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发亮的铁锅被直接挂在房梁上,一直垂到灶台上方,出火口还有两块可以转动的石板。除了主灶台,另外两个小灶上还摆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铁器。
“哎呀,你这是不会用吧?”
和面团奋斗半天的银铃回头看见楚江犯愣的样子,嘻嘻笑了出声来。说罢银铃往小灶下打了个诀,火苗就嗖得从灶台下面黑色石头上窜了起来,女孩儿像是显摆一样又马不停蹄在进风口的石板上打了个一道灵光,几块石板好似风箱就开始往炉膛里送风,而烟尘恰好都从灶台后的一条管道出去。
这一切对楚江而言太新奇,看得他目不转睛。
gān完这一手,银铃看着傻愣愣的楚江,抹了把额头,很自豪地拍拍胸脯:“整个千灵斋只有我会用这个灶,这灶台管道都是哥哥想出来的~”
其实银铃不知道,整个古浩国乃至整个世界,也只有她会用这灶,因为这个楚江根据现在土家灶结合了修仙法术设计出来的新玩意儿。至于炉膛里烧得是木炭,是印青特地在后山搭了炉灶烧制的。只是《三界绝尊》的凡世还停留在直接烧柴的阶段,所以楚江没见过木炭。
“师姐,你们不是修仙么?我听说仙人不用吃东西,你怎么还要一早做这些粗活。”
口头问着话,楚江已经很有悟xing地往小灶上的壶里灌上清水等着水开,心里寻思着师姐不会跟自己一样被nüè待了吧。
用擀面杖代替小手掌和面,银铃嘟起嘴抱怨了声:“我才不想gān呢,还不是为了我哥……他说他想吃那什么‘陕西油泼面’,说了好久!他接下来不是要在这院子里禁足五年么,我就想做出来给他打牙祭安慰他……”
说到这里,银铃的声音越来越小成了一声叹息。
楚江也想起来,印青被妫无常禁足的事qíng说白了都是因他而起。
“师姐,如果你是要做面条,这面再揉下去就太gān了。”不过更让楚江在意的是银铃手里的面团,似乎有点弄过头了。
“诶,你懂这些事qíng?”
这下换做银铃一脸震惊的回头。要知道修仙门派没人会钻研吃的,银铃所有技术都是依据印青这个半吊子‘理论派’的指导,在失败中摸索积累起来的。
接下去两个小娃就在厨房边gān活边闲聊,搭了几句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惊叹起来。
“我哥让你在房间留宿了一宿?!”
“印青师兄居然好吃,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
话音落下,银铃放下手里切葱姜蒜的刀,激动地扣住楚江的肩膀来回晃着师弟的小身板,豪放地笑出声来:“太好了,太好了!”
不明就里的楚江晃着身子艰难地往面团上抹油,看起来有点癫狂的师姐嘴皮子一刻都没停下来,显然怨念颇深。
“我哥他丫就是个除了吃只知道修炼的家伙,不管是天、地字辈的高阶师兄师姐,还是玄字辈的同门他都冷着个脸,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然而昨晚居然开窍了,没把你赶出去……”
岂止没有被赶出去,昨晚师兄还和自己彻夜长谈。
想到昨夜同塌而眠的qíng形,楚江心里升起疑窦。从小在险恶的环境下长大,楚江早就没了银铃那份天真烂漫,更清楚这世界上陌生人或许会对你有绵薄的善意,但不可能冒着风险无缘无故地对你掏心挖肺。现在细细思量,其实印青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可疑……
然而银铃下一句话令楚江手头动作一滞。
“师弟你知道么?你是哥哥第一个主动打jiāo道的同门!”
‘第一个’这词眼瞬间打进了楚江的心里,师兄对自己是特别的么?想到昨夜那张清冷疏离的面容对自己展颜一笑,楚江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灼热感,苦涩里混合着苏麻。
根本不知道自家亲妹在不知不觉中播撒了一颗执念的种子,印青跟银铃推开厨房门,就看到瘦小的小男孩站在竹凳上,有点吃力地将盛着热油的jīng铁勺贴在火苗上。虽然在这仙家门派也不用担心楚江被凡人的食料烫伤,但看着他小胳膊小腿还要踮脚,感觉也很危险。
“楚江,还是我来弄吧……”
就在印青想要jiāo接棒时,热油已经滚沸到滋滋直响,一股油香扑鼻而来,要知道这可是古代纯天然无添加的当年茶籽油。看到热油冒烟,楚江熟门熟路地往已经配好料的面碗里一泼,紧接着一掌高的火苗从面碗里窜起,gān辣椒面混着配比恰到好处的葱姜蒜在沸油了响起‘噼里啪啦’爆酱声,食料加qiáng的诱人香味向四面飘散。
四碗油泼面成了,其中两碗明显辣子少一些,估计是楚江事先考虑了两个姑娘的口味。
厨房浓郁的香味让印青食指大动,楚江熟练地模样更让他宽下心。他可不想男主才拜入千灵斋,就因为他的缘故出了什么差错。
“太好了,没想到楚江师弟居然真的把油泼面搞定了!”没想到银铃表现地比印青更加惊喜。
刚重生的几年,印青曾经试着用简陋的灶具下厨做菜,让年纪很小的银铃在一旁打下手。问题他上辈子的做菜知识都是书上来的,烹饪书不可能把做菜最基本的常识也洋洋洒洒写上,反而缺了最基本只是的印青炸了几次锅,他自己没事儿,反而影响了年幼的银铃。
修仙者自然不会畏惧凡人的厨具,不过银铃其实并不是多喜欢做菜,只是看到印青实在是太菜鸟还死撑着要做吃的,二来自己也想满足一下口腹yù,这几年来才接手的,看到楚江这么个潜在帮手自然开心。
“我就想一清早场院里怎么没个人影,原来大家都聚到了这儿。”
这时悦耳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梳洗完毕的绯颜到了,一见这个和自己同屋的姐姐过来,银铃就像献宝一样捧着面碗跑了过去。从小在王宫长大,坊市小吃都没怎么接触过的绯颜自然从来没见过‘油泼面’这种名小吃,也大感兴趣。
可是绯颜从小被教的太翩翩淑女,偷瞟了眼印青和楚江,显然不好意思在男孩面前大快朵颐,拉着银铃端着碗就回房间了。
见两个姑娘手拉手走了,印青反而轻松,很洒脱地撩起外衫直接坐在门槛上。虽然修仙门派的修士也和人一样尔虞我诈,不过仙家御苑里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以及纤尘不染的廊道却不假,享受着这一切,印青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面,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门槛。
“晨光甚好,师弟何不席地而坐?”
