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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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果然见白樘被内侍引着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王爷可好些了?”

  晏王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有劳尚书亲自来一趟。”寒暄两句,便令落座。

  赵穆问道:“谢主事如今可还在监察院呢?”

  白樘道:“是。”

  赵穆道:“我听说接理此案的是陈威,他跟你可向来是有芥蒂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奈何你不得,便对底下的下手?”

  白樘道:“王爷说笑了,陈御史该不是那公报私仇的人。”

  晏王先前虽不常在京城,可也依稀听闻朱芷贞的典故……见状看看他两人,忽然对静王道:“你的侧妃,原先嫁的可就是陈御史?”

  赵穆笑道:“哥哥说对了。”

  晏王忽地不安起来,道:“这般说来,白尚书,跟你,却都似是跟那陈御史有些龃龉,偏偏黼儿又跟你们不错,这一次……”

  赵穆道:“哥哥可是担心谢主事了?”

  晏王道:“我总不能平白看着谢主事陷在那里。何况侍卫们也并没就亲眼看着她动手,只看见拿着刀罢了。”

  且晏王心里知道云鬟的真正身份,又仔细打量过,是那样比花更娇比雪更洁的女孩子,怎会杀人?又如何能在那冰寒黑牢中多呆一分?禁受不住不说,倘若一不留神,给人发现了异样,却无法收场。

  晏王想到这里,五内俱焚,白樘看的明白,便道:“王爷要保谢主事出来,只怕……有些难,只不过,毕竟昨晚上发生何事,只王爷跟谢主事在场,先前谢主事竟只说记不得了,对任何人也不肯吐露,倘若王爷能亲自前去相问,或许谢主事可以对王爷说,也未可知……”

  晏王点了点头,白樘又道:“我向来深信谢主事为人,绝不是个滥杀的xingqíng,只要谢主事肯说出真相,又有王爷作证,监察院自然奈何不了了。”

  晏王再无法等,立刻起身yù去。

  赵穆劝道:“太医说,哥哥的身子还要好生调养,怎宜奔波?”

  晏王铁心执意要去,赵穆无法:“既然如此,我便陪哥哥走一趟罢了。”白樘自忖不能相随,便送两位王爷到门口。

  正要分道扬镳之时,便见前方是任浮生气急败坏地来了,道:“四爷快去监察院,有消息说谢主事被用了刑了!”

  这一句话,不仅是白樘,连晏王跟静王两个都惊呆了,还未反应,就见白樘翻身上马,对两人道:“两位王爷,请恕我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一提缰绳,已经打马而去。

  剩下晏王满面惊惧,声音都怒极而颤,道:“怎么竟然用刑?也是陈御史所为?好个混账东西!”

  赵穆忙催促马车快行,又道:“这陈威,是跟随太子哥哥的,如今事qíng出在世子府上,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地弄出来。”

  晏王道:“什么弄出来?不好好查案,是想做什么?”

  赵穆叹道:“哥哥只管自己细想就是了。”

  两个人在后紧紧追随的当儿,前面白樘已经带了任浮生,飞马先到了监察院。

  监察院门口侍卫远远地见了,自都认得是刑部尚书,不敢阻拦,正yù行礼的功夫,那人已经一片云似的从马上掠了下来,脚尖点地,自眼前闪身而入。

  身后任浮生动作慢了些,抬头却见白樘早就入内,那几个侍卫面面厮觑,还未说话,任浮生也跳了入内。

  而此刻监察院内里厅上,却也热闹,几个侍卫跟随从等站在门口,都看着厅中。

  眼前,陈威却正同一人对峙,因喝道:“你是刑部之人,本该回避。先前因是陪着安平侯的,便只当亲戚论处,已经算是宽大了。如今何必又来横生事端?不要不知进退,速速离开此地。”

  那人却正是季陶然,咬牙道:“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今日我一定要见到谢主事。你不要得意,如今案qíng未明,谢主事且还有官职在身,你就敢对她用刑,你真当刑部是这样好欺负的么?”

  陈威才要呵斥,就听得外头道:“他并不是当刑部好欺负,而是当刑部无人了!”

  抬眼看时,却见白樘面带寒霜,冷若寒山似的举步而入。

  陈威见他现身,心中一凛,皱眉道:“白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樘道:“我说的,你该听得很清楚,你若不是当刑部无人,当刑律于无物,怎敢这样放肆大胆,对朝廷四品命官用刑?”

  此事的确是陈威qíng急理亏,倘若换了个别的什么不知名儿的官,又或者是真的罪名铁定之人,略用些刑罚,别张扬出去,倒也罢了。

  先前也不是没有过些失势的官员被用刑的旧事,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可陈威却想不到,这一次,却是他错惹了人。

  听白樘的语气不同寻常,陈威张了张口,才勉qiáng说道:“白尚书这是在指点我们如何办案么?监察院行事,几时需要刑部cha手了?”

