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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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几个巡城兵仍是在原地未动,先前拦路的那小统领却正在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依稀像是指着这马车。

  萧利天狐疑,回头看一眼赵黼,却见他枕着手臂,仿佛万事不关心。

  萧利天探身来至车门处,低声吩咐道:“加快些,戒备。”

  马车飞驰过中间大道,径直往西门而去,将一刻钟时候,忽然听到仿佛穿云箭的声响,萧利天人在车中,陡然微惊。

  赵黼懒洋洋道:“这是军中有事传讯呢,一旦发这警讯,城门便要关了。”

  萧利天探头往外,却见西城门在望,隐隐地正有兵马在彼处逡巡,一些百姓不知何故,四散避退。

  萧利天再无犹豫,即刻道:“快些冲出去!”

  赶车的猛地挥鞭,车轮滚滚,风驰电掣似的往城门处冲去,此刻城门的那些守军也发现的异样,纷纷呼喝起来,拔刀横枪拦阻。

  头前的那些辽人见状,纷纷来至马车边儿上,从车底下抽出原先藏好的兵器,竟要硬闯。

  萧利天握紧双拳,眼睛却盯着赵黼。

  赵黼从羊毛毡子底下钻出来,笑道:“你说如果出不去齐州城,可如何是好?”

  萧利天见他处变不惊,便道:“他们因何会看出来?”

  赵黼道:“我怎知道,也许他们见亲王你器宇轩昂,不似是个寻常商人,故而想拦下你来敲一敲竹杠,也是有的。”

  萧利天越发苦笑不得,只听得外头兵器相jiāo,而马蹄声越响,竟是有大批士兵赶来似的。

  马车被陡然围在其中,包围的铁桶一般。

  萧利天的手下见如此qíng形,便忙先护在车边儿。

  有人喝道:“住手!车内的人快些出来!”

  萧利天心头凛然,事已至此,只得跳下车去,赵黼伸了个懒腰,也随着跳了下地。

  果然便见周围围着有近百的将士,其中也有方才拦住他们的那小统领。

  此刻见了赵黼,便睁大双眼,忽地叫道:“世子殿下!真的是你!”竟甚是雀跃。

  赵黼正摸着自己那撇胡子,猛地听了这一声儿,几乎不知是叫自己的,抬眸看去,却并不认识。

  萧利天满心疑窦,不知到底如何,只皱眉旁观。

  那小统领翻身下马,上前见礼,道:“世子殿下,卑职终于又见到您了!”

  赵黼见他果然已经认出自个儿,便笑道:“你叫我什么?”

  小统领呆了呆,忙改口道:“是了,是皇太孙殿下!”

  赵黼道:“我现在不是世子殿下,也不是皇太孙,你叫错了。”

  小统领正不知所措,赵黼问道:“是了,你怎么会认得我?”

  小统领忙恭敬说道:“当初世子、皇太孙带兵前往齐州答应,解决那祸国殃民的褚监军的时候,我跟在陈参军的身边,因此是认得的!”

  当时这统领还不过是个侍从小军,但当时赵黼带人闯入大营,处罚了褚天文的那一幕,却甚是鲜明地印在脑海之中,竟始终不忘。

  那会儿赵黼伤重未愈,也是苍白憔悴,却铁骨qiáng悍,正如今日也是伤着的qíng态。

  因此先前赵黼虽埋在羊毛毡子里,小统领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他,却不敢就确信,又怕惊动了萧利天等,便发消息叫人拦住,想要仔细查问。

  赵黼诧异道:“你倒是眼尖,记xing也异于常人。”

  小统领只当是夸赞自己,满面通红,道:“多谢世子。”

  萧利天在旁听得分明,他本担心是赵黼暗中发了什么讯息给人,如今听是这统领自己认出的,悄然松了口气。唯恐是赵黼又跟自己生出心机。

  赵黼见这小统领呆呆地,便只环顾周遭道:“现在是怎么样?”

  小统领毕恭毕敬道:“我们奉命仔细搜索,说是殿下或许会经过此处,是了殿下,太子……”

  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个声音道:“原来真的是殿下。”

  赵黼跟萧利天等回头,却见是个中年儒士模样的人,正从轿子上下来。

  萧利天并不认识,赵黼却是认得的,这正是齐州的监军王焕之。

  王焕之上前,拱手行了礼,又看萧利天,迟疑片刻:“这位,想必就是辽国睿亲王殿下了?”

  萧利天见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清,虽万分后悔竟大胆从齐州城过,却也无后悔药可吃,只得说道:“这位大人是?”

  王焕之自报了家门,又道:“先前,楚知府跟下官接到摄政王殿下的手令,要仔细把守城门,留神睿亲王从此经过,不可失礼,既然亲王果然驾临,不如且现在齐州安歇如何?”

