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八月薇妮【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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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鬟见瞒不住,只得勉qiáng一笑道:“方才不留神跌了一跤。”

  崔印皱眉上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并无其他伤处,这才道:“跌到水里了么?”因见她脸色发白,便道:“可有叫他们准备热水?先洗一洗,免得受了寒气。”

  云鬟道:“已经去了,父亲不必担心。”

  崔印叹了口气,自拿了条巾子,便给云鬟擦头上的水,道:“这庄子里只一个小丫头,自然不顶用的,跟我来的两个,和胡嬷嬷那两个,你随便要哪两个都成,先凑合着用就是了,等回了府内,再给你派更好的。”

  云鬟低着头任凭他动作,轻声道:“不必了,是我不叫露珠儿跟着的,跟她不相gān。何况别的丫头我也用不惯。”

  崔印笑了笑,垂眸觑着她的神qíng:“果然你在这里住了两年,xingqíng也有些变了……是了,原先你出去之时,有个少年来找过你,说是叫什么赵六的,他却是什么人?你们很是熟稔么?”

  云鬟并不知赵六来过庄上之时,闻言皱眉道:“赵六爷是附近鄜州军中之人,原本只跟他有过两次jiāo际罢了,其实很不熟。”

  崔印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这少年很是狂傲不羁的模样,看来却对你另眼相看……到底是什么jiāo际呢?快些告诉为父。”

  云鬟听崔印很是待见赵六似的,心中已经不快,更加很不愿重提旧事,然而自不好一口回绝,便掂掇着道:“说来,都是鄜州城的公务相gān……”

  正说了一句,外头露珠儿来到:“姑娘,水好了。”

  云鬟如释重负,当下不说,崔印便也笑道:“好了,且去洗澡罢,回头再跟父亲细说。”

  崔印最是个爱好新奇的xing子,又因对赵六印象深刻,云鬟且是他的女儿,故而他一心想知晓到底赵六跟云鬟有何gān系。

  可只因云鬟毕竟年小,那湖水又凉,虽是洗了澡也喝了姜汤,却到底是病了,竟一连两日不能起身。

  这一天,崔印正有些百无聊赖,忽地外头报说鄜州知县huáng诚来访。

  崔印闻听欢喜,原来他在京内也曾听闻huáng诚“断案如神”的传说等话,这一次来到鄜州,本也想着定要抽空去拜会的,不料还未登门,这人却自己找上门来。

  崔印自以为huáng诚必然是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故而特意来拜会他的,因此大喜,忙叫传,自己也一整衣襟,就走出厅来相迎。

  不多时,果然见到一个身着便服的青年人走了进来,虽衣着简朴,但面容甚是俊秀,气质也叫人舒服。崔印是最爱结jiāo朋友的,见huáng诚人物如此,心里先喜欢了三分。

  huáng诚正走间,抬头见一人站在厅门处,打扮的甚是jīng致,头戴玉冠,头发一丝不乱,身着云纹绉纱袍,手中握着一柄泥金折扇,眉目如画,唇角含笑。

  huáng诚忙走前几步,遥遥地先行礼道:“不知崔侯爷驾临鄜州,有失迎迓。”

  崔印把折扇一收,将huáng诚虚虚扶起,道:“不必多礼,本侯早听闻huáng知县大名,原本还想改日去拜会呢,不料今日有缘得见。”

  当下便请了厅内叙话,huáng诚因知道崔印京内出身,因此并不随意,只规规矩矩应答罢了,略寒暄两三句,便道:“我因听闻凤哥儿病了,不知如何了?”

  崔印因huáng诚对待自己很是拘谨,且也不算热络,正心中疑惑,猛然听了这句,又看他满脸关切之色,崔印便试着问道:“huáng知县,莫非是来探望阿鬟的?”

  huáng诚被他如此一问,忙站起来道:“是下官来的唐突了,只是……因担心凤哥儿病qíng之故,还请侯爷恕罪。”

  崔印见huáng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忙笑着招呼道:“且坐,本侯并无责怪知县之意,只不过……本侯并不知阿鬟跟huáng知县也有些jiāoqíng呢?”

  如此一问,huáng诚便把云鬟曾相助自个儿破案之事,跟崔印一一说来。

  如此一来,便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罢。

  huáng诚却是个极有分寸之人,他虽极喜欢云鬟,但毕竟有些事qíng说出去……只怕常人不信不说,还会以为怪异,就算崔印是云鬟的生身父亲……也是初次相识,摸不清他的脾xing如何,而“jiāo浅言深”自是大忌。

  故而huáng诚并不提云鬟曾点破他跟陆本澜之事,只把青玫之死,城隍案,袁家案……捡要紧的说了一回。

  huáng诚毕竟是中过科举的,口才自也了得,经他说来,便并不显得过分古怪,只着重说云鬟小孩儿心细聪明,才帮了他破案罢了。——让人听着也容易信。

  崔印对这些自是闻所未闻,如今听huáng诚亲口道来,自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huáng诚说罢,崔印击掌赞叹,眉飞色舞说道:“痛快,痛快!今儿亲耳听huáng知县说来,才算解了我数月来的心头疑惑,huáng知县破案破的果然好,换了别人也不能的……怪不得京内许多大人盛赞呢。”

  huáng诚忙道“不敢”,不料崔印又笑了两声,因若有所思道:“至于阿鬟么……”他笑而不语,手中折扇展开又合起来,最后摇了摇头,笑叹道:“我原本以为,白四爷的小公子已经算是个最古怪的孩子了,不想……我的阿鬟也竟是这样出人意料。”

  huáng诚正说的有些口gān,才啜了口茶润喉,忽地听崔印口中冒出“白四爷”来,他便顾不得吃茶,忙放下茶盏,抬头问道:“侯爷所说的‘白四爷’……可是如今贵为刑部侍郎的那位白大人?”

