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者叹道:“自古红颜多祸水,萧头领即便一世英明,只怕也难逃美色的诱惑。”
另一人道:“听说,镇南大将军便是那个美人儿的亲爹。”
一人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方将军一来,头儿便令我们偃旗息鼓。”
众人有些失望的啧啧而去。
站在yīn影里的忘尘听了众人的议论,怔怔发了半天的呆。
茅糙屋里,红衣女郎守在仍昏迷的子辰身边,似怨似恨似爱地盯着他英俊的面容。
昨夜她正倚门而望,与子辰一起出去劫富的兄弟们回来,告诉她子辰听到一声哨声便扔下他们独自去了。
她就已隐隐猜到他去找谁了,天一亮,她便出了沼泽地去寻找子辰,一直找到午时,才发现了子辰的踪迹。
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别人把剑都指着他的胸口了,他却没有任何行动,她当时就疑心他身受重伤。
果然,她救他上马之后,行驶没多远,子辰就她他身后跌落下马,她那时才有机会把了把他的脉,发现他五脏六肺皆受重伤。
她当时震惊不已,子辰的武功非同一般的高,是谁能够把他伤成这样?
后来子辰醒来的时候,她从他口里得知,他为了救若谖,以血ròu之躯承受着飓风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袭击。
她当时听了,心中百般滋味,她断没想到,他对若谖用qíng至深,连自己的xing命也不顾了,受了重伤就应及时回来疗伤,伤势也不至于发展到如此严重,不是有她父亲留给她的百糙金丹,只怕子辰此刻早已见了阎王。
红衣女郎心中正妒恨难平,子辰悠悠醒了过来,见了她虚弱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对她道:“依依,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依依微怒道:“谢,你拿什么来谢!”
子辰听了沉默不语,他对她是愧疚的。
三年前,子辰为了救身中剧毒的若谖,在恩师的指引下找到鬼见愁,鬼见愁本待不愿出手相救,没奈何他的宝贝女儿依依对他一见倾心。
因此鬼见愁与子辰约定,待他救好若谖,三年后子辰必要迎娶依依。
可子辰因心里有若谖,不肯娶依依,于是答应依依在她未出嫁之前,他绝不娶任何女子。
之后,子辰中了许夫人的计,为若谖换血身中奇毒,又是鬼见愁舍身救了他,才至使依依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依依对他是什么心意,他岂能不知?只是……
依依见状,道:“我劝你放下你那个谖妹妹吧,人家是皇家公主,是官,咱们是劫匪,自古官匪不两立,你们是不可能的,又何苦纠缠不清呢?”
子辰听了更是沉默。
依依扑地chuī灭了马灯,在另一张地铺睡下。
第二天,若谖醒来,琥珀给她梳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若谖yù言又止。
若谖笑着道:“这里又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姐姐直说吧。”
琥珀忽然放下梳子,跪在若谖面前:“公主,奴婢真不是挑拨您和夫人的关系,只是,夫人昨儿的举动实在太令人生气。”
若谖调侃道:“夫人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琥珀愤愤不平道:“昨儿公主被盗匪劫走,大公子一赶到,奴婢就求着大公子赶快去营救公主,可夫子硬拉着大公子,说她好怕,不让大公子走。
大公子百般安慰,说手下的士兵会护送她回家,他只身去找公主,可夫人仍旧拉住他不放。
大公子无奈,只得先护送夫人回了家,然后又急切的想要去寻公主。
可夫人就是不让他走,说什么公主可能已经遇难,她不想再搭上大公子的命。
当时老爷又不在家里,大公子被夫人缠得没有主意,只得留在了家。
还是燕姨娘偷偷传令命几路士兵去寻公主的下落,夫人知道后似乎很不高兴,老爷早上一回来,夫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说什么燕姨娘这么做会陷老爷于不忠不义,落人把柄,说老爷私调军队,以权谋私,害燕姨娘被老爷狠狠责备了一番。”
若谖平静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琥珀小心翼翼道:“也许是奴婢多虑,奴婢觉得夫人的一举一动并不像个当娘的,哪有亲娘不管女儿的死活的呢?
即便她胆小,不敢以身涉险,可也不应该百般阻扰大公子去找公主!
幸亏公主福大命大,被辰公子救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若谖听了沉默不语,都说虎毒不食子,母亲却已动了想除她的心,她有些看不透许氏了,难道以前对她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
……或许,真如琥珀所说,自己并非许氏的女儿?
