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很奇怪啊,每次做错事的都是顾姑娘,但为什么到头来,理亏的全是她呢?
皱了皱小眉头,林妙妙又道:“您要是真没撒谎,今天下午就和我去一趟王府!咱们当着惠女官的面儿,把话说清楚!”
顾青鸾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王府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景王回来了,他召见我!”
原来是去见那个负心汉,害她失去孩子,害她再无生养,还害她儿子做了那么多年傻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顾青鸾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巧,我下午约了手帕jiāo,改天吧。”
“您还有手帕jiāo?”林妙妙完全不信。
顾青鸾淡道:“我好歹,在青楼住了些日子,同样被拐来的姑娘里,有那么一两个jiāo好的,不可以吗?”
莫名感觉顾姑娘在撒谎!林妙妙皱着小眉头,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勾唇道:“我送您。”
顾青鸾抽了抽嘴角,聪明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午饭过后,林妙妙带上姚氏准备的补品,与顾青鸾一块儿踏上了出府的马车,顾青鸾换了一把香木镂空折扇,云淡风轻道:“就一辆马车?那我怎么回?”
林妙妙笑道:“我见景王很快的,您和手帕jiāo这么久不见,想必有不少话说,应该你们没叙完话,我就能去接您了。”
这丫头是铁了心想逮她小尾巴是不是?
呵,太小看她顾青鸾了。
她顾青鸾在京城名声这么响,可不是全靠一个景王妃的名头。
“您和朋友约在哪儿?”林妙妙笑眯眯地问。
顾青鸾莞尔笑道:“长安街。”
长安街是仅次于中心大街的繁华地带,距离王府不算远,正好顺路。抵达长安街时,林妙妙让车夫放缓了速度,微微挑开帘幕的一角,往外瞅着道:“您是约在哪儿了?茶楼、酒楼还是书斋?”
顾青鸾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从穿着到容貌,从表qíng到言行举止,挨个儿“筛选”,不多时,她看到了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妇人,脸蛋生得不错,画着还算jīng致的妆容,一双手却黝黑粗糙。
外衣光鲜亮丽,是上等蜀锦,中衣领口洗得有些发huáng,裙子底下若隐若现的鞋面脏乱而破旧,走出胭脂铺子的一霎,不忘回头骂了两句,虽不知骂什么,可看上去像是被轰出来的。
顾青鸾勾了勾唇角:“我到了。”
车夫将马车停下,顾青鸾兴冲冲地迎了上去,擢住妇人的肩膀,激动地说道:“这不是阿香姐吗?多日不见,你变化这般大,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呢!”
妇人警惕地看着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你谁呀?”
“阿香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青鸾呀!我刚到京城的时候,没钱治病,找你借了五两银子,一直想寻机会还给你……不会,我真认错人了吧?”顾青鸾说着,抽回了手。
那妇人眼神一闪,拉住她的手道:“青鸾是吗!我想起你了!哎哟你这小妮子,我说这么久你都去哪儿了呢!”
顾青鸾把荷包拿了出来,就要给她,妇人吞了吞口水,顾青鸾四下一看道:“人多眼杂的,咱们去茶楼吧,我请你!”
“好,好好好!”妇人高高兴兴和顾青鸾走了。
林妙妙瞠目结舌,顾姑娘还真与人约好了呀?
那头,顾青鸾回眸一笑:“我在李记茶楼等你,别忘了来接我。”
“知道了。”林妙妙对车夫道:“去景王府吧。”
马车缓缓驶离长安街,一辆华丽的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林妙妙放下帘子的一瞬,对面的帘子恰好被微风chuī起,露出坐在车内的两名少女,一名赫然是之前在林家受了不少气的裴冰,她挽着另一名少女的胳膊,轻言细语地说:“长安街的李记茶楼很有名的,特别是它那儿的点心,公主一定要尝尝。”
林妙妙隐约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不由地再掀了帘子望去,马车却已经走远了。
……
林妙妙是在正院见到的景王,正院是景王妃的院子,她在这边居住时,景王是极少过来的,是以,对于景王将见面的地点选在这里,她很诧异。
六年不见,景王变了不少,脸上倒是没多少岁月痕迹,依旧俊美刚毅,只是鬓角生了华发,眼底全是沧桑,看得林妙妙有些心疼。
“王爷。”林妙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景王跪坐在垫子上,温和一笑道:“坐吧,不是以王爷的身份召见你的,是一个父亲,想看看自己的儿媳。”
林妙妙红了脸,在景王对面跪坐下来,二人中间,置放着一张景王妃亲手买回来的古董琉璃小几。
“我从前坐惯了椅子,总觉得跪坐着膝盖累得慌,这几年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样才舒坦。”景王笑着说。
惠仁奉了茶与点心,安静地退下。
景王亲自给林妙妙斟了一杯茶,林妙妙欠了欠身:“多谢王爷。”
景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要与我见外。”