  崔印回眸笑看,道:“除了他,谁还能受得起本侯叫一声白四爷呢?”

  huáng诚心中竟有许多话,一时捡不到先说哪个,就问:“那、侯爷说的‘白四爷的小公子’又是何意?”

  崔印眼底笑意更胜,扇子轻敲手心,点头道:“huáng知县方才话中对阿鬟多有赞赏之意,然而你有所不知……说起来这位白家小公子,竟比阿鬟还更厉害许多呢!”

  第48章

  永宁侯崔印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纨绔子弟,因早早儿地袭了爵,仗着侯府有些家底儿,京中人脉亦佳,故而并不求十分上进。

  且也因家中长辈娇惯,因此崔印自少年时候起,便只爱嘲风弄月,斗jī走犬,并不在仕途之上用心。

  幸而他人生得出色,又也并非全然糙包,腹内自有几分才气,谈吐风雅,故而在京中也颇吃得开,也结jiāo了好些世宦子弟。

  崔印是个闲不住的xingqíng,也算是京内的“万事通”了,但凡有些奇闻异事,他定要打听清楚不可,提起一件事来,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此刻崔印对huáng诚所说的,却正是白清辉窥破蒋统领死因暗藏玄机之事。

  那日,白清辉因跟白樘来至凶案现场,一眼看出死者并非如仵作所说死于心绞痛,可他因天生晕血之症,便当场昏厥过去。

  白樘见状,便叫人把白清辉先送回了府中,他自己却留在现场,又细细勘探过后,便问道:“当时陪着喝酒的那小妾在何处?”

  副手当即往偏房处,把那妾室传了来,白樘抬眸看去:却见此女身着柳绿色绉纱衣,水红绫子裙,颜色十分醒目,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年纪,瓜子脸,杏儿眼,神态之中带几分娇媚之意。

  只仿佛因受了惊吓,脸色微白,眼中湿润,正是死者的妾室,宋姨娘。

  那公差道:“这是刑部的白侍郎,你且认真答话。”

  宋姨娘怯生生抬头,看了白樘一眼,见面前的大人虽生得绝好,怎奈气质里透着一股不怒自威,冷冷然竟叫人不敢直视,便忙又低下头,答了一声“是”。

  白樘道:“你且仔细把当时qíng形再同我说一遍。”

  宋姨娘因避开白樘,目光乱动,猛然看见地上尸首,那双眼便直了直,脸色越发白了,哆嗦着:“妾身方才、方才已经说过了……”

  白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道:“你只管再说一次。”

  宋姨娘张了张口,却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颤声又把当时的qíng形说了一遍,因道:“大人今日兴致颇高,就叫奴家安排了酒席,都是他爱吃的……起初还好好的,喝了两杯胭脂红之后,就有些醉了,妾身便扶他安歇……因中途有事走开,回来之时,便听见屋内大人高叫了几声,跑进来看时候,却已经是、是这样了……”说到此处,便掏出帕子拭泪。

  白樘听着,他身边儿自有书记将宋氏所说都记录明白。

  宋姨娘正说罢,却听得外头有些争执之声传来,白樘问道:“是何事?”

  外面跑来一个公差,道:“是蒋夫人来到,因被拦了一拦,便闹嚷了起来。”

  白樘道:“放人进来。”

  公差转身出外,不多时,果然有个中年美妇带着两个小丫头来到,还未进门,见屋内这幅模样,便惊得魂飞九天,终于踉踉跄跄地扑跌跪在尸体身旁,猛然又看见额角处开了血dòng……蒋夫人瞪大双眼,似吓得呆了,旋即才大哭起来,两个丫头忙一左一右将人扶住,见状却也各自惊惧。

  白樘一言不发,只在旁静静看着,却见这妇人双目哭的赤红,神qíng哀伤且又悲愤。

  蒋夫人被丫头劝着,好歹停了下来,却又看向屋内,当目光看见宋姨娘之时,便咬牙切齿,竟甩开那两个丫头便冲了过来。

  旁边的公差要拦住,却晚了一步,蒋夫人早狠狠地一把攥住宋姨娘,竟不顾一切地骂道:“你这黑了心没天良的婊子!平日里làng三làng四的就也罢了,横竖老爷惯着你,谁知竟越发惯的你这样毒心,必要致他于死地不可?”说着便抬手,下死力地打向宋姨娘头脸上。

  宋姨娘浑身发抖,举手乱挡:“太太饶命,不是我……原本是喝着酒,就犯了心绞了。”

  蒋夫人回身一指尸体,道:“你瞪大眼睛看看,这是个犯了心绞的模样?你到底是怎么害了老爷的?我必要你赔命!”

  这会儿公差因把蒋夫人拦住,因要抬走死者尸身。

  蒋夫人定了定神,指着宋姨娘道:“如何不把这贱人绑起来?”

  白樘看到这里,才道:“蒋夫人说是宋姨娘害了统领?”

  蒋夫人转头,她自然是认得白樘的,方才因进来的匆忙慌张,竟未曾留意,此刻见白樘也在,不由一怔,旋即拭泪,敛容行礼,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刑部的白大人,此事白大人亲自出马就更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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