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_不语安然【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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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谖每每看见燕倚梦独处的时候眼里是无尽的哀伤,几将她单薄的身子淹没,有人时,又是了无生趣的冷漠,将他人隔绝在自己的心门外,总是莫名心疼她,现在有机会搏她一笑,舒展一下眉头,她心里倒是十二万分的愿意,因此竭力承欢她眼前。

  温氏重返锦绣堂不一会儿,就见白梅也匆匆返回,混在丫头堆里领赏银,她心里更有底了,几次三番想走到老夫人跟前将刚才看到的一幕告诉她,但终究有些犹豫。

  一来她有些怵老夫人,怕像上次一样弄巧成拙。

  二来,有许多宾客正围着老夫人话家常,自己现在当着众人说这些,实属自揭家丑,到底不妥……

  可若是现在不说,过了时辰,事qíng有了变化,再说也无益……

  温姨娘坐立不安,焦灼不已。

  话说方老夫人陪着宾客中的女眷说了会子话,便觉吵闹得头晕,遂托了方家的几个近亲帮忙照料,自己回屋歇息。

  许夫人见状,想着外面冰天雪地,担心丫头们服侍的不仔细,忙叫人用软轿抬着老夫人,自己亲自护送。

  程氏因为是给若谖摆周岁酒,来的客人很多,又兼送的礼也稀罕,想当初她的凝烟周岁可没这么热闹排场,收的礼也不过是些金银绸缎,心里痛恨宾客全长的是狗眼睛,嫡庶态度迥然不同,于是也赌气准备离开,见许夫人正安排老夫人坐轿,遂也装孝顺一起护送。

  老夫人素不喜她,在轿内慢语道:“有你嫂嫂送我就够了,你送烟儿回慧兰苑吧,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她。”

  程氏表qíng僵了僵,笑容有些尴尬。

  凝烟接话道:“送老夫人凝烟才不怕冷呢!”

  许夫人欢喜地将凝烟耳旁的碎发理了理:“这孩子,可真有孝心,谖儿将来有她一半有心我就知足了。”

  “谖儿是当娘娘的命,我们凝烟哪里能与她比?”程氏用帕子遮着嘴巧笑着说,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老夫人将脸一板,稍稍露出点厌恶之色。

  温氏在几步之外站着,心想此时若再不有所举动,机会错过了难有下次,遂闭了闭眼,心一横,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许夫人见是她,表qíng淡淡的浅笑了一下。

  凝烟到底是个孩子,未曾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欢天喜地的叫了声:“温姨娘。”

  温氏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笑着说:“今儿我也来凑热闹,送老夫人家去,顺便去看看谖儿,她刚才似乎有些不舒服。”

  程氏见她这个无后的妾室也敢跑出来和她在老夫人面前争宠,脸色一沉,正准备出言暗讽她几句,凝烟偷偷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制止她。

  程氏素知自己的女儿人小鬼大,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将一团怒火硬咽了下去。

  许夫人忙阻止道:“谖儿倒没什么大碍,温姨娘不必特特的去看她,一个小人儿哪担得起这般宠爱。”

  老夫人在轿内听到她们的谈话,严肃道:“就是因为小,所以哪怕一点不适都要重视,不然一个闪失可要后悔莫及,先且别忙着送我家去,我也要去看谖儿。”

  程姨娘暗自撇嘴,不就是刚才抓周暗示那个小贱人是娘娘命格,才如此器重吗?八字没一撇的事,居然这般当真,实在是好笑!

  白梅脸色变得煞白,望了望许夫人,她却只顾着回老夫人的话,未曾留意。

  凝烟眼里含着一丝yīn险的笑。

  白梅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一行人到了慧兰苑,却见院门虚掩,再也寻不到一个人,那些小丫头们大概全跑到荣禧堂抢果子吃去了。

  老夫人脸上带着些许怒气,对许夫人说:“你要好好管教一下你屋里的奴才,也太纵容了,屋里烧着薰炉,点着蜡,谖儿一个人睡在里面,若是走了火,可不是玩儿的。”

  许夫人大气不敢出,曲着背唯唯诺诺。

  一行人进得屋里,薰炉加的香不少,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所以屋里还是很暖和,老夫人稍稍放了点心,只是蜡烛快要烧完,红梅忙重新拿了新蜡点上。

  老夫人走到榻前一看,榻上空空的不见若谖,当时脸便沉了下来,凌厉地看着许夫人:“谖儿呢?”

  许夫人愣住,白梅战战兢兢。

  温氏紧悬的心一松,话里有话道:“大概有人喜欢谖儿抱走了也说不定,反正谖儿有稳当的人照顾,老夫人就别心急了。”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温氏:“你知道些什么?”

  温姨娘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心虚地看了一眼许夫人,此时方才意识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将自己看到的实话实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势必和许夫人拉下仇恨,于是略一思忖道:“我依稀看见燕姨娘在此出入过——隔的有些远,天又yīn沉,看的不是甚清楚,也许看错了吧。”

  说着,偷扫了许夫人和白梅一眼,白梅的神色早已大变,许夫人却还是如古井一样波澜不惊。

  老夫人一听,转身向外走去,众人忙都跟上。程氏虽不清楚事qíng的缘由,但看qíng况,有戏可看,自然幸灾乐祸也跟着去了。

  白梅走在最后,想抓住个小丫头帮她跟燕倚梦通风报信,那些小丫头却像死绝了般,一个也没看见,她又急又恨,却无可奈何,偏凝烟回头,问她:“白梅姐姐,你在磨蹭什么?”

