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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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亲王道:“我知道此人。”

  赵黼道:“拿这两人来换,倒还有些可商量。”

  睿亲王目光闪烁,却道:“只怕要让世子失望了。”

  赵黼有些诧异。睿亲王道:“驸马已经投诚我国,他又是个英雄,若是jiāo给你们,一来他必然会被折rǔ而死,二来,将来岂不是无人敢再投诚我辽国了?”

  赵黼听了这话,又怒又笑:“你这辽贼,偏有些狗见识。那么你不愿意换,就准备死烂在这地牢里么?还是我把你送到京城……”

  正说到这里,外头有侍卫来到,匆匆请了赵黼外出,禀道:“辽人一队兵马,足有百余人,并未掩盖行踪,一路招摇往云州而来,头前两名探马递了书信。”

  赵黼展开书信,从头看罢,却见果然如睿亲王所说,这一队是奉辽国皇帝之命,前来议和的。

  赵黼皱眉思忖道:“这辽人也是贱,当初要跟他们好好地隔河为界,友好毗邻,他们偏要杀要打,如今我们要打,他们偏又来求饶议和,我虽不想跟他们啰嗦,只是不知道皇爷爷他们是怎么想法,可是京城内的回信尚不知几时来呢……”

  把书往侍卫怀中一扔,问道:“他们何时能到?”

  侍卫道:“明日一早儿,大队便能到果子沟。”

  赵黼道:“不可掉以轻心,再多派几个斥候带队,格外侦查他们是不是另有伏兵。”

  是夜,赵黼跟蒋勋在外随意吃了饭,不大舍得跟他分开,便拉回了府中。

  两人在书房内,高谈阔论。

  正说起议和的事,互有些争议,却见阿郁来到,门口行礼道:“王妃知道世子有客到,特叫送了一壶好茶。”

  赵黼看一眼蒋勋,叫她进来。

  阿郁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果然将茶壶茶盏等布置妥当。

  赵黼见阿郁站在旁边,只指点小丫头行事,并不乱看,那一种严禁自矜的风范,真是无可挑剔。

  他不由笑道:“真像真像,我都不忍心说你是个赝品了。”

  阿郁道:“世子说笑了。不知何为赝品?”

  赵黼对蒋勋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蒋勋便笑笑不答。

  赵黼横了他一眼,便把香茶望他跟前推了推:“尝尝看,有没有毒。”

  蒋勋见他推茶,还以为是客气,听了后一句,才又哑然失笑。

  阿郁正要退下,外间杜云鹤手中捏着一物进门,道:“世子,京内有书信来。”

  赵黼才接到过世子府跟静王的信,却不知又是谁的来,便道:“拿来我看看。”

  杜云鹤双手呈上,赵黼信手接过,低头一瞧那封皮儿上的字迹,顿时浑身一震,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举在眼前看了几回,脸上早就露出难以言喻的惊喜之色。

  才要拆开看,忽然想起还有闲杂人等,便对阿郁等道:“都出去!”

  阿郁跟杜云鹤等各自退出,蒋勋便问:“是谁的?”

  赵黼笑道:“你猜。”忙去洗了手,才拿银拆刀将信小心拆开。

  且说众人出了书房,杜云鹤看一眼阿郁,道:“可知道世子接的是谁的信?”

  阿郁道:“这个我们如何好过问?”

  杜云鹤瞥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能留在这王府里,多亏了写信的那个人,你不知道么?”

  阿郁轻轻摇头:“不知道。杜总管是什么意思?”

  杜云鹤一笑,并不解释,负手而去。

  身后阿郁缓缓止步,回头看书房门口,并未见人,却听到里头赵黼似叹息了几声,唤道:“阿鬟,阿鬟!”似乎心cháo澎湃,qíng难自已,虽是短促两声,却叫的dàng气回肠一般。

  阿郁听了这般声响,原本宁寂的眼中忽地泛起些许光刺似的,却又如流星转瞬即逝。

  第391章

  话说窦鸣远忽然发难,晏王虽会武功,全无防备。

  距离晏王身边最近的却是云鬟,因见窦鸣远的举止有异,正有些惊心,本上前想劝晏王后退,却蓦地见如此qíng形。

  当下不及多想,叫道:“王爷小心!”举手挺身,挡在晏王之前。

  几乎与此同时,窦鸣远以手为刀,斜刺至颈间,虽然未曾碰到,却觉劲风扑面,刺得肌肤隐隐生疼,连双眼几乎也难以睁开。

  千钧一发之时,有一物腾空而来,正中窦鸣远的手腕。

  只听得“咔嚓”一声,窦鸣远腕骨折断,整个人也随着斜飞出去!

  此即门口的侍卫都已经察觉,纷纷涌了进来,将晏王护住,又把窦鸣远bī在地下,纷纷喝道:“不许动!”

  窦鸣远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眼神慌乱,本要起身,脖子上却架着无数把雪亮腰刀。

  云鬟兀自灵魂出窍,脚下一晃。

  晏王急将她扶住,忙问道:“可伤着了不曾?”