披散的银发被阳光映的几乎透明,白瓷般的脸颊也因被辣油的熏蒸染了个淡淡血色,眉目里满是轻松惬意,不拘小节的动作和初见时坐于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楚江心里一动,露出招牌的腼腆笑容道:“我以前常在灶间打杂,以后师兄要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太好了,看来我禁足的五年可以大饱口腹之yù了!”
看着楚江脸上充满朝气的酒窝,印青开心地揉了揉他脑袋。他却不知道,在嬉闹垂首的瞬间,楚江脸上浮起复杂的表qíng,心里默默想着就算师兄对自己好是另有目的,能享受这样轻松的时光也无所谓了。
第9章 禁足五年一晃而过——
修真无年月,一晃五年过去。
千灵斋主峰,玄字辈内门弟子居住的小院里传来打斗的呼呵声。
越过院墙就可以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抖了下黑红刺绣的宽袖,手掐法诀、口中吐出一个‘疾’字,悬在他眼前的一排冰锥便化作耀眼的极光指向对面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显然比对面的黑衣少年要年长,拔长后的身骨修颀潇洒,一头银发在阳光下异常夺目。面对飞she而来的凶器不光不忙的扬起外袍,口中同样念出字诀,身前立刻凝结出一面冰盾,恰好挡住了冰锥。
在铿锵脆响后,无数冰屑碎了一地,又很快化作白雾消失。
“小江,你这‘玄寒锥’使得真是出神入化。”
“可惜我还是比不上师兄,听灵儿师姐说,师兄在炼气七层就能使出此诀了,”被称作小江的少年自然是男主楚江,恰好处于变声的年龄,脱去清脆童声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此刻依旧挂着刚来时那种羞涩内敛的笑容,朝对面的白衣少年跑去,“而且师兄的‘灵晶盾’好生结实,本以为我的‘玄寒锥’能没入盾面,没想到直接被弹开了。”
“还真是会恭维人,我炼气八层时凝出的‘玄寒锥’可没你这么大声势!”
白衣人自然是印青,他亲昵地弹了下楚江的额头。
自从被妫无常惩罚禁足,印青真的就在这玄字辈小院里待了五年,最远的活动范围顶多就是场院后山。
倒不是印青真的那么老实,毕竟妫无常的惩罚说是禁足,也没真的给他下禁制,想跑出去遛个弯根本不难。只是印青不想再惹妫无常怀疑,同时禁足刚好也是个闭门苦修的好借口,印青也无意和其他龙套一般的同门做过多接触。
至于作为主峰弟子,禁足五年落下关于御shòu的课业传承印青一点都不担心。
首先银铃和楚江两人都无比机灵,总能找机会把一些资料复制到玉简里带出来给他,当然他们都是挑那些私传本门弟子也不会触犯门规的课业。至于不外传的东西,印青还有系统这个杀手锏。只需要楚江他们说出准确关键词,系统就能从浩如烟海的资料库里调出一些粗浅的描述,这种皮毛一样的解说词对于炼气期的印青完全足够了。
而经过五年的潜心修炼,拥有上品灵根的印青修为扶摇直上,直接到了炼气十一层,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同样是上品灵根的银铃和绯颜修为也jīng进不少,分别到了炼气九层和七层。最让人吃惊的还是楚江修为速度,同时修习金、火、水三种心法,居然还能完爆木系单灵根的绯颜,离银铃也只差一点,现在已经到了炼气八层,极品灵根的光环简直碾压级别的。
不过楚江的水系乌霜水月诀依旧是秘密修炼,连银铃和绯颜都不知道他把水系功法也修炼到八层。今日趁着银铃跟着妫无常外出访友,绯颜去了养随峰,印青才抽出时间赶紧和楚江切磋,并指点一下。
一番较量后两人都有些疲倦,很随意地场院古木下的蒲团坐下,楚江随后给印青沏了杯茶递过去:“师兄,你禁足的时间快过了,修为也到了筑基门槛,是不是接下去打算请师尊指点一二?”
经过五年的相处,楚江虽然待人接物还是那副低调害羞的模样,但在亦师亦友的印青面前倒是放得开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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