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我向小二打听,这地头,什么人无赖,什么人仗义,什么人热心,结果答案居然全在一个名字身上,就是如今我看见的女子,洪羽达。
说她无赖,是因为朋友太多,这人左手进钱,右手花光,往往自己有多少,全接济了朋友,导致经常吃饭欠债,说仗义,为朋友两肋cha刀,眉都不皱一下,说热心,往往一面之缘的人,只要她觉得值,二话不说,扛了。
这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梁山好汉啊,最好的目标人选啊,也正因为她这xing子,一般熟悉的人,也都由了她,欠钱就欠着吧,只要有钱,她讲信用的立马还上。
不过今天,她显然碰上了点问题。
小二悄悄的蹭到她身边,凑上她耳边,“洪姑娘,今日东家来了,正查帐呢,要不,您晚些来,或者一会我给您送去,掌柜的正在解释您那前两个月的帐款呢,若叫东家看见了您,只怕有些麻烦。”
“这……”女子显然有些意外,“掌柜的替我担待了不少吧,怕是要挨东家训了,要不我去哪借点来,不过这菜你得替我做了,送二妞他们家去。”
“洪姑娘啊,您这何必呢,回回赊帐都是为了别人,都知道您人好,现在让您去借钱,咱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过几天等我找着活,一定把钱补上。”
两人正推搡着,一个豪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看这位姑娘气宇不凡,想必也是我辈豪杰,一起坐下喝一杯怎么样?”
不用怀疑,正是区区不才小女子我,至于那所谓的东家查帐,小二收了我的钱,随便编个故事而已。
女子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拱手,“在下洪羽达,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小女子沈意欢,看姐姐一进门,气势非常人所能及,所以不小心偷听了下两位的对话,更是对姐姐心存佩服,忍不住的出声结jiāo。”心中暗喜,我拿起面前的杯,作势一丢,扬起声音高喝,“小二,拿两个大碗来。”
瞥见她欣赏的眼,我故做潇洒的拿起酒坛,“若不是妹妹手伤了,抱坛子不方便,也不取碗与姐姐对饮了。”
“妹妹的手?“她刚出口,我立即一付yù言又止的样子摆摆手,“不提不提,今日只求开心,来,喝!”
“喝!”她毫不犹豫的举碗,两人咕咚咕咚连灌三大碗。
“妹妹!”她一袖子擦去嘴边的酒,“妹妹真乃慡快的人,等姐姐一会,去去就来。”
刚抬腿,被我一把扯住了袖子,“你我有缘难得相见,若这么走了,实在扫兴,我知道姐姐所为何事,行走江湖,岂能被这小小银钱所制?”
站起身,我对着一旁的小二抛出一大锭银子,“将姐姐以前的酒帐全给消了,她要的酒菜做好送去,顺便再给我弄几坛好酒,几个好菜,送我房里。”一拽洪羽达的手,“这人堆人喝酒不慡快,上我房里,放开了喝,喝倒了睡。”
“走!”她倒不含糊,抬腿跟我上了楼。
这家伙,分明是个酒鬼,坐下连客气话都没,抓起酒坛子就灌上就口,直到打出一个长长的酒嗝。
“妹妹啊,以前没见过你,莫非不是京城人氏?”抓起筷子,她腿一架,吃上了。
我摇摇头,故做深沉,“不是,小妹家在红羽边境的山沟里,尚算殷实而巳,这次来京城,一来想看看京师繁华,长长见识,二来想寻个亲戚,只是刚入京师,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一顿,来人一没抢银子二没拿包袱,看样子也不是抢劫,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让我摊上了这倒霉事。”
认错人?就我这付尊容,认错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也就只有这样一条脑筋的女人才会相信。
“还有这等事?妹子莫怕,京城游玩,姐姐陪你,保证没人能再伤得了妹子,只是不知道妹子寻的什么亲?”
“这个嘛?”我‘脸红’的低下头,“说实话,小妹自幼与表弟定了亲事,二人青梅竹马一直到了十五,三年前,姑母一家移居京城,曾言明三年后,待我满十八便来此完婚。”
“哈哈哈给!”她一阵大笑,震落房梁上的灰尘,簌簌的落进菜里。
用力的在我肩膀上拍上几拍,差点将我唯一健全的胳膊给拍折了,“恭喜恭喜啊。”
我一叹气,苦着脸对着她,“恭喜什么啊,我来之前曾修书一封到他们留下的住址,谁知道到了以后才发觉,姑母一家早搬了地方,新住户不肯告诉我她们搬去了哪,便将我轰了出来,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挨了顿打。”
“别伤心了,大不了这些日子,姐姐陪你看看风景,再找找人,总能找着的,莫担心。”
我长叹一声,端起酒愁闷的灌下,眼中,却是jīng光一闪而过,唇角,弯出一道几不见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日,我在她的陪伴下,走遍了京城的大小角落,风景看了不少,她的朋友也见了不少,我那个传说中的姑母,却是人影渺渺,徒留我声声长叹,酒入愁肠。
与她约好了晚上喝酒,我借口买东西出了门,围着城溜达了半圈,望望时辰差不多,在井边捞上些水扑上脸,猛的撒开腿,一路狂奔着的冲进客栈,扑进房中,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用力的抓着她的胳膊,喘着粗气,“找,找,找着了……”
她jīng神一振:“找着你的姑母表弟了?”
