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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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卿心头一动,原来这卫铁骑,果然是个能gān之人,原本早已经升了大理寺正,因他xingqíng刚直激烈,屡次得罪上司,才将他降职。

  白樘微微一笑:“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如今大人正是要用人之际,而卫铁骑若被重用,自不会忘了大人之qíng,岂不一举两得。”

  大理寺卿得了提点,方转忧为喜:“我已明白白侍郎的意思,不过,倘若连卫铁骑也无能为力,到时候还请大人……”

  白樘却也应允,大理寺卿才将心放在肚子里,回到大理寺后,果然便把卫铁骑叫来,让他负责侦办由仪书院之事。

  这卫铁骑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一旦接手之后,便来至由仪,就把跟宋邰同一班的学生们挨个叫来问话,据众人所说,便知道这宋邰时常是跟韩敏同出同入的。

  谁知这韩敏偏偏不在,听闻是因那日在莲池边上看见尸首,吓得病了。

  卫铁骑便命人去韩府将韩敏传来,那韩敏拖不过,只得来见。卫铁骑见他脸有惧色,便问道:“本官查问得知,在书院中,你跟宋邰最好?”

  韩敏道:“也不算得最好,只时常会在一处罢了。”

  卫铁骑问:“在一处做什么?”

  韩敏目光游弋:“无非是……玩玩闹闹。”

  卫铁骑道:“且说的详细些,玩闹些什么?是不是,就如宋邰那日……对蒋公子所做之事?”

  韩敏吃了一惊,脸上掩不住透出心虚之色,却仍要qiáng辩,卫铁骑喝道:“如今宋邰不明不白身死,本官疑心便跟此事有关,你同宋邰最好,且蒋勋出事之前,有人说你也从那间屋子里走出,你们必然又是一块儿行事的?”

  韩敏垂着头,微微发抖,卫铁骑不容他喘息,又道:“另外,宋邰不见的那天早上,据宋夫人说他一早便去了学院,可巧本官知道你也一早便去了,然后整个上午就不见了宋邰,是不是你们两个早上见了,起了口角,你便怒而杀人?”

  韩敏听到最后,大惊失色道:“不是我杀的!”

  卫铁骑目光一动,偏冷冷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天早上他所见的人明明就是你!”

  其实卫铁骑自不知道他两人是否在那日相见,然而他跟白樘一般,审讯经验十分老道,因看出韩敏有心虚之意,且答话的口吻又蹊跷,因此一猜就中,故意bī问。

  果然韩敏慌忙道:“他要见的人不是我,乃是、乃是……”

  卫铁骑眯起眼睛,喝道:“你又迟疑什么?还想扯谎不成?可知杀人要抵命的?”

  “不是!”韩敏叫起来:“不是我,那天他早去,本是要见院长的!”

  卫铁骑不觉微惊:“院长?”

  韩敏脱口说出,脸上便露出后悔惧怕之色,忙低了头。

  卫铁骑才要追问,外头韩府的人因来到,便问为何带韩敏入大理寺这许久,又要带韩敏回府。

  而韩敏虽然无意泄露了口风,可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自此之后只是紧闭双唇,一声不吭。卫铁骑见已问不出什么别的,何况得了确切回答,便让韩府的人将他带回。

  韩敏去后,卫铁骑便让公差,将由仪书院的何院长带来问话。

  且说这日,赵黼应邀来至崔侯府做客。

  崔印见他在京中待了数月,容貌气质都越发出挑了,虽听说他跟一半无法无天的少年子弟厮混的极熟络,也做出好些令人侧目之事,却也不以为意。

  毕竟崔印也是个纨绔出身,自也曾年少放làng形骸,何况至今仍不算十足安分呢,是以反越发觉着赵黼对自己的脾胃。

  而赵黼虽然是世子身份进京,但相认之后,他的待人接物竟如仍在鄜州一般,并未因身份改变而变分毫,在崔印看来,更是宠rǔ不惊,很有大将之风。

  正季陶然也来拜罗氏,崔印叫人请了他来,中午又留他们两人吃饭。

  崔印因只顾喜欢的跟赵黼说话,不觉吃多了几杯,不胜酒力,先去睡了,临去就吩咐叫季陶然陪着赵黼,若乏了,就暂且在客房歇息。

  两人因嫌屋内闷,便起身往外去,季陶然就笑道:“不想姨夫对六爷这样另眼相看。”

  赵黼不以为然,忽然目光烁烁看着季陶然,问道:“你几时来的,可见过阿鬟了?”

  季陶然见又被他看穿,便咳嗽了声,qiáng作镇定:“还不曾去见呢,本想见过姨母后就去找妹妹,不料因你来了,姨夫便叫我过来陪你。”

  赵黼拉了拉他道:“你为何不现在去?”

  季陶然睁大双眸,还要再说,不料赵黼推着他道:“大丈夫说去就去,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季陶然虽极想去找云鬟,但却并不想跟赵黼一块儿,因迟疑着挣扎,口中说道:“稍等……我听闻妹妹房中有外客呢,不如等起了晌再去。”

  赵黼笑道:“偏你这样啰嗦?什么了不得的外客,难道比得上咱们矜贵?”不由分说地推搡着他,果然来至后宅。

  因季陶然常来常往,门上的丫头婆子们也不理论,反笑着见礼。两个人来至云鬟院中,才进门,就听见里头说道:“别的不知如何,关于这凤仙花,我只喜欢李长吉的四句……”正是云鬟的声音。

  另一个人道:“不知是什么好诗?”

