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似是不信,怯生生地看向他道:“可是真的很丑……大哥说,我描的字,比媛姐儿的还丑。”
“他逗你的。”
“你……你才是逗我的吧?”林妙妙说完,偷偷拿眼瞄他。
景熙直起身,淡淡地说道:“那好吧,你自己写。”
林妙妙咬了咬唇,小爪子揪住他袖子:“四叔你别生气,我……我……我给你看,但你保证不笑我。”
景熙的唇角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转瞬即逝。
林妙妙“痛苦”地拿开小手,露出了那群恨不得能从纸上跳下来的字。
“也不是很丑。”景熙说,神色如常。
林妙妙眼底光彩重聚:“真的吗?四叔你不会是安慰我的吧?我娘都说我写的字她看不下去……”
“你写好了,她就看得下去了。”景熙说着,在她身后坐下,握住她的手道:“拿笔的姿势不对。”
林妙妙整个人落入他怀抱,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发顶,有些烫。
林妙妙的小脸儿微微泛红:“怎、怎么拿?”
景熙将她食指往上调了调:“捏这里。”
隔得近了,他声音也变轻,柔柔的,入耳有些苏麻。
林妙妙想,就算是自己四叔,但她到底不是真小孩儿了,这姿势……太……太……太让人招架不住。
景熙没察觉到她异样,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边写,边讲解她该掌握的要领。
结果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四叔的声音好温柔,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光yīn飞逝,林妙妙写完最后一张纸时,徐妈妈来喊她回府了。
林妙妙看了看手边一沓子白纸,不敢相信那些真是她写的!
景熙松开了她的手。
手背上的“天然暖炉”没了,突然就有些发冷,林妙妙眨了眨眼,从字帖里挑了一张最好看的:“我可以带回去吗?”
“嗯。”景熙的声音依旧清淡,没了先前的温柔。
林妙妙起身告辞。
走出紫竹林,徐妈妈与她说顾家人走了,林妙妙先是一怔,随后与才意识到,与四叔在一起的一下午,她竟半点没想起表哥的事qíng!
……
顾家人总算是走了,在丢下一句“想要息事宁人,就与荣郡主成亲”的狠话之后,林家人的表qíng都有些古怪,闹了半天,又喊打又喊杀的,却原来是为了bī婚。
“碰了我家郡主的身子,以后我家郡主还嫁的出去啊?”这是曹妈妈的原话。
林家人很想说,没碰之前她难道就嫁出去了吗?
“要是不管她,让她自己吃水就好了!”崔氏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老太太叹道:“真要那样,那群无赖又该怪罪琅哥儿见死不救了。”
进是深渊,退是沼泽,横竖对裴琅不利,这幸亏是个巧合,若是人设的局,那这人的心思就太可怕了,从荣郡主到裴琅,再到景王的态度,每个人、每一步,都算得分毫不差。
未来等待裴琅的是什么,林家人有些不敢往下想。
若荣郡主真是个贤良淑德的huáng花大闺女儿,裴琅碰了她,成全一段姻缘也就罢了,偏是个如此泼辣的无赖,裴琅心中藏了怨,就算日后成了亲,也未必过得舒心,更别说,荣郡主还长得如此叫人……下不了口。
若是铁了心不娶,荣郡主的花边新闻速来传得最快,不消两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裴琅是荣郡主想要的男人,哪家还敢把姑娘嫁给他?
至少林家是不敢了。
第27章 谈判(一更)
晚上,林妙妙和小宝一起泡澡,小宝会浮水,四只小爪子在水里一阵扑腾,林妙妙去捉它还捉不住,狗刨得比谁都快。
洗完澡,一人一shòu趴在羊毛毯上,由丹橘和另一个叫秋月的丫鬟擦头发、擦毛。
屋子里烧了地龙,倒是不冷,但林妙妙摸了摸地毯上的毛,还是有些嫌弃地说:“没四叔那儿的虎皮舒服。”
“四爷家还有虎皮呀?”秋月问。虎皮可是难得的东西,一般人用不起,他们三房自然是有那个闲钱的,但一张shòu皮摆在那儿,怪吓人。
丹橘睨了秋月一眼,说道:“虎皮是个什么稀罕东西吗?怎么四爷就不能用了?”
二人出发点还是一样的,都是觉得四爷是庶子,不够有钱。但秋月是觉得,既然是庶子,还能用这么珍贵的东西,也许四爷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穷酸;丹橘的重点却是,四爷是庶子都用得起虎皮,可见虎皮这东西也不像大家说的那么贵重。
为着四叔与一块虎皮,俩丫鬟在屋子里争执了起来。
“我是去过王府的,我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一块虎皮了不起啊?”这个是丹橘。
“知道你是去过王府的人,你厉害,把桃红姐姐她们都挤下去了!”这个是秋月。
很明显秋月落了下风,争不赢开始调转矛头。
丹橘的智商很快也被带歪了:“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挤她们了?太太不带她们去王府,还能是我的错呀?凭本事上岗呀……”
二人开始东扯西拉,为什么吵起来的大概已经忘了,林妙妙寻思着要不要嚎上一嗓子,这么聒噪下去,着实有些受不了,可想想自己的年纪,还是算了,默默地拿起一块棉布,给她的乖小宝擦起了毛。
徐妈妈进屋时,二人已经吵得不可开jiāo了,林妙妙盘腿坐在地毯上,安静地擦着小宝,自己的头发都还湿着,徐妈妈当时就火了:“都给我住嘴!”
