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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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惘然之时,另有一道人影,却如同火中一缕清风,无声地旋了进来,他将赵黼用力一拉:“殿下!”

  赵黼模模糊糊抬头看时,正认出是巽风。

  巽风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沾水的大氅给他披上,道:“殿下撑着些。”

  在巽风的相助之下,才顺利逃出了火场。

  临出门的时候赵黼回头看了一眼,却在那跃动的火光之中,又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幻象。

  他看见萧利海抱着襁褓,立在火焰熊熊的鸣凤宫前,笑容明艳且温柔。

  但同时他也看见了……在火场里握住他的手的那个人,真正是谁。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赵黼并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又或者根本没有主人,这不过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在临死之际的幻觉,何足为奇。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那是真之又真的,也是他这一次回来大舜的原因。

  ——崔云鬟。

  赵黼同巽风闯出之后,将小世子递给抢上来的静王,自己俯身狂咳。

  喉咙里仿佛有火冒出来,又似被烟伤着,很不舒服。

  在他身旁,静王死死地将小世子抱入怀中,深看一眼赵黼,泪从通红的眼中滚落出来,却无法言语。

  赵黼本要问巽风如何会在这里,但只要细想,就知道巽风必然是奉了白樘的意思。

  于是索xing不多言。

  劫后余生,此刻他最想见的,竟仍是她。

  谁知却又看见那样一幕。

  动作不由略粗几分。

  云鬟浑身战栗,低呼这声传入赵黼的耳中,却更叫他qíng难自禁。

  似近身搏击,他却是个中顶尖儿高手,而她……却是个最不合格的对手。

  就如是猎物被盯上般,云鬟无端心悸。

  意图后退,背却已经紧紧地抵着椅背,忽然腿被他握住,往外生生地拽了出来。

  云鬟慌极:“别……”却失去了素日的清冷自持,慌乱无措。

  这似曾相识之感,几乎让她又想起前世两人dòng房花烛那夜。

  恐惧加倍,只想缩身逃离。

  赵黼察其言,色,行,仿佛方才在雅韵殿被火烧得又滚烫起来。

  如今并没有冰冷的雪供他解这焚热,幸而有比冰雪更好的。

  他的救命之药,心头之火。

  略有些狰狞的龙首,烛光下泛着幽淡的光,竟像是个能自主而动的活物一样。

  不知何时,赵黼的额头多了些许汗意。

  目光下移,看玉杵没入艳色桃花蕊。

  他生怕那娇嫩的桃花儿经不得这般摧残,会被他碾碎,然而……

  她抗拒着,扭动着,最后,却痛呼闷哼,身子绷紧又微微抽搐。

  仿佛是桃源向他露出一线明媚,她终于容纳了他。

  通体似有一股暖意融融,而这一种热,浑然不同于在雅韵殿火场内那种霸道狂肆的夺命火焰,这是天上地下,最叫人受用,最叫人发狂沉醉,魂消髓没。

  他几乎也要发狂了。

  目光依依不舍,打量她的神色。

  秀眉紧皱,云鬟咬着唇,满面白里泛红,眼神晶莹闪烁,忍痛,怯羞,惧怕。

  她从未有这般脆弱楚楚的姿态,跟平日里的清冷淡然,判若两人。

  一一“别怕。”

  赵黼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颤:“阿鬟别怕……嗯……”

  尾音难以克制地变成了一声令人意乱神迷的轻哼。

  他恨不得能捧她在掌心上好生呵护疼爱,然而这般熨帖,无以言喻,以至于让他开始放平所有的胡思乱想,只顾追随身体的本能,或者亘古的本xing而为。

  如扶摇直上,如迎风而起,如踏波嬉làng,如傲啸长空。

  失了分寸。

  云鬟的手不知要放在哪里,起初搭在龙椅的边沿,却因他的连动而握不住。

  模糊间手指抚过那雕刻的龙纹,huáng金冰冷,龙形残酷,群臣上朝议事的地方,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所在。

  然而她竟在这里……

  不能信。

  起初那股锐痛,清醒地让她想起前世那回,可是那次对她而言,宛若垂死。

  然而,然而这一次,却是向生。

  泪不由自主地沁落,云鬟咬牙苦忍,祈祷一切快些结束。

  但又怎能小觑此人的能耐?越发变本加厉,有增无减似的,无休无止,令人濒临失控。

  她本不yù在赵黼面前失声痛哭,却在他搅扰而生的疾风骤雨中,忍不住哭叫出声。

  一缕鲜血滑落,在那金色底座的龙椅之上蜿蜒,将雕工jīng致的huáng金龙身也涂得血红醒目。

  金銮殿外,依旧风狂雪啸。

  门口两名内侍道:“你听见什么声响了没有?”

  另一个道:“风实在大,竟似虎啸一般。”

  “如何还像是有些哭嚷之声?”

  “胡说,谁敢在宫内随意放声大哭?不要命了不成?”

