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碰上这么个要求的,指不定以为哪蹦出个讨便宜的,可是红藕是谁啊,一辈子做侍人,说难听点,就是个女版的太监,最忌讳的就是无后为大,这么多年,纵然有人想做她义女,大部分还是宫里的小侍人,还是个没后的,我是谁啊?堂堂正正的大姑娘,虽然长的寒碜点,至少是个四肢健全的,能生儿育女的,对她来说,不啻天上掉个闺女。
“你,你说什么?”她根本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傻傻的问着,生怕自已听错了,“你,你……”
我抬起脸,满面正色,“我从小到处流làng,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取名字自己活,您老人家若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报答您的恩qíng,跟您姓,做您的孩子。”
“你知道我gān什么的?”她的眼中已经隐隐闪出了激动,扶我的手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我小心的望望她,“但是您人好,我又没娘,一时激动了,我知道,我这样的人,给您提鞋都不配,更不敢妄想做您的孩子,您老人家当我没说。”
“孩子,好,好,孩子……”拍着我的手背,她吸吸鼻子,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好孩子,好孩子,我红藕也有孩子了。”
看她的惊喜样,我知道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我现在是她的传承,唯一的希望,她为了我这个孩子,拼了命都要给我最好的位置,为我的将来铺路,而将来最好的升迁之路,就是跟在宫里重要的人身边。
两日后,当我捏着手中的御林军宫内侍卫的腰牌上下翻飞的时候,绕了无数个圈,我知道,我终于能进宫,能见到他们了。
摩挲着上面凹凸的花纹,我重重的吸了口气,我的挑战,正式开始。
而手中刻着的字,正是,‘隐jú殿’殿前侍卫,据说这是凤后为了保护jú伺君特地增派的人手,而我,就幸运的是其中一员。
脸上的笑容无限的放大,吐出心中的闷气,这一刻,连阳光都显得明媚万分,暖暖的照得我浑身舒坦。
若水,我的乖乖。
亲爱的若水,不要再哭泣了,颜回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紫衫牵qíng
熟悉的高大院墙,气势恢弘,一眼无际,熟悉的亭台楼阁,水榭香苑,潺潺涧涧,熟悉的杨柳小堤,奇花异糙,熟悉的落红青绿,絮叶飘飞,空气中弥漫着点点清新,就连一个个木头似的侍卫,在我眼中也亲切万分。
我终于又回到这里了,我的皇宫,我的家。
我终于再次踏进这深墙碧瓦,我的爱人,我的孩子。
只是从前任意行走的地方,如今已由不得我放肆,我所能话动的地方,只是傻傻的站在‘隐jú殿’外,为着心中那一抹清丽守护着。
我的若水,我那最是柔弱令我放心不下的人,现在可好?
本以为进了宫,执守‘隐jú殿’,我应该很轻易的见到我的乖乖,可是我错了,身为刚进宫的侍卫,我根本不能走进那么核心的地方,只能是三层守卫中的最外层,三道院墙之外,守着‘隐jú殿’出宫的大门,别说若水现在怀着身子,就是以往的他,若没有我的陪伴根本不会想着出宫。
象木头一样杵着发呆,手中的枪超过脑袋一大截,嘲笑着我的瘦小,别人握在手中是雄赳赳,气昂昂,我拿在手中,除了猥琐,还是猥琐。
趁着人不注意,我把溜到肩膀旁的铠甲拽了拽,该死的,几千上万号侍卫,居然没有我这个身材的衣服,这么重的铠甲,一套上身,差点把我压进土里,他们刚好到大腿的下摆,为什么在我身上都到了小腿?一个不小心抬腿踢到,就是一个狗吃屎,人家身上端端正正的衣服,为什么到我身上,就前后乱晃?
眼神不小心又溜到了重重叠叠的金壁红瓦间,那最中间的,是我的寝宫,不知道现在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又是谁陪伴在‘我’的身边?
是御雪?
还是随青?
亦或是若水?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御雪的消瘦憔悴,不敢想象若水此刻的qíng况。
你们可知,我就在你们身边。
你们可知,我也一样的神伤心碎?
仰起头,我紧紧的抿着唇,望着碧蓝的天空,不让眼泪有机会流下,鼻子酸酸的,可现在,一切都不是伤感的时候。
“jú伺君,您千万小心,别激动,千万不能动了胎气,您,您……”一连串的紧张声,熟悉的让我不能再熟悉,正是我那个新认的老娘,红藕是也。
最让我激动的,是她话中的含义,那尊敬的人。
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九曲回廊,树影绰绰遮挡了我的视线,看不见呵,我看不见。
内心狂跳,感觉到握着枪的手心微微透着汗意,眼睛不断的在树丛中寻找着可能的光线,身体,居然开始颤抖。
“jú伺君,您千万不能冲动啊,您保重身子,就是对皇上最大的安慰,皇上一向可是最疼您,最放心不下您的。”红藕的声音越来越近,却是越来越焦急。
我的若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让一向稳重的红藕如此的惊慌?
