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个字出口,我猛的清醒,我不能这么喊,也不能激动,更不能哭。
“太女殿下,小心!”放下凌澜的身子,我不舍,却不得不迅速的缩回了手,用力的吸吸气,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平静出声,“太女殿下,让小的陪你放纸鸢可好?”
她没有出声,只是把祈求的目光给了御雪,粉嫩的唇正含着手指吮吸的起劲,胖胖的小手上五个可爱的小坑,让人忍不住的想亲亲。
“不可以哦,手很脏,不可以吃手指头哦!”我习惯xing的伸手,把凌澜含在嘴里的小手指抽了出来,拿出丝巾擦擦她满手的口水,还有下巴上嘀嗒的水渍。
正擦着,我突然感觉到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意识的一抬头,两道蓝宝石般深遂的眼正紧紧的盯着我抓着凌澜擦试着的手,阳光下,我看不清那双眼是否变色,只知道,它们比撒在我身上的阳光更加炙热。
手上的动作一滞,我猛的想起,我不是司徒青颜,不能用教育的口吻去纠正凌澜这个怎么也改不掉的坏习惯,不能从怀里掏出丝巾给她擦手,更不能,更不能说和从前一样的话啊。
头上,开始沁出冷汗,我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去搪塞?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借口能骗过御雪吗?装傻有没有用呢?
“你带太女去放纸鸢吧!”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御雪的声音让我如临大赦般牵起凌澜的手躲到一旁,只想着和他保持距离,什么暗示,什么勾引,统统抛到了脑袋后面,面对御雪,我还需要更大的勇气。
皇宫的东西就是jīng致好用,看似五彩斑斓的纸鸢,骨架子却轻巧,每一寸每一分的制作都拿捏的极到好处,比起我小时候玩过自己白纸一张糊出来的大方块再加两条尾巴,是美到千里之外去了,只需轻轻一扬手,借着风势,飘飘悠悠的就上了天。
凌澜小身体围着圈,欢叫雀跃,疯的没了边。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拽着手中的丝线,眼睛不时的注意凌澜,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磕着了,渐渐的,我放开了,卖力的放着手中的丝线,纸鸢越飞越高,我也在凌澜的快乐中得到满足。
偶尔换一下位置,飞快的捕捉到蓝色的双瞳跟随着我的身体,在双眼对视的刹那,我装作不在意的别开脸。
他应该看的不是我,是凌澜吧,一定是的,是凌澜。
一个分神,噌的一声,手中的丝线断裂,美丽的纸鸢带着长长的尾巴,投奔天空的怀抱,越飞越远……
看着凌澜失望的眼,我忍不住的愧疚。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象极了秋天熟透的苹果,惹人咬上一口,额头上几缕汗湿,让可爱的红色小卷毛紧紧的贴着,眼睛闪闪,小嘴忍不住的一个呵欠。
“红藕,带太女下去午眠。”御雪的一声,红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抱着凌澜蹒跚着飞快远去,来去之迅速,令我叹为观止。
视线还没有来得及从红藕身上扯回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纸鸢也飞了,凌澜也睡了,那我还在这gān什么?可是御雪不开口,我也没胆子走啊。
“凤,凤后,小,小的……”思考再三,我还是伸着脑袋小心的探视着,怯生生的出口。
“你听萧吗?我chuī一曲给你听怎么样?”根本不等我出声,碧萧凑近唇边,一楼深沉随风而出。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拣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就这么傻愣愣的望着他。
御雪的姿势真美,手指似跳动的珍珠,带出婉转悠扬,萧声透入林间,一时间连鸟儿都停止了鸣唱,任那萧音渐渐扬入天际,一抹浮云飘过,似也被萧声吸引的停下脚步,更别提我这个身边的人。
往昔温存,我赖在他的chuáng上休息,他就静静的靠着chuáng沿,用箫声洗涤我的心灵,让我慢慢的舒缓入眠,只是,这只曲子……
这分明是当初,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解决“落玉汤“时,抱着他幸福的大笑,然后他悠悠的chuī起这只曲子,让我带着笑意在他的温柔中入眠,许久不曾听见,似乎往事历历又上心头,巨大的幸福又一次将我包裹,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不敢出声打扰,更不忍出声,告诉自己,再听一会,就一会。
让我再感受一次御雪的温柔。
让我再沉浸一次当年的欢笑。
让我再悄悄的偷看他一眼,就一眼。
第一次对我敞开心胸的御雪。
第一次含羞带怯的御雪。
第一次浅笑低语的御雪。
沉着温顺的御雪。
jīng明内敛的御雪。
种种颜色,是他在我人生中的书写,我惧他,因我敬他,他与我,骨血jiāo融,神系魂牵。
萧声戛然而止,惊醒沉醉的我,猛抬头,望进深蓝色的眼眸。
下意识一退步,御雪在激动,我太了解这双眼背后的意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激动?
“你是青颜吗?”放下手中箫,他牢牢锁着我的眼,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
没有过场的试探,没有千回百绕的勾心斗角,直白的根本不似御雪的风格,短短的五字,冷静清晰,听在我耳内,不亚于五声闷雷。
正因为不似御雪的风格,让了然他如同自己的我瞬间做出判断,御雪除非有十成的把握,不然不会说这句。
他猜到了,御雪猜到了,一如我了解他般了解我的御雪,每一次与我正式相处,就猜到了。
我应该高兴,身份明白了,那三个字还会远吗?
