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对方是傅望舒父亲,林焕之变得谦卑而友好,一口一个伯父地叫着,叫得傅辰良浑身舒坦。
林崇问傅望舒为何一声不吭地回了京城,傅望舒告诉他,自己梦到父亲出事,心中记挂,便赶来了:“……当时走得急,只留了张纸条,我以为她们都看到纸条了,看样子……是没有。”
林崇点点头,又问她是如何从青州到京城的,她道:“其实刚到镇上就迷路了,差点连青州都走不出去,恰巧碰到一个好心的夫人,她要上京城探亲,便将我稍上了。”
这倒是大实话,不然,她和采苓根本到不了京城。
“可知那夫人姓名?我改日登门道谢。”林崇道。
傅望舒摇头。
林崇又与傅望舒说了会儿话,生父回来,他不好再gān涉什么,小坐之后便离开了,为表达歉意,傅望舒送了林妙妙一个双面绣荷包。
他们一走,傅辰良就揉了揉笑僵的脸,痞气道:“我女婿不是林崇啊!”他在外厮混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林崇与女儿之间一点暧昧不清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林家大少爷,看女儿的眼神总透着一股热意,“那小子是林家继承人吧?”
“你别打他主意!”傅望舒低喝。
“知道知道,你不喜欢他,我都看出来了。”傅辰良鄙夷的眼光在女儿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我丑话说在前头啊,那小子要是没林焕之有钱,你就别想嫁给他!”
叔侄二人打道回府,林崇想起先前种种,面色有些凝重:“焕之,你觉不觉得傅老爷很怪?”
林焕之道:“怪吗?我觉得他挺好的!”傅老爷看他的眼神,跟岳父看女婿一样,这让他心底那团已经灭绝的希望之焰再次燃烧了起来!
林崇不说话了。
二人走了几步,碰到信步而来的裴琅,裴琅狠狠一惊!
林焕之上前捶了他一拳:“你怎么才来呀?事儿都办完了!”
裴琅的心口怦怦直跳:“我……”
“算了算了,人找到了,在她爹那儿呢。”林焕之搂紧裴琅,嘚瑟地说道:“她爹好像很喜欢我。”
裴琅眸光闪动,后背已是一片冷汗。
王府
正院静得吓人。
景王妃跪坐在房中练字,她从回来便滴米未尽,送上去的饭菜凉了一次又一次,厨娘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惠仁劝道:“您好歹吃几口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呐?”
“退下。”她静静地说。
惠仁焦急地唤道:“王妃……”
“别让我说第二遍。”景王妃面无表qíng地练着字,惠仁无奈一叹,躬身退下了。
……
林崇子时才回的府,林妙妙已经睡着了,翌日天没亮,林妙妙便睁开了眼:“秋月!丹橘!我爹回来没?”
是丹橘值的夜,秋月披上褂子,挑开林妙妙的帐幔道:“回了。”
“傅姐姐呢?找到没?”她一骨碌坐起来。
丹橘笑道:“找到了,在她父亲那边。”
林妙妙杏眼圆瞪:“娘不是说傅姐姐与她父亲关系不好吗?”
丹橘给林妙妙穿上裙子:“血浓于水,再不好也是亲父女。”她爹几次想把她卖掉,可让她抛弃她爹,她做不到。
林妙妙看到了枕边的海棠花荷包:“好漂亮的荷包,你绣的吗?”
丹橘嗔道:“奴婢的绣艺可没这么厉害,是傅姑娘送给您的,三爷瞧您睡着了,便放您枕边了。”
林妙妙闻了闻:“真香!”
林妙妙穿戴整齐,准备去给爹娘问问傅姐姐的qíng况,下人却禀报,惠仁来了。
当惠仁道明来意后,林妙妙不好意思地笑了:“惠女官,您太抬举我了,王妃那么讨厌我,她看到我,会更吃不下东西的……况且昨天,原本也是我把王妃惹生气的。”
惠女官语重心长道:“林小姐是没见过王妃从前的样子,所以大概不清楚,和林小姐在一起的王妃究竟有了哪些变化,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全都看在眼里,请林小姐随我走一趟吧。”
林妙妙听得云里雾里,她脑子不灵光,不具体说个一二三,她是明白不了的,在她看来,她闯了那么多祸,简直与景王妃八字犯冲,惠仁真是高估她在景王妃心里的份量了,但她心软,不忍拂了惠女官的意,与爹娘jiāo代一声后,硬着头皮去了。
景王妃看到她,果真是一脸嫌弃,嫌弃到病歪歪的身子都有了骂人的力气:“谁把这丫头带来的?不想在王府gān了是不是?”
惠仁跪下:“奴婢擅作主张,请王妃责罚。”
“罚你半年俸禄!”
“是。”
林妙妙小嘴儿一撇:“惠女官是担心您总不吃饭,才让我过来给您解闷的,您不要这么……”不识好歹,不能说,说了小命就没了。
“说呀!接着说呀!”景王妃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好像与这丫头在一起,她就有斗不完的劲儿。
林妙妙吵不赢,玩荷包去了。
咕噜~
林妙妙的肚子叫了,没吃早饭,又坐了半个时辰的车,饿坏了。
景王妃翻了个白眼:“又上王府蹭吃蹭喝是不是?”
