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青时连连点头,“为防生变,属下觉得还是派个合适的人选去小元监督为好。”
“那是派你……”祝融话一出口,青时眼睛便亮了起来,可是紧接着祝融又话音一转,“还是派墨辰呢?”
青时的眼睛瞬间又黯了下去,连忙道:“属下觉得,墨辰还是留在爷身边保护爷和王妃吧,此去小元路途遥远,还是由属下代劳吧。”
“可是我记得墨辰有故人在小元,”祝融突然提起此事,看向了墨辰,“墨辰你想去吗?”
青时闻言,连忙向墨辰使眼色,这个机会必须得让给他啊!墨辰看也没看他一眼,面无表qíng道:“不去。”
青时松了口气,向墨辰眨了一下眼,示意他好样的,墨辰仍是冷着脸,不为所动。
“那就派你去吧,可是——”祝融又是话音一转,朝青时招了招手,青时连忙凑了过去。
“我这里有一件事要你去帮我办,办好了你立刻就走。毕竟各国人才济济,四品以上貌胜潘安的适龄男子也不少,保不准银仪就看上了哪一个是吧?”
“爷您快说是什么事!”青时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祝融挥了挥手,示意墨辰出去。
墨辰踏了出去,守在屋外,依稀听得里面传来这二人的声音——
“最全的?”青时声音微诧。
“对,一定要是最全的,把它们收集起来,封面和封底去掉,合订成一本!”
“那么大一本,怎么订?似有点难度呀……”青时迟疑道,墨辰竖起了耳朵,他能想像出来此时青时一定是摸着鼻子或者下巴表现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当然,以他对他的了解,这家伙一定是装出来的!
“分成上中下三册呢?”祝融认真提议道。
“gān脆分成十册如何?”
“好主意!不过会不会太多了?”
“《史记》共有十册,《资治通鉴》还有二十册了,不算多!”
里面传来了拍肩膀的声音,墨辰忽地脑补出了祝融看着青时一脸赞赏的神色。
书房内,二人继续窃窃私语——
“我记得还欠你四十八日假,这样吧,每十式就多休你一日假,你自己折合算一下。”
“属下定不rǔ使命!”青时答得慷慨激昂。
门外,墨辰万年不变的脸上忽现几分狐疑,这二人似乎是在收集什么绝世神功,可是,论武功青时不如他,主子应该要来找他来谈才是啊。
正屋里,正在换衣服的叶如蒙忽地双脚一软,差点栽倒在雕花衣架上。
“王妃,怎么了?”紫衣连忙扶住她。
“没有……”叶如蒙眼皮直跳,有些心慌,“就是觉得有些腿软。”
紫衣连忙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歇了一会儿,帮她揉了揉腿,问道:“好些了吗?”
“嗯。”叶如蒙点了点头,看向了镜中的自己,她这阵子脸色还挺好,似乎也丰润了些,她扶了扶发髻,对紫衣道,“紫衣,你等下帮我梳个好看些的发髻。”她要上静华庵了,去前世那个她最落魄的时候呆过的地方,也是前世她殒命的地方。不知为何,她就想要好好地打扮一番再去,仿佛要告诉那个见证过她所有耻rǔ的地方——我现在过得很好。哪怕明明不是同一世。
叶如蒙梳妆打扮后,祝融正好处理完公务回来,刚踏进门口便看到了她,不由得有些恍神。
她今日梳了一个十字髻,髻顶束戴着一顶小巧jīng致的紫玉莲花冠,髻后斜斜cha着一支云鬓花颜芙蓉玉长簪,两髻边嵌着一对羊脂色的镂空蝴蝶头花,乍一看,倒有几分她母亲的端庄娴静出来了。
她这阵子似乎让他养胖了些,面颊有些鼓了起来,又像是婴儿肥,一双小鹿眼扑闪着,温婉中带着几分调皮。
祝融目光徐徐往下,今日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绣茉莉花烟罗纱裙,衬得那luǒ-露出来的脖颈像羊脂玉般光滑rǔ白,她身姿也丰腴了不少,胸前愈加饱满起来,祝融能透过那薄薄的衣物想像出它水蜜桃般的模样来,他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的指尖拂过她光滑的后背的感觉,那是一道玲珑的曲线,当他的手滑到她腰际那儿的时候,他会将指腹放在她凹陷下去的可爱迷人的腰窝里,轻轻细弹……
“容,你好啦?”没待他继续沦陷下去,叶如蒙便看见了他,朝他奔了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她身上清浅的花香扑鼻而来,祝融凑了过去,在她鬓边轻嗅了一下,喃道;“真香。”
叶如蒙笑,仰起头来露出雪白的脖子,葱白似的指尖抚了上去,如白梅绽放在雪中,“这是古刺水,陶掌柜前几日才派人送来的,说是玲珑阁新出的,以蔷薇花所制。”
祝融看得眼眸一动,低下头去似在轻嗅,实则借着角度悄悄咬含了一下她的耳垂,叶如蒙轻颤了一下,手撑在他胸口还没来得及推开他,祝融立即就松了口,抬起头来一脸坦然,拥着她的腰肢往门外走去了。
叶如蒙有些羞瞪了他一眼,口中嘟囔骂了句“不老实”,脚却是听话地和他一起往外走了。
第202章 一双人
祝融和叶如蒙坐着加了伞盖的滑竿上静华庵, 到了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此时正值盛夏, 太阳落得迟,日头还有些烈, 叶如蒙坐在滑竿上都出了微汗了, 府上抬轿的侍卫更是大汗淋漓, 面颊也被晒得通红。祝融让他们自行休息去了, 打着阳伞撑在叶如蒙头上。