  白樘嘴角一动,握紧的拳又松开,抬手指着陈威,道:“你以办案之名违背律法,对我的人用刑,我本该也以你违背律法之名,教你知道……”

  白樘并未动作,陈威听得这样锋芒毕露的语声,却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因先前两人的“恩怨”,他时常格外针对白樘,可不管他如何挑衅,白樘从来只是淡淡地,似乎浑然不放在心上,似今日这等话语之中剑拔弩张的qíng形,还真是头一次见。

  却是不见不知,一见,才知是何等令人心悸骇然。

  白樘盯着他的眼,道:“只怕动起手来,你尚经不住我一指……只且好生记住,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

  白樘说罢,转身往外而行,门边上那些人见状,纷纷垂首避退,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肃然恭候他经过而已。

  身后,陈威本要反驳几句,然而满身竟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竟有千钧重,且又冷彻身心,脚下竟有些站不住,才要动,反而身子一晃,忙扶着桌子站定。

  对面季陶然起初满心愤怒,却转而被这一幕惊呆,此刻反应过来,忙转身出门跟上白樘。

  陈威慢慢地也醒过神来,正要叫人去拦住白樘,忽地外头有人道:“晏王殿下驾到,静王殿下驾到!”

  且说白樘来至牢中,那狱卒不等吩咐,早手忙脚乱地开了锁。

  白樘一眼看到云鬟靠在墙边坐着,面无血色,长睫低垂,几乎不知生死。

  他闪身到跟前儿,将她轻轻扶住,想要唤她一声,却又叫不出来。

  打量中,云鬟缓缓睁开双眼,抬眸看见他,眼中虽然泪光闪烁,唇角却微微挑起。

  正当白樘以为她是要笑的时候,云鬟眼中泪如雨下,望着他,竟失声哭了出来。

  白樘从未见过她如此……从小到大,这还是崔云鬟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声大哭。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能给她可靠仰仗的大人。

  白樘愣了愣,迟疑地抬手,在她肩头轻轻地一握。

  季陶然因晚了一步,此刻急急匆匆赶来,还未到跟前儿,隔着栏杆看见这一幕,便缓缓停了步子。

  就在季陶然相看的时候,身后脚步声响,却是晏王跟静王两位在监察院御史的陪同下,双双来到。

  第378章

  晏王正满是焦急地说:“何至于如此!太过鲁莽……”

  静王劝道:“哥哥息怒,别气伤了身子。”监察院的人在旁也自赔礼。

  季陶然来时,白樘已经听见了,只是见怀中的人哭的这样伤心,似有无限委屈一般,竟一时不忍将她放开,向来漠然冷静的眼中,也略有些微澜扬起。

  此刻,白樘极快地收敛心神,低头道:“好了,我请了王爷前来。不要哭了。”

  云鬟听到一声“王爷”,哭声戛然停住,含泪左顾右盼,又因方才哭的急似的,身不由己抽噎了两下。

  她的目光掠过白樘,又掠过监牢内的qíng形,才举拳擦了擦泪,喃喃道:“这是……监察院……”

  白樘无声叹息,将她的肩松开,垂眸去看她腿上的伤。

  虽然隔着一层,但见外面的布料已经破碎,好几处沾着血,白樘仍能想象底下的伤是如何凄惨。

  chuáng边放着一瓶伤药,却原封未动。

  原来是那些狱卒奉梁御史命令送来的,只是云鬟一来忍着伤痛,二来神思恍惚jīng疲力竭,哪里还有jīng力去动。

  白樘后退一步,却仍站在木板chuáng边。

  而晏王从牢门口疾走进来,身边跟着静王赵穆,因有两位王爷在前,毕竟不是时候,季陶然便只随着站在白樘身旁。

  晏王先看见云鬟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都苍白gān裂了似的,早心疼起来,复低头看见腿上的伤,更是揪心的色变。

  晏王伸出手去,想要再细翻一翻看,却又觉着不宜如此,便气得一甩衣袖,怒道:“怎么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我竟想不到……”

  赵穆也有些诧异,却仍勉qiáng劝慰。

  晏王怒不能熄灭,回头怒视陈威:“你、你……本王一定要严惩……”

  陈威道:“王爷恕罪,下官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毕竟事qíng出在世子府,又涉及王爷,自要尽快破案,然而谢主事竟拒绝配合……”

  晏王道:“所以你就可以用如此大刑?倘若她受刑不过,被你害死呢?”

  陈威道:“这……”

  晏王气不打一处来,索xing道:“你给我滚开!我要带人回府。”

  众人皆惊,只白樘仍面沉似水。

  陈威斗胆道:“王爷,案qíng尚未查明,这人还须留在监察院……”

  晏王道:“闭嘴,既然这样说来,当时本王也在现场,据说本王身上也有血渍,那么本王是不是也有嫌疑?你若执意关她在此,是不是也要把本王也关起来!”

  赵穆忙拦阻道:“王兄,切莫说些赌气的话。”

  谁知晏王本是随口所说,谁知说完之后,脑中竟有瞬间恍惚,他举手扶在额头,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

  白樘眼疾手快,探臂扶住,赵穆也忙扶着,监察院众人见晏王被“气”的踉跄,均都胆战心惊,不敢再言。

  晏王紧闭双眼,似要回想,却又只能触及些模糊不清的影子,慢慢地缓了口气,才道:“总之今日本王一定要带走谢凤,谁敢阻拦?就算再有什么gān系,也都落在本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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