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离开张柔的帐篷,便回到自己家中,将南下的事qíng给自己的妻子说了,又让他们随自己南下,他的妻子自是喜笑颜开,儿子也抱着他的大腿高呼:“我爹要成大将军了,我爹要成大将军了!”
张杰一家人在欢喜之中入眠,贾涉与令狐chūn水也在秘密的谋划。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烈匕图便宣布了自己要南下狩猎的消息,命自己的谋士子聪和王妃留在金莲川坐镇,贾涉趁机献上一计,说南下之后,金莲川的汉人甚多,恐怕大军离开这些汉人造反,不如将一些没有技能的全部掩杀!
这种建议烈匕图每次南下的时候都会听到,有时候便做了,有时候却是一笑了之,但是此次,这条建议竟是贾涉所提出,让烈匕图大大的吃了一惊,他虽在怀疑贾涉的用心,并未按照贾涉建议的办。但也不失时机的向外透露消息,说杀掉留守的无用汉人这条建议是贾涉提出的,以便让贾涉的名声更加臭一点!
出征当日,留守在金莲川的所有士兵前来送行,贾涉面带微笑,恍若无事一般,跟在烈匕图身后,他身旁的令狐chūn水却在暗暗的留心,观察这些送行的人中贾涉当初带来的侍卫,哪些对贾涉怒目相视,哪些又对他流露出无所谓的神qíng的。
他将对贾涉流露出愤怒之qíng的侍卫一一记下,烈匕图先带骑兵十万,水师五万,从金莲川好好dàngdàng的出发,水师走大运河,骑兵走华北平原,日夜奔袭,不出五日,便已经抵达天水朝的旧都汴京城。
令狐chūn水暗中联络那些对贾涉的无耻变节十分愤怒的侍卫,命他们想办法偷偷出城,混入南下的队伍中。
贾涉来时,带来的足足有一百名侍卫,此次肯南下的,仅有四十名。除了不幸死亡的十多名外,几乎有一半的人,都不愿再回南朝了。
当天huáng昏时分,大军抵达汴京城,此地离天水朝的边境已经十分近了。当年鄂州之战,两国重新划分边界,贾涉只需策马走上五六个时辰,便能抵达名义上的天水朝边界。
但是这些边界上的城镇,历年来征战连连,又处平地,贾涉若奔袭过去,恐怕根本难以阻挡烈匕图的大军,非要想办法渡过长江,才算得上是安全。
烈匕图的大军在汴京停留,稍作部署,等待张柔所率水军会师,拟定张柔一道,便大举南下,打天水朝一个措手不及。
贾涉亦在秘密的琢磨自己逃走的路线,为了万无一失,他每拟定一条,便要和令狐chūn水反复的讨论,此次南下,他所能联系到的旧部,仅有四十来人,烈匕图的防守十分严密,城池日夜守卫,根本难以离开,况且一旦被烈匕图发觉,必然会所有人尽数被杀。
他思索了数天,都找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这日正好张柔水军已经抵达huáng河和大运河jiāo汇之处,张柔带着张杰来向烈匕图复命,烈匕图亦大军开拨,五十万大军分三路一齐南下,一路攻川,一路攻淮,烈匕图则亲率本路,朝着鄂州再次进发。
待到烈匕图连克长江以北诸城,赵启亦已经将京师搬到了建业,作为行在,亲临指挥,双方初一jiāo手,忽有胜负,南朝的火器比上一次烈匕图南下的时候,改进许多,烈匕图大军行至汉口,便不能再南下,僵持此处了。
贾涉眼看着离故国越来越近,却无法脱身,心急如焚,这日,烈匕图未能如他上次南下一样,顺利的拿下guī山,不免有些烦躁起来,召贾涉前来自己帐中,问道:“南朝水军,才短短数年,就变得qiáng了许多,国师在南朝时间久,应该知道他们的战法,十分熟悉吧?”
贾涉道:“我也已经离开两年,不知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但想来万变不离其宗,若能够前去观看一番,定然会发现破绽!”
烈匕图虽对贾涉有些怀疑,但见到他跃跃yù试的神qíng,不知为何,却也不愿违拗,道:“这样最好,今夜正是好时间,本汗与你同去!”
贾涉心中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自己一直无法去前线,若是能够和烈匕图一同前去,说不定便会找到机会溜走!想到这里,他便笑道:“大汗稍等,带我回去换件衣服!”
烈匕图皱了皱眉,看向贾涉,道:“都已经是冬天了,怎么出来还穿的这么少?”
贾涉笑道:“帐中本来暖和,所以穿的少,听闻大汗召唤,怕有急事,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了!”
烈匕图站起身,和贾涉一同走出帐外,道:“好!你去吧,本汗在这里等你!”
贾涉慢步走回帐中,一见令狐chūn水,即刻压低声音道:“机会来了!大汗要带我去观看我朝水军,我想办法到张杰部,你也带着人赶到那里,准备开溜!”
令狐chūn水吃了一惊:“这里要过江,至少要奔袭一昼夜,你确定要现在跑?”
贾涉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这么久,只说过这一次!再等下去,天水朝边境攻破,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虽然冒险,但也值得一试!”
