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弟!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你说如何测定水位?”一脸面善的于大人这会儿也不免老脸涨红的开吼。
“呃……”陈青脚步微顿,挺直腰板后故作不解的应道“这我可不懂……还是各位大人自行商讨为妥……”
“阿青!你过来……”沈书誊摆摆手,拉过人一指地图“选这可好?”
陈青看不懂古代地图,只凭地貌勉qiáng能分辨出山丘河流,这会被他问及,自是皱眉苦笑“我哪懂这个?”
……眼见众人一副不信的表qíng,陈青暗咳一声,解释道“术业有专攻,我就提个可行建议而已,具体实施还得依仗各位……不过,测量水位倒也简单,只需在河中竖个刻度尺,水量大小一看便知”
“嗯……小兄弟果然聪颖”付尚书硬挤进来,不耻下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刻度尺?”
“木桩即可……”陈青答道。
“如何划分水位?”孙斌全发问。
“效仿布尺以寸计量”陈青如是回答。
“如何测定泄洪时机?”马学东再问。
“观气象,顺cháo汐,此道唯渔夫通晓”陈青开始冒冷汗了。
……
一番你问我答,可把陈青累的够呛,最后gān脆一摆手,制止乱哄哄的发问,改开堂授课了。
“若想根治水患,宜泄不宜堵,以治不如防……”陈师傅大讲水土流失是水患频发的诱因,注重环境保护才是根治水患的不二良方。
“乱砍乱伐、开荒种田虽是一时得利,但长远打算,破坏环境无疑是杀jī取卵,自取灭亡的下场……”
陈青四下扫视一周,顺势拔起一株不知名植物,指着根部解释“看见没?土壤之所以没散,是因为有根部牢牢将之锁住。比之树木亦然,如果大面积砍伐树木,肥沃的土壤经雨水冲刷最终会变成流沙,洪水来袭时自然无以抵挡……”
众人默默点头,心头却不免滴血,那可是上好的君子兰啊,就这么被一把薅出来了……
陈青见众人受教,点点头继续道“所以说,植树造林才是重中之重,砍倒一棵大树,必要再种上两棵才能循环利用,维持生态环境才可造福子孙后代……”
眼见陈青又将魔掌伸向一株滴水观音,众人哀嚎一声,齐齐喊道“使不得啊……”
陈青纳闷,揪着手腕粗细的根部一提,毫不费力的拔出来问道“如何使不得?”
“呃……贤弟,咱们都懂了,就不用再详加解释了……”沈书誊吓的一步窜上前,这可是付尚书的命根子啊,平时碰一下都要挨训,咋就说拔就拔了?“那个……贤弟,这是花,不是庄稼,拔出来可再难栽活了”
“哦!”陈青哪晓得花卉的名贵?赶紧连土带根的cha回花盆,讪笑两声“嘿嘿……没伤到根,浇点水应该不妨事”
“无妨……无妨……”付尚书心里淌血,故作不在意的摆手示意。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之后还得仰仗各位大人多加完善,陈青在这先替黎民百姓谢过各位”陈青抱拳拘礼,qíng深意切的感谢众位工部官员。
“为官之道既是忠君爱国,亦是为天下百姓谋福,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此举理当义不容辞”付尚书率众而出,傲然向天拱手应谢。
“大人义薄云天,糙民深感钦佩”陈青正yù告辞,孙斌全却开口笑道“且慢离去,马大人已去户部相告,想必一会儿便有好戏可瞧”
“哈哈哈……快与咱们引荐一番,是哪位有识之士能想出此等妙计?”门外笑说纷纷,不待大批人马进门,洪亮的嗓门当先闯入院落。
“说曹cao,曹cao到!这帮家伙还真是xing急啊”孙斌全嬉笑开来,正yù将人推出去,就见陈青嗖的一下躲没影了。
“咦?陈兄弟躲什么?赶紧出来领赏啊,看咱们这回怎么奚落他们……”于大人一把揪住陈青,冲着进门的同僚笑骂“这回可是服气?”
“服了,服了!”刘魏之当先接下调笑,替周尚书开口“就别藏着了,赶紧给咱们引荐引荐”
“咳~好说,先把梁侍从叫来”孙斌全卖了个关子,朝沈书誊眨眼“瞧哥哥一会儿替你出气!”
沈书誊笑道“就怕他俩见到非得掐起来不可”
“怎说?”孙斌全疑道“莫不是他俩也是旧识?”
“呵呵呵……算是”沈书誊难掩笑意,那冤大头知道陈青献计,不知会是一副什么表qíng。
“谁叫我?”梁子俊早猜到工部非得借由此事刻意奚落,是以不qíng不愿的迈入院子。
陈青一见梁子俊,脑袋缩的更低了,奈何手臂被人牢牢抓住,这会儿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等众人一人一嘴的讽刺开来,梁子俊当先认出躲在后面的媳妇“你不在家绣活,跑这来gān嘛?”
刘魏之抬眼望去,果见藏头露尾之人正是陈青,惊诧道“莫不是……他就是那位想出妙计的壮士?”
于大人点头应道“正是他!”
