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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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面面相觑,云鬟再去按那“鬓云yù度香腮雪”的“云”字,那暗室的门却再无动静。

  季陶然皱眉道:“大概是六爷在内将门关上,所以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云鬟道:“会不会是那一夜,薛先生不知为何,才匆匆进入密室?但是……你方才可看见里头的qíng形了?”

  因赵黼举止反常,云鬟的心越发惊跳,唯恐里面发现了什么可怖不妥的场面儿,故而赵黼不想让她看见。

  季陶然道:“说起来,方才这密室的门打开之时,我仿佛……”

  云鬟问道:“可是看见了什么?”

  季陶然迟疑:“我似乎是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三人站在这幅木刻画前,赵黼正在暗室门前,季陶然挨着他,独云鬟离得最远,因此竟毫无所知,听了他的回答,越发不安。

  正想再试着再叫赵黼,却听得暗室的门一声响,却是赵黼出现在门口,神qíng却是极为冷静,似无事发生。

  云鬟不由分说便又yù进入,赵黼拽住她手臂,对季陶然道:“你进去瞧瞧。”

  云鬟忍不住:“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赵黼淡淡道:“没什么,你又不是验官,里头的事儿jiāo给季呆子就可。”

  季陶然因也惦记,早举步入内。

  云鬟见赵黼如此说,越发以为是发现了薛君生如何:“薛先生他……”

  赵黼猜到她的心思,道:“放心,里头没有他的尸首。我倒是盼着有呢。”这一句却是漠然而冷,回头看了一眼季陶然。

  身后密室内,季陶然见满地上的碎纸,有的还能依稀看清楚画的是什么……不由连咽了几口唾沫。

  屏息走到桌子前,却见桌上放着几幅展开的画,幸而是完好无损的,季陶然自然认得画的乃是云鬟,只不过……每一幅画上,竟都溅着血。

  画上美人云淡风轻,曼妙绝伦,却或者半身血溅,或者连那花容月貌上都沾着血,显得格外惊悚。

  乍然见密室出现,一惊,后来赵黼自关了密室门,又是一惊,再后来自个儿入内,——竟是满地的碎纸,认出画的是云鬟,看到这般溅she的血液,季陶然几乎被这连环震惊、惊得有些麻木了。

  仔细将画上的血观摩了许久,季陶然闭了闭双眸,转身往外,出了密室。

  这才复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赵黼问道:“你看过了?”

  季陶然点头,赵黼问道:“是怎么样?”

  季陶然道:“按照……画上的血迹看来,这人似是被匕首之类的东西陡然刺中,血喷溅出来,按照那种溅she之态,只怕这受伤之人,会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命而死,但是里头并不见任何尸首。”

  最后一句,却是因看出云鬟脸色不对,特意加的。

  云鬟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赵黼凉凉地说道:“里面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你确信你要看?”

  云鬟张了张口,季陶然咳嗽了声,道:“六爷也是一片好意,何况,我已经详细看过了,你难道信不过我?”

  云鬟听到“不堪入目”四个字,本不很相信,见季陶然这般说,才有些半信半疑,心中转念,便不再言语,只道:“除了血迹,可还有其他痕迹?”

  季陶然道:“并无。”

  赵黼走到门口,命一个小厮去叫两名自己的亲随,不多时太子府的人来到,赵黼道:“留在这里看着,任何人不许乱闯这房间。”

  原本云鬟想留刑部的人在此看守,见他如此,知道他不放心,又见季陶然并未出声,便也罢了。

  赵黼吩咐过后,对云鬟道:“你不要因为我拦着你而不受用,投桃报李,我也告诉你一些连白樘也不知道的内qíng,如何?”

  当即,便将如何发现阿郁跟薛君生有牵连,如何有人在东宫留字条等事都说明了。

  季陶然道:“六爷为何不把这些告诉尚书?”

  赵黼道:“我若同他说,他必然要先把阿郁带走,这是我拿住的人,凭什么要给他?”

  季陶然道:“可是,薛先生如何竟做这等事?”一句话说出,忽然想起方才在密室里看见的图画,顿时缄口。

  云鬟道:“既然在刑部报了,如何不如实相告,尚书最会审讯断案,如何不信他之能?”

  赵黼道:“我肯去报刑部,已经是信他之能了,就算不告诉他这点儿,以他之能,迟早晚也会发现,是不是?”

  云鬟见他满口歪理,暂且作罢,心底思忖:“密室内的血迹,不知是何人所留,如果当真命不保,尸首又在何处?薛先生此刻又在何处?”仍是满怀忧虑。

  出了畅音阁,赵黼道:“虽然薛君生不见了,幸而还有个阿郁,你们要不要去太子府,将她审一审?”

  云鬟虽然想去,然而太子府上下都熟悉阿郁的相貌,若见了她,越发要议论起来,不免又传到太子妃耳中。

  说话间,将来到街口,赵黼左右打量了会儿,道:“杜云鹤先前就是在那处遇袭的。”

  两个人都抬头看去,季陶然道:“这里距离刑部不远,杜管事在这儿做什么?”

