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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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一批人留在楼下围着,另外有人便踩着楼梯上去查看qíng形,冲到小姐房外,却见两个贴身丫鬟正也急急地拍门打窗,然而门窗都是从里紧紧关着,撞了几次,才算打开……那时候小姐已经倒在chuáng上,衣衫不整,花容失色……竟是被糟蹋了。

  众人大惊,围着屋内找了一圈儿,并不见有人影子,因见小姐还有气息,忙唤醒来,便问端地,谁知袁小姐惊魂未定,哽咽竟道:“是那王闫……是他……”羞愤jiāo加,晕死过去。

  袁大人闻言,虽不能全信是死人作祟,但毕竟爱女受rǔ是真,袁大人魂不附体,却因此事关乎小姐名声,又匪夷所思……于是并未报官,只叫人日夜守着小姐就是了。

  谁知过了几日,小姐的贴身丫鬟嫣红在身旁相陪,朦胧睡到半夜,忽然见房中多了一道人影,细看正是那死鬼王闫!

  嫣红吓得胆战心惊,一声不吭,便晕了过去。

  嫣红醒来后,见门窗依旧从里头紧紧关着,小姐却已经自缢身亡了,桌上留下亲笔遗书,只道:恶鬼索命,王闫杀人。

  袁大人最爱此女,见状顿时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声颜面,当即便报了官。

  这边儿说的火热,云鬟不觉也听得入神,林嬷嬷因吃了酸梅汤,解了几分暑热,又听了这些话,尤其是“恶鬼索命”八个字,未免有些毛骨悚然的,她又不愿云鬟听这些骇人之事,便忙放了钱,拉着她出了茶馆。

  外头日光灿烂,人群熙熙攘攘,才把方才茶馆内那yīn森之气一扫而光。

  三个人迤逦出了街,因见时候不早了,正要家去,远远地却见衙门口前,是秦晨扶着一个龙钟老态的老先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老者满面泪痕,却被小厮们扶着,颤颤地上车去了,身边儿许多人尚且指指点点,面露惊疑叹息之色。

  云鬟正看,露珠儿已经惊喜地叫了起来:“秦捕头!”

  秦晨闻声,回头见是云鬟三人,忙大步流星地过来,笑道:“凤哥儿,林嬷嬷还有露珠儿,今儿你们也来凑热闹了?”

  林嬷嬷见他大大咧咧,从来心中忌惮不喜,便勉qiáng只是一笑。露珠儿却喜喜欢欢道:“是呀,嬷嬷说要带姑娘来散散心的。”

  秦晨呵呵笑了两声,又看云鬟道:“手可好了?”

  云鬟举起手臂:“多劳记挂,已经无碍了。”

  秦晨见她仍是昔日的装扮,单髻,穿着雪白的宽袍,外罩灰氅,清清慡慡,伶俐可喜,若非林嬷嬷在旁虎视眈眈地,他定要伸出手去再摸一摸她的头罢了。

  秦晨便蹭了蹭发痒的手掌心,因见露珠儿大包小包的拿着,便笑问:“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呢?”

  露珠儿正要说,云鬟道:“秦捕头,方才过去的那老先生是何人呢?”

  秦晨见问,脸上笑意一敛,便叹了口气,道:“那是袁老先生,是个可怜之人。”

  云鬟因方才在茶馆内听说了,便道:“就是那个……‘恶鬼索命案’里的老先生?”

  秦晨见她知道了,便说:“可不正是这位老先生么?此事上回我本来想告诉你,那小六子偏不识相地给拦住了,你到底又知道了呢?”

  云鬟点头,秦晨道:“你既然知道了,再说给你也无妨,那洛川县因查不出端倪,没有法子,又因听闻咱们大人能耐,便把这烫手山芋扔了过来……这老先生么,说来原本在京内当官儿的,如今几个儿女也是官儿,上头一直催着快叫查明呢!如今咱们大人也是愁得日思夜想,寝食不安,那袁家宅子前后都跑了五六次了……这不,老先生又来催,大人待会儿还要再去一趟呢。”

  云鬟不言不语,秦晨看着她冷冷静静的模样,忽地想到一事,便俯身,放低声儿问云鬟道:“凤哥儿,上回我说城隍小鬼儿杀人的事儿,要请京内来的那白……什么四爷的帮大人料理,你却说大人一定能解决此案,我当时还不信呢,谁知后来大人果然破了那案子……如今又遇上这桩难办之事,你可也开开金口,告诉我一声:这回大人能不能破案?”

  云鬟见他细问,抬头看他一眼,并不回答。

  秦晨见她沉默,才要追问,不妨林嬷嬷咳嗽了声,把云鬟往身旁拉了一把,握着手儿道:“该回去了。”

  秦晨努了努嘴,不便再说,只道:“凤哥儿,若是知晓些什么,可记得要告诉我呢?”

  云鬟被林嬷嬷牵着手yù走,闻言回头看秦晨,眼中仍是静静地无波无澜,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秦晨笑着举手挥别:“改日得闲,我也会去庄上……”

  林嬷嬷哼了声,暗自嘀咕道:“说的好像咱们都盼着他似的。”

  露珠儿抿着嘴笑,不敢跟林嬷嬷犟。只云鬟低着头,一声不响。

  因行了片刻,露珠儿便道:“说来也怪了,如何人都死了,又跑出来害了人呢,难道当真是恶鬼索命不成?”

  林嬷嬷啐她一口:“阿弥陀佛,不当人子,什么妖魔鬼怪的……这地方是越发的不安宁了,真真儿……”却生怕惹云鬟不快,当即住了口。

  云鬟却并没在意她两人所说,她心中,只想着方才秦晨问她的那句话:这回大人能不能破案?