梁子俊黑着脸上前两步,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衙署也敢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陈青!还不给我出来!”
沈书誊挺身相护“梁子俊,以前的恩怨暂且不提,现下阿青于社稷有功,岂能任你肆意折rǔ?”
“我折rǔ他?你自己问问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梁子俊气急,顾忌此事不宜宣扬,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梁侍从,你这是何故?”周尚书不解的出声低斥,眼下qíng况不明,岂能肆意胡来?为了些许各人恩怨罔顾朝廷社稷,岂非黑白不分?
“呃……陈青与我同子俊颇有渊源,既是他筹谋划策,我想此事便不必言明了……”刘魏之亦出声辩护。
陈青这会儿也不好再躲着,挣开钳制慢悠悠挪过去,不等梁子俊发飙,立马低着脑袋开溜。
“回家再收拾你”梁子俊咬牙低喝,狠瞪那后脑勺一眼。
“咳……你先回去吧”刘魏之迎面嘱咐,见陈青闷声点头,不免扶额一叹,这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早知他有办法,何须被工部捷足先登?
可这事又不好点明,只能任由工部压户部一筹。
“且慢!陈壮士年轻有为,又心怀大志,未曾嘉奖岂可无功而返?”付尚书被当面打脸,脾气那是沾火就着。
站在工部的地头上,哪由得他们想撵人就撵人。
“就是,事qíng还没闹明白,你们就这般羞rǔ于人,莫不是想抢功不成?”孙斌全亦出声指责。
沈书誊深感诧异,何以贤弟见到梁子俊有如老鼠见猫一般乖乖听话?莫不是还些秘事不曾道与他听?“阿青,你等等……”
“阿青也是你叫的?”梁子俊横身阻拦,好个陈青!竟然敢背着他私会沈书誊?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趁他不备,竟敢“红杏出墙”?
“何以我不能叫?”沈书誊也火了,平日些许挑衅他可以置之不理,可事关贤弟脸面,他即便豁出去前程不要,也不能任由贤弟受rǔ。
“就凭……”不等梁子俊开口,陈青当先叫到“子俊!……我知道错了,这就回去还不成吗?”
陈青一副胆战心惊,委曲求全的隐忍模样看的梁子俊也不落忍,可这家伙再不给个教训,非得闯下大祸不可!
这次只是涉足衙署,下次莫不是要入仕为官才肯罢休?
“梁子俊,你别欺人太甚!陈兄弟莫怕,他一小小侍从,还不敢把你怎么样!”马学东紧跟着众人进门,自是把前因后果看的清楚,这会也见不惯梁子俊的恶行,遂站在陈青身侧替他撑腰。
“今儿不说清楚,谁都休想走出工部大门!”付尚书气恼不已,指着梁子俊鼻子喝问“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我只知陈壮士论功当赏,何以你一句话就想将人赶走?”
沈书誊亦不明所以,越过梁子俊按住陈青肩膀沉声问道“可有难言之隐?”
陈青咬牙点头,梁子俊狠瞪着他俩,执扇啪的一下扇开那只贼手,斥道“爷媳妇,也是你能碰得的?”
“你说……什么?”沈书誊惊愣不已,呆若木jī的直视将人揽入怀抱的梁子俊“你……他……是……”
“你没听错,他就是爷媳妇!”梁子俊一脸坏笑的狠盯着他。
众人乍听这一惊人消息,无不发出一声惊呼,陈青是个妇人?可怎不戴个飘带?再说那身段样貌哪点也不似个小哥啊!冒充身份混入衙署又是所为何图?
妇人不得涉足衙署乃是不成文的规定,他们错将一介妇人奉做壮士岂不可笑?
“荒唐!”付尚书当先羞愤斥责。
“怎不早说!唉~与一介妇人商讨国家大事像什么话……”
“鱼目混珠,莫不是在羞rǔ我等……”
“沈正司!你明知他是……怎能刻意相瞒……我等还与他同桌聚食,把酒言欢,现下想来,真真是有rǔ斯文……”
……
陈青满耳尽灌斥责讥讽,胸膛中忍耐到极限的憋闷感瞬间爆发……
他就知道!就知道如果被人揭穿会是这种下场,所以他才恳求梁子俊不要说出来,可他最终还是说了……
怪他不自量力,企图凭借常识想为这个世界做些贡献,为了一解百官忧愁而出谋划策,明知道这世道对小哥不公,却仍期盼以一己之力寻求立足于世的根基。
他不过是想体现自我价值而已,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妇人,就不该妄谈江山社稷?不该为了百姓求取一线生机?枉他还为了些许计谋而沾沾自喜?呵呵……到头来不过就是场笑话而已。
一腔悲愤无处宣泄,陈青心灰意冷的看向某个洋洋自得的人“梁子俊,我是你媳妇……就令你这么得意吗?为何要……在人前羞rǔ于我?”
陈青挣开梁子俊怀抱,漠然的看向众人“就因为我嫁为人妇,就不再有资格与你们平起平坐?那何以你们想不到的办法,却要求教于一介妇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妇人还是爷们,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若连这点胸怀都不曾有,也不过是空谈江山社稷,坐井观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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