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呵成的画好符篆后,一个五芒星便浮现在空中,散发出火红的光芒,然后又渐渐暗淡下去,转变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灰。刚好在四郎和chuáng榻间建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与此同时,chuáng上的鬼怪已经爬出了半个身子。
说是鬼怪其实并不确切,准确说来,这是一个被下了咒术的木制人偶。四郎根据它已经爬出来的半个身子,估计应该是个少女人偶。
人偶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纱布罩衫,没有束发,所以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在chuáng榻上,把人偶的脸遮挡了大半。
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仅仅是个背影和半身,已经足够叫人感受到一种说不来的邪性,一种自人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节处弥漫而来的邪性。
所以刚才的直觉其实是错觉吧?四郎这么想着,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
“救……救我……”看上去就很邪恶的人偶却发出嘶嘶的求救声,仔细一听,虽然有些怪异,但的确是少女细弱的声线。
人偶一边求救,一边试图伸手抓住四郎的衣襟。然而它一伸手,空中浅灰透明的五芒星再次发出火红的光芒,把人偶伸出的手燎出一片黑痕,像是被火烧过的木头。
似乎畏惧空中的火色五芒星,人偶完全爬出来后,只是趴伏在chuáng榻上,不敢再向四郎爬过来了。
“你究竟是谁?要我怎么救你?”四郎低声问道,感觉整个扑朔迷离事件中,也许人偶少女就是解开谜团的突破口。
人偶听了这话,有些僵硬的伸出手,理开遮住脸庞的黑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不是……”四郎惊讶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chuáng上的人偶居然和小文君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这就是小文君本人?可是小huáng鸟今天早上才说过病人已经清醒了过来,狐狸表哥也嘱托自己做菜给病人补充营养。那么,小文君她……她不是应该在水井巷的家中养病吗?
chuáng上的人偶僵硬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水井巷里酿酒的小文君。求你救……救救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四郎迷惑不解,不敢轻易作出任何允诺。
木偶说:“望江楼的老板李大富是我公公。他为人极为好色无耻。我夫君死后,李大富便不顾伦常,几次三番用言语挑逗我。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也没有为那个痨病鬼守身如玉的想法,可是却不想和自己公公做下丑事,于是次次都严词拒绝。因为还要依靠我制酒的手艺,所以李大富一直隐忍了下来,没有动我一根手指。后来我和罗公子好上了,李大富买通我身边的心腹丫头,偷去我卓家一张酿酒秘方,便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我感到自己处境不妙,希望能够在有味斋里沽酒,而不再托庇于望江楼,上次找您也正是为了此事。”
听到这里,四郎算是知道了上次小文君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请托,可是他依然不明白小文君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看她这幅模样,四郎估摸着,恐怕是生魂被拘在了木偶里。
木偶接着说:“那一日我被李大富派人来叫去望江楼。谁知去了就被他拉着qiáng行索欢。我奋力挣扎,拉扯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后脑勺被撞得很疼。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周围空无一人。我自己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想要回家去。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变得特别轻巧,行走间好像在飘动一样迅速。
走到半路上,迎面遇见一个huáng衣少年,另外还有几个大汉抬着一顶轿子,跟在他后面。
忽然看到这么些陌生男子,我急忙想要避开,却无缘无故被这个陌生的少年拦住,说‘就是她了吧。’然后抬轿子的几个男人就上来将我抓住,一把塞进轿子里。
我又是害怕又是惊慌,不停地拍打轿子四壁,却根本出不去,大声呼救,也没有人过来。
就这样被抬着走了有好几里路,轿子停了下来,huáng衣少年抱着一个木偶站在轿子外面。他看我泪流满面,还笑着说‘孕育蚕神是你的福气,你该惜福才对,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说着,就把那个木偶向我掷过来。我只觉得身上一重,立时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后,我已经被拘在这个人偶里面,不能动弹了。”
苏道士曾经给四郎讲过: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灵魂,觉魂,生魂。人的生魂若有毛病,并不会死亡,但是就容易生病或者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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