  白梅一跺脚,只得跟上。

  第二十章 责罚

  燕倚梦正扶着若谖在榻上学走路,忽听外面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报:“老夫人、夫人来了!”

  燕倚梦和蝶舞当下愣住。

  门外的拍门声已如催命般响起:“燕姨娘,老夫人来了你竟然敢不开门,是不是想要动家法!”

  “不要……”若谖听到娘亲的乞求声,心里的担心减了几分。

  蝶舞急忙跑去开门,翠玉不等门完全打开,便一脚踹去,蝶舞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着身,捂着腹部,额头上已然冒出豆大的冷汗。

  若谖瞪圆了眼睛看着翠玉,下这么重的脚,她就不怕开门的人是燕倚梦么?

  翠玉啐了蝶舞一口,骂句:“贱婢!动作这么迟缓!”便扶着老夫人进了屋,许夫人跟在后面,看了眼地上的蝶舞,顿了顿脚,想扶却又不敢,终是抬脚进了屋,白梅、红梅看见榻上的若谖,脸色变得雪白,尤其是白梅,惶恐得五官都挪了位。

  温姨娘看见谖儿脸上却是大喜,她生怕她被转移不在这儿,那她想借老夫人的手惩戒燕倚梦的心愿可要落空了,而且还会落个诬告的罪名。

  同样是为妾,为什么她燕倚梦就能独受老爷宠爱,她却要夜夜守空房!不给她点苦头吃吃,自己怎咽下这口气!

  程氏牵着凝烟跟在最后,那张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嘴脸看了叫人心生厌恶。

  燕倚梦已跪在了地上,磕头道:“燕倚梦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榻上坐下,将若谖搂在怀里,犀利的目光威严的扫过众人,暗沉着脸色问:“是谁准许你们让这个娼妇带若谖的?没听说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吗?我通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绝不能叫人带坏了去!”

  程氏听到“只这一个宝贝孙女”时,描得过分细长而显得刻薄的眉毛狠狠挑起,复又缓缓落下,握着凝烟小手的力度增大了不少,凝烟吃疼,泫然yù哭地看着她。

  满屋子静可闻落针声,所有的人垂着头,就连呼吸都尽量放到最轻,生怕引起老夫人的注意,自己躺枪了。

  老夫人目光倏地落在许夫人脸上,静静地bī视着她。

  许夫人沉默了片刻,跪在地上:“老夫人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吧,是我……”

  她话未说完,白梅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老夫人,不关夫人的事,是奴婢贪图赏银,所以……”

  一直跪在地上老夫人没叫起不敢擅自站起来的燕倚梦忽然冷冷道:“都别说了!我自己做的自己当!犯不着要别人替我挡箭!我是无意中看见白梅抱着谖儿回慧兰苑,便远远的跟过去,待白梅离开屋子,自己偷偷的潜入,将熟睡的谖儿偷来玩会儿,以慰我丧子之痛!”

  老夫人冷笑几声:“果然是娼妇出身,行事原就比别人歹毒,什么抱着谖儿玩会儿,以慰丧子之痛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鬼话而已!分明是嫉妒谖儿聪明漂亮伶俐,一心想调唆了她学不成好!自己丧子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许夫人一脸难受的看着燕倚梦,恨不能将她的痛楚移到自己身上。

  燕倚梦到是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老夫人的指责跟她半毛钱也没有。

  老夫人视线一转,落在白梅身上:“越想得银子,越要你得不到,翠玉,传管事的,扣去白梅三个月的月钱!”

  若缓自始至终不敢为燕倚梦说上一个字,她深知祖母的个xing,唯我独尊惯了,越和她对着gān事qíng就会变得越糟糕,况她才周岁,说太多了岂不引人怀疑?

  老夫人凌厉的眼神锋利地扫过众人,:“只要再有若谖和燕倚梦在一起的事qíng发生,不论原因,负责照料若谖的奴才一律打死!”

  众人一听,皆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白梅正在为扣了三个月的月钱心疼得死去活来,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听了老夫人的话又庆幸不已,同时万分感激燕倚梦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若谖的目光在温姨娘和凝烟身上逡巡,谁告的密,她还是她?

  晚上回到慧兰苑,吃过晚饭,凝烟借口白天chuī了冷风,头有些晕,先回房了。

  许夫人命人烧了滚烫的红糖姜水亲自送去给她喝了,看着她睡下才回到自己房里,对白梅说:“明儿一大早请个大夫给烟儿看看,虽是小病,用不着看大夫,但她毕竟客住在咱们这儿,若不请大夫,恐有人说咱们苛待了烟儿。”

  白梅答了声:“是。”闷了半天,开口道:“咱们与温姨娘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今儿她竟这样暗算我们。”

  许夫人笑了:“你当她是对付你我?她只是争风吃醋而已。”

  白梅细想了一想,明白过来,悻悻道:“我们却成了pào灰。”

  若缓在榻上拿着个球玩,听了她们的对话,方才知道今日的事与凝烟无关,想着她连对一只野母猫都那么友善,心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绳,对她太过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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