“放心不下?若我摔着磕着了,她一定会伤心吧?”哑然的嗓音,带着无限的忧愁,还有未曾消逝的哭腔,破碎叹息的让我的心一紧。
我的乖乖,千万莫哭了,我不在身边,你要坚qiáng。
我的乖乖,你可是要当爹的人了,为了我,为了孩子,你也该保重自己。
“是啊,若是你伤着了,皇上指不定怎么伤心呢。”亦步亦趋的跟着,红藕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她会不会一伤心难过,就醒了?”一声哽咽,让我胸口一闷,接着传来的吸鼻子声,让我用了无数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不冲动的踏出去。
“哎哟我的爷,您千万别这么想,若是你伤了哪,叫奴才的怎么见皇上,又怎么见凤后?您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只要您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醒了。”
“真的?”完全的无助,声音中的希翼仿佛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攀着木头。
“真的,一定是真的,您想啊,皇上是最喜欢孩子,又最疼爱您,您若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皇上一定高兴,保证醒来。”
这红藕,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哄人手段学了不少,听到这,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若水,一定能坚qiáng的。
紫影在树丛的fèng隙中一闪,一个背影,纤细柔弱,若不是那熟悉的紫色在阳光下润出七彩的光泽,若不是那我时刻捧在手中对他的了解,我真的无法相信,那仿佛一阵风就能chuī走的人,是我即将生产的若水。
只一个背影,让我本来控制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模糊了眼,敏感的若水,从怀孕伊始,就反应大,偏又若jī食般挑剔,这不吃那不碰,偶尔沾一点,也要我哄上好些时辰。
“你叫人给我备个车,我想去祭庙。”声音虽小,却是不容拒绝。
“别,千万别,jú伺君,您的身子,经受不起车马颠簸,您绕了奴才吧,这事,奴才不能答应。”身子一矮,跪倒在若水身前。
“我就要生了,想去拜拜,希望能得到上苍的保佑,让皇上快醒来,让我能顺利的产下孩子。”若水的声音,柔弱却不失坚定,临水而立,高贵无瑕,让人根本无法口出反驳之语,“还有半个月才是产期,就让我去吧,也让我求个心安。”
红藕的身体伏的更低,在若水的脚下不停的磕头如捣蒜,哀求不断,“jú伺君,求您了,这事,奴才真的不能做主,您,您这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紫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只是轻轻的别开脸,完美的侧脸落在我眼中,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这还是我当初抱在怀里那个撒娇的容颜吗?
曾经红嫩的似秋天的苹果,惹我忍不住轻啮的脸蛋,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曾经那双似紫晶透明纯净的眼,现在只能看见大大两泡红肿,那美丽的水晶,完全失去了光芒,黯淡的似抽去了灵魂。
还要他的声音,以前似铃铛般清脆,现在为什么带着嘶哑的疼痛,让我听着,都为他揪心。
曾经披散似瀑布的长发,有多少日未曾梳理了?和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生气和活力。
我那爱美的若水,以前为了一件衣衫不整都能红上半天脸不让我见的若水,现在却是一付这样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有多少日不曾安睡了?还是夜夜都伴随着泪水入眠?
他的表qíng,分明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红藕哆嗦的声音不断的哀求,就连我也以为一向心软的若水会在这样的攻势下妥协,谁知道他只是淡淡的别开脸,“给我准备马车吧,红藕。”
似乎看见他的决心,红藕只是一咬牙,“jú伺君,让奴才和凤后回禀一声,可好?”
话才落地,就遭到了拒绝,手臂一扬,罗袖在空中轻巧的打了个旋,“你还嫌凤后不够cao心是吗?”
突然的厉声震惊了所有人,还有树后的我,“国师在祭庙,我不会有任何危险,这里到祭庙不过几里路,安排好马车,叫几名侍卫跟着就行,人越多,行程越慢,更是劳顿。”几句jiāo待完,望望呆愣的红藕,“还不快去?”
“是,是,是!”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朝我的方向奔来,“奴才就去,就去!”
眼见着红藕圆滚滚的身体越来越近,我突然一动身子,直直的撞进她的视线,“娘!”咧开大嘴,挤着眼睛gān笑。
“哪个混蛋挡路?”被我的身体一挡,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直觉的开口大骂,却对上我阳光灿烂的微笑。
“您家的混蛋女儿!”一把扶住她,“您老这身子,gān什么这么拼命,有什么事让女儿替您跑一趟。”涎着脸,我凑到她面前,“莫不是有什么好差事?”
“好你个头!”刚骂出声,突然眼睛在我身上一扫,“你当值?”
飞快的点着头,“是啊,‘隐jú殿’当值,要不晚上找您去,给您弄些好酒?”
她眼珠一转,突然笑骂出声,“别酒了,给你个好差事,去一旁候着,保护jú伺君上祭庙。”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然三五个人保护若水,哪轮的到我?
红藕看见我点头,一拍我的脑袋,“好好gān着,有你升迁的机会。”不等我回答,她已经抬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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