想到这里,她哑然失笑,自己当初出世,不知有多少奶妈丫鬟侍候,那么多人证,自己怎么可能不是许氏的亲生女儿?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斗舞
若谖有些垂头丧气地看着土壤里的忘忧花,还是蔫了巴唧的。
琥珀在一旁劝道:“公主,我们一路长途跋涉而来,这花跟人一样,伤了元气,哪能就好?得耐心等上一段日子,它才会恢复生机。”
若谖把手里给花浇水的小壶放下,沮丧道:“家里管园林的婆子说,忘忧花生命力最qiáng,在哪里都能存活,可都过去五天了,还是这样萎靡。”
琥珀安慰她道:“说不定第六天就活过来了呢,我们得添加一点点信心才好。”
她劝了半天,见若谖仍是闷闷不乐,于是拉了她往外走:“烦心的事咱们别想了,奴婢带公主去糙原上玩,糙原可好玩了。”
若谖毕竟小孩心xing,见琥珀说得热闹,忽动了顽心,道:“先给我准备一套异域衣裙,我要打扮成西域少女的模样。”
她很期待,自己妆成西域少女可好看。
琥珀拿了银子就要出去买衣服,蝶舞扶着挺着大肚子的燕倚梦走了过来。
燕倚梦得知她要去买西域衣裳,笑着道:“不用去买,我以前做艺伎时,有人送了我一套楼兰衣饰,端的好看,我一直压在箱底,现找出来给公主穿。”回头命蝶舞把那套楼兰服饰拿过来。
若谖跺脚嗔道:“跟姨娘说了多少次,无人处不要叫公主,叫谖儿就好,姨娘偏不听。”说罢,一屁股坐在chuáng上偏过头生闷气。
燕倚梦挨着她坐下,揽着她的肩笑着道:“好啦,看在我大着肚子的份上也不该生我的气不是?”
若谖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嘟囔道:“又不是我弄大姨娘的肚子,姨娘应该找老爹去。”
燕倚梦挑眉啼笑皆非地看了她好一会子,戮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一个未及笄的公主,这话也是你浑说的?”
若谖已觉自己说话造次,羞得满面通红。正在这时蝶舞捧了一套衣饰进来,若谖给自己解围道:“我去试衣服。”说罢起身。
燕倚梦也笨重地站了起来:“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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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谖看着铜镜里的少女,一身华丽的紫衣,头上除了一串紫水晶璎珞jiāo错挽在头发中,别无其它头饰。
参差错落的紫水晶璎珞直悬而下,如夜空的星辰落到了她的发上,最大的一颗紫宝石,拇指般大小,恰好垂在额头上,配上她jīng致的五官,莹白如玉的肌肤,端的炫目。
琥珀在旁惊叹:“没想到公主扮楼兰少女也这般好看!”
若谖傲娇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人长得好看,没办法咯。”说罢,准备站起。
燕倚梦轻道了声:“慢!”拿了两串银脚铃,命她抬起一只脚来给她带上。
若谖站起来走了两步,那两串脚铃就叮当作响,煞是有趣,她拉了琥珀两人往外走去。
蝶舞看着若谖的背影道:“公主这样打扮,竟与姨娘有几分相似。”
燕倚梦浅笑着道:“女儿像娘,天经地义。”
蝶舞有些担忧地问:“姨娘把那串紫水晶璎珞给公主戴,就不怕有人认出来?”
燕倚梦道:“楼兰换主了这么多年都风平làng静,想是我父王的势力已被铲除殆尽了,那还有谁能认出那串紫水晶璎珞?便是认出,又有谁会把当今的忘忧公主与昔日楼兰国的亡国公主联系在一起?”
蝶舞闻言,紧锁的眉头方才松开。
若谖和蝶舞才走到庭院,就碰到方永华夫妇正从外面进来。
许夫人看了一眼若谖身上的装扮,惊讶地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若谖侧立一旁,答道:“女儿想乔装了出去玩儿。”
许夫人嗔道:“胡闹!堂堂大汉公主怎能抛头露面与那些贱民混在一起?”
方永华却不以为意道:“若是长安断不能私自出去游玩,可如今在西域,一切起居都非长安可以比拟,谖儿已经是受尽委屈,我为此也时感不安,就让她出去稍事消遣也未尝不可。”
许夫人见丈夫都这般说,也就以丈夫为是,唤了几名心腹护卫和丫鬟,要他们好好随侍,众护卫和丫鬟簇拥着若谖出了城。
若谖来到城外,走了不远,便踏上了糙原,她举目一望,见四野茫茫,无边无际,一阵凉慡的夏风chuī来,糙伏如波,逐làng层层,向天边掀去。
若谖哪里见过这般景色?她伫立凝望,只觉记忆里的长安繁茂,帝都烟云都一起飘散,心里空旷旷的,分不清是神怡,还是怅惘。
不远处,有好几个帐篷,帐外坐着一群牧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那里弹琴歌舞,琴声歌声随风向糙原四野飘去。
若谖暗暗羡叹,这尘世上,竟然还有像他们这样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人,于是好奇的走了过去,看见牧民们围着的场子中央,少男少女载歌载舞,互相之间眉目传qíng,只觉chūn意盎然。
若谖猜自己大概碰上了西域少男少女互表爱意的日子。
果然,护卫中有一个是本地人,告诉她说,今日是赛马节,是女子向心爱男子表达qíng意的最佳机会,可以用歌舞向对方传达心意,也可以将翠绿的柳枝编成柳环套在自己心仪的男子头上。
若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些少女人手一个柳环。
牧民们极为热qíng,见了若谖,拉她坐下,有人递来葡萄美酒,若谖笑着摆摆手,她是不饮酒的。
又有人递来奶茶和葡萄gān,若谖欣然接过,边吃边喝边欣赏着人圈里舞蹈的西域少女。
蓦然,她僵住不动,透过歌舞的人群,她看见子辰和一个绝色红衣少女并排坐在她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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