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睡饱了,也许是酒劲过了,四郎在晒的松软又gān慡的棉被中蠕动了几下,伸手揉揉眼睛,又顺势抱住陶二哥的一只爪子蹭了蹭,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陶二哥的大狗脸不要太幸福。
四郎平时很少做梦,就算偶尔做一个也会飞快的忘记。大约因为这次睡得时间比较长,醒来时回忆梦中情节,依然历历在目。虽然自己在梦里好像无所不能,但是四郎也不希望再看到孤独绝望的饕餮殿下了。嗯,相比起来似乎时而面瘫温柔时而腹黑傲娇的神经病状态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外面那么亮,是下雪了吗?”四郎问。
“东至那天下的大,这几天零零星星飞些小雪。”陶二哥面无表情目光宠溺的看着他赖chuáng。在四郎试图靠近他爪子的时候,就唰的一声把泛着寒光的指甲缩了回去,然后微微调整一下姿势,让四郎枕的更舒服。
冬天要和被窝分开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在陶二的纵容之下,这场战斗分分钟就兵败如山倒。于是四郎便趁势赖在chuáng上,还用被子把陶二哥也裹起来,两个挤在一处商量今天要做点什么好吃的:
“冬至馄饨夏至面”,所以小混沌来一碗,还要配上烤的焦香苏脆的芝麻小烧饼。
唔,这时节虽然蔬菜鲜果较少,也可以腌冬笋制蜜姜,摘青韭煮huáng芽,炙羊肉烫烧酒。
说着说着,四郎的肚子就饿了,陶二哥除了眼冒金光之外,依然保持高冷感没表情中。
于是四郎不得不告别可爱的被窝,穿好衣服出门觅食。
才出门就被冷风chuī得一个机灵。走在后头的陶二哥粗bào的兜头给裹了一件大氅。
两个人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去了后院的厨房。
后厨只有槐大和刘小哥在照看炉火。见四郎和饕餮一前一后进来,这两个赶忙行礼。四郎还了一礼,连陶二也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有青崖山的供奉,厨房里风gān冰冻的獾狸狍鹿、野猪huáng羊都是尽有的。此外橙柑桔柚、香橼佛手也堆了不少。
火炉上咕噜咕噜煮着一口小锅。四郎一揭开盖子,就看到里面随着水流上下漂浮着几个元宝形的混沌,蒸汽从锅里腾起来,带着一股股鲜美的肉香飘了一屋。
做菜的人很是用心,桌上还摆着一小罐笋脯,一碟奶苏。
笋脯是用鲜笋加盐煮熟后,上篮用旺火烘制,这个过程必须要有人一直在旁照看,不然就不到火候。虽然只是小菜,却能从细微处见用心。
四郎见到这坛笋脯颜色微黑,知道是在烘制时加了清酱。夹起一个送入口中,脆嫩鲜美,食之有肉味,且极耐咀嚼寻味。因自家吃着不错,还顺手给陶二也投喂一个。
侍立在旁的槐大过来给四郎和陶二各盛了一碗百味混沌,笑言:“算着小主人也该醒了。王厨子这几日都给备着呢。就怕主人不满意把他辞了。”
四郎问道:“王厨子就是这几个月新来的大师傅吗?”
槐大点点头:“这几日汴京城涌进来了许多流民,城里也设了粥棚。城中百姓对流民颇多不满,王师傅虽然一身好本事,却也没有人肯用他。”
四郎点点头,捧着碗尝了尝混沌,汤是猪骨、老jī、鲜姜熬制的,这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混沌皮制的极好,面皮坚韧,口感润滑。里面的馅料居然个个不同,蕨菜共jī丝争辉,萝卜与羊肉辉映……而且最妙的是,猪牛羊肉馅中都混有厨师秘制的碎猪皮,这样入口就有微微Q弹的感觉。
配上鲜嫩的脆笋和加了松子、胡桃仁烤制出来的奶苏。直把四郎吃的眉开眼笑。更别说吃货陶二了,一个不错眼,就gān掉了两碗。
吃完这顿可口的早点,四郎便明白为什么王师傅本事好却没有人敢用了。
他笑眯眯的问槐大:“王师傅以前必定是士族门阀的经年家仆吧?”只有这样的家族才会培养出一批世仆专门做菜,而且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样世代传承之下,真是积累了不少家族秘方,又因为这些膏粱子弟大多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所以家里的厨子为了邀宠,连做个混沌都会不厌其烦的调出百种馅料,但又搭配的恰到好处。这就不只是用心了,更是眼界、悟性和积淀。
再加上简单而有风致的配菜、毫无甜腻感的奶苏小点,四郎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槐大果然点头道:“据他说言,的确世代供奉于荥阳郑氏。只是这次豫州受灾极重,士族门阀也多被波及。荥阳郑氏一族受到流民冲击,家主不得不带着族人南下。途中很是艰难,即便郑氏这样的百年望族,也死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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