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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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头那人也探头探脑地出来,却是个身着锦缎、微胖的中年男子。

  夏秀珠顾不得避嫌,便皱眉道:“爷方才说的话,是有些太过了吧。”

  曹墨皱眉,回头看一眼那人——素来夏秀珠都十分温顺,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儿,竟如此,曹墨也知道她必然是因为听见他们方才议论夏御史,因喝道:“住口!我们商议正经事,用你妇道人家来多嘴?快快回后宅去吧!”

  夏秀珠想着方才他那些话,又见他是如此做派,冷冷一眼,转身而行。

  晴儿慌里慌张地行了个礼,忙跟上。

  两人去后,那来人便对曹墨道:“尊夫人仿佛有些不快……大人还是留神些,方才也不知她听见了多少。若是她把我们所说跟夏御史尽数告知,只怕大事不妙。”

  曹墨道:“妇人小xing罢了,难道还要忤逆夫君不成?放心,她并不敢。”

  又说了两句,见天色不早,那人便要告辞离去。

  曹墨亲自相送,还未出廊下,就见丫头惠儿急忙跑来道:“爷,不知怎地,奶奶叫收拾包袱,要回府去住呢。”

  曹墨脸色一变,那人也慌了,忙道:“这怎么说?”

  曹墨道:“不妨事,我去看一眼,必不会横生枝节。”

  那人百般叮嘱,说话间,就见夏秀珠带着丫头晴儿,正往外来,曹墨便叫人先送此人出门,自己却拦住夏秀珠,那人无法,远远地看了眼,只得先出府而去。

  这会儿,被带上堂来的,却正是那夜跟曹墨私会之人,——宗正府理事官马启胥的管家。

  马管家垂着头,把前qíng说了,又道:“小人临去前,见曹大人拦住了夫人,两个人似有口角之争,曹大人还打了夫人一巴掌,此后再如何,小人就不知道了……而后不出三日,就传出夫人无故失踪的消息,当时小人心里还猜疑来着,只不敢妄自揣测。”

  曹墨盯着他,眼中有几分惊怒之意。

  马管家偷眼看见了,因低声又道:“曹大人,你莫要怪小人,侍郎大人在此前就已经查问过小人了,连带我们家大人的那件事儿……他都知道了,我们家大人都已经认了罪,如今还叫我怎么隐瞒呢?”

  曹墨连咽了几口唾液,并不言语。

  白樘淡淡冷冷地,道:“曹墨,你还不从实招来?”

  曹墨几乎无地自处。

  当时他恼怒qíng急,打了夏秀珠一巴掌,不由分说将她拖回了房内,两个人便在房中争执起来。

  曹墨因道:“你想做什么?这夜半三更,回夏府想如何?”

  夏秀珠道:“我便把你今儿所说的,都跟哥哥禀明,让他知道你是什么样人,以后也防备着些。”

  曹墨喝道:“你疯了?我是你的夫君,你竟要推我下水?”

  夏秀珠道:“你若当我是夫妻同体,就不该利用我来欺瞒哥哥,你今日所做之事,明明有违官德,如今你想着哄骗着哥哥,等事发了,难道你不会拉他下水?!”

  曹墨见她句句明白,便咬牙道:“如今官场上,哪个不是八面玲珑?若不是我在监察院内逢迎打点,似你哥哥那种脾气,早就被人排挤坏了,你别不知好歹,反来怪我。”

  夏秀珠原本还想劝他及早回头,或许大家仍可以商量,如今见他丝毫不知错处,反而振振有辞,一时心灰意冷,便摇头道:“如果阳奉yīn违就是知道好歹,我宁肯我哥哥仍是你们口中的迂腐不知变通,也不要他跟你们同流合污!”

  夏秀珠说罢,便仍要走,曹墨被她骂的脸上青青红红,又因恼羞成怒,上前拉住骂道:“不知好歹的贱妇!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夏秀珠毕竟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妇人,哪里禁得住他重手,顿时惨叫起来。

  这会儿外头晴儿跟惠儿守着,都不知如何是,她们毕竟是下人,恐怕拦不住发疯的曹墨,正急得热锅上的蚰蜒般,却见曹白走来问道:“是怎么了?”

  原来曹白本在房内读书,隐隐听闻兄嫂吵闹,便来看究竟,晴儿如得救星,忙抓住他求救。

  这曹白却跟曹墨不同,虽是庶出,却是个生xing良善的书生,又因庶出之故,在曹家每每被薄待,是夏秀珠心慈,见他冬日每每只穿一件薄衣,时常厨房里送些馊冷之物,她看不过去,便叫晴儿格外照顾他些,也是尽兄嫂之职份罢了。

  因此曹白十分敬重夏秀珠为人,如今见里头惨叫的不像话,他自然忍不住,便不顾一切推开门入内相救,口中叫说:“哥哥息怒!”

  曹墨原本娶夏秀珠,只是为了笼络夏御史罢了,实则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不过见夏秀珠温柔,xing子和顺,便一直容忍,如今见秀珠反抗,便激发他心中bào戾之气,竟打得头破血流。

  曹白见夏秀珠被打得如此,心惊胆战,忙挺身挡住:“哥哥如何这样对待嫂子!”

  夏秀珠掩面,泣不成声:“我、我必要让哥哥看看,你是如何相待的。”迈步要走。

  曹白自不想让他两人反目成仇,忙又将她拉住:“嫂子何必闹出去,毕竟是夫妻……”

  不料曹墨早知道秀珠平日对待曹白甚好,此刻见曹白为她说话,两人又拉扯着,他便笑道:“你们竟当我是死人不成?”

