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慌忙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扔到地下,狠狠的踩了两脚,骂道:“老子就知道,你那什么狗屁的山崖盟誓全无信用!!”骂到这里,他忽然懊悔起来了,刚刚被烈匕图的气势所震,自己也忘记说点装bī的什么“你再次见到XXX的时候,就是我取你脑袋的时候”这种话了!
待到烈匕图走后,众人开始打扫战场。这一次烈匕图在华容地区吃了大亏,战马盔甲和兵器丢了不少,还有很多手上的军士也没带走,贾涉命人将这些俘虏抓了,又安顿从烈匕图那里要回来的工匠,此次他给两处下令,汉口军队调动缓慢,战斗力差,与高达合兵,也是各自为战,乱成一团。反而是安庆处的军队,行动迅速,若非能够及时赶到,也无法bī得烈匕图山崖盟誓。
贾涉特意去见了见这次领兵前来的官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叫做李光之,现在江淮制置使吴德手下,是接到了贾涉的命令,特意赶来的。
两人收缴了烈匕图残留下的兵器分赃完毕,李光之便带兵回去了,贾涉却与李文德,顾鹏飞和高达一道,清点此次缴获的烈匕图的战船。
此次烈匕图铩羽而归,又签下天水朝从未有过的胜利合约,使得高达对贾涉改观不少,口气间也客气许多,不再直呼其名或者叫狗贼,只称呼贾枢密。
贾涉看着缴获的战船,眉头却越皱越紧,问道:“这战船……为何大部分,都是天水朝的?”
李文德在一旁答道:“这次烈匕图南下,他本无战船,所以都是沿路缴获,便投入使用!”
贾涉摇了摇头,指着其中的一条小船,道:“这一条,明明是渔船改造的,为什么也有天水朝的标记?”
顾鹏飞不答,高达亦不说话,反而是屠万开口,道:“在烈匕图南侵之前,朝廷因为连年用兵,新出了和籴之法囊括军费……”
贾涉不解道:“和籴?是什么?”
李文德cha嘴道:“籴就是买米的意思,和籴就是朝廷向百姓买米!”
贾涉道:“不是,买米和军费,有什么联系吗?”
李文德道:“和籴不太一样,是朝廷印会子,向百姓买米……”
贾涉忽然想起当初吴太监找自己要钱,令狐chūn水给吴太监银票,吴太监却说朝廷最近印了很多,这玩意马上就不值钱了!
这样看来,会子就是银票,说白了也就是纸币了!
贾涉登时明白过来,这肯定就是朝廷狂印纸币,然后拿着不值钱的纸币,前去qiáng行征收粮食了。他更加疑惑,难道这时候,流通的不是铜钱银子,而改成纸币了么?
他心中虽有疑惑,却看着周围的人都没有露出半点疑惑之色,话在口中打了个转,便又吞了下去。
屠万道:“沿江制置副使袁重为了筹措军费,将本来就重的和籴,又翻了几倍,又qiáng行摊派。百姓不愿意,他便抓了当地的富户乡绅拷打。烈匕图大军到来的时候,百姓都对朝廷恨之入骨,所以很多人将自己的渔船送给烈匕图,而且还有人自愿做烈匕图的水手……”
贾涉听了这话,深深的蛋疼了。
却听高达冷笑了一声,道:“但是那些人万万没有想到,烈匕图大军败北,他们又被送了回来!这种出卖朝廷的百姓,要之何用?贾枢密,应当将他们全部斩首以示众!”
贾涉忽然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很大,他试探着问了问:“这次烈匕图送还的两万俘虏中,有多少给烈匕图提供船只的?又有多少充当他的水手的?”
一直沉默的顾鹏飞这才开口,道:“烈匕图这次南征,很多水手都是我朝的江北百姓,少说也有上千人。至于提供船只和带路的,就更多了,恐怕这次烈匕图还回来的俘虏中,每个都有份。”
高达不以为然,道:“朝廷征税,本就是应当,应当将这些人作为jian细,全部斩首示众!”说着,高达做了个斩的动作。
贾涉看了高达一眼,道:“这件事qíng万万不可行!今日天色已晚,先各自回去吧!”
众人都散了,贾涉总觉得高达态度奇怪,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想起令狐chūn水曾经前去京城运送粮糙,便走到令狐chūn水处。
但是到了门口,他却又停下脚步,自从那日后,他虽然和令狐chūn水见面,但是也没再主动去找过他,此刻有些进退两难。
正在门口站着,却听见里面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进来?是怕我吃了你么?”
贾涉硬着头皮走进去,见令狐chūn水正在画画。
令狐chūn水也不去理会贾涉,自顾自的画自己的,贾涉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便道:“chūn水,你知道袁重么?”
令狐chūn水挑眉,看了贾涉一眼:“知道,是阎贵妃的亲戚!我帮你运粮的路上,还遇到过他,听说他征粮有功,又升了官了!”