我应该跳起来的,有御雪在,我这个赌必赢。
我应该笑着点头,飞扑着抱向他,告诉他我有多么的思念他。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点头,不能微笑,更不能伸手。
我只能用力的掐着自己,让自己的脸上一片平静和茫然。
我只能诚惶诚恐的俯低自己,用一种谦卑的声音,“凤后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小的护卫你回殿?“
四周寂静无声,太阳似被yīn云遮挡,落在身上的光芒缺失了温暖的气息,冷冷的,抓上我的背。
一声轻笑,玉箫拍着掌心,“你还没回我话,是还是不是?”
垂下眼帘,我咽下狂跳的心,对上他的眼,已是清明,“不是,小的沈意欢。”
我没有撒谎,我的确不是司徒青颜,我只是一缕异世的孤魂,我是沈意欢,一个借住在司徒青颜身体里的灵魂。
“哦?”一声低喟,听不出半点惊讶,御雪的冷静,只让我更加的小心谨慎,期待着结束恼人的对话,又期望他不要就此放弃对我来说极好的机会,矛盾着,矛盾着……
“原来你叫沈意欢。”叹息中似了然,似感伤,久久沉吟。
御雪是猜到什么吗?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临风身影愈加的杳杳,我不敢问,只是心底突然涌起无边的悲哀。
御雪最爱的,全心奉献的,永远都是司徒青颜,不论那具躯体里住着的是谁,他的爱人,只有司徒青颜,是吗?
也许那老头真的说对了,刨去那光环,我什么也不是,三年的感qíng不是,夫妻的恩爱不是,就连凌澜,从DNA上,也只是司徒青颜的孩子。
所有的坚持在瞬间动摇,御雪的眼中,只有那寝宫中不能动弹的ròu体,我真的还应该继续吗
“那我换个话题问你。”七弦琴的嗓音,悠然迷人,猛的拔动我脑中的弦。
御雪是我倾心所爱,为我生了孩子,为我以身换命,我何苦去计较他爱的是司徒青颜还是我沈意欢,我就是司徒青颜,纵然他心里有别人,我也要爱他,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你是不是青颜身体里三年来的人?”他突然笑了,瞬间,碧玉生辉,珍珠绽光,蓝色的双瞳似无边的幽潭,吸引我醉倒。
我倒退两步,脚下一绊,坐倒在地。
他是知道的,清楚的说出三年,分明一直就是隐藏着这个秘密,御雪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秘密的?
惊吓中,我同样得到一个消息,就是他的爱,是给了我,这个三年的灵魂,不是司自徒青颜,我的御雪,你让我怎能不感动。
可是赌约未完,我不能点头,不能承认,不能追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我只能,只能摇头。
可是,我不想啊,这是我唯一能知道御雪真心和所有真相的机会。
痴痴的望着丽颜,如神祗般高贵,象昙花初绽,绝艳天下,多希望,多希望能再牵那手,把身体倒进他怀抱。
我的心中痛苦挣扎,我不能承认,咬着牙齿,慢慢的迸着一个个的字,“凤后,天色不早了,小的护送您回殿,您说的,小的听不懂。”
他的笑容愈发大了,慢慢的,向两边扩张,象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延伸,延伸……
“我看你不错,明天开始,做我的贴身护卫吧。”
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猜谜游戏 当我踏足御雪的住所时,内心充满种种复杂,我不知道下一刻御雪又会问出什么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骗出那三个字。
他究竟是相信了我的话?还是没有?我不知道。
我究竟是希望他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我也不知道。
昨天他给我的震撼,让我又一次失眠,现在的我,走路像踩着棉花,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眼睛半眯着,不小心就打架,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点着脑袋,耷拉着闯进御雪的‘倚竹殿’。
我来的显然不是时候,御雪正端着掐金丝玉碗悠闲的吃着早餐,白玉似的面庞上还带着饱睡后的润泽,与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透明的粉唇微微扬起,玉指略摆,众多的侍人鱼贯而下,只留我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动弹不得。
“昨晚睡得好吗?”他放下碗,丝巾试过嘴角,优雅似仙。
逗我玩吧,我顶着两只这么大的黑眼圈,目光呆滞,神qíng死板,是人都看出来我现在不是一只丑猴子,明明是一只快死的猴子,他居然还能问的这么轻松?
“谢凤后关心,小的一想到凤后的抬爱,心中惶恐,整夜辗转反侧,一心想着为凤后尽忠。”扯着没有油盐的废话,我皮笑ròu不笑。
御雪的城府太深,与其费尽心神去猜测,不如等他自己说。
“用了早膳么?”一指他对面的空位,“一起可好?”
即是我重新附身后被人踩的扁扁,或者摔来摔去,摔坏了脑子,仅存的一点点脑细胞也能看懂,御雪的态度,绝对不是一个皇后应该对侍卫有的态度,他这样,根本就是认定了,我就是司徒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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