  曹白诧异:“哥哥说什么?”

  曹墨上前将他推开:“你滚,我今日要好生教训这贱人!让她知道谁是这一家之主!”不由分说又拉住秀珠狠打。

  曹白见如此,又惊又气,便去阻拦,曹墨对他也十分没好气,被曹白拦了几下,便当胸一脚踹过去道:“你这畜生也要造反么?竟这么心疼她?”

  曹白往后跌过去,仍是叫着:“哥哥不能这样对待嫂嫂!”

  曹墨气得眼红,顺手把桌上铜烛台举起来,用力扔了过去:“再说就连你一块儿打死!”

  不料正曹白爬起身来,那铜烛台何其沉重,又被曹墨狠狠掷,顿时击中曹白额头,鲜血飞溅,曹白晃了晃,往后便倒。

  秀珠眼睁睁看见,几乎窒息,曹墨也吃了一惊,忙扑上前去叫了声,却见曹白瞪着双目,满面鲜血,一探鼻息,早已经没了。

  秀珠喃喃道:“你……你杀了二爷?”

  曹墨六神无主,秀珠摇摇晃晃起身,便往外去,曹墨知道她必要回夏府,此事哪里还能压得住,便将她拉回来。

  秀珠先被狠打了一顿,又见曹墨如此凶恶,早就失神落魄,不由叫说:“杀人了!”

  曹墨听她越发叫出来,探手将她脖子掐住,抵在墙上!

  那惊魂动魄的一夜,从眼前清晰闪过,倒在地上于血泊中的曹白,渐渐失去挣扎之力的夏秀珠,以及门口那两个吓得半死的丫头……

  丫头晴儿很是忠心,虽被他威bī利诱,只是哭泣摇头。

  曹墨知道留不得,便叫心腹索xing把她投了井中,日后只说是自尽的,至于惠儿,天生胆小,曹墨又知道要留这样一个“人证”,故而便容留她在身边儿,以妾室抬举。

  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天衣无fèng遮掩过去,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夏御史为人十分迂腐心实,且又有秀珠的贴身丫头惠儿作证,——惠儿是夏府出身的人,有她如此说,夏御史又怎会怀疑?

  虽然惊动了京兆尹,但毕竟都是同朝为官的人,且他又跟京兆尹暗中通气,只说是男女私qíng,要顾及夏家跟曹家颜面,不易闹大,因此京兆尹的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再加上曹府的人众口一词……当即便了结了此事。

  谁又能想到,不到半年,便事发了,且落在这样棘手的一个人手中。

  案发的起因,两人的尸体,外加人证,物证,都在眼前。

  曹墨辩无可辩。

  沉默半晌,曹墨道:“我不明白,侍郎是从何时怀疑了下官的?”

  白樘道:“你想知道?”

  曹墨点头,又道:“侍郎又是如何知道那藏尸之地的?”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心腹,之所以不曾放他们远遁,正是因为有绝对的信任他们不会走漏消息,就算是白樘,也未必会从他们口中问出端倪:何况他们也不是傻子,若不供认,自然无法定罪,若是认了,就是死罪逃不脱。

  难道白樘竟真的是“白阎王”,手眼通天,能看穿冥冥中的一切不成?

  第108章

  正在这时,就听外头有人颤声道:“真的是你杀了秀珠?”

  曹墨猛然回身,却见是夏御史站在刑部大堂门口,被两个公差拦住,无法靠前。

  白樘一抬手,那两人才撤开。

  曹墨无言以对,夏御史走到他跟前儿,眼中仿佛要滴血一般,哑声道:“你……我敬你为人,才肯把妹子许配给你,你却……打杀了她?还骗我说……她跟人有私?”

  曹墨转开头去,皱眉道:“是她太不识趣了,若不是她做闹出来,也不会至此。”此刻他仍不觉自己有错,反更怀恨。

  夏御史闻听此言,如呆如痴,仿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嘴角牵动,难以自制。

  他死死地盯着曹墨:“你杀了我妹子,还让我疑心她的品行不端,你杀了她……甚至她死了这半年……我还恨着她、以她为耻……”

  曹墨不语,只看向别处。

  夏御史眼中泪珠滚滚,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猛扑上前,双手死死地掐住曹墨的脖子,目眦俱裂,叫道:“你是不是畜生!你是不是!是不是!”

  曹墨躲闪不及,也并未想到如此,只觉得夏御史手如铁钳般,掐的他喘不过气来,刹那间,眼珠子跟舌头都要弹出来似的,只是拼命挣扎踢打,却无济于事。

  两边数个公差忙上前,死命拖拽,才勉qiáng把状若疯虎的夏御史拉开,而曹墨已经露出眼白,手足瘫软,几乎当场毙命。

  主簿写了供词,让曹墨画押。白樘看过无碍,叫人摘去他冠带脱去袍服,押入大牢。

  一直到曹墨去了,夏御史才缓过来,他朝上看看,向着白樘行了个礼,道:“多谢白侍郎。”

  白樘只一点头,并无多余言语。

  夏御史转身出外,失魂落魄,出刑部大堂之时,几乎被门槛绊倒。

  勉qiáng站住,一抬头,就见门边儿站着两人,正是夏夫人跟夏秀妍两个,——方才里头在审,她们两个闻讯赶来,便也一直在外头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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