林妙妙捧起杯子,有些烫手,她又放下了,对景王道:“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全都康复了吗?我听说您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不能习武了。”
景王温声道:“习不习武没什么打紧的,熙儿大了,有出息了,王府和景家军jiāo到他手上,会比在我手里更好。”言罢,见林妙妙期盼地看着自己,笑着补了一句,“康复得差不多了。”
林妙妙释然一笑,眸光在屋子里扫了扫。
景王看着她一笑:“在找熙儿?我没告诉他你来了,他若是知道你会来,大概又不肯好好歇息了。”
林妙妙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口茶。
“熙儿大闹寿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言重了。”林妙妙gān笑。虽是知道景王脾气好,可没这般平易近人过,笑的时候都能让人感受到一丝刀锋般的凌厉,然而眼下,林妙妙是真觉得他老了,不是容貌,是心。
“王爷。”林妙妙抿了抿唇,“虽然现在讲这些有点晚,但我还是想说,节哀。”
景王微微红了眼眶,顿了顿,道:“我有时候觉得,她还活着,只是不肯出来见我。”
瞧景王的样子,不像是对王妃毫无感qíng,可二人的关系为何那么僵?林妙妙小声道:“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和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王妃似乎对您……有些误会。”
景王落寞地说道:“也不算误会,是我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愿她下辈子,别再碰到我这种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男人。”
第91章 救母
与景王坐了一会儿,林妙妙记挂着去接顾青鸾,向景王告了别。
惠仁送林妙妙出府,在门口碰到了赵总管,赵总管略有些惊讶地与林妙妙打了招呼,之后,将汤药送到了正院,伺候景王服用。
景王的伤病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能痊愈的地方也不是药物能拯救的,这些所谓的汤药不过是补身子的东西罢了,可有可无,景王不爱喝,摆手让赵总管撤下。
赵总管劝道:“好歹喝点,再养jīng神些罢,也好早日上林家提亲呐。”
这话说到了景王心坎儿上,景王微微一笑:“那孩子六岁的时候,世子就想把她娶回来,我一边应下,一边却琢磨着,世子是不是只觉得好玩罢了,谁想到是来真的。世子……以前就不傻吧?”
赵总管的心就是一阵咯噔,讪讪笑道:“世子当然不傻,只是较常人懂事得迟一些。”
这还是在说景熙傻。
景王一笑,他曾经也觉得儿子是真烧坏脑子变傻了,后面在边关,听说儿子被一个厉害的神医治愈,他心中着实高兴,但没高兴多久,便遭了敌人的暗算,他昏迷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醒来就听人说又收复了一座城池,他那时还纳闷地问:“城池沦陷了吗?”
赵总管告诉他:“十二城,全部沦陷。”
“我昏迷了多久?”
“一年了,王爷。”
他掀了被子要起来,赵总管却按住他,微微地笑着道:“王爷好生休养,世子会把城池都夺回来的。”
他傻了十年的儿子,短短两三年内,竟学会上阵杀敌了?他不信。
唯一的可能是,那么多年的岁月中,他从来没有真正傻过,傻的是他们这些信以为真的笨蛋。
“是青鸾的主意吗?”景王低声问。
“王爷,奴才实在不明白啊。”赵总管是不会承认景熙装傻的事的,更不会承认自己帮景熙隐瞒了这么久。
景王深深地看了赵总管一眼,不知怎的,笑了:“也罢,连你这条老狐狸都收服了,我还能问出什么?”赵总管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说是心腹都浅了,却一心为儿子卖命,儿子能是傻子吗?“没怪罪你的意思,我又不是容不下儿子的人,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你的主意,青鸾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王爷……”
“我就这么让他们母子失望。”景王阖上了眸子。
赵总管不语。
景王端起补汤,大口大口地灌进了肚子,赵总管忙接过碗,拿出帕子为他擦了嘴,他捏了捏眉心:“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赵总管起身,准备退出去,地板上一道光影一闪,他躬身,捡起了那闪闪发亮的金镶玉坠子,“这谁的?”
景王想了想:“是妙妙不小心落下的吧。”
……
林妙妙坐上马车后,把秋月叫了上来:“你看见我坠子没?”
“您戴坠子吗?”秋月挑开林妙妙衣襟瞅了瞅,又蹲下身在地板上找了一圈,“没坠子啊,什么样的?”
林妙妙摸着领口道:“金镶玉的半月形坠子,娘刚买给我的。”
“是不是掉王府了?”秋月问。
林妙妙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对秋月道:“你去王府看看,我先到茶楼接顾姑娘,稍后你直接回府。”
秋月坐着另一辆较为简陋的马车去了王府。
此时正是一日里最懒散的时辰,烈日焦灼,炎热不堪,行人不多,摊贩也纷纷避回了小巷,马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大街上,车轱辘与马蹄声显得格外突兀与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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