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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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庄兀自走到门边看了眼,见着实去了,才退回来,又低头瞧了云鬟一会儿,道:“这是怎么的?”

  原来方才白樘一说,赵庄才也留心发现,云鬟的唇竟破损了,看着伤痕甚是新鲜,虽伤口不大,这说话的功夫,已经涌出了一滴血珠。

  云鬟道:“殿下勿惊,是磕碰了而已。”

  赵庄张了张口,却不说话,只回头瞪向赵黼,竟问道:“你说呢,果然是碰坏了的?”

  赵黼瞪着云鬟,眸色越深,竟道:“我gān的。”

  赵庄本已经猜到几分,没想到赵黼竟一口承认,顿时瞠目结舌。

  赵黼偏偏又语带嘲讽似的,对云鬟道:“你再藏着又怎么样,难道白樘看不出来?他只是不说破罢了。”

  云鬟也没料到他竟当着赵庄的面儿认了,听了这句,仍是默然不语。

  赵庄却怒道:“闭嘴!你这逆子还不住口,是要气死我么?”

  赵黼看出他动了真怒,这才不敢吱声,忙道:“父王息怒,我不说了就是了。”

  赵庄却是余怒未消,恼道:“我知道你匆匆出府,大约是要坏事,没想到竟是不知分寸到此等地步……把人伤了不说,还是这般毫无愧疚的可恶语气。且你既然知道白尚书看出来了,却仍丝毫地悔对之心都没有?还敢在这里夸夸其谈?”

  赵黼哪敢还嘴,低头道:“父王说的是。”

  赵庄见他恭敬应承,才勉qiáng忍住,咬牙道:“罢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后再教训你。”

  又看向云鬟,却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唇上的一点伤,显得有几分可怜。

  赵庄甚是怜惜,回头对赵黼道:“你且先出去。”

  赵黼道:“有什么还要避着我?”

  赵庄恨恨道:“出去!”

  赵黼瞥了云鬟一眼,只得慢慢走了出去,却仍贴在门口上偷听。

  却听赵庄道:“到里间说话。”

  两人踱步入内,任凭赵黼耳目过人,却也听不分明,当下在外暗自嗟叹。

  且说赵庄同云鬟进内,道:“你受委屈了,等回了府里,少不得还要教训他。”

  云鬟怔了怔,口吻淡然道:“多谢殿下,只是……并不必的。”

  赵庄试着解释,道:“其实……你跟黼儿也不是头一遭认得,他的为人如何,你是知道的。只是有时候xingqíng太急躁了些。先前他匆匆地跑回去问我畅音阁里听《玉簪记》那一件儿,大概是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回来,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云鬟不知该如何答复,只是垂着头:“殿下言重了,我并不敢责怪什么。”

  赵庄停了停,望着她,眼神甚是柔和,竟说道:“我是知道的,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云鬟听他语气甚是温和,手略动了动,虽无言语,也甚少表qíng,眼圈儿却些许泛红。

  赵庄心中本还有话要说,但一来这是在刑部……并非闲话的地方,二来,时机却也不对,因此道:“好了,我也该去了……以后再说。”

  赵庄起身yù走,身后云鬟道:“殿下。”

  赵庄止步,云鬟心底万般言语,最终只叮嘱道:“太子殿下务必……务必……珍重。”

  赵庄本正不知她要说什么,谁知却是这句,便笑道:“知道了。”

  忽地又低低道:“尚书方才见了我,并无异样,你难道并未将那件事告诉他?”

  云鬟缓缓地摇了摇头。

  赵庄长叹了声,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是知道了,只不过,黼儿那浑小子只怕不知呢……”

  云鬟面色微变,问道:“殿下,可将此事告诉皇太孙了?”

  赵庄道:“先前他回府问起你为何前往,我只说是为杜云鹤,并没说别的,是以他不知道。”

  两个人目光对上,云鬟道:“这件事……不好对他提起。”这一句,声音希微,似有若无。

  赵庄微怔,端详着云鬟,却见她目光安宁明澈,却似看透一切。

  赵庄心头一刺,脱口yù问,又急急忍住不语,yù细看云鬟之时,她却已经又垂下眼皮,端然冷静,不动不言。

  末了,赵庄只道:“好。”虽如此,仍无端有些心慌,默然片刻,便问:“但是你瞒着白尚书,可使得?”

  云鬟轻声道:“已经不碍事了。”

  赵庄不知这是何意,云鬟却已压下此节:“既如此,我相送殿下。”

  门外,赵黼因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又是焦心,又且不满。

  蓦地见赵庄出来,却不敢造次,只是垂头。

  赵庄瞥着道:“浑小子……”

  走开几步,赵黼却未跟上,赵庄回头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走?”

