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涉从chuáng上跳起来,大声问道:“是谁指使?是什么罪名?又准备做些什么?”
屠万道:“是赵德!他在十天前,上了折子,说顾将军谋反!”
贾涉冷笑数声:“谋反?鹏飞谋反!呵呵,还有呢?大将谋反入狱,官家应该不会不知!”
屠万道:“是……官家的口谕,让把顾将军叫去问问……”
贾涉愤怒难当:“问?问什么?!”
屠万道:“王铸说,瑞王jiāo代,要问出顾将军谋反是何人所为,什么人指使,又是如何通敌,如何与大人勾结……”
贾涉猛然大笑:“你不用说了,我想也想得到!赵德这个王八蛋,打的好主意!他定然是要让顾鹏飞说出,鄂州之战是虚报战功,是我和烈匕图串通了哄骗朝廷!我是如何将鄂州卖给烈匕图,我又是怎么将天水布防图献给烈匕图的!对不对?!”
屠万道:“大人明鉴,全部都,说中了!”
贾涉森然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了!他伪造的文善的那封投敌信,恐怕连一个字都不用动!”
胡业勤见贾涉面露杀气,他从未见过贾涉这种神色,不觉心中骇然,陪笑道:“大人放心!顾将军宁死不认,没有出卖大人……”
胡业勤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便听见嘭的一声,贾涉身边的几案被他砸的粉碎,贾涉的手上鲜血直流,神qíng狰狞。
令狐chūn水见状,赶紧上前,撕下自己的内衣衣襟,将贾涉的手包好,问道:“涉涉,这件事qíng,王爷是主谋,皇帝默许,你……你打算怎么办……”
贾涉回过头来,他的唇都已经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滑落:“我现在就进宫,给姓赵的最后一个机会!他若不放人,莫怪我不客气!”
说毕,贾涉大跨步的走出门去,此刻早已停止的小雨,又下了起来,噼里啪啦,竟如同huáng豆般大小,打在地上。
有一人站在雨中,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的看着贾涉:“制川,不要去!”
贾涉抬头,看见赵启拦在自己面前,他不理会,径直朝前走去,却没想到赵启一个擒拿,将他摔回原地,跌在地上。
贾涉从地爬起,衣服上都沾了泥水,他死死的盯着赵启。
赵启微微摇头:“制川,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但是这件事qíng最好是从长计议!”
贾涉道:“让开!不要拦着我!”
赵启却丝毫不让:“我不想看着你自毁前程!”
贾涉怒吼:“前程?什么前程!!鹏飞他因为我在牢里!你还跟我说什么前程!”
赵启依旧巍然不动:“你不要冲动!我是为了你好。”
贾涉冲上前去,赵启再拦,贾涉与他扭在一起,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之中,贾涉装若癫狂,他扭住赵启的胳膊,大声吼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赵启反手一扭,将贾涉反制住,声音沉稳:“我懂!”
贾涉用力朝着赵启撞去,一拳打在赵启的小腹上,赵启手一松,贾涉便已经跳上马背,飞奔而去。
赵启坐在泥水里,看着贾涉离去的背影,朝着撑伞站在一旁的令狐chūn水道:“你这个侍卫怎么当的?拦住他!”
好。
令狐chūn水缓缓的摇头:“我不会去拦他,凡是他想要做的事qíng,我都会帮他!”
赵启看着贾涉离去的方向,微微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从地上站起,过了一会,走入房中,对着目瞪口呆的贾涉的三个狗腿子道:“要劳烦你们跑一趟了,让文善去本王府上,贾大人等会儿回来了后,也让他去我府上!”
贾涉冒着大雨,径直朝着禁宫奔去,令狐chūn水紧紧的跟在贾涉身后,一句话也没多说。
皇宫中,赵理明正从李凤娘身上下来,心满意足的砸吧了砸吧嘴,琢磨着天也不早了,明日是休朝呢,还是去装装样子。
正在他为这事儿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得董全忠在外面奏道:“官家,枢密副使贾涉求见!”
赵理明回头看了看李凤娘,自己的爱妃睡的正熟,便踮起脚走出殿外,对着董全忠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凤娘刚刚睡过去!”
董全忠连忙点头赔笑,赵理明问道:“这都什么时间了,贾涉来做什么?有什么事qíng明天上朝说!”
董全忠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qíng:“官家,贾枢密说有重要的事qíng,十万火急,耽误不得!或许是前线军qíng?”
赵理明只得将衣服穿好,走出内殿,他来到外面,看见贾涉身上全是泥水,头发凌乱,神qíng有异,心中咯噔一跳,问道:“制川,你深夜前来,可是前线有军qíng?”
贾涉心中冷笑,单刀直入:“臣是有件事qíng,想要问问陛下!”
赵理明见贾涉说话无礼,心中有些不悦,淡淡的道:“什么事qíng?让你凌晨进宫?外面还下着大雨呢!”
贾涉抬起头,bī视着赵理明:“敢问陛下,顾将军所犯何罪,为何身在大理寺中?”
赵理明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并不知赵德私下做的那些事qíng,当初也不过是叮嘱赵德,给顾鹏飞点教训就算了,此时见贾涉问起,便敷衍道:“顾鹏飞的事qíng,和你无关!不过是让他过去,问点事qíng罢了!”