  云鬟不答,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知道的极清楚。

  本朝的《刑狱录》中,有记载过悬而未决的十大奇案,其中一件,便是这洛川的“恶鬼索命”案。

  一来是太过骇人听闻:明明被斩首了的死囚,竟然一再现身,于密室之中害人;二来,也是因为苦主袁大人,原本还是京官,子女们又都在京中,这般势力竟仍不能为爱女伸冤……

  而袁大人最后因痛心彻骨之故,得了失心疯,一日在街头乱走,被惊马踩死……父女两人皆是凄楚无比的下场,案qíng却仍扑朔迷离,因此天下皆知,越传越盛,录为十大奇案之一。

  因此秦晨问她知不知道huáng诚能否解破此案,云鬟又怎能回答?

  马车载着三人往回,车厢内,林嬷嬷跟露珠儿便检看买了的东西,云鬟寂然静坐,忽听耳畔一阵哭声。

  云鬟因微微掀起车帘,却见外头路旁,一座大宅门口,正是袁老先生,仰头看着门首,竟伸手掩面,放声大哭,委实忍者伤心,见者流泪。

  云鬟正拧眉相看,却见有一人飞马而来,急急地翻身下马,上前将袁老先生扶起。

  此刻车马已经行过了袁家宅子,云鬟心底急转,手握紧又松开,最终轻轻一攥,道:“停车。”

  第40章

  话说袁老先生来到鄜州县衙催问知县huáng诚加紧办案,然而huáng诚虽有心,却着实无力,袁老先生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丧女之痛,满心悒郁,行到半路,猛然见一所宅邸里走出父女两人,女孩儿承欢膝下,当父亲的满面喜色,两人嬉戏玩耍片刻,便回屋去了。

  不料袁先生触动心事,因下了车,踯躅徘徊,想到如花一般的女儿蒙冤受屈而去,竟连个真相都不可得,因悲从中来,忧苦难当,竟是当街失声大哭起来。

  正在此刻,却有一人骑马而来,却正是鄜州知县huáng诚,只因袁先生催的急,上头又压得紧,huáng诚便意yù再将现场勘查一番,忽然见袁先生在此恸哭,huáng诚忙翻身下马,将人扶住,正竭力安抚,却听身后有人道:“huáng大人。”

  huáng诚一怔,回头之时,却见身后站着的却是崔云鬟,仍是小道士似的打扮,眼珠儿黑白分明,正仰头望着自己。

  huáng诚又惊又喜,忙放开袁先生,上前问道:“凤哥儿,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林嬷嬷跟露珠儿也都赶上前来,不知如何。只听云鬟道:“我跟着奶娘来赶集,huáng大人是要去看案发之地么?”

  huáng诚点了点头,听她这般问,便半是试探地道:“正是要去,先前看过几次了,都找不出什么来……凤哥儿你怎么……”

  说到这里,却听云鬟道:“我也想同去看看,不知可使得么?”

  huáng诚心头一跳,才要回答,不妨林嬷嬷听见了,忙俯身按住云鬟道:“使不得!说的什么……那种地方哪里是你小人儿能去的?避开还来不及呢。”林嬷嬷心里惊慌,拉住云鬟便要走。

  云鬟道:“奶娘,有知县大人在呢,怕什么?你跟露珠儿先回庄子去就是了。”说到这里,便看向马车后的那少年,道:“让阿泽跟着我就好。”

  原来今日跟随他们出来的,正是那三个护院中年纪最小的“阿泽”,这会儿,他原本正在马车后百无聊赖地挠头,忽地听云鬟点名,便瞪圆眼睛看了过来。

  林嬷嬷一怔,huáng诚自愕然中反应过来,便道:“说的很是,有本县陪着凤哥儿呢。”

  毕竟huáng诚也是个本地父母官儿,林嬷嬷倒是不好对着他说什么,只为难地望着云鬟:“你是怎么了?忽然间……”

  云鬟已经抽手出来,又叮嘱露珠儿陪着嬷嬷好生回庄子,林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叹息从命。

  huáng诚却竟是喜欢的,知道云鬟要跟他一起去袁宅,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一宽,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袁老先生拭gān了泪,便看着这幕,正猜不透是如何,见huáng诚陪着云鬟过来,他便问道:“这……小公子是?”

  云鬟向着袁老先生做了个揖,道:“老先生,我叫凤哥儿,唐突前来,还请恕罪。”

  huáng诚心底思忖着,接口道:“凤哥儿是我的小友。”

  袁老先生见云鬟年纪这般小,然而气质打扮,宛若明月清风,自跟寻常孩童不同,且又见huáng诚如此“礼遇”,袁先生毕竟是曾京内为官之人,当下不以为意,点头道:“原来知县大人尚有忘年之jiāo……好,好。”

  因huáng诚是骑马而来,当下便把云鬟安置在袁老先生车内,老先生方敛了悲痛上车,一块儿往洛川去。

  行了有一个时辰功夫,才到了洛川县,不多时来至袁宅,huáng诚下马,亲扶着云鬟下车,袁老先生便陪着两人进了宅子。

  云鬟乃是第一次来到袁宅,随着而行,转过照壁,云鬟转头四看,见墙壁泛旧,砖色灰沉,显然并非新宅,看似也并不很大。

  过了厅堂,渐渐到了后院,进门之后,却是两间厢房在侧,中间簇拥一座廊房,院中有些葡萄架子,正郁郁葱葱地,袁老先生引着两人自葡萄架下走过,又穿过廊房,云鬟才知道原来这不是小姐的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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