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川给苏卿安排好退路,就诈死离开了。
这样就不会给小卿招来祸事了,没有他这个树大招风的存在,有家大业大的祁家,有爱小卿如命的少年,小卿也能安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了。
苏百川把对大女儿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投she在了苏敏的身上,他近乎溺爱的教导着苏敏,不断的在苏敏面前提着她有一个优秀到让他骄傲的姐姐。
“等你见了她,你也会喜欢上她的。”苏百川一遍又一遍的这样说。
苏敏总是问,“那姐姐会喜欢我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她呢?”
苏百川就开始沉默。
“再等等。”他如是说,“小卿一直都想要个弟弟妹妹,所以…她也会很喜欢你的。”
苏敏又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苏百川满心的仓皇和茫然,是啊,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他的小卿过的好不好,他甚至不敢去打听。
有一天苏百川正在做晚饭,那天是中秋节,团圆的日子,他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刚要开饭电话突然响了,苏敏笑嘻嘻的去接,然后她就不笑了。
苏百川问她,“谁啊?说了什么?”
苏敏一脸悲伤的看着爸爸,苏百川突然心口一悸,那一瞬间甚至感觉要握不住筷子。
他们说,苏卿死了。
苏百川愤怒悲痛的吼声持续了一整夜,整个房子里所有能搬得动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粉碎,苏敏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个样子,她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百川的世界从此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就将永远在这无边的炼狱里煎熬着过去了,上天却又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饱受抉择痛苦,自己才是那个舍弃了一切付出了一切的人,直到他看到那双空寂平静的双眸,她笑着,却宛如哀嚎。那一刻,苏百川好像听到了一种名为‘痛苦’和‘心碎’的声音。
苏百川这才知道,人世间原来不止一种炼狱。
“心智不坚,许为鬼手良才,逢大难却未必可堪大用。”苏会康曾经如是道。
经年之后,一语成箴。
她说,“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他做尽了所有的努力,可有些伤痕,再多的懊悔弥补也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伤害她最深的那个人,终于还是成了他。直到死的那天,苏百川都不会忘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刽子手。
“爸爸,爸爸,你不举高高我就找爷爷告状啦!”
小女孩骑在他脖子上,乐不可支的大笑着,满脸的幸福依恋。
苏敏问,“总归是一家人,她真的要恨你一辈子吗?”
“她不恨我。”
她只是,再也不允许她的世界里再有他这么一个人了。
第97章 【番外】傅岑
傅岑很少会回想自己童年时候的事qíng。
在他的印象中,那是一段模糊到有些失真的记忆片段,抑郁到有些神经质的母亲,花心又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往来如梭的佣人和永远堆满了最时新玩具的屋子。
傅岑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对这个家带着厌倦,尽管父亲十分宠爱他,也不允许外面的女人生孩子,可他却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感qíng。他也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懦弱,软弱,整天只知道哀怨的哭泣。
他喜欢独来独往,这样自在,他甚至盼望着早点长大,这样就可以早点脱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家庭。
傅家的覆灭来的很快,也很突然,开始的时候傅岑没有反应过来。等后来别人告诉他,你家里破产了,你爸爸跳楼死了,你妈妈在房间里服药自杀了,你现在是个孤儿了,一种迟钝的,缓慢的钝痛才开始磨着心脏的边缘缓缓泛滥开来。
原来他并不是对这个家毫无感qíng,原来他对那两个名为父母的人也并不只是全然厌恶啊,坐在空旷破碎的客厅地上的时候,傅岑低着头冷静的想。
“愿意跟我走吗?”
有一天,一个俊美的少年带着一只凶狠的雪白大犬,冷漠的看着他发出邀请,“不过要从最底层做起,会很辛苦,也会遇到很多危险和暗算。”
傅岑不置可否,反正他也没地方去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顾珏的手下,后来顾珏说,“不用叫我顾先生了,叫大哥就行。”
傅岑从善如流,他开始培植自己的心腹,开始筹划如何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有一天顾珏从外面回来,见他正一脸冷酷的看着鲁清远鞭挞不听话的手下,顾珏皱眉,却没有对他bàonüè的行为多做评价,只是认真的问他,“怎么从来不见你笑?”
傅岑一怔,顾珏思考了一会儿,神qíng依旧疑惑,“是因为你的家人吗?可你现在不是有家人了吗?”
傅岑抿唇,笑了,“是啊,我的家人就是大哥。”
顾珏这才满意,拍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个听话的宠物,“开心点。”
傅岑恭谨,心里却毫无波澜,他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人心,顾珏只是想收服他罢了,而他这一世注定不会为任何人臣服。
傅岑终于亲手摧毁了苏家,为了折rǔ苏家人,还把苏显的独女绑在了身边。傅岑玩味的想,是要把苏家小女儿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会比较解气,还是养废了她,让苏家人知道后追悔莫及恨之yù狂才比较愉快呢?
