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上去很惨,可四郎也不是无原则的好人,他半点都不同情瘦道士,只觉得以二道的作为,就是再惨一万倍都不过分。不过,把凶手jiāo给被他害死的人去惩罚似乎也不错。
四郎满意的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继续问道:“那胖道士呢?被雷劈死实在便宜他了。还有,那些仙奴也不知道怎么样。道士们的法术一破,他们也恢复了自由。不知道是不是都去转世投胎了呢?还有就是赵端和水生。赵端不能轮回,他一个孤魂能去哪里呢?水生难道就打算做一辈子和尚,安安心心寻他的大道去了么?”四郎这事儿妈又开始发愁了。
“喵?”小白猫也跟着发出好似疑问的声音。用爪子扒拉着四郎的裤腿,妄图爬上去。
二哥看它一眼,只说:“这事的确很奇怪,雷雨夜后,那群仙奴和胖道士都失踪了。我派人去看过了,被达官显贵买去的仙奴有的已经投胎去了,有的却贪恋那些显贵人家里的富贵荣华不肯离去。唉,两个道士这样一搅和,不知道乱了多少人的宿命。到头来这因果也要算在他们的宗门天一道头上。不过你也别担心,胖道士虽然逃了出去,但不过是条丧家之犬,不足为虑。赵端再无用应该也不会继续受他的要挟了。如今我只担心赵端自作聪明,打些稀奇古怪的主意。还有那个绿云。那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这回迦楞山大殿里的仙奴集体消失,胖道士逃出生天继续作乱,说不定其中便有她的手笔。”
四郎正待说话,忽然听见隔壁炒货店里传来瓜子西施温温柔柔的说话声和娇笑。
她怎么来了有味斋后院?
何不满倒是常常带着自家瓜子花生一类的炒货,出入于镇上的饮食店。不问酒徒食客买不买,上前便散与坐客,然后便问人要钱。这样做生意的法子谓之撒暂。镇上饮食店主人都不太喜欢他们家这样行事。只是瓜子西施颇会做人,他们又是孤儿寡母的,大家街坊领居在一起许多年,店家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唯独有味斋里的掌柜槐大是个心冷的,坚决不许何不满进店里叫卖,加上有味斋的伙计各个高头大膀,沉默寡言,一看就不是好亲近的人。因此何家一贯和有味斋没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这许多紫黑色的是什么肉,怎么我瞧着和家常的腊肉不同呢?”瓜子西施站在院子里看挂在那里晒的熏肉。
四郎想了想,把地上的小猫塞到二哥怀里。然后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笑道:“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和断桥镇上的腊肉制法自然是不同。熏肉选取的是新鲜的野味,剔去骨头,取净瘦肉切成方块,用盐,香叶,五香大料,加上火硝将肉腌制起来。约莫经过十天后取出来,吊在灶台上,用松木粉熏制。做出来的肉虽然外面是紫黑色,内里却鲜红柔嫩,并且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最适合做下酒的饭菜,食而不腻。”
“哎哟哟,难怪这几天镇上就数你家生意好,真真客流如云。有味斋可真是讲究,会做生意!而且你家东西又实在,怨不得吃过的客人都说好。”瓜子西施赞叹个没完。
四郎好脾气的笑了笑,转头吩咐灰鼠jīng:“给何家娘子取一条熏肉,他家小儿日日都要去chūn社里做生意,随身带几块煮熟的熏肉,夹在大馒头里,又方便又好吃。”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瓜子西施连连摆手,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红晕,艳若桃李。
华阳接过灰鼠jīng送来的熏肉,也不管她推拒,硬是把裹在huáng油纸里肉gān塞到她手里。
瓜子西施收下了熏肉,却还是呆在院子里不走,只扭头四处打量,见地上堆着小山包似的腊肉,灰鼠jīng抬着一大筐往外走,她没话找话般地问:“这是做什么?多齐整的肉啊,怎么就堆在地上?”
除开那些搬来的贵人,断桥镇的人大都没有余钱,杀一头猪就指望着吃半年。这也并不是夸张。腊肉若是保存得好,制作时烘烤得极gān,而之后空气又流通的话,的确能够一直吃到七月里头。
四郎把蒸熟的红枣端出来去核,与蜜瓜条、桔饼一同切成碎块,准备着待会儿做散烩八宝用。听她问起,瞟一眼地面,随口答道:“前几日雨水太多,这些腊肉中吸了水气,有些发霉。我们做生意的,可不好拿些臭肉糊弄食客。所以就让伙计拿去扔掉。”
“哎哟!我和镇上的食肆酒楼都有来往,镇上的大户人家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再没有这样讲究的人家了。
你们有味斋可真是……啧啧啧,叫我说什么好呢,我活到现在,可没见过做生意这样实诚的!难怪有味斋的饭菜好吃咧!”瓜子西施看着娇娇怯怯的小妇人,却十分会说话,和谁都能找到话聊,举止也很得宜。这也是镇上的许多男人喜欢她的缘故,并不独是为了一副好容颜。若说容颜好,有味斋里的哪个不比她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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