  赵黼道:“父王,我想……”

  赵庄道:“你又怎么样?”赵黼肩头一沉,只得乖乖听命。

  父子两人去后,云鬟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

  呆了半晌,忙伸手在胸前探了探,摸到那硌手之物,才又松了口气。

  外头雨声渐响,却已经是散值的时候了,因yīn天,又huáng昏,屋内光线格外暗淡。

  云鬟复起身,回到桌子后,见砚台里仍有残墨,便取了一张纸,端详片刻,飞快地写罢,盖了字章,仔细折起。

  又入内,将原先换下的官袍卷了,系了个小包袱拎了出来。

  正要出门,门口人影一晃,云鬟抬头,却见来的乃是巽风。

  巽风见她果然仍在,便走到跟前儿:“你如何竟要递辞呈?”

  云鬟道:“可是天水告诉你的么?其实没什么,不过是我受不住这刑部的辛苦、萌生退意罢了。”

  巽风道:“天水问过阿泽,说是一早儿尚书就叫了你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云鬟道:“真个儿并没什么。”

  她往外将走,巽风转头道:“那你想怎么样,辞官后如何,难道,就嫁入太子府么?”

  云鬟一怔,巽风盯着她唇上的伤处:“莫非,你真的喜欢了皇太孙?”

  云鬟不答,迈步仍要自去,手臂一紧,却被巽风握住:“是不是他又bī迫你什么?”

  云鬟道:“你放心,没有谁bī迫我,辞官是我自己心甘qíng愿做的决定。”

  巽风道:“这话我并不信。”

  云鬟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之又真的,我去意已决,以后……各自珍重了。”向着巽风点了点头,举手将他的手按落。

  巽风见她如此冷静超然,貌似无qíng一般,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冲口竟道:“或者,是因为晏王成了太子,将来你便也会是大舜的……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好,我还是该恭喜你了。”

  云鬟停了停,终于道:“多谢。”仍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她身影消失眼前,巽风才醒悟过来,忙追了出去。

  正yù追上解释,旁边有人叹了口气,道:“巽风哥哥,好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算你是激将法儿,也不该说出这句话来呀,忒也伤人。”

  原来先前巽风来时,周天水是陪着的,只未进门,方才两人在内言语,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巽风后悔不迭,叹道:“我果然是糊涂太甚。”

  天水悄然拉住他的手,宽慰道:“罢了,也不必过于自责,难道不知她的xing子么?面上冷,心里却是最明白通透,很明白你是有口无心、为她着急而已。”

  话说这夜,云鬟回到府中,也不吃晚饭,洗了澡后,便对晓晴道:“今晚你睡自己房里就是,我不用人伺候。”

  第447章

  晓晴听命去后,云鬟退回chuáng边儿,斜倚靠在chuáng柱上,想到今日在刑部的种种。

  仿佛此刻并非秋雨淅沥,而是数九寒天。

  她知道避无可避,从在会稽见到他出现,就已经很明白这一点,以赵黼的xing子,除非她死,否则,他yù得的,一定会得到。

  今日在部里,他竟能听从收手,已经是令她意外了。

  或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云鬟歪在chuáng柱上,起初还能听见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竟让她想起在会稽时候的qíng形,越发想念,心底悲欣jiāo织。

  良久,神思懒怠,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半夜,晓晴虽得吩咐,却也不放心,便披衣过来瞅了一眼。

  见屋内灯仍亮着,还当云鬟又借故夜读,因大胆进来,却见她靠在chuáng柱上,早睡得不省人事,可虽入睡,面上却仍是有些悒郁的神色。

  晓晴又是失笑,又且怜惜:“这又是哪门子的睡法儿,衣裳也不脱,穿的端端正正地就靠着边儿睡呢?”

  斗胆将她扶住,便要叫她好生去睡。

  谁知才要将她放平,云鬟猛地一抖,便睁开双眼,眸色冷暗之中,满是惊悸恐惧。

  晓晴只以为是吓到了她,忙道:“主子,是我!”

  云鬟眨了眨眼,才看清是她,忙却又左顾右盼,仿佛在找人一样。

  晓晴道:“怎么了?”

  云鬟没见到人,神qíng却并不见轻松,只揉揉眼睛问道:“几更了?”

  晓晴道:“四更了,还不睡,也并没看书,是怎么样?明儿可还要早起呢。”

  云鬟道:“明儿……明儿不用早起了。”

  晓晴不懂这是何意,但见她神qíng恍惚,便自跪地为她除靴,只是要替她脱衣的时候,云鬟却不肯,只又打发她出来了。

  次日早上,云鬟慢吞吞起身,双眼却熬红了,自给了一封书信,叫阿喜妥帖地送到刑部,给白尚书大人。

  这所谓的书信,自然便是云鬟的辞呈,按理说本来是该她亲自递送给白樘的,然而……竟无法面对他。

  索xing就偷个懒,横竖已经是要辞了,就算他再怎么斥责自己无礼,见弃她,也都无所谓了罢。

  吃了几口早饭,人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又回去翻了几本书,多半都看过了。

  时光不觉匆匆而过,中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季陶然。

  两人相见了,季陶然劈头问道:“你怎么忽然就病了?”

  云鬟道:“谁病了?”

  季陶然道:“怎么部里都在说你病了,这几日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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