  原来先前,京内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却是皇帝封了静王赵穆为摄政王爷,叫代替处理国事,并亲自料理太子殡天等后事。

  萧利天如何能“安歇”,便道:“不必,先前在京内的事都已经完了,正要着紧回大辽。”

  王焕之道:“原来如此,既然亲王执意不肯留,那么下官也不敢勉qiáng,且请了。”他举手一扬,城门口士兵让开一条路。

  萧利天见竟轻易放行,有些意外,心念转动,便看向赵黼。

  王焕之却也会意,便肃然道:“不过摄政王有令,因太子殿下意外病故,故皇太孙殿下应尽快回京。亲王殿下yù去,下官不便挽留,皇太孙则要留下的。”

  萧利天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却见赵黼虽然听见了这番话,但脸色漠然,竟是不置可否。

  而王焕之虽说的客套,他身边儿那些侍卫将兵,却个个警备。

  萧利天心底飞快地盘算了会儿,虽然他们人少,然而个个好手,若是硬闯,再先想法儿擒住王焕之,未必不能成功。

  底下众人都是萧利天的亲随,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也暗握兵器。

  王焕之却也非常人,早瞧出不对,底下众侍卫更加警觉,双方竟是一触即发。

  正紧张之时,却听赵黼道:“亲王殿下,你怎么不请?”

  萧利天哑然:“殿下……”

  未曾说完,赵黼笑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萧利天正yù问,赵黼忽地纵身而起,翻身上马,打马往城门处而去。

  事出突然,萧利天正要喝命人跟上,却是王焕之抢先一步,竟道:“皇太孙留步!”

  赵黼头也不回,打马狂奔,王焕之喝道:“殿下!”

  见赵黼恍若未闻,王焕之紧锁眉头,忽地大声喝道:“将殿下拦住!”

  城门处本有两队士兵,正雁翅似的排开,闻听忙都聚拢过来,便yù拦着。

  与此同时,王焕之身边儿,也有一队弓箭手上前一步,张弓搭箭。

  城门上更是许多弓箭手探身出来,拉弓迎着。

  此处竟是早有周密埋伏一般。

  赵黼见如此,长笑绵绵,仍是不停,只听王焕之喝道:“放箭!”

  萧利天怒道:“住手!”

  毕竟已经晚了,刹那间乱箭如雨,均向着赵黼而去。

  早在士兵张弓的时候赵黼已经察觉,抬手在马背上一拍,自己纵身而起。

  那马儿更如离弦之箭,脱身而去,刹那间,所有弓箭便只冲着他而来。

  赵黼人在空中,挥掌拍出,身形于箭雨之中,险象环生,叫人悚惧。

  萧利天骇然惊心,跟手底众人早也赶来救援。

  王焕之手底的将士冲上前,将众人挡住,王焕之道:“睿亲王,这是在齐州,请勿要轻举妄动。”

  依稀还有一个人叫道:“你们做什么!还不住手!那是皇太孙殿下!”

  倘若赵黼未有内伤,又不曾服药,此刻只怕已经跃上城头,远走高飞了,只因体内药xing未除,只堪堪避过箭雨,便飘然落地。

  身边周遭,也横七竖八落了一地箭矢。

  身后王焕之道:“殿下,且留步。”

  赵黼道:“我不留步能怎地?”

  王焕之一挥手,弓箭手复又张弓对准了赵黼。

  赵黼淡然相看,问道:“这是圣上的命令,还是摄政王的命令?”

  王焕之不答,只道:“只要殿下肯回头,自然不必如此。”

  赵黼还未回答,便见有个人跳出来,道:“监军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原来正是先前那小统领,不明所以,出声质问。

  王焕之不理,只看着赵黼:“殿下,现在还可以回头。”

  赵黼啐了口:“老子想如何就如何,你们谁也勉qiáng不得!”

  他说着转身,仍是往城外而去,门口的那些士兵见他一步步靠近,竟不敢硬拦,面面相觑,皆有退缩之色。

  王焕之喝道:“殿下!”

  赵黼仍是不睬,却听王焕之道:“摄政王有令,若是皇太孙yù出齐州城,则杀之!”

  赵黼原本满不在乎,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便陡然止步。

  城门处寂然无声,赵黼垂了眼皮,似出神般,半晌复轻轻一笑:“好的很。”

  他仰头大笑,竟复大步流星往城门处而行,原先拦在门前的士兵们见状,竟不顾王焕之吩咐,纷纷让退开去,给他让出路来。

  王焕之咬牙道:“放箭!”

  左右的弓箭手均有为难之色,王焕之喝道:“你们想抗命么?”

  一番催促,只听得箭矢破空。

  赵黼虽早听见了,却并不回头,更也不避让,只是冷然带笑,仍是昂首阔步往齐州城外而行。

  耳畔听到萧利天厉声叫道:“黼儿!”

  赵黼头也不回,笑意更盛。

  直到耳畔一声惨呼,赵黼疑惑止步,回头却见乃是先前那认出他来的小统领,正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先前弓箭手she出的那一支箭,赫然正中他的胸口,竟带的往后退了两步。

  间不容发,赵黼见仍有余箭she来,纵身而起,挥掌连拍,一边儿将那小统领往身后扯开,怒道:“你疯了?!”

  这小统领真摇摇yù坠,被赵黼拽开,却仍是拼尽全力,大声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殿下,他是我们的……”未及说完,嘴角涌出血来。

  赵黼惊怒jiāo加,小统领又抓住他道:“殿下……”

  赵黼不顾别的,先打量他身上的伤,虽未曾正中心脏,却也凶险的很,便先点了他几处xué道以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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