令狐chūn水紧紧的握着贾涉的手:“你一个人跟烈匕图前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同去!”
贾涉摇头道:“不!你去容易引起怀疑!你若呆在帐中,烈匕图必然会放松警惕!就这样说定了,你秘密抵达张杰军中,听我信号!”
贾涉说完,随便披了一件白狐裘披风,便走出帐外。
烈匕图虽然对贾涉防范的严密,但是对他出手却从不吝啬,这件白狐裘披风,是他秋天狩猎的时候,打了上百头白狐,取其肚子上最柔软的毛,用最好的工匠fèng制而成,浑然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黑夜之中,火把的光亮照在贾涉的身上,他的脸上微有红晕,被白狐裘衬得如若傅粉一般,唇红齿白,眼睛明亮乌黑,只一走出来,烈匕图便不由的看呆了。
贾涉走到烈匕图面前,对烈匕图行礼道:“大汗,这便走吧!”
烈匕图道:“好!”说毕,便转过身走在前头,贾涉跟在他身后,说是去观看天水朝的水军,烈匕图却并未直接朝着敌阵走去,反而在自己营中转来转去。
贾涉见烈匕图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走,便微微侧身,加快脚步,走在他身侧,朝着张杰的水军处走去。
烈匕图并未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经在跟随贾涉的脚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外表看起来气氛和谐极了。
两人来到水军处,烈匕图便停下脚步,他此刻并未进入长江,船只水师只停在支流河道中,烈匕图看着河中蔓延的灯火,忽道:“制川,还记得当年,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想要招降你的事qíng么?”
贾涉道:“当年大汗说,鞑靼地大物博,财富多上十倍不止,如果我肯归降,一定厚待!”
烈匕图道:“是这话来着!你现在觉得呢?”
贾涉奇道:“大汗所说的话,都已经兑现,给我建的住处,比我在临安的要大上三倍,给我的赏赐,也多了两倍!我已经归降,大汗又何处此话?”
烈匕图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黑黝黝的天空,道:“但是本汗总觉得,你不是心甘qíng愿的!”
贾涉即刻道:“绝对的心甘qíng愿,愿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再说,我已经公开上表,投奔大汗,表中还rǔ骂了如今的南朝皇帝,是不可能归去的了,大汗怎会还怀疑我的诚意?”
烈匕图转过头来,看着贾涉,贾涉的眼中露出诚挚之意,也不躲避。
烈匕图在这一刻,心中有着一瞬恍惚,他对自己说:或许是我太多疑了?他明明所有的后路都被我截断,我怎么还对他十分的不放心呢?
贾涉见烈匕图眼中流露出一丝恍惚,便趁机问道:“大汗在想什么?”
烈匕图道:“我在想,终不能和你痛快的一战,有些遗憾!”
贾涉笑道:“大汗是糙原的雄鹰,我已臣服于大汗,我的功劳,便是大汗的功劳,我已经准备好,终身为大汗效力,又何须做此想呢?”
烈匕图上下打量着贾涉,道:“你当真这么想?”
贾涉道:“当然,大汗信不过我么?我可以发誓!”
烈匕图沉默不语,贾涉只得举起右臂,伸出三个手指,道:“贾涉心中,以大汗为尊,愿终身效力,不管大汗让我做什么,都绝不违抗,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若有虚言,让我……”
贾涉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猛然被烈匕图拉到怀中。
烈匕图盯着贾涉的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当真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心甘qíng愿么?”
贾涉道:“我对大汗忠心,天日可表!即便大汗现在不相信我,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烈匕图慢慢的凑近贾涉:“不用苍天作证,我现在就想知道……”
第106章 策反张杰
说毕,便吻住了贾涉的唇。
贾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晕头转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烈匕图的舌侵入他的口腔时,他才猛然伸手,将烈匕图推开,怒道:“大汗,这就是你对待归降你的人的态度吗?”
烈匕图道:“不是,这只是我对你的态度,我认真的!”
贾涉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而走,烈匕图刚要迈出半步,却被贾涉冷冷的喝断:“别跟过来,否则你休想在我这里得到半点南朝的qíng报!”
烈匕图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被蛊惑,去吻了一个自己根本不该碰的人,他站在冷风之中,有些茫然。
贾涉转过山头,看不见烈匕图时,即刻发足狂奔,山下就是张杰的驻地,他一口气跑到张杰营中,却见到令狐chūn水正在跟张杰帐中,跟他说些什么。
令狐chūn水一见贾涉前来,即刻上前一步,想要说话。
贾涉看了张杰一眼,道:“张将军,我有些话要私下和chūn水说,你能让一让么?”
张杰便走出帐去,贾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骂道:“真是倒霉透顶!”
令狐chūn水道:“出事了?”
贾涉忽的一笑:“没有,正是好运气!我们的人都带了吗?”
令狐chūn水道:“都在,现在应该已经在张杰的水军之中,这里正是下水,又正好顺风,三个时辰内,就能抵达对岸,换上马,只跑一夜,就可到达鄂州城!”
贾涉道:“事不宜迟,快走!”说毕就要出去。
令狐chūn水拦住贾涉:“天还早,烈匕图会发觉的!”
贾涉拿袖子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唇,道:“他估计正在发呆!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说了,现在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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