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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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亲王道:“没什么事,只不过同你闲话罢了。”

  云鬟不语,只碍于对方的身份,便同他一块儿往外而行罢了。

  睿亲王见她默然无声,便仔细打量,却见生得白皙秀丽,风姿卓绝,不由道:“我先前曾见过白尚书的公子,那也是个金玉冰雪般的人物,先前虽然早听闻谢主事大名,只不过亲眼相见,才知道竟如此难得。”

  云鬟只垂着眼皮道:“亲王过奖了。”

  睿亲王笑道:“我是诚心诚意,果然天地灵秀之气,都在中原地方了。这番我上京来,见识了多少不凡的人物,皇太孙殿下自然不必提了,再比如你们的白尚书……”

  云鬟长睫微微一动,睿亲王见那内侍在前头三四步远,便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最后那一步棋,并不是皇帝陛下原本会落的棋路,应该是……白尚书暗中指点你下的,我说的可对?”

  云鬟想不到他竟也察觉了,心中虽惊,面上却仍是淡然之色,道:“我并不懂亲王殿下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按照殿下跟圣上对弈的路数恢复的罢了。”

  睿亲王见她不认,便只一笑。

  云鬟知qíng与否,萧利天不知,但他却明白,倘若云鬟只将棋局恢复,只怕并不是老皇帝心里所最愿的,恢复棋局事小,至关重要的,是最后那一子。

  赵世为什么会抚着手腕,为何会发那些感叹,萧利天知道,白樘只怕也知道。

  所以,才会有最后那关键一子。

  金角银边,反败为胜。

  ——刑部尚书,那可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物。

  渐渐地两人出了午门,睿亲王的那些侍卫们见他同云鬟出来,便都打量。

  云鬟跟白樘进宫,只阿泽跟一名刑部的差官随身跟随,这会儿见她出来,阿泽便道:“四爷呢?”

  云鬟道:“尚在宫内。我先回刑部,你在此等候四爷便是了。”翻身上马,跟那差官先行。

  睿亲王因先前负伤,养了两日,虽好了大半儿,今日却仍是乘车来的。

  上车前吩咐了几句,有个随从便先去了。

  阿泽仍等在午门外,见云鬟先去,睿亲王一行人又风雷滚滚而去,他回头看了眼,望着那伙辽人马嘶人呼远去之态,竟有些不自在。

  且说云鬟跟那刑部差官,行了片刻,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响。

  自然知道或许是睿亲王的车驾赶来,云鬟便放慢了马儿,贴边而行,想让他们先过。

  谁知那马蹄声如雷,奔到身旁,却陡然停住,竟拦住在她的马头之前。

  云鬟猝不及防,生恐两马相撞,忙用力勒住缰绳,那马儿见拉的急,又看恶人拦路,不觉前蹄跳起。

  云鬟坐不住马鞍,顿时便跌落下来。

  那拦路之人大笑起来:“我们亲王殿下请你去喝酒。”

  云鬟踉跄下马,几乎磕碰伤着,那差官早也飞身下来扶住,忙问:“谢主事如何?”

  见云鬟无碍,便抬头喝道:“怎么如此莽撞无礼?又哪里有这样请客的?”

  云鬟拧眉看向那辽人:“请告知睿亲王,刑部尚有公事要做,无暇奉陪。”

  那辽人见差官呵斥,早竖起眉毛,又见云鬟拒绝,便道:“亲王殿下请你,不要不识抬举!”

  差官忍无可忍:“休要如此无礼!”

  那辽人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老子说话?”

  云鬟忙挡住那差官:“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睿亲王的车驾已经到了,撩开帘子看出来,面上带笑道:“谢主事,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有缘在宫内相见,可否赏光去共饮一杯?”

  云鬟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身上另有公务,不便奉陪了。”

  岂料拦路辽人不耐烦起来,竟从马上跳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殿下叫你去,你只乖乖地去就是了!”伸手便来抓云鬟。

  刑部差官挺身挡在云鬟身前,疾言厉色道:“胆敢对主事无礼,还不退下!”

  云鬟早见他按着腰刀,似要拔出一般,忙拦住:“不可冲动。”

  那辽人耀武扬威,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睿亲王见这般,也恐闹得不像话,才要喝退,便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有人沉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第419章

  说话间,便有一队车驾缓缓近前,头前的一顶八抬海青色宝顶大轿缓缓落在地上。

  睿亲王回头看见,忙下了车,此刻那轿中的人也走了出来,身着银白色五爪蟒袍,头戴玉冠,虽并未十分装束,却雍容贵雅,透出一派天家气象,正是静王赵穆。

  两位相视一笑,彼此拱了拱手。云鬟跟随属差官也自行礼。

  静王问:“我当是谁人在此,原来是亲王殿下,不知是发生何事?”

  睿亲王道:“方才面圣而归,本yù相请谢主事饮宴,下属一时莽撞,竟惊动了王爷?”

  赵穆道:“我也正yù进宫去,听得此处喧哗,不知何故,故而一观,无碍那就最好不过了。”

  赵穆又看向云鬟,道:“谢主事这也是进宫才回?”

