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_月下蝶影【完结】(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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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臣女的女红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班婳拿过荷包,取了针坐到离云庆帝最近的椅子上,“绣得丑了您可别取笑。”

  屋子里安静下来,班婳捏着针绣着歪歪扭扭的福寿二字,只能听到容瑕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绣好福字后,班婳抬头看了眼容瑕的背影,容瑕轻咳一声,转头回望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班婳眨了眨眼,低头继续与寿字作斗争。

  云庆帝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儿女qíng态,恍然想起,他也曾年轻过,也曾恋慕过娇艳的女子。只是他早已经忘了那个娇艳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她似乎已经嫁了人。

  “陛下,”容瑕搁下笔,“微臣的画作好了。”

  云庆帝看也不看门神画,直接就让太监进来,让他们把门神贴在内殿门上。

  容瑕眉梢微动,看着云庆帝有些狂乱的双眸,走到了班婳身边。班婳的荷包也绣得差不多,不过绣工确实太差,便是他也不忍心说一个好字。

  但是云庆帝却很喜欢,在荷包做好以后,就迫不及待地塞进了枕头底下。

  班婳觉得云庆帝有些不对劲,他的一言一行不像是一个有魄力的帝王,更像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qíng绪的七八岁小孩。

  他特意让他们冒着大雪天匆匆忙忙赶过来,就为了让他们作画绣荷包,这与昏君又有何差别?

  “陛下,陛下?”班婳发现云庆帝闭上了眼睛,她与容瑕jiāo换了一个眼神,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出了内殿,呼吸到外面清新的气息,班婳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变得舒适起来,她看了眼外殿肃立的宫女太监,朝离她最近的王德招了招手,“王总管,陛下睡过去了。”

  王德闻言笑了笑,引着两人出了大月宫,然后对两人行了一个大礼,“今日麻烦侯爷与郡主了。”

  班婳笑道:“能来见一见陛下,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事呢。”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眼身边穿着藏青色裘衣的容瑕,她担心他身体熬不住,便直接道,“公公,既然陛下休息,我等也不敢多加打扰,告辞。”

  “慢走。”

  王德看了眼容瑕,朝他行了一个礼,才转身回了大月宫。

  守在宫门外的禁卫军见容瑕与班婳出来了,还是由王德亲自送出来的,都放松了心qíng,看来陛下今日的心qíng还好。

  他们把人接来了,自然也要把人送走,班婳扶着容瑕上了马车,转头对护卫道:“有劳各位,我与容侯爷一道回去就好。”

  按规矩,男女共乘一辆马车不太合适,可是这两人没多久就要成亲了,细论起来,也没有多大的讲究,他们还能省些事qíng,所以也没有谁提出异议。

  “副统领,不如就由属下……”

  “不必,就让我跑这一趟,”石晋面无表qíng道,“福乐郡主是我接来的,我自然也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去。”

  “是。”

  班婳坐在马车里,担心的看着容瑕:“你身体怎么样了?”

  容瑕摇了摇头:“没事。”他拉过班婳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三个字。

  别担心。

  “你……”班婳想起守在外面的人是石晋,便道,“今晚我家里有暖锅子吃,你也去吧。”

  容瑕点头:“好。”

  马车外,石晋双眼平时着前方,雪花飘落在他发间,很快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大片。又下属想要替他撑把伞,却被他拒绝了。

  属下察觉到他心qíng不太好,于是不敢再多言。

  马车在成安侯府停下,先下马车的人不是容瑕而是班婳。

  她跳下马车,转身对马车里的人伸出手,“下来,我扶着你。”

  “咳咳咳。”容瑕咳着嗽,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毫不犹豫地便牵了上去。走下马车以后,他用手帕掩着嘴角,对石晋笑了笑,“有劳石副统领送我们回来。”

  “职责所在,成安侯不必客气。”

  容瑕笑得更加温和,牵着班婳走进了班家大门。

  “啧,”等两人走进大门以后,一个禁卫军有些不慡快道,“这些读书人怎么都这个德行,弱不禁风,还要女人扶着,像个小白脸似的。”更可恨的是,福乐郡主长得那般娇美,成安侯也好意思让郡主扶着,还要不要脸了?

  就不能爷们一点?

  “好了,”石晋面色有些冷,“有心说别人闲话,不如回去练一遍刀法。”

  能多靠近美人一点,谁还在乎爷们不爷们?

  容瑕牵着班婳的手,只觉得通体舒泰,嗽不咳了,气不喘了,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了,甚至在吃暖锅的时候,还吃了一大碗菜。什么虚弱无力,缠绵病榻,都化为了泡影。

  最后他还以雪大风大,自己身体弱的理由,硬是在班家赖了一晚,坐实了他要娶班婳的决心。

  云庆帝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醒来以后他用了两碗粥,还用了几块点心,连面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王德,”云庆帝忽然对身边的王德道,“民间有种说法,是叫冲喜?”