  云鬟轻声念道:“梦入家门上沙渚,天河落处长洲路。愿君光明如太阳,放妾骑鱼撇波去。”

  那人笑赞道:“果然好诗,新奇有趣儿……不料妹妹年纪这样小,却这样博学,实在让人钦佩。”

  季陶然因听果然有外客在,就有些踌躇,忽然听云鬟念诗,不由心畅神怡,又十万分佩服,禁不住叹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妹妹……”

  谁知无意一瞥,却见赵黼皱眉,正凝眸望着前方,不言不笑,却跟方才那谈笑无忌的模样大相径庭。

  此刻,彼处云鬟正一抬头,待看见他两人,云鬟目光一静,旋即唇边挑了一抹笑,波澜不惊说道:“原来是表哥跟世子……如何也不叫人来说一声?”说话间,便走到对面女孩子跟前儿,含笑道:“沈姐姐。”同那女孩儿并肩而立,又看向他两个。

  那女孩子见云鬟如此,便也袅袅婷婷,转身凝睇,她的手中仍握着一柄牡丹拜月团扇,如此花容月貌,尽态极妍的,竟正是先前在凤仪书院见过的沈舒窈。

  第85章

  这沈舒窈回身,便见季陶然跟赵黼就在跟前儿,她毕竟比云鬟年长几岁,一看是两个少年来到,便垂了眼皮儿,只以团扇遮在身前儿,略屈膝行礼,道:“见过世子……季公子。”

  季陶然不想在云鬟这儿的竟是她,忙便回礼,忐忑说道:“不想沈小姐在此,我果然来的唐突了。”

  赵黼却一言不发,乌沉的双眸盯着沈舒窈,瞧了会儿,便转开目光看向云鬟。

  却正见云鬟也瞧着他……两人四目一碰,赵黼眉头微蹙,眸色越发深沉。

  云鬟却若无其事地转开头,因对沈舒窈道:“我原本以为沈姐姐不认得我表哥跟世子爷,不料竟是认得的?”

  沈舒窈垂眸笑道:“算不上是认得,不过先前晏王回京后,我叔父曾设宴接风,我也在相府里,曾见过世子一眼,季公子是先前就见过两回。”

  云鬟微微一笑:“这便好了,也不至于太生疏。”说罢,又看着季陶然道:“表哥你来的正好儿,我正有事要同你说呢,你随我来……”又回头叫露珠儿来给赵黼倒茶,对沈舒窈道:“姐姐且等我一会子。”

  季陶然忙跟着,两个人进了屋子里。

  外间沈舒窈见赵黼来了,本想回避,听云鬟这样说,便勉qiáng站定。

  赵黼扫她一眼,也并不言语,只散散慢慢地站着。露珠儿因奉了茶上来,见两个人gān站着,不敢多话,便退后侍立门边儿。

  风chuī影动,听不见屋里两人说些什么,更显得静默非常。

  沈舒窈摇了摇扇子,略觉着有些尴尬,便只好做无事状,道:“世子近来可安泰么?”

  赵黼眉峰微蹙,也不看她,只“唔”了声。

  沈舒窈见状,面上也有些不大自在起来,于是便低头假装看花,慢慢地往旁边挪开几步,不知不觉离赵黼又远了些。

  与此同时,在屋里,云鬟站在窗户边儿上,透过那半掩的窗扇往外扫了一眼,才轻声问季陶然道:“先前说的事,如今可怎么样了,我听父亲说大理寺派了一位姓卫的大人?”

  季陶然道:“我今儿来,原本正想着来跟妹妹说这件事儿,不料姨夫因世子在,就传我过去陪客,反耽搁了。”

  云鬟笑道:“我知道。你只快说qíng形是怎么样?”

  季陶然方把这两日外头的qíng势同他说了一回。

  原来自从韩敏被bī的说出宋邰那日早起,原本是去书院见院长的,卫铁骑就命人将何院长传了去,便直接问他那日早上叫了宋邰去是为何故。

  不料何院长听了,满头雾水:“这是什么话?我何曾叫过他呢?”

  卫铁骑见他竟要隐瞒,便道:“已是有人供认,那日宋邰一大早儿去学院只为见院长的,你又何必抵赖?”

  何院长听他口吻有些严厉,这才惊道:“这话竟是从哪里说起?我若是真传他早上见,又何必不认?”

  卫铁骑见他不似作伪的,便说:“既然说不在书院,又在何处,可有人证?”

  何院长想了想,道:“早上我自然是在府内,有老妻为证……另外,府内也有丫鬟仆人等可证。”

  卫铁骑大为纳罕,便果然传了几个何府的丫头奴仆,问起那日早上的qíng形,人人都说何院长是在府里的,竟并无破绽。

  季陶然将此qíng同云鬟说了,道:“是六爷打听出来的,我们便猜是韩敏说了谎,本想叫他出来问问,谁知他家里人护着,竟不肯放他见外人。卫大人好歹又传了一次,他却跟哑了似了,一句话也不说。”

  云鬟点了点头,道:“倒也罢了,若韩府的人真的把他看在家里外人不见,却也是好。”

  季陶然不明白这话,便问:“这是怎么说?”

  云鬟看他一眼,便道:“你只想,这韩敏跟宋邰是最好的,宋邰已送了xing命,倘若他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之类,这韩敏自然是知道的,若是那凶手因此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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