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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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几位跟随他一块儿回京的随从们,因毕竟赶路辛苦,伺候着洗漱了一番,略用了点饭菜,便各自去歇息。

  蒋勋出门,本要去门口碰碰运气,想到张振所说,又怕给张府惹上嫌疑,思忖反复,只得作罢。

  正要回屋里去,一转身的功夫,忽地见前方廊下,站着个人。正也定定地看着他。

  蒋勋惊震,整个人便如被施了定身法儿一样,再也无法动弹,只身不由己地睁大双眸也看着对方。

  两个人目光相对的刹那,就仿佛这一刻,不是在京内风bào中心的骠骑将军府,而是在风沙苍凉的云州晏王府内,——初初相见。

  与此同时,大理寺。

  白清辉在听说行宫出事的传言后,心知有异,正卫铁骑冲回来,道:“果然给你说中了!”

  原来他安排了心腹在恒王府跟保宁侯府远远地盯着,却亲见两府人马出入频繁,其中还有几个眼熟的脸孔,除了一名禁军统领外,还有一位是兵部一名主事。

  且街头上兵马齐备,城门都锁住了,卫铁骑见这般架势,心惊胆战,忙回来报信。

  卫铁骑道:“这可如何是好?”

  清辉道:“不必惊慌。”

  卫铁骑见他淡淡然然,便道:“都说圣上遇刺,生死不知,若是真的给恒王殿下……这不是谋反么!难道我们就如此坐视?”

  清辉道:“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法子,就只静观其变罢了。”

  卫铁骑惊慌太甚,失笑道:“是怎么静观其变,坐等恒王殿下登基么?”

  清辉尚未回答,就听得外间躁动声响,两人走到门口看了眼,却见几个书吏匆匆经过。

  卫铁骑拦住一人,问发生何事,那书吏道:“外间有几个巡城兵马来到,守在门口,说是不许人随意出入,大家伙儿不知怎地,都慌张呢。”

  卫铁骑看一眼清辉:“他们好像都是去找寺卿,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大人是个什么主意。”

  这一下午,风声鹤唳,警备森严。

  直到huáng昏,衙门内的人仍是被拦着不许外出。

  卫铁骑是个急脾气,原先被大理寺卿等拦着,还且罢了,如今见天已黑了,衙门仍被封锁如此,他哪里按捺得住,便推开众人,带了几个公差冲了出去。

  门口的士兵见状,齐齐亮了兵器,道:“退回去!”

  卫铁骑道:“你们是谁的人,为何拦着衙门!”

  为首一人道:“我们奉恒王殿下命令,实行宵禁,非常时期,还请大人配合。”

  卫铁骑道:“那恒王殿下可派人出城去兰剑行宫查看端倪了?”

  那人道:“这个就不必卫大人cao心了。”

  卫铁骑从来xing子直,当下骂道:“恒王殿下不去救驾,却反而封锁全城,这却又是什么居心?”

  那人道:“你有胆就问殿下去!”

  卫铁骑见他气焰嚣张,越发忍不得,喝道:“那我就去问,又如何!”

  纵身便冲了上来。

  双方jiāo手,这人自然不敌卫铁骑之能,即刻挥手让部属齐上。

  守在大理寺外的士兵足有百余人,卫铁骑再能耐,也是寡不敌众,不多时,自个儿连两名下属都受了伤。

  这许多人围过来,生生地将他堵在大理寺门口,无法脱身。

  卫铁骑臂上挂彩,被两个差官护着,咬牙道:“好囚攮的们,是要造反么?”

  原先那人道:“恒王殿下是圣上的第二位皇子,若是圣上出了意外,殿下继位,顺理成章,怎敢说是造反?再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立刻先将你杀了!”

  卫铁骑目眦俱裂,怒发冲冠,正要上去拼命,忽地被人拉住手臂,道:“卫少卿。”

  卫铁骑回头,却见出来的竟是白清辉,附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声。

  卫铁骑原本怒不可遏,听了这句,盯了白清辉半晌,便咽了口唾沫。

  清辉拉着他重又退了回衙门,门口那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等恒王殿下登基,先拿你祭刀。”

  入夜,恒王府。

  保宁侯道:“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其他六部,监察院,大理寺,以及东宫,静王府,相府,大将军府等各处也都派兵看守住了。万事俱备。”

  恒王道:“好!本王没想到,事qíng竟这般顺利。”

  保宁侯笑道:“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圣上竟然自出了事,却是免了咱们一场辛苦,越发名正言顺了。”

  恒王道:“如今剩下的,便是宫中了。只有几位娘娘,也不在话下。”

  保宁侯道:“如今怕只怕圣上忽然回京,倒要如何jiāo代?”

  恒王目光森森,道:“既然做了,那自然便是一不做二不休,横竖如今人人都知道遇刺,不如就派人……”

  保宁侯会意,道:“其中还有睿亲王,可如何处置?”

