她的亲人说说笑笑。
我是主播粉:这次再没有人说主播占了许娇的亲人了吧?如今主播得到的都是她自己努力保护下来的。
阮流君看着屋子里笑笑闹闹的人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一世她最大的收获不止是裴迎真,还有如今这些亲人,和陆楚音。
她想起陆楚音,心里暗了暗,不知道……陆楚音现在怎么样了?
晚膳时阮流君问了这些日子宫中如何,陆楚音如何。
许荣庆说宫中这几日算是乱了天,那太后与贵妃之死原来是太子和皇后,谢绍宗以及那端木夜灵所做,已经经由大理寺查明,还是刚任了大理寺卿的裴迎真亲自查的,证据确凿。
圣上龙颜大怒,这次再没有容qíng,皇后自缢宫中之后,又下令将谢绍宗斩首示众。
太子也被废除,如今监禁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等候圣上亲自裁夺。
那端木夜灵也判了死罪,三日后便行刑。
至于陆楚音,许荣庆也并不清楚,想是在宫中为贵妃和太后守灵吧。
许荣庆连连叹气道:“一连两个亲人离世,如今她孤苦伶仃的也是个可怜的,这重孝之期怕是连与李云飞的婚事都要耽搁了。”
阮流君低头吃饭,没有开口说话,她猜太子肯定活不了,皇后都被bī自缢何况是太子呢?闻人安估计也只是要维持仁善,不好亲自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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