  云鬟应了。赵穆笑道:“既然是亲王殿下好意,可要赴宴么?”

  云鬟道:“亲王相请,本不敢辞,怎奈部里事务繁忙,下官委实不敢耽搁。”

  赵穆点了点头:“都知道你们尚书是个最醉心于公务的,你们这些手底下的,也一个个不遑多让,大有其风,好极好极。”

  便又笑对睿亲王道:“听闻进来亲王身旁两名侍卫离奇死亡之事,也jiāo付了刑部料理,只怕他们果然是不敢怠慢,要加紧侦办的。如此……恐要让亲王失望了。”

  睿亲王道:“理当如此。”也看云鬟道:“既这般,那就以后再请谢主事了。”

  云鬟只垂首做了个揖,睿亲王便同静王道别,上车而去。

  静王目送辽人离去,便问道:“主事可无碍么?”

  云鬟道:“多谢王爷,并无碍。”

  静王叹道:“这位睿亲王萧殿下虽还称得上斯文,只他的这些部属仍是改不了那个蛮横脾气,以后要多留意,若遇上他们,且不可硬碰硬,以免当面吃亏。”

  云鬟道:“王爷教诲的是,下官铭记在心。”

  静王笑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问道:“你一个人进宫来着?有何要事?”

  云鬟才要回答,忽地听马蹄声渐近,两人转头看去,却见竟是白樘同阿泽两人一前一后来到。

  白樘翻身下马,先向静王行礼,又问:“殿下如何在此?”

  静王道:“淑妃娘娘召王妃进宫说话,我怕她行动不便,便送过来。”

  云鬟这才知道后面一顶轿子中的竟是沈舒窈,yù要抬头看过去,却仍按捺。

  静王又道:“我才问主事一个人进宫做什么,原来你们是一路的?”

  白樘道:“是。”

  静王在他臂上轻轻一握,含笑道:“至于其他的,你只问主事就是了,我且先进宫去了,免得娘娘等急了。”

  白樘跟云鬟等忙恭送,静王重又回了銮驾之中,起驾而去。

  只等王驾过了,白樘便问起来。云鬟不yù另外生事,又叫白樘忧心,便只道:“是睿亲王派人相请,正相持里,静王殿下解了围。”

  那差官见她轻描淡写,竟不忿道:“并不是相请,卑职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要硬抢,还惊了马,差点儿伤了主事。”

  早先静王耽搁,白樘便疑惑了,闻言沉了眼色:“伤着不曾?”

  云鬟摇头,白樘见此在宫道上,不便多言,便复又上马,带人自回了刑部。

  此刻日影西斜,夕照的光在廊下,如铺了一地一墙、满世界的金。

  有几棵紫玉兰正是时候,从庭院内舒枝展叶,本有些妖娆的姿态,在温暖的晚光中,又有些如梦如幻之意。

  云鬟本yù自回去理事,只是白樘头也不回,倒是让她几度yù开口而不得,只能随着他一路且走且思忖。

  过了角门,眼见将到白樘公房,云鬟终于轻声唤道:“尚书……”

  还未说完,白樘脚步微微一顿。

  云鬟忙止步,离他三四步之遥停下。

  阿泽也跟在身侧,见状便站住脚,却见白樘回过身来后,竟向他微微示意。

  阿泽有一丝意外,却也只得垂首侧退两步,自去不提。

  白樘盯着她看了片刻,说道:“怎么?”

  云鬟垂首道:“若尚书并无吩咐,我便告退了。”

  白樘忽然道:“睿亲王的案子,季行验已经跟你说过了么?”

  云鬟道:“是。”

  白樘道:“你有何看法?”

  此事云鬟暗中也曾忖度过,却是毫无头绪,便道:“只觉着,有人意yù对睿亲王不利。听闻萧忠对亲王是最忠心不二的,只怕他的死,也跟此事有关。”

  白樘转开目光,看向庭院之中,道:“你提到萧忠,近来我也始终思忖一件事,根据众人的供述说:萧忠被拖上岸前,已经伏在水里大概半刻钟,且并未动过,如此十有八九该是毙命了。那为什么凶手还要再补上一刀?只是因为吃不准他到底死了没有,亦或者为了让他死的更加彻底?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这行为却有些太过冒险。”

  云鬟不由道:“既然这样,一定有个让凶手值得去冒险的理由。如果萧忠之死真的跟睿亲王的安危有关,或许……是萧忠知道了什么内qíng,需要被灭口?”

  白樘道:“不似。以萧忠的xingqíng,若真的知道,应该不会闷在心里,只怕早就会嚷闹出来。”

  云鬟喃喃道:“那还有什么理由,让凶手一定要杀他不可?”

  白樘负手,望着金色夕照中那一簇紫色玉兰,花儿迷离妖娆,倒影在古井无波似的双眸之中,原本清冷的眸中,竟也似有花影微微。

  白樘道:“罢了,先不提此事。你……回去罢。”

  云鬟拱手行礼,答了一声“是”,才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在宫中、睿亲王对自己说的话。

  脚下一停,回头看白樘之时,却见他正也看着自己。

  不期然目光相对,白樘微蹙眉头,转头又看向庭外,淡淡问道:“怎么,可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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