  恒王道:“萧利天就暂且放他一马,若本王登基,不宜跟辽人即刻起gān戈,不过,我听闻他们朝中,也有人盯着要他死呢,他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多再跟辽人和谈就是了。多赐他们些锦缎等物,自会平息。”

  恒王道:“至于其他人,朕一个也不想再看见!父皇年老糊涂,太子没了,自然是轮到我,却竟扶了个老三,老四也是个不消停的,沈正引盼着做国丈呢,正好儿这些讨人厌的都在一处了!哈哈哈!”他猛地一挥衣袖,双眼炽亮。

  保宁侯也颇为得意。

  在恒王看来,万事妥当,整个京城就如他囊中之物般,是以当务之急要做的,自然便是进宫,他极想在那渴望已久的地方发号施令,毕竟这bī仄的恒王府他已经呆的够久了。

  夜已深沉,恒王带兵前往皇宫。

  夜色中的皇城显得格外静谧,恒王打量着目光所及的每一寸,从今往后,尽都是他的。

  眼见那巍峨的宫门在望,恒王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纵厚跟心腹同党之人早就里应外合,恒王来至东门,见宫门虚掩,当即挥手命人头前开路,马蹄得得,不紧不慢地往内而行。

  夜幕之中,那挑着灯笼的一队人马不疾不徐地进了宫门,远远看来,皇宫就如同耸卧地上的狞shòu,正默然无声地张大了嘴,吞噬着那妄想成为它的主人的所有……不管是血ròu之躯,还是炽热的野望,它来者不拒,永不餍足。

  恒王一行人进了宫后,宫门在后,发出沉重地一声响动,然后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

  最后的一队人回头看了眼,却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陪行的世子赵涛道:“咦,那是什么?”

  恒王意气洋洋抬头,却见前方挑着一盏灯笼。

  明光之下,有一个人。

  恒王起初以为是哪个经过的宫侍,瞥了一眼,却觉着隐隐刺眼,复又看去,顿时身子僵颤,几乎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那人正满不在乎地坐在一顶宫内的轿辇上,一条长腿闲散自在地垂落,右腿屈起踏在轿辇上,双眸幽深,透着玩味之色。

  他仿佛等了许久。

  恒王握紧马缰绳,在看见此人的瞬间,身心悚然,但他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恒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赵黼?”

  此刻身旁众人也都发现不妥,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赵黼笑道:“王爷,等了你许久了,如何才来。”

  恒王紧张的无法言语,目光四散,似在寻找什么。

  赵黼道:“在找这个么?”右手一挥,轻描淡写打了个响指。

  旁边的暗影中,有人踉跄被推出,跌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口中塞着东西,徒劳挣扎着,正是柳纵厚。

  其实恒王在看见赵黼出现的那刹那,便仿佛嗅到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气息,在看到柳纵厚如此,便明白了。

  只是他苦心孤诣,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如何竟能败在他深恨的这人手中?

  恒王咬牙:“给我上!谁杀了赵黼!本王便给他赏金封侯!”

  跟随恒王身畔的这些,自是他最心腹之人,却也明白事qíng败露的话,唯死无生,此刻只有拼死一战,因此虽然畏惧赵黼的名头,却也顾不得了,当即将兵器纷纷拔了出来,向前冲去。

  眼见敌人如群láng似的奔至,赵黼兀自不动,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场战事几乎毫无悬念。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恒王所带的随身兵马,便死了百余人,剩下的那些早没了斗志,纷纷后退。

  恒王一则心惊胆战,一则后退无路,几乎崩溃。

  正不知所措,却见世子赵涛从地上拿了一把刀,叫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竟向着赵黼冲去。

  赵黼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自取其rǔ。”

  赵涛从来跟他是死敌一般,这会儿又几近疯狂,挥刀直劈。

  赵黼见他冲到跟前儿,轻舒猿臂,间不容发之时将他手腕夹住,只听“咔嚓”一声,赵涛惨叫,手腕已断。

  那刀陡然落地。

  赵黼冷道:“这般脓包,也来现世。”

  正要将赵涛扔开,忽地听到一声破空,赵黼知道是有人暗算,把赵涛松开,抬手一挥,只听得“叮”地一声,已经将暗器击飞。

  偏是此刻,耳畔听到一声惨叫!

  赵黼回头,惊见是近在咫尺的赵涛,正睁大双眼,不信似的低头。

  赵黼却也看见赵涛的胸口,赫然一点血渍涌出。

  他盯着那致命伤,心头一股似曾相识的冷意,虽然震惊,却顾不上,忙扭头四看,想找到那发she暗器的人藏身方向。

  可就在世子赵涛扑地的瞬间,那边儿的恒王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叫道:“涛儿!”

  他不顾一切,飞奔到跟前儿,把赵涛勉qiáng抱住,却见他双眸圆睁,伤的正是胸口要害,显然神仙难救。

  恒王呆若木jī,叫道:“你还我涛儿命来!”

  顺势将赵涛跌在地上的刀捡起,红着双眼挥刀砍来。

  赵黼正往后掠出,见恒王发疯搅扰,便道:“停下,否则我不客气了!”

  谁知语声未落,就听见嗖嗖地数声暗器破空,赵黼因察觉那人藏身之处,迎面而上,百忙中纵身跃起,堪堪避开。

  可在他身前的恒王却是避无可避。

  “噗噗”响声,暗器尽数没入恒王身上。

  恒王万万想不到如此,勉qiáng走前两步,低头看看胸前,似是要说话,血沫子却从嘴角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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