二人吓得一怔。
徐妈妈走过来,从丹橘手里夺过棉布,瞪向秋月道:“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丹橘比你先进府,身份压了你一头,凭你也敢跟她吵?”
秋月被说得面色涨红。
丹橘得意地翻了个白眼。
徐妈妈对秋月厉声道:“出去!把外院的雪给我铲了!不铲gān净不许睡!再让我发现你不gān活只惹事,我就回禀太太,把你打发了!”
秋月是好不容易才被选到三房的,三房待遇好,小主子脾气也好,平日里事儿不多,银子照拿,比起哪房都来得舒服,她才舍不得丢掉这份差事,当即给徐妈妈道了歉,出门铲雪去了。
丹橘笑嘻嘻地挽住徐妈妈胳膊:“就知道妈妈是个公道人……”
“少给我来这一套!”徐妈妈冷冷拂开她的手,戳着她额头道:“之前我怎么提醒你的?嘴巴要把好门!别想什么说什么!她一个新来的不懂事,你也跟着犯傻了?讲的那叫什么话,连我都听不下去!桃红柳红原是与你一个辈分,不过是被分到傅姑娘身边,哪里就比你差了?去王府不带她们,不过是怕采苓落了单不好想,谁给了你胆子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哦,你去两次王府了不起是不是?那下次你入宫的话是不是得上天啊?还有四爷,四爷是林府的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是她先说的……”丹橘嘀咕。
“她说你就跟着说?她去铲雪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铲雪是最累的活儿,外院那么大,铲一夜都未必铲得完。丹橘噤了声。
“小厨房也该做整理了,今晚给我把它弄gān净!明早我去查,要是丁点儿没叫我满意……”徐妈妈一哼,“叫你老子娘把你领回去!”
她老子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回去指不定被他们给卖了,她如今是三房的得力丫鬟,他们才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可是小厨房的大扫除,不比铲雪轻松啊……丹橘想仗着自己与徐妈妈的革命友谊放点水:“妈妈……徐妈妈,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绕了我这一回吧!厨房油污那么重,收拾完,我这双手不得废了呀,好不容易才养得这么嫩的……”
徐妈妈看着那双几乎能赶上主子的纤纤玉手,不屑一笑:“我瞧收拾厨房都轻了,正好,太太屋里的chuáng单没洗,你一并给洗了吧!”
丹橘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妈妈做起事来这么绝qíng,难道那些感qíng都喂了狗吗?落差太大了!
丹橘泪汪汪地去了。
林妙妙也挺诧异的,她头一次发现表面温和的徐妈妈,发起火来这么狠。
徐妈妈捏了捏林妙妙衣领,发现已经湿了,忙拿了一件gān慡棉衣换上,又给穿了个粉色小夹袄,一边用棉布给她擦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小姐,这年都过了,您是大了一岁的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不经事儿了。您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哪儿有奴才把主子晾在一边自己争论长短的道理?以后再有谁不尊重,您得拿出主子的威严来,知道吗?”
林妙妙点头。
徐妈妈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知道她左耳进右耳出,叹了口气:“您这xing子是随了谁哟?”太太是虎,三爷是láng,下人在他二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也就三小姐小,看着好欺负,都不在三小姐这儿收敛xing子。
姚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之前被荣郡主和裴琅的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看到秋月在院子里铲雪,问都懒得问,揉着酸胀的太阳xué进了屋。
但她不问,不代表徐妈妈不说,徐妈妈将二人的qíng形一字不落地禀了。
林妙妙有些懵,刚刚听徐妈妈与丹橘、秋月说的话,还以为徐妈妈不会把事qíng捅到娘亲面前呢。
姚氏漫不经心道:“这些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娘亲的回答也让林妙妙惊讶。
活了两辈子,她才发现,宅子里的弯弯道道,她好像根本没入门啊!
不过很快,她会过意来了。
徐妈妈固然要掌握一些生杀大权在手,才能叫底下的人信服,但这生杀大权必须是娘亲赋予的,而不是自己欺上瞒下骗来的。她越对娘亲坦白,娘亲越敢对她放权。
应该是这个道理吧,嗯,自己的悟xing还是可以哒!
“妙妙,徐妈妈说的对,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别再叫下人在你面前放肆,知道吗?”姚氏道。
林妙妙哦了一声:“知道了。”
姚氏摘了耳环、珠钗与手钏儿,将坐在地毯上的女儿搂进怀里,闻了闻女儿柔软的发:“嗯,香!今天在你四叔那儿好玩吗?”
“好玩。”就是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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