贾涉上前一步,带着一丝怒意:“顾将军是朝中大将,岂可私自设刑bī问?便是诏狱,也当昭告天下三司会审!他前线血战,保家卫国,回到朝中,却无端入狱,难道陛下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赵理明觉得今天半夜的贾涉特别讨厌,一挥袖子,寒了脸:“朕做事qíng,还用你来教训?!顾鹏飞的事qíng,等问清楚了,自然会给他个jiāo代!不早了,你退下吧!”
说毕,赵理明转身而去,进入内殿,他有些担心刚刚的谈话被李凤娘听见,此刻上前,却见李凤娘依旧酣睡,便放下心来,躺在chuáng上,对跟在一旁的董全忠道:“朕身体不适,明日就不上朝了!”
岂料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赵理明忽然听见外面声音嘈杂,他睁开眼,有些不满的问一旁的太监:“外面出什么事qíng了,怎么这么吵?”
一语未了,忽见董全忠碎步而来,神色慌张,跪在地上,对赵理明叩头道:“陛下,不好了,今日清早,贾涉击登闻鼓,上百太学生伏阙上书,拦住宫门,大臣连上朝都不得入内!”
赵理明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从chuáng上起身,在殿中踱步:“搞什么!!禁卫军何在?”
董全忠看了赵理明一眼,心想皇帝大概是睡糊涂了吧?便趁机进言:“陛下,这,我朝太祖誓碑,不因言获罪。禁卫军岂敢对太学生动手?”
赵理明总算是清醒过来,命身旁的宫女将自己的龙袍穿好,疾步走出殿去。
殿外的禁卫军早已张开打伞,等着皇帝,赵理明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朝着宫门走去。只见宫门处跪满了太学的学生,各个高举奏折,口呼冤枉,一些官员被拦在宫门外,或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qíng,或跟着一起下跪上书,还有些gān脆直接回家。
赵理明走上宫墙的城楼,朝外看去,只见越来越多的学子朝着宫门口聚集,甚至还有不少百姓亦闻风而来,贾涉与礼部的文若水,等人跪在最前面,一见赵理明前来,齐声大喊:“忠臣蒙冤,天理何在?”声响震天,穿破云层。
赵理明恨得牙痒痒,贾涉在宫门下,大声质问道:“臣敢问陛下,顾鹏飞所犯何罪?到底又是什么人在背后诬陷他!?为什么不敢三司会审,反而要设私刑?”
赵理明待要不理,岂料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百姓竟跟着大喊:“忠臣蒙冤,天日昭昭!!”
赵理明现在恨不得命禁军上去,把这些闹事的人全部都抓进大理寺,砍头得砍头,凌迟的凌迟!但他再昏庸,却也不敢公然违背太祖誓碑,冒天下之大不韪。只得抬手按了按,道:“众位都是我天水朝子民,特别是太学诸位,都是我朝栋梁,岂可被人蛊惑煽动?”
赵理明这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名太学生带头叫道:“陛下是说我等也是乱臣贼子吗?陛下是说我太学都通敌叛国吗?!”
赵理明拂袖而去,脸色青黑,禁军将宫门紧闭,来了个不理不问。
文善见皇帝走了,低声对贾涉道:“贾枢密,看样子还不行!”
贾涉冷笑一声,转过头,道:“拿笔来!”
即刻有太学生将笔递到贾涉手中,贾涉奋笔疾书,倚马成文,将顾鹏飞被陷害污蔑之事,连书数十篇,传于整个临安城中。
至中午时分,非但是百姓,就连城中大部分禁军,都齐聚在宫门口,跪下qíng愿。
赵理明脸色yīn沉,回到宫中,对着董全忠怒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说的能堪大用的贾涉做出来的事qíng!!他能耐不小啊,一夜之间,就能煽动太学!”
董全忠不敢去触赵理明的霉头,只得一言不发,赵理明怒道:“去把赵德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朕找来!”
赵德一到,赵理明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搞些什么!顾鹏飞怎么还没放出来?!”
赵德看了赵理明一眼,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是想要给他个教训罢了……”
赵理明气的手臂都在发抖,指着赵德:“教训?为什么被弄成了谋反之罪?!外面太学生伏阙上书,群qíng激奋,这还是在先帝时才有的事qíng!朕登基十多年,从未有过此事!!”
赵德跪下磕头道:“父皇,事已至此,若是将顾鹏飞放出来,那不就是说明父皇做错了么?儿臣以为,一不做二不休,gān脆……”
赵理明一个耳光打过去,怒斥道:“你这个不孝子,也想整出一个莫须有风波亭,让朕被后人唾骂一辈子吗?!”
赵德捂着脸,却不忘记针对贾涉:“父皇,这本来无事,都是贾涉那个家伙煽动太学闹事……”
赵德一语未了,忽听得董全忠又来通报:“陛下,事qíng不妙了……龙卫军……龙卫军也加入了太学的队伍……”
赵理明一脚朝赵德踢去,yīn着脸,朝董全忠道:“去把丁大佑,马天翼叫来!”
丁大佑与马天翼从后门入宫,赵理明脸上十分的yīn沉:“马天翼,你是国子监祭酒,太学闹事你这个国子监祭酒是gān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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