林妙妙哀怨地捂着小肚子。
景王妃给惠仁使了个眼色,惠仁忙让人上了一桌好菜,基本是林妙妙的口味,反正王妃没什么特殊系好,倒是林小姐爱吃的,王妃都悄悄地尝。
景王妃拿起碗筷,挟了一个虾仁,在林妙妙口水横流的注视下,放进了自己嘴里:“嗯,味道不错。”
林妙妙吸了吸口水。
景王妃又挟起一片肥嫩适中的五花ròu,ròu片上的酱汁亮晶晶的,还沾着几粒葱花儿,林妙妙眼睛都看直了,景王妃轻轻地咬了一口,享受地闭上眼:“嗯~”
林妙妙快哭了!
景王妃挨个吃了一遍,把林妙妙眼泪都差点馋出来了,才“大发慈悲”地叫林妙妙坐下。
林妙妙吃得特别香。
景王妃嫌弃地看着她:“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谁是饿死鬼?我只吃了一碗饭,王妃都吃第三碗了!”
景王妃看着面前的一个、两个、三个空碗,眸光望向别处:“明明是你吃的,gān嘛放我这边?”
林妙妙:“!”
结果是两个人都吃多了,捧着肚子在后院儿散步,一阵微风chuī过,摇动林妙妙身上的清香,景王妃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林妙妙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是这个吗?”
景王妃拿过荷包,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面色登时一变,彩云香?看向林妙妙道: “哪儿来的荷包?”
“一个姐姐送的,就是昨天我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姐姐。”林妙妙答道。
“亲姐姐?”景王妃眸光渐冷。
林妙妙摇头:“不是,在我家住过几天,我喊她姐姐。”
“在你家住过。”景王妃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你们全家都认识她?”
“当然啊!”
“裴琅……也认识?”
“嗯,一个府里的嘛!”林妙妙不及思索地说道,瞧王妃神色不对,又问,“您怎么了?荷包有问题?”
景王妃没回答她,而是冷声道:“她叫什么名字?”
“傅望舒。”
第60章 上门(二更)
林妙妙去王府后,林崇难得地独占了妻子一上午,一番温存自不必说,却大力了些,弄得姚氏余韵过后浑身酸痛,姚氏再不理他,把丫鬟们全都叫了进来,仔细盘点着院子与铺子的账册。
林崇偷吃不成,哀怨地坐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想起了傅望舒的事。
把傅望舒送到庄子后,他给了傅望舒一笔钱,所以,没出意外的话,傅望舒不会缺钱,昨儿那座别院虽偏僻了些,里头的布置却十分讲究,看得出来是花了银子的,傅望舒自己亦穿戴得十分得体,唯独傅辰良与那里格格不入。
他当时只顾着关心傅望舒的近况,倒是把这一点给忽略了,现在一想,自己觉得傅辰良怪怪的,不就是怪在他的穿着上吗?
就算他自己没钱,可望舒有,他怎么就穿得这么寒碜?
林崇把想法告诉了姚氏。
姚氏一听,也觉得古怪:“望舒对她父亲的态度如何?”
林崇仔细一回想,说道:“挺好,与对我没什么分别。”
“这就更怪了。”姚氏狐疑地蹙起了眉,傅望舒对林崇恭敬,是因为一则,林崇的确把傅望舒当一个晚辈在疼爱,并倾尽所能去照顾她,二则,林崇是个成功的男人,有一股成熟内敛的魅力,傅望舒难免新生崇敬。可傅辰良——要钱没钱,对傅望舒也不够上心。
当初他们把傅望舒接进林家,没瞒着左邻右舍,傅辰良若有心打听,总能打听到女儿的下落,然而傅望舒住林家那么久,傅辰良从未出现过。
“连身衣裳都不给买,会是真心对她父亲好吗?”姚氏问。
林崇顿了顿:“可能没来得及换上吧,我在凳子上看到几套新衣裳了,应该是给他父亲准备的。”
……
“换上。”
小别院内,傅望舒把吩咐采苓从外头买回的成衣冷冷地放到桌上。
傅辰良捏了捏衣裳的料子,露出一丝喜色的笑:“乖乖,这一身得好几两银子吧!知道孝敬爹爹了?”眸光扫过梳妆台前的凳子,那儿的衣裳已经被收走了,但他不是傻子,焉能瞧不出自己的料子虽好,却远不如那几套的,他哎呀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啊,对女婿比对我好,我活着,也没什么盼头咯!”
“你爱穿不穿!”傅望舒说着,去拽他手里的衣裳。
他忙抱进怀里,笑眯眯地道:“怎么说也是女儿的一番心意,我穿,我穿!”换上后,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这么一穿,那些人该认不出我了!”
他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傅望舒大致猜得出来,却懒得理会,没接他的话。
傅辰良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翻出一袋银子揣进了怀里。
采苓气得要上前阻止,被傅望舒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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