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以后有事先问我,不许乱跑,不准乱做决定,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天边,让你找不到我也见不到我娘。”对付他,似乎只有这一招比较见效了。
他默默的点点头,眼神闪过一抹依恋,痴痴的望着我,外人只道他是爱恋我,只有我心中清楚这家伙想我娘了,看着这样的表qíng,我都不禁怀疑,我和他究竟谁才是我娘的孩子。
赫连冰桐的手放下帘子,对着我微笑示意,“如果不打扰您的时间,就只好劳烦贵夫进内。”
看来,她是把柳呆子当成我的男人了,我也没有解释,手扶着柳梦枫的身体,暗劲一送把他推上了马车,“你看完了就开方子,我在外面等你。”
人家真的有内眷在车上,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跟进去看的,想要和那赫连冰桐搭搭话,眼神一闪,看到了车壁外的花纹。
jīng美的云纹,团团簇拥着,雕刻着蝙蝠和仙鹤,灵芝如意的图案,象征着福寿绵长,万事如意。
既知对方是来自‘沧水’的使臣,用的车jīng美华贵并不稀奇,只是这花纹,这图案,都与我曾经见过的‘千机堂’堂主令一模一样。
莫非这一次来的人,就是‘千机堂’的背后人?
“多谢阁下襄助,赫连冰桐还来不及请教阁下。”对面的女子已经微笑着向我搭话。
颔首回礼,我声音不大不小,“上官楚烨!”
她客套的笑容忽然僵硬在脸上,眼神不自觉的溜了眼马车,“莫非是‘云梦’逍遥王爷出使,恭贺‘九音’新君登基?”
‘沧水’这一次派出的不是华倾风,但是没有人会忘记,上官楚烨让他们在‘九音’无功而返,让他们与‘御风’互斗,最后一场硬斗伤主将,破铁骑,直接让他们整个国家的国力受到重创,只要是来自‘沧水’朝堂,听到我的名字不是这个反应才怪。
我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我早就不是‘云梦’的王爷了,更不是出使的使者,不过是凑巧路过而已。”
她的脸上露出疑问,张开嘴巴刚想问什么,马车的疾驰蹄声和轱辘的转动声传入耳内,一辆车远远的驰来,夹杂着赶车女子的吆喝和甩鞭声。
这里是城门口,本来来往进出的人就多,我的车和赫连冰桐这么一并排,几乎不可能通过第三辆车,当然我们本来也就觉得不可能再有车cha在我们之前才会如此,不料想这车来的如此迅猛,甚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赶车的女子重重的拉着缰绳,马蹄在我眼前高高扬起,长嘶着,乱踏的脚步和车轮扬起一片灰土,我捂上口鼻,皱眉。
“虽然你已经不是‘云梦’皇族,却也还是‘云梦’子民,那么见到‘云梦’的使者,是不是应该下跪磕头,让路呢?”马车上,一个声音倨傲而冷然,显然是对着我而发。
‘云梦’故人
这声音我熟悉,很熟悉,算得上是故人,更算得上是半个婆婆。
我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马车,车上没有半点动静,车帘都没有飘动半分,心中已有了数,看来连半个都算不上了。
我冷冷的笑了,双手抱着肩膀,斜眼看着那辆马车,“车上不知是哪位?不知道说话不当面说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不知道阁下是书没读好还是礼仪没学好,亦或是家教不够?”
“上官楚烨!”车里的人一声低沉的怒吼,“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我咧开嘴,笑的满脸阳光灿烂,“阁下哪位,我以为只要不是腿断了或者身染恶疾无力起身的人才会窝在车里无法动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收回刚才的话。”
“你!”车上的人被噎的只吐出一个字,忽然猛的掀开车帘,“上官楚烨,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两年未见,穆水如威严依旧,神色已然绷的紧紧,严谨的着装找不到一丝凌乱的头发,玉簪将头发绾成一个小髻,依稀能看到发根处的花白,再是华美的衣饰也遮掩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再是jīng光四she的眼睛也不在如往年那么具有威慑力,时光不饶人,如此大年纪还要替‘云梦’出使,我究竟是该替她高兴她依旧是上官楚璇唯一的心腹,还是难过整个‘云梦’上下竟然无一人可接替她?