我说不上话,只是不断的点着头。
“走,见见你未来的岳母去!”她一声郎笑,抓着我就往外拖,没走出一步,又被我用力的拖了回来。
“不,不行!”艰难的挤出几个宇,我摇摇头,“现在不能去见姑母了。”
“怎么了?”粗神经的她也在我的神qíng中看懂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那个打我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终于喘过了气,“刚才在河边,我看见表弟和一女子在一起,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有几人我认识,正是那日在城边打我的,后来趁着表弟落单的机会,我与他碰了面,才知道事猜的原委,原来那女子现在居住的正是我姑母原先房子,我送来的信都到了她的手中,而她正猛烈的追求我姑母,因为生意上给了不少帮助,我姑母最是记人恩qíng,加上和我们断了联系,也就有意将表弟许配给她,现在我表弟无论怎么反对,都驳不了姑母的意思。”
“那怎么行,定了亲,岂有反悔之理!”她一拍桌子,一道裂痕在我眼前伸展开来,越裂越大,最后……
“哗啦!”彻底宣告生命的终结。
“现在上门去闹,若是彻底翻了脸,岂不是给她一个悔婚的借口?而那女子若是知道我寻上门,说不定又会玩出什么花样,一个不留心,得不偿失。”我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转着圈。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活生生的让你表弟嫁与他人?这劳什子闷气我可咽不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立即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表弟说,姑母最是看重自己身家xing命,生xing怕死,我倒是想了个法子,只是可能要委屈了姐姐。”
“说吧,只要能帮上你的忙,你要我gān什么都行,为姐妹两肋cha刀。”她呼的站起,抓着我的手,那脸诚恳,不禁让我小小的内疚了一下。
“不知姐姐能不能帮小妹妹假扮一次贼人,在路上打劫于她,然后妹妹装英雄出来救姑母,这样,因为救命之恩,又有曾轻的婚约,我表弟定能用以身相许的借口,而姑母也再无法反对,不知道姐姐……”我偷眼望着她的表qíng,声音越来越低。
她傻傻的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qíng,让我的心不断的下沉。
难道,她根本无法接受我的提议?
难道,这几日的策划就要打了水漂?
难道,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方向?
“啪!”她一拍大腿,“好主意,实在是好主意啊,妹妹的脑子,比姐姐qiáng上百倍。”
我试探的张口,“那姐姐是???”
“就按你说的做,这个忙,姐姐怎么可能不帮?一定帮,一定帮!”
我心如今已经是飞上了天,轻快的蹦达着,脸上却是更加沉痛的表qíng,“姐姐,一旦您露了行迹,妹妹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与姐姐把酒言欢了,妹妹舍不得姐姐。”
“你怎的如此扭捏,不能见就不能见,安全起见,等你的事一了,姐姐先藏起来几个月,让人无法怀疑我,等你新婚之后,姐姐再出现。”
“我的好姐姐啊……”一声大嚎,我做势yù跪,在她手忙脚乱的搀扶中哆嗦着掏出两张银票,“你我姐妹一场,姐姐若不在,那些好姐妹一定少了帮助,这些银子姐姐替我给他们,也算替姐姐照料了他们,剩下的,姐姐买些酒,喝酒之时,也定要想想妹子。”
“一定,一定!”她眼圈都红了,把我扶起身,狠狠的一咬牙,“告诉姐姐,你要我们几个假装抢劫的姑母什么样子?叫啥?”
我擦擦眼角,“姑母五十上下,体态肥胖,长相端正,身上穿的料子可华贵的很,名字么,叫红藕。”
第一百零一章 套牢红藕
漆黑的夜,月亮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起来,深深的巷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寂静无比,远远的,飘来一两句不知道谁家院子里的狗吠,在夜色中,惨惨的渗进人心里。
耳边呼呼的刮着风,我窝在墙头静静的等着,这里不是繁华之地,白天还好,到了夜里。总有那么点寒寒的感觉,到是应验了那么句老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红藕跟在我身边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早就念她伺候的好,我准许她在京城自置房产一套,把老娘接在身边照顾,而她,也在我的默许下,每逢初一十五出宫到家看看,为此我还赏过她任意进出宫门的腰牌,只是她为人一向拿捏分寸,每每虽然到夜半时分才回宫,却从不在宫外过夜,至于我怎么知道她这个小秘密,因为每到这个日子,晚上身边伺候着的一定不是她,偶尔在御书房看奏折到半夜,却能听到她低声替换其他侍人的声音,对她的这种态度,我一直是赞赏的,只是今日,却要利用她的这份忠心了。
扳扳手指头,我出事的日子,正是初一前几日,那时候宫里闹的一团糟,量她也没胆子出宫,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这事母至孝的人,想必也忍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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