  “陛下,”王德犹豫地看着云庆帝,“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

  “你说朕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会不会带来喜气?”

  “陛下,”王德吓得噗通一声在云庆帝面前跪下,“福乐郡主与成安侯只是外臣,怎么能在宫中成婚,这不合祖宗规矩啊。”

  “他们一个人是朕的侄女,一个是朕的侄儿,在宫中成婚也不是太荒唐,”云庆帝又道,“朕瞧他们定的婚期太晚了,十二月就有好日子,刚好又出了大长公主的孝期,日子不是刚刚好?”

  王德跪在地上不想起来了,他只是一个太监,难道还要cao心祖宗规矩?

  “去叫钦天监的人来,看看十二月有没有好日子。”

  王德领命退下,只是去钦天监前,有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陛下要让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在宫中成婚,那是肯定不能的。不过婚期定在十二月确实可行,因为十二月二十八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对外的解释是宜室宜家,再合适不过。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到大月宫劝了云庆帝很久,才让他打消了让两人在宫中成婚的念头,但是云庆帝心中那股“冲喜”的念头实在太过根深蒂固,最后他竟是把京郊的别宫赐给了两人,而且还是以钦天监说两人在这里成婚会更好的名义。

  帝王住过的别宫,风水自然没有差的,唯一的问题是,大业朝帝王住过的别宫,一般都赏赐给子孙后代,但还没有赏给外臣的先例。不仅如此,云庆帝对待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婚事那股热qíng劲儿,跟自家亲儿子成婚也没差了。

  更何况当初宁王成婚的时候,云庆帝还没这么热qíng呢。

  于是一个神秘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那就是成安侯实际上是陛下的孩子,所以才会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后辈让他娶了,现在病得这么厉害,还为了成安侯的婚事cao心不已。

  这些人传谣言的时候,恍然是忘记,当初传出成安侯与福乐郡主婚事时,这些人还说成安侯是被陛下bī着娶福乐郡主的,这会儿又变成成安侯是陛下私生子,所以才会把最宠爱的后辈让他娶。

  逻辑这种东西,于流言来说,是最无用的东西。

  班家得知云庆帝的意思时,整家人都是懵的,自家后辈成婚,日子本该父母来定,他云庆帝cao哪门子心?什么腊月二十八是好日子,再好的日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班淮气得在家里砸了好几套茶具,可是他们却不能拒绝陛下的这番“好意”。

  “老爷,这套茶具六百两,”yīn氏冷眼看着班淮砸茶具,等他砸得差不多以后,才道,“你总共砸了将近两千两银子。”

  “夫人,”班淮喘着气道,“我就是心里气不过。”

  “气不过也要把这口气咽下,”yīn氏冷笑,“你没听宫里那些人怎么说么,陛下近来最在意的就是这桩婚事,为了这桩婚事,睡不好,吃不下,你若是跳出去阻拦,你且看看他会不会发疯。”

  “他那么cao心gān什么,难不成……成安侯还真是他私生子不成?”

  “不过是外面一些无知之人的流言,你也信?”yīn氏冷笑,“林氏与当今都不曾有过多少来往,怎么给他生下私生子?难不成像那些话本里说的一样,感而受孕?”

  “什么感而受孕,不过是哄人的话而已,”班淮顿时有些心虚,“我怎么可能信这些?”

  yīn氏挑眉,没有搭理他。

  “左右婳婳也愿意与成安侯成婚,时间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多大的差别,”yīn氏皱眉,“好在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不然贸然提前……”

  “我可舍不得闺女这么早嫁人,”班淮犯了犟,“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难道你想等国孝后才让他们成亲?”yīn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寒意。

  “夫、夫人,你这话是何意?”班淮吓了一大跳,他惊慌失措的看着yīn氏,“应该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yīn氏站起身,“你别添乱,我去婳婳那里问一问,若是她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原本关于容瑕是云庆帝私生子这种流言,不过是一些无知愚昧之人的嫉妒之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流言到了最后,竟然会越传越盛,甚至连宁王都听说了。

  “什么,私生子?”宁王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若容瑕是父皇的私生子,父皇根本不可能在杀手案之后选择保住他,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宛谕讽刺一笑,“若要论起来,成安侯的母亲与陛下还是表兄妹。据说这位林氏长得极美,所以当年的老成安伯才会不在意林氏的身世,执意娶她为正妻,还为她大修园子。”

  “你闭嘴,”蒋洛道,“父皇多了一个私生子,对你我都不是好事,你以为这是看热闹的时候?”

  “王爷这话说得可没道理,”谢宛谕气定神闲道,“就算成安侯是陛下的私生子,只要陛下没有认他,那他永远就只是一个臣子,你又何必在意他?”

  谢宛谕不明白,蒋洛近来为什么执意与容瑕过不去,这个时候最紧要的难道不是讨得陛下欢心,还有把太子狠狠踩进泥里,让他再也无法爬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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