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点点头:“她很久以前就跟着饕餮殿下的。是很厉害的妖神哦,虽然幻化出来的是女子之体,但的确比一般男妖都能gānjīng明许多。”
苏道长听他这么说,越发生气了,点着四郎的头说:“这妖怪都敢当面给你上眼药了,你还当她是个好的?再者,听说檮杌此凶的特点就是逞凶好斗,崇拜qiáng者,蔑视弱者,对没有力量的生灵不屑一顾。你在她眼里,不过是攀附qiáng者的树藤而已。没准早就觉得你根本配不上她的殿下,处心积虑要对付你了。”
他自觉自己说得语重心长,结果四郎听了这话,一把抢过苏夔手里的酸梅汤,自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底朝天。
苏夔看的目瞪口呆,说了句大失水准的话:“我……也很渴的。”
四郎回瞪他:“自、己、去、倒。我是身体孱弱的弱者么。”说着就憋着气,和苏夔大眼瞪小眼。
苏道长不和他玩这样小孩子斗气一样的低级游戏,十分有风度的率先移开眼睛:“或许你认为我的话很伤人。可我还是得说,就你继续现在这幅模样,三界中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妖说你配不上他。”
四郎:是人和妖,请不要用简称谢谢。
“我才不理那些话呢。”四郎轻描淡写地说:“二哥,嗯,龙子殿下喜欢我,我就配得上他。”四郎好歹在前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至于别人说几句就开始患得患失。况且,在爱情里面,哪里又有谁配不上谁的问题呢?四郎要真时时刻刻都自卑自怜,才是枉费饕餮一片深情呢。
“记住,你和他的身份天差地别。你只是个年幼的半妖,你们在一起还不到百年吧?也许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迷他迷得无可自拔。妖界贵族都是很会这一套的。作为凡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好歹算是成年了,怎么还和个小童一样任性固执?”听到苏夔生气的语调,四郎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四郎总觉得今天的苏夔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你大概认为自己很喜欢他。”苏夔继续说道,带着一点微妙的劝诱语气:“然而龙子殿下身份高贵,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再说,他还有千万年你没有参与过的时光,比如那个青溪,你知道她为什么化为女性的身体跟在龙子殿下身边吗?”
四郎摸下巴:“师傅,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我只是提醒你,别陷进去不可自拔。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苏夔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
四郎小声嘀咕:“你又不是我爹,gān嘛笑得那么奇怪啊。”
似乎被噎了一下,苏夔摸摸鼻子:“你看,龙子殿下对你变qiáng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他总是像宠小孩一样宠爱你。但是,你如果得不到狐珠,这辈子就是个凡人而已。小狐狸,想没想过跟我回……”
道士的话还没说完,外面街道上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槐二从大堂跑进来:“小……小主人,外面那些人嚷嚷说小文君要被抬着骑木驴游街,然后浸猪笼啦。”
一见槐二进来,苏夔立马住了嘴。
“小文君?”四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已经很疑惑的飞快走出门去了。
☆、95·拔丝蛹6
远远的天水巷那头,几个gān瘦的小厮敲着破旧的锣鼓开道。
尖利的锣声在白惨惨的阳光下回dàng,听着就叫人瘆的慌。鼓点声好似捶打在人的胸口一样,叫人没来由的心慌。
因为女人被游街示众自然不能有显达的士绅们“鸣锣开道”的待遇,所以这群小厮敲打的都是些破鼓、破锣。锣鼓铿锵中夹杂着好似尖利的指甲刮挠铁皮的声音。
四郎带着草帽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空dàngdàng的天水巷街道上,不知打哪里冒出来许多看热闹的男人。各个都追逐着阵阵几乎刺破耳膜的铜锣声,簇拥到街面上来看热闹,仿佛是江城男人的集体狂欢。然而敲锣打鼓的一群人并没有走进天水巷,反而一拐弯去了别的巷陌。
四郎听到有人问女犯是谁,街坊里没有几个钱,却纳了两个妾的杀猪刘嘿嘿一笑:“还能是什么正经人,不就是那个卖酒的小寡妇么?听说和个妖怪勾搭在了一起,不知怎么的,连肚子都大了起来。哼,要不是她身边的丫头告发,险些就被这小娘皮遂了意。”
四郎扶了扶自己头上的草帽,好在今日太阳大,他戴个草帽并不怎么突兀。因为耳朵还没有消下去,所以四郎并没有凑热闹的打算。他倒是想要去救小文君呢,可是按照当时的律法,小文君的确还算是李家媳妇,他拿什么名义替人家出这种头呢?再说,四郎刚才远远看了小文君一眼,她头上黑雾罩顶,转过头结合梦里的昭示,恐怕小文君的确是命里该有此劫了。四郎并不愿意插手别人的人生,沾染上凡人间纠缠不清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