  赵黼道:“我也问过,他说是要来找什么故友,谁知那故友搬了之类,这话大概是搪塞。”

  想起那日杜云鹤在府内疗伤之时,曾有几度yù言又止似的,赵黼不由苦笑道:“我知道他有什么瞒着我,只不知究竟何事。”

  云鬟拨转马头,却竟是往杜云鹤遇袭那处而去,驻马而立,左右打量。

  季陶然跟赵黼赶了上来,问道:“在看个什么?”

  云鬟道:“这一条街,往前去的话,是刑部的后门处,可是若要往坊间,从这里走,却是舍近求远,极为不便。”

  季陶然道:“莫不是他迷了路?”

  赵黼道:“先前老杜也是京内的地头蛇,怎么会迷路?”

  三人面面相觑,云鬟迟疑道:“你方才说杜管事有些搪塞隐瞒之意,如果说,他的确是来探望友人的,只不过他的友人是……”

  季陶然不明白,赵黼却已经知道了。

  先前在鄜州的时候,白樘因花启宗的案子前往,杜云鹤甚是承qíng,私底下曾同赵黼说过。

  倘若那日,杜云鹤来找的友人,并不是别个儿,而是白樘呢?

  云鬟不便说出口,只顾心头飞快一想——杜云鹤那次遇袭的时候,白樘却不在刑部,而是在严大淼府中。

  季陶然催问道:“怎么不说了,他的友人是谁?”

  赵黼道:“你问她。”

  季陶然便拉着云鬟衣袖:“你知道了?”

  云鬟道:“多半是想错了,不值得什么。”

  正要离了此处,忽然听马蹄声响,回头却见又来了一位熟人。

  正是巽风,带着两名刑部公差,见他们在此,向赵黼行了礼,便对云鬟道:“听尚书说是领了薛君生的案子?如何在此?”

  云鬟道:“从此处经过,故而看一眼。”

  巽风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季陶然本yù出声,鬼使神差地却又打住。云鬟松了口气,道:“并没有,正要走呢。巽风如何在这儿?”

  巽风道:“杜管事失踪案,是我领了。”

  云鬟问道:“可有线索?”

  巽风道:“也正没头绪。”

  略说几句,巽风道:“公务在身,不便耽搁,等部里再见罢了。”说罢,打马yù去。

  忽然听身后有人叫道:“且慢!”

  巽风人在马上,这一声入耳之时,却也听见有物破空似的,他不知发生何事,却本能地抬手一挡,只听得“叮”地细微响动,巽风垂手,定睛看时,却见被他击落的竟是一枚铜鱼。

  巽风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赵黼。

  却见赵黼正也凝视着自己,巽风道:“殿下何意?”不必想也即刻知道是赵黼出手,这份手劲儿,在场之人除他更不做他想。

  赵黼凉凉道:“没什么,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果然是四爷手底功夫最俊的人物。”

  季陶然这才看清落地的那铜鱼,竟觉眼熟,忙摸摸腰间,叫道:“殿下,你拿我的东西玩耍?”

  巽风略带疑惑瞥一眼赵黼,嘴角微动,却又忍了,便转身打马而去。

  此刻季陶然翻身下马,忙将那铜鱼符捡起来,却见好端端地鱼身上竟被切出一道深痕来,季陶然又是惊诧又且心疼,道:“这是怎么弄的?六爷!”

  云鬟也自不解:“做什么开这种玩笑?”

  季陶然道:“是啊,怎不把自己的东西拿来乱扔?”

  赵黼却一声不响,只是死死地望着巽风的背影,眼神里透出深沉锐利之色,竟浑然没听见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似的。

  季陶然不由唤道:“殿下?六爷!”

  连唤了数声,赵黼才猛然回头,双眼竟有些直直地瞪着季陶然。

  被他这般凛然相看,季陶然心里竟有些发毛:“这是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又呸呸吐了两口,喃喃道:“自个儿咒自个儿不成?”

  赵黼却又转开目光,对云鬟沉沉道:“你看见了么。”

  云鬟见他竟似举止失常,不顾责备,只关切地问道:“你可还好?又看见什么?”

  赵黼听见她温声相问,自瞧出她眼底关怀之意。

  喉头动了动,他看看季陶然,又看云鬟,几度要启口,最终却只说道:“没什么,不过眼见天黑,我请你们两人去吃饭如何?”展颜一笑,刹那如同从冰雪地转到了艳阳天,只眼底却依稀泛出一丝不为人知的涩意。

  第436章

  云鬟见他神色有异,且惦记薛君生的案qíng未明,哪里肯去。

  赵黼道:“总不成找不到他,你也就水米不沾起来?”

  当即只得依允。又因在外不便,便回了谢府。

  三人吃了晚饭,季陶然因想起柳纵厚之事,不由问道:“六爷,那跟白尚书外甥女结亲的柳侍卫,可是你的手下?”

  赵黼点头:“怎么说起他来?”

  季陶然问:“这人可怎么样?”

  赵黼琢磨道:“是个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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