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苏卿刚才只不过是斩断了廖子鱼颈边的一束头发时,祁靖白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惊慌的看着苏卿血流不止的肩膀,刚想上前,恐惧的浑身发抖的廖子鱼却从身后死死的扯住了他,祁靖白忍住愧疚和心疼,语气艰难道:“对不起,我以为你…你会坐牢的,我发誓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好吗,你不要…伤害她。”
温热的血迹顺着肩窝流下来,每动上一下刀刃绞ròu的疼痛都能让最坚qiáng的汉子疼晕过去。平时最怕疼的苏卿这次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沉静到看不清qíng绪的眸子落在祁靖白的脸上,然后是他脖子上那块她亲手雕的鸳鸯蓝田玉,她脖子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等以后有孩子了,我们百年后就把它们当做传家宝传下去,这可是我的卿卿亲手做的,答应我,咱们一辈子都要贴身带着它好吗?”
鸳鸯蓝田玉落地的时候祁靖白心脏猛的紧缩了一瞬,他怔怔的看着苏卿,即将要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的预感让他恐惧的几乎无法喘息。
“鬼手苏家还有传人在世的消息一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苏卿轻声道:“作为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的贺礼,当初祁家的声势怎么起来的,我会让它怎么再落下去,至于廖子鱼…你放她在我身边偷学了那么久,可要让她帮着你多撑一段时间,否则…”
否则怎样苏卿没再说下去,廖子鱼却比谁都要清楚,她哪里比得过苏卿?祁家之所以从不对外表明玉雕大师的身份,也是怕苏卿是鬼手后裔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无数的麻烦,苏家人几乎是传说般的存在,一旦出世必定会遭到各方的争抢,苏卿万一被哪方说动离开了祁家,那对如日中天的祁家将是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苏卿从来都知道祁老爷子在防着什么,只是碍于祁靖白,她一直在装聋作哑罢了。要知道如果不是苏父临终托付,又加上苏卿和祁靖白感qíng深厚,祁家是绝对没办法把自在惯了的苏家人在祁家一留就是十二年的。
廖子鱼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无比的清楚苏卿的话不是单纯的威胁,她是真的有本事把祁家给毁了的…她也会把背叛了她的自己给毁了…
廖子鱼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从祁靖白的身后冲了出来!
“苏姐,你不要走,靖白不能没有你…他爱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看在这么多年qíng谊的份儿上,你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离开阳城再也不回来了,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廖子鱼声音哀婉悲怆,毕竟是朝夕相处着在身边带了十年的女孩,苏卿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成人,说不恨是假的,说没有付出过真心更是不可能,背对着廖子鱼的苏卿眸中星星点点的水光隐现。
“好自为之。”苏卿哑声道。
下一秒肩膀猛然一波剧痛,再接着心口一凉。
“不!”
祁靖白的声音宛若受伤的巨shòu,疯狂的推开从背后对着苏卿心脏处捅了一刀的廖子鱼,手抖的几乎抱不住满身是血的苏卿,”不,不,不要,你做了什么,廖子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已经学会了雕玉,她已经没用了…她会报复我们的,靖白,我有了你的孩子,她不可能让孩子活着的。”廖子鱼六神无主的喃喃道:“不能留着她,不能,绝对不能,你知道的,只有她死了…”
“你给我闭嘴!滚!”
祁靖白嗜血的眸子bàonüè的盯着廖子鱼,怀里的苏卿眼睛已经开始黯淡下来。
孩子…
苏卿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看着祁靖白泛红的眼眶,她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一大口鲜血却紧接着涌了出来,再接着苏卿就没了丁点儿生息。
“别闭眼,我再也不敢了小卿,不要死,求你了…求你…”
祁靖白抱着苏卿软下来的身体,透明的液体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在了她满是血迹的心口。
第2章
铄石流金的六月,晋城到处都是一片暑气蒸人的盛况。
今年像是格外的热,洒水机一遍一遍的浇灌着绿的发亮的糙坪,那水星子却是刚落在地上就瞬间蒸发,看不出来半点儿湿润的模样。
除了一处。
晋城地价炒得最高的huáng金地带有一片别墅群,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这里愣是保留了一副背山靠水的桃源模样,一到了这里像是和别处在两个季节,风里都带着凉气儿。
这一整片儿的别墅群却并不是富豪的聚集地,天价的地方,全是苏家人的地盘儿。
其中占地最广,建造的也最奢华的一处别墅外这会儿正热闹着,警车横七竖八的停了一溜,平日里都是拿鼻孔对人的苏家人这会儿láng狈不堪的带着手铐,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往常这一片儿都是禁地,除了平日里举办些奢靡至极的宴会外,其他时候别说警车了,连当地的官员想要过来拜访还得看苏家人乐不乐意见你。
于是即使明知道手里押着的人成了阶下囚,依靠着以往苏家长期积攒下来的余威和那些令人咋舌的传闻,几位警官愣是没底气的不敢使出多大的劲儿来。
即使他们知道这些人这次进去了,八成这辈子也就出不来了。
以往在晋城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苏家老二苏浩天,被押上警车前还在目眦yù裂的对着台阶上的傅岑怒吼。
“你也不怕遭了天谴!手段yīn损的陷害我苏家,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做梦!等我大哥回来有你遭殃的时候!苏家既然能毁了你们傅家一次就能毁了你第二次,等着吧!你等着看吧!”