  云鬟摇摇头,垂眸看时,却见原先打断窦鸣远手腕的,却是一方沉重的惊堂木,跌在众侍卫脚边儿上。

  因变故突生,谁也料想不到,堂上三位大人都纷纷走了下来,查看端倪。

  却听得地上窦鸣远道:“我、我对不住殿下……”

  白樘喝道:“撤刀!”然而却已经晚了,只见鲜血迸溅,将窦鸣远颈间架着的数把刀都血染了。

  云鬟听窦鸣远开口之时,本正也转头细看。

  谁知白樘一声喝时,人也转到她的跟前,竟把她遮的严严实实,再看不见那边儿的qíng形。

  云鬟起初还当白樘是无意,一愣之下,脚下转动,想再看彼处的qíng形,白樘却又皱眉回头,道:“晏王殿下受惊了,谢主事且陪他入内歇息。”

  云鬟迎着他的目光,隐隐有些了悟,便不再qiáng看,只低头道:“是。”

  晏王却将那一幕看了个清楚明白,刹那又是震惊,又且意外。

  云鬟扶着,便在几位侍卫陪同之下,转到内堂暂时压惊。

  而堂上主簿,则将三法司联手审讯的经过,至此,一一记录在案。

  白樘,胡少卿,梁御史三人看过窦鸣远的尸身,胡少卿道:“这厮是畏罪自杀了么?敢当堂刺杀晏王殿下,可是罪大恶极,该诛九族呀。”

  梁御史道:“倘若先前所问的是真,这窦鸣远可是效忠太子的,吕陵虽有口供说太子府的事他只跟顾詹士接洽,但顾詹士是太子的心腹……难不成真的是太子……”

  两人不敢再言,便看向白樘,只等他的意思。

  此刻公差将窦鸣远的尸身拉下,拿水洗地。白樘伸手在眉心揉了揉,也觉着此案是前所未有的棘手。

  话说偏厅之中,晏王想到方才那一幕,心中不免难过,道:“我至今仍做梦一般,窦侍卫怎会如此,嫁祸不成,竟动了杀机?他竟这样急yù要我的xing命,可见是恨我入骨了。”

  想到竟被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毒恨着,晏王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生寒,想到自己带来的那些侍卫,不由又道:“我本是极信任窦侍卫的,如今,却不知自己该信谁,不该信谁了。”

  喃喃念了两句,目光转动看到旁边的云鬟,想到她素来的维护之意,又想到她方才奋不顾身挡在身前,眼底才透出几分暖色。

  就算整个世子府,乃至整个京城都没有他可信之人,至少,身边这个一定是。

  忽听云鬟道:“王爷,我觉着……不对……”

  晏王道:“怎么不对?”

  云鬟道:“我觉着窦侍卫……”

  云鬟举手,在额头轻轻抚过,眼前却一直闪过窦鸣远扑上来之时的场景,虽是看着凶狠狰狞,然而……

  云鬟微微闭上双眼,凝神之时,窦鸣远飞身那一刻的场景,顿时便定格在眼前。

  就仿佛她此刻仍身在公堂之上,身旁的是晏王,猝然遇险,震惊地睁大双眼,眼中透出骇然跟惊怒之意。

  但是她的面前,那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窦鸣远,眼中透出的,竟也是……跟晏王类似的,骇然,惊怒!

  而绝非是晏王所说的毒恨之意。

  云鬟忽地觉着身上寒意滋生,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晏王见她面色不对,便道:“怎么了?是不是方才惊吓着了?且先坐下。”

  云鬟身不由己地往后,怔怔然坐在椅子上。

  霎时间,昔日有关窦鸣远的种种影相,一一从脑海之中闪现,她虽然坐在大理寺的偏厅之内,身边只有晏王,但刹那间,于她眼前身边的,却是无数个窦鸣远,来自不同的日期,不同的qíng形之下,不一样的打扮,各色喜怒哀乐的表qíng,却是一模一样的容貌。

  再定神之时,却见眼前除了晏王外,还有一个人,——白清辉。

  清辉因听说出事了,生怕有碍,他毕竟是大理寺的人,便极快赶来相看,谁知进了厅内,已经跟晏王行礼过了,云鬟却仍是置若罔闻,兀自看着虚空,竟全不知道他来到。

  清辉有些明白,只静默不言,相侯而已。

  云鬟见他不知何时来了,却来不及惊诧,只说道:“可还记得我们推论,说晏王殿下曾中过摄魂术么?”

  清辉道:“自是记得。”

  云鬟道:“如今我们只当窦鸣远是凶手,但倘若,他也是被害者呢?”

  清辉毕竟同她公事过数年,且又脾气相投,心有灵犀,顿时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正如晏王所说,窦鸣远是跟随赵黼的人,从来忠心不二,按理说赵黼亲自挑选的人,敢让他放心留下守护晏王的人,不至于会出错。

  但如何才会让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忽然变成一个反叛弑主的人呢?

  道理就如同——让从来宽和深恩的晏王,也变成一个狠绝杀人的凶手一样。

  白清辉跟云鬟对视着,虽都未曾说话,却已经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清辉道:“虽大有道理,但是,并无证据。”

  云鬟道:“你说的是,并没有证据。”其实是有证据的,就在云鬟的心中,只可惜拿不出来。

  方才她将昔日无意中所见到的窦鸣远,跟近来的窦鸣远,几百张样貌都摆在眼前,一一对照比对,终于发现的不同便是:窦鸣远的眼神。

  她把眼前那几百张的面孔,从中分成两拨。

  一拨,是眼神明亮坚毅的窦鸣远,另一拨,是眼神深沉锐利的窦鸣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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