二人刚走到静华庵门前,静华庵的门便被人打了开来,叶如蒙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怎地从庵堂里走出了一个瘦高的男子来?只见这男子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年纪约莫三十出头, 见了二人恭敬行礼, “小的见过王爷、王妃。”
“免了。”祝融淡声道。
叶如蒙这会儿才想了起来,这人是他们府里的一个管事,似乎姓江, 她是见过一两次的。
江管事起了身,躬身道:“小的已经和庵里的方丈说了,方丈说您二位随意就好。”
祝融淡淡应了声,此次他们低调前来,青时和墨辰都留在府中处理事务了,上山的路有些远,叶如蒙也没让紫衣她们跟着,祝融便先派了个管事上山知会一声。
江管事来的时候,方丈还有些担忧,以为叶如蒙是来找她们算账的,毕竟她的妹妹是在她们庵堂里让歹人给拐走的。
叶如蒙去到大殿的时候,方丈一如往常,身着海青在殿中礼佛,见了这二人,连忙起身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叶如蒙双手合十,回之佛礼,笑容恬静。
真是恍如隔世,其实,不正是隔世么。方丈今年年近五十,前世叶如蒙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脸详和,面色波澜不惊,今世……不知是因为她身份的原因还是因为叶如蓉的缘故,面容有些忐忑,举止也有些拘谨。
方丈犹豫了一下,惭愧问道:“王妃,不知叶五施主可有消息了?”
叶如蒙摇了摇头。
方丈合掌,低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方丈不必自责,”叶如蒙道,“一切皆是因果。”
方丈轻轻叹了口气。
叶如蒙微微一笑,自行来到拜垫前礼佛三拜,她希望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方丈略有诧异,没想到容王妃也信佛,拜佛的动作可谓标准得能与虔诚的佛教徒相媲美。
叶如蒙拜完起身,来到一旁的功德箱前,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忘记带银子了,面色略有窘迫,往祝融身边挪去,悄声道:“带银子了吗?”
祝融摇了摇头,看向了江管事,江管事连忙上前去,恭敬问道:“不知王爷与王妃yù供养多少?”
“一……”叶如蒙比了个“一”字,又看向了祝融,不知道供奉个一百两会不会太败家了?
“一百两吧。”祝融淡声开口,若是蒙蒙前世在这里好过些,他捐个一千两便是,可是蒙蒙却在这里受过那么多的苦。
江管事应是,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抽了一张出来,双手恭敬地递给了叶如蒙。
方丈看着叶如蒙将一百两的银票投入功德箱的时候,心“扑通”直跳,没想到王妃出手这么大方,一捐便是一百两,平日里她们庵堂一个月最多也就得个几两银子的供养,方丈暗中盘算着,有了这笔银子,便可修上山来的路了,这样庵堂也不至于这么冷清。
叶如蒙转过身后,方丈连忙迎上前去,“阿弥陀佛,王妃广种福田,必有善报。”
“借方丈吉言。”叶如蒙浅笑道,“不瞒方丈,我有个亲近的嬷嬷,她的女儿便是在您这儿出的家。”
“哦?”方丈微讶,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寂证师父?”
“正是。”叶如蒙颔首,未待她再语,叶如蒙又道,“如果方丈不介意的话,我想和王爷在庵中四处走走,就不打扰方丈礼佛了。”
“阿弥陀佛,二位请自便。”方丈见叶如蒙没有想会见寂证的意思,便没有多提。
叶如蒙颔首,与祝融携手踏出大殿。
这个时辰,庵中很是寂静,偶尔从空中传来几声夏蝉的鸣声,叶如蒙带着他走过殿前空旷的庭院,这是她前世走过的路,扫过的地。二人十指轻扣,穿过乌瓦红柱的游廊,绕开了尼舍,来到后山古朴素简的后院。
这后院是以石块堆砌而成的围墙,已经开裂的木门半掩着,叶如蒙轻轻一推,这木门便“吱儿”直响,缓缓地打了开来。
当门全然打开后,他们两个的脚步却都有些迟疑了,二人心照不宣,这后院的西北角那儿有一口水井,是她前世的葬身之处。
祝融紧了紧她的手,轻声道:“我在。”
叶如蒙侧头看他,朝他微微一笑,勇敢地踏了进去。
庭院中糙木深长,郁郁葱葱,杂糙已长到了她小腿处。
祝融先行一步,替她先把杂糙踩扁,拉着她的手徐徐往那口水井走去,两边的杂糙摩擦着二人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临近水井时,祝融停了下来,给叶如蒙让开了路。
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个时候是在一个初chūn的huáng昏,天气乍暖还寒,天边还有着血染的彩霞,阳光颇为陈旧,昏huáng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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