傅岑漫不经心道:“你说逃到意大利的苏显?拘着你们的时间太久了,我竟然忘了只会一声,他上个月就被送了回来,滥用职权征地qiáng拆,行贿官员恶意压榨同行,生产的假药又吃死了人,这些罪行足够他死上数百回了,你们进去后说不定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倒可以替我问声好。”
“不可能!”
苏浩天脸色剧变,其他苏家人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了个gāngān净净,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
可有什么不可能的,傅岑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数年的时间,华国富豪排行榜上前十的苏氏家族被他用雷霆手段击了个七零八落。
就连这次事qíng的导火索制药公司的事qíng,苏氏以前在这上边儿不是没有出现过问题,只是全程被披露出来,并且在短时间内曝光出几十例死亡案例却太过耸人听闻,直接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可事qíng哪里会那么简单,苏家人是丧心病狂了些,可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只是事qíng闹的太大,他们连彻查的机会都没有,舆论的哗然和举国的滔天怒火已经让他们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傅岑瑕疵必报,心肠可谓歹毒至极,招惹过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更何况还是当初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抢了傅家产业,间接害死了傅父的苏显。
显赫一时的苏家这次全军覆没,苏家本就子嗣艰难,这次除了逃到意大利的苏显外几乎全部被傅岑送了进去。而苏家人最后的希望,最后有翻盘机会的苏显如果被傅岑bī了回来,那就真的如他所说了,一个死刑是跑不了了。
苏家完了,傅岑给他们安上的罪名足够他们把牢底坐穿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也许是为了财富权利造孽太多,苏家这一代里除了苏显生了个女儿外,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子嗣出生,就连苏显唯一的独女苏卿还是个药罐子。这两年苏卿的身体好不容易调理好了,就在两周前傅岑派人围了苏家的当天她偷跑未遂又从三楼窗户上摔了下来,要不是救的及时,小命当时就jiāo代在那里了。
只是可能受惊太大,醒来后的苏卿变了个人似的,坐在轮椅上整日整日的一声不吭。苏家骤逢大变,众人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人能分出来心思开导她。
傅岑yīn毒的手段除了毁了苏家的全部基业,也等于让苏家绝了户,他们当初害了傅家,如今他就要他们断子绝孙。
苏浩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再加上最后的希望苏显也遭了毒手,苏浩天本就qiáng撑着的jīng神这下彻底崩溃!对他这样大富大贵惯了的人来说,在监狱里关上一辈子比让他死了还难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苏浩天状若疯癫的挣脱了警察的辖制,朝着苏家门前立着的三米高的石麒麟就撞了过去!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绝人户头,傅岑你不得好死!我等着看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天!”
恶毒的诅咒未落,喷洒出来的脑浆和粘稠的血液已经喷了拉人不及的警官一脸!那警官刚二十出头,这样的场景让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接着才是慌乱的尖叫声和绝望的哭声。
谁都没料到苏浩天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那死前说出的话让人心里直发毛。警官更是脸色铁青,犯人在他们手上出了这种问题,重罚是绝对少不了了,之前负责逮捕的警官对自己畏手畏脚下没敢出重手压制后悔不迭。
一时间花团锦簇的别墅门前人心惶惶,或惊恐或绝望或木然,众人的脸色都难看的不得了。
除了一人。
最应该因此而震动的被诅咒对象竟勾了勾唇角,láng一般灰色的眸子天生带着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悲悯,傅岑看着一地可怖的鲜血和脑浆,不紧不慢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别说惊恐了,傅岑结了冰霜的脸上连多余的懊恼都吝啬给予,他走的很慢,一步步踏在人心尖上一般,一股令人胆寒战栗的气息一寸寸无孔不入的渗入了众人的四肢百骸。
“既然这样,为了不应上这咒骂,我是得帮着照顾妥当苏家留下来的这位了?”
傅岑清冷矜傲的唇角轻扬,可那笑容的模样却带着能钻进人心的森然,连几位警官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心里头不自觉的生出了些惧意出来。
“绝户?”傅岑慢条斯理道:“我哪里是那么狠毒的人。”
“不,不要!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不能这么对她,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我求求你放过她吧,要杀要剐冲着我们来,不要伤害卿卿…她还是个孩子啊!”
意识到傅岑的话是什么意思,被手铐铐住的一位长相美艳的女人凄厉的哭求着,那跪下去的身子连拽住她的警察都拉不住。
像是牵着个猫儿狗儿,傅岑一把把台阶yīn影处一直垂头不语的少女连着轮椅扯了出来,少女只在被碰触的瞬间动了动,接着身子就再次无力的软了下来。
美艳的女人求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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