  正说话间,忽见一列禁军从下面匆匆经过,两人伸长脖子打量了会儿,又道:“咱们大舜,也不知将怎么样呢,先是恒王殿下跟太子殿下相继出了事,偏偏皇太孙又被辽人拐了去。这倒也罢了,横竖还有静王殿下在,谁知今晚上差点儿又出了事。”

  另一个道:“方才换班来前,我可也听说了,东阁里有些变故,又加上雅韵殿失火,小世子可在里头呢!如果真的有个万一,我们大舜……啧啧……”

  “说的是,若真是那样儿,皇太孙又人在辽国,人家大辽人qiáng马壮的,再加上皇太孙,我们这儿……可是国将不国的了,想想就觉着吓人。”

  两个人低低窃窃说着,叹息了一会子,心中黯然。

  风雪更急,底下那队禁军已经越了过去,两人缩起脖子:“这场风雪又大,我们在宫内倒还使得,外头那些贫苦人,不知又要冻饿死多少呢。”

  “出了人祸,可别再有什么天灾了。”

  “若太子殿下还在就好了,那可是个极好xingqíng的人,若是他登基,必然有好日子呢,如今……谁又知道会怎么样……”

  说到这里,耳畔忽听得幽幽呜咽似的声响,如泣如诉,若有若无。

  内侍们对视一眼,扬首转头地四探,又听了会儿,竟似是从身后的金銮殿内传来。

  两人顿时色变,面面相觑,正要说话,忽听得“砰”地一声,眼前一团光灿灿地,映的各人脸上都也明亮一片。

  内侍们吓得忙都抬头看去,却见是重重宫阙之外,不知是哪里放了一束烟花,那五彩斑斓的烟花腾空而起,蓦然绽放,刹那间万点金光璀璨,就仿佛在瞬间有许多金星一涌而出,滴滴点金,当空洒落。

  两人都看呆了,一时均忘了言语,也忘了方才听见的那些异状了。

  一门之隔,在金銮殿内,高高地龙椅之上,赵黼紧紧地搂着怀中人,汗自颈间滑落,沿着锁骨往下,没入凌乱微敞的衣领之中。

  身子仍在微微地战栗,窄腰也依旧绷紧,是个蓄势再发的姿态。

  低头在软玉苏香的脸上亲了两口,正yù动作,忽然望见云鬟发髻上那斜cha的金簪,因为方才的狂làng而有些歪斜,摇摇晃晃,几乎要坠下来了。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颈间的如月珮。

  皎洁的玉白,因被汗水濡湿,晶莹滑腻,如细雪反光。

  赵黼微震,想起一事。

  盯着云鬟泛着薄红微汗的脸,真真是面若桃花,又似染着绯色云霞,一改她向来的冷清素淡,绮丽绝伦。

  赵黼探臂入怀,摸到一物。

  在她耳畔亲了口,赵黼道:“阿鬟,给你个好东西。”

  云鬟已有些神志不清,眼皮都抬不起来,又哪里知道他将做什么,模模糊糊听见,还当又要折腾。

  虽知难以逃脱,仍是徒劳挣动了一下,喃喃告饶。

  耳畔是赵黼轻笑了声。

  云鬟觉着半边身子略凉。

  紧接着,臂上又微微一紧。

  有一样东西,似冷似热,竟箍在她的右边手臂上。

  云鬟毫无jīng神去打量究竟是什么,抬一抬眼皮都觉艰难。

  赵黼望着眼前所见,心动神冶。

  此时此刻,在云鬟如玉无瑕的臂上,赫然正戴着萧利天曾片刻不离身的、属于萧利海的玉宝镯。方才赵黼将她颈间的如月珮摘下,浑然天成地镶嵌在那欠缺之处。

  清辉泛泛的雪肤,柔美纤妙的玉臂,戴箍着澄金闪烁、宝石璀璨的臂钏,有一种近似妖冶的艳瑰华丽之美。

  “砰!”

  烟火腾空,门扇上灿然影动。整个金銮殿浸没在明光之中,就如云兴霞蔚,朝阳初升。

  第510章

  这一夜,本是万家同欢的时候,在九重宫阙里,却是惊险万分,几乎所有人都彻夜未眠。

  雅韵殿外,聚集了足有宫内一大半儿的人,专门处理灭火事宜的水龙队,禁军,宫女,内侍,群声鼎沸,奔走如蚁。

  原先火借着风力,大有灼烈蔓延之势,足足烧了一个时辰后才有些缓和,又因雪重,加上水龙队紧急救援,侥天之幸,那火才慢慢熄了。

  其他众人便聚集在雅韵殿外,收拾整理残局。

  后,据水龙队的统领侦查报说,在殿门口以及里间各处发现有泼洒过桐油的痕迹。

  而就在先前,当赵黼从火场中抱着小世子宏睿出来之时,正王妃同几个宫人飞奔而来,两个人几乎擦身而过。

  赵黼并未在意,口中兀自嚼着一团雪来压制那烟火气,顺势往旁边随意吐了口。

  他身着禁军服色,衣裳又被火烤烧的láng狈零落,满面染着尘灰。

  沈舒窈又着急往回赶来,故而冷眼一看,只当是个寻常禁军。

  只在赵黼啐了一口之时,沈舒窈察觉他动作不羁,无意扭头看去,却见虽然面容模糊,但那双眼却仍如寒星冷彻,记忆深刻。

  陡然之间便认出了是赵黼。

  脚下猛地顿了顿,沈王妃只觉冷意从心底陡然升起,不由地脚下趑趄,竟往前láng狈地跌跪过去。

  仓皇里双手撑在地上,双膝亦同时跪地,厚厚地积雪随之溅飞些许。

  沈舒窈浑身颤抖,无法动弹,死死地垂着头,只顾盯着眼前地面上那一片令人目眩心慌的白。

  身后的宫女嬷嬷们急忙过来抢着扶住。

  赵黼见如此,才冷冷地回头瞥了一眼。

  却见王妃被众人架着起身……仿佛也要转身,却忽然又看见前方火影之中的静王抱着世子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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