贾涉哦了一声,心中霎时明了,怪不得今天高达一个劲的要求处斩江北百姓,就是为了遮掩这位同党用酷烈手段征粮,bī反江北百姓的事qíng!
想到这里,贾涉愤然道:“高达太不是个东西了!!”
令狐chūn水放下笔,道:“他是不是要处斩那些烈匕图送来的俘虏?”
贾涉道:“是!如果我猜的不错,那袁重,肯定还送了高达不少好处!不然他绝不会这么卖力!”
令狐chūn水不以为然道:“这事你别管,有他去好了!”
贾涉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令狐chūn水重复道:“为你好!这事儿你别管,你不是好容易和高达关系缓和了么?如果再次因为不相gān的人闹崩,阎贵妃会恨死你的!她在皇帝面前说你一句坏话,你可要倒大霉了!”
贾涉愣愣的看着令狐chūn水:“上千条无辜xing命,我明明可以理会……”
令狐chūn水看着贾涉,微微的摇了摇头:“我这次运送回来的粮糙,也有袁重的份,有些事qíng,不要那么认真!”
贾涉道:“你是这样想?”
令狐chūn水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会关心在乎我爱的人。至于那些见也没见过的人的死活,我从未放在心上过!我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贾涉转身而去,却听见令狐chūn水在身后说:“因为你在乎的东西越多,想要管的东西越多,就活的越辛苦!我不希望看见你活的辛苦!”
贾涉走出令狐chūn水的房间,他低着头,胡乱走着,心中却想到,今日高达提议的时候,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
想到这里,更加有些闷闷不乐,却不期然迎面撞上一人,贾涉被那人撞得退后两步,站定了,才看见,竟然是李文德的女儿李凤娘。
贾涉看了李凤娘一眼,也不打招呼,便继续往前走,却被李凤娘在身后叫住:“贾涉!”
贾涉停下脚步,李凤娘转到他面前,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了?不是打胜了么?为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贾涉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更何况也不能跟你说!”
李凤娘拉着贾涉,道:“烈匕图大军退去,城中百姓都在欢庆呢!瓦舍也重新开业了,走吧,我带你去喝一杯!”
贾涉闷闷不乐,也无处可去,便跟着李凤娘前去一处瓦舍,瓦舍中央是一座高台,台上几个jì女正在唱着小调,周围一圈散着若gān来喝酒或者来的男人。
贾涉看了看周围,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来这种地方?”
李凤娘道:“你们男人来得,为何女人就来不得?而且我以为,你喜欢这种地方!”
贾涉哦了一声,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qíng,李凤娘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贾涉有些烦躁,道:“跟你说你又不懂!有什么好说的?”
李凤娘想了想,拿筷子划着桌面,道:“你可以用我懂的方式说出来啊!”
贾涉道:“好比有一家人,家里有三个儿子,小儿子不小心打破了油瓶子,结果大儿子说要把小儿子杀了!老二觉得这不对,但是他说话又没分量,这家的家长不听!”
李凤娘若有所思的看着贾涉,问道:“那家长听谁的?”
贾涉道:“家长喜欢新娶的小老婆,听她的,小老婆喜欢大儿子,凡是对大儿子不利的人,小老婆都要说他的坏话!”
李凤娘眨了眨眼睛,看着贾涉,笑道:“我知道你说的什么事qíng!”
贾涉一愣:“你知道?”
李凤娘道:“如果我是那个二儿子,就会做一件事qíng,永绝后患!”
贾涉忽然脊背渗出一丝寒意:“什么事qíng?”
李凤娘道:“我就提把刀,趁着家长半夜睡觉的时候,把家长杀了,自己做家长!”
贾涉抚额,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居然和李凤娘讨论这种问题,一定是自己大脑短路了!
却听李凤娘笑道:“不过我知道你是孝顺儿子,不会做这种事qíng的!所以,稍微笨一点的办法,那就是再帮家长找个更加年轻美貌的小妾!让家长处处都听新小妾的话!”
贾涉开始觉得李凤娘的思维有异于常人,闭嘴不再跟她说话了。
李凤娘看着贾涉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最笨的办法,你穿好盔甲,保护好要害部位,和大儿子打一架了!”
贾涉叹了口气,却见李凤娘指着瓦舍门口处,道:“看,盔甲来了!”
贾涉顺着李凤娘的手看去,却见到顾鹏飞正在门口处张望。
贾涉皱眉,回头看看李凤娘:“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李凤娘一笑:“这些天,我爹的折子都是我帮他写的!我又有什么不知道?只不过,我挺喜欢你的盔甲的……”
贾涉一愣,看着李凤娘:“你……你说什么?”
李凤娘道:“我见他很听你的话,如果你帮我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贾涉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字型,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李凤娘的意思。
李凤娘顺手将桌子上的一个糕点塞到贾涉张开的嘴巴里,对贾涉附耳道:“你说过要帮我一次的!就是现在了,别抵赖!”
贾涉咳嗽连连,李凤娘一巴掌拍在贾涉的背上:“他在朝这边看了!我去给你们唱个小调,你要给我马到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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