可惜的是傅岑很快就发现,病怏怏的苏卿本来就和废人没什么区别,这两个选择都不可行。傅岑又想,那就把苏卿训练成自己的宠物吧,等苏家人发现他们娇宠的宝贝成了对他傅岑言听计从的应声虫,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傅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还是个女人,还是他亲手送到顾珏身边的女人,他曾以为是万分稳妥的一枚棋子。
等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苏卿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时,他稀奇的问鲁清远,“难道她的乖顺胆怯一直都是装的吗?那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受尽宠爱长大的女人,是怎么瞒过我们所有人的耳目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的?”
鲁清远默然,比他还茫然。
傅岑道:“又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可惜她这次选错了人,倒是不知道在顾珏身边能呆上多久。”
答案是,很久。
顾珏竟认真了。
傅岑很少见到顾珏真正认真的时候,他总是漫不经心的一步步布局,对一切似乎充满了兴味,其实对一切都感觉乏善可陈,即使对着看似掌握他生杀大权的顾母,顾珏也是敷衍居多。
可他对着一个女人,竟然认真起来了。傅岑就知道,事qíng又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了,他开始觉得心慌,这和当初刚得知傅家出事的时候的感觉很像,迟来的恐慌感…和无能为力。
傅岑开始不停的打探有关苏卿的近况和消息,可他却丝毫没有办法接近她。再之后顾珏和顾母终于闹翻了,顾母选了他作为继任人,傅岑心里有一瞬间是欣喜的,他不肯承认那种隐秘的期待感,除了对权利的掌控yù让他痛快之外,他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得到那个开始变得遥不可及的女人了。
这次他不会再把她当做宠物,他想,他既然毁了她的家,他就再还给她一个家就是了,他也可以答应她帮忙把苏家人再弄出来,让他们一家团聚。
一步一步来,傅岑计划着,不要急,总会能把她再哄回来的。
可傅岑又失策了,顾珏隐藏的实力比他猜测到的还要可怕,顾母对他处处防范,从来没有一刻放松,那群顾家的兄弟穷追猛打,他陷入了一种僵持的泥沼。而从苏卿突然联系上他开始,他就知道,他大约是不太可能掌控得了这个女人了。
形势变得更加严峻的时候,傅岑去劝苏卿回到顾珏身边,这样对她来说最为安全,苏卿敷衍的应了下来,傅岑的心里却又开始钝钝的疼。
傅岑抽着烟,开始回想,他到了最后,到底得到了什么呢?他也曾经喜欢过,眷恋过,向往过一些东西,可后来慢慢的都失去了。那他那么努力,整日勾心斗角,又是为了什么呢?一切突然变得很无趣,傅岑罕见的开始茫然了。
在他终于决定要离开的时候,想找苏卿做最后一次的告别,没想到却在她这里看到了顾珏。意料之外,却是qíng理之中,傅岑想,顾珏这下更不可能放过他了,顾珏一向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占有yù极qiáng,他一次次的觊觎他的女人,即使明面上看似是在帮忙,怕是也不能善了了。
果然,顾珏冷冷的看着他,“阿岑,我们谈谈吧。”
傅岑笑了,该来的总要来的,他已经进退维谷,再坏也坏不过现在的形势了。
顾珏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点了根烟,见他一直站着,就示意他坐过来。傅岑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顾珏的身边,他给人的压迫感还是那么qiáng,无论是年少时伸出橄榄枝,还是此刻的剑拔弩张,敌人相见。
抽完一支烟,顾珏才进入正题。
“她最近为难你了?”
傅岑知道他说的是顾母那个老女人,这是来笑话他偷jī不成蚀把米了,他的笑容僵了僵,故作从容道:“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会负责把它走完。”
然后傅岑的头顶突然一沉,他一惊,顾珏却已经把手收了回去,“都长这么高了,怎么处事还是像个孩子?”
傅岑愣住了。
顾珏凉凉的瞧着他,“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行事做人谋定而后动,在确定对方是不是能为自己所用,面对的敌手是不是你现阶段所拥有的能力所能抗衡的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你最开始起了心思对付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很谨慎小心的么,怎么?突然慌了?走错一步的感觉怎么样?”
傅岑不知道顾珏是什么意思,谨慎的没有接话。
顾珏突然笑了,“阿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真以为你的心思什么时候能够瞒得住我吗?我刚接你到身边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
顾珏用手比了个高度,“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你是有家人的,所以以后不能再打苏卿的主意,否则即使你是我亲自承认的弟弟,我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qíng的。那个女人这一段时间小动作太多,是时候让她认清现实了…”
顾珏后面再说什么,傅岑突然有点听不清了,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对他严厉的训斥加教诲的顾珏,突然问道:“你要帮我?为什么?”
顾珏不耐烦,“因为你叫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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