我嗤笑一声,双□叠松懒的靠在车壁上,眼睛看着地面,双手抱肩,声音也是懒懒的,“那你想要我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我平民一个,说认识你么,怕侮rǔ了你高贵的身份,说不认识你吧,咱们也得罪不起高官,官字两个口你说认识就是认识,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她的脸色越难看我越开心,调侃的声音愈发的大了。
车帘微动,里面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有人还是终于坐不住了,不过也就这一声轻咳始终还是没下车,沄逸也是铁了心了,面对自己的母亲,竟然能如此坚持。
穆水如的脸铁黑着,眼神中的光芒似乎要将我吞下肚子里去。
她是皇家最忠诚的臣子,我那个曾经的母亲能把整个‘云梦’和上官楚璇托付给她,可见对他的信任,她是看着上官楚璇如何在我的名声下艰难的挣扎,她自然对我这个毫无血缘的皇女不会有半点好感,当初bī我离开,bī沄逸入宫,后来设计引我回来想要杀我,哪件事没有她的主意?
只可惜我没死,上官楚璇的眼中钉ròu中刺没死,她穆水如只怕也清楚沄逸对我所做的一切,不恨我才怪。
对她来说,没有我,就没有上官楚璇的艰难历程。
没有我,就没有穆沄逸的离世。
没有我,就没有临月栖的远走。
没有我,就没有‘云梦’宫廷里朝堂上最大的威胁。
我发誓远离朝廷,我口口声声不会再过问半点朝廷之事,就在‘九音’新君登基的前夜,我出现了。
或许对她来说,上官楚烨就是颗灾星,只要碰到这个叫上官楚烨的人就要倒霉,或许对她来说,我的出现说不定意味着另一轮国家之间的斗争就此开始,至少在她心中,上官楚烨的野心不死。
所以,下马威,在甫一见面的‘九音’城门口,就对我扬了起来。
我的声音随意而无赖,她高我低,她坐我站,似是她在上我在下,就在我抬头与她眼神jiāo汇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一僵,因为我眼神中同样的恨,毫不隐藏的野心。
两人彼此无声的对望着,谁也不让谁,看似祥和的空气中散发着是硝石火药的味道,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赫连冰桐忽然一步跨到我的前面,将我们两个人的目光打断,对着穆水如躬身,“‘沧水’赫连冰桐见过‘云梦’名相穆大人,没想到‘云梦’之君竟然如此重视‘九音’新君,连三朝名相都派来出使,令吾等后辈有机会一睹真颜,只盼能指点一二,在下定然受用不尽。”
恭敬的话语,尊重的态度,一时间倒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褒是贬。
她的介入让穆水如也不在与我互相对瞪,沉吟中jīng明的眼神一闪,“赫连?你是‘沧水’皇家的人?冰桐此名并不是皇家辈分的字号,莫非只是别称?”
所谓姜是老的辣,穆水如能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làng得虚名,一个名字竟然能有这么多的联想,可见此人对其他几个国家的研究之透。
赫连冰桐的笑容紧了下,飞快的散去,“不敢,不敢,冰桐可不敢攀上皇亲,在下与皇族可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这一刻,我分明看到穆水如的脸上有挂不住的神色,“赫连为‘沧水’皇姓,你既来自‘沧水’,定然是此次出使之臣,我怎么不知‘沧水’朝堂上下还有姓赫连却非皇族之人?”
我轻声的笑着,丝毫不避讳穆水如难看的黑沉脸色,冲着赫连冰桐抱拳,“听闻在数日之前,‘沧水’国君曾下令嘉奖为国尽忠三十余载的容氏满门,除封赏外最大的荣宠就是赐与了容门赫连皇姓,不知阁下曾经可是叫容冰桐?”
她微笑点头,冲我还礼,“上官楚烨名不虚传,刚刚三日,你便得到了消息,厉害,厉害……”
三日的时间,穆水如正在路上跑着,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消息,而我是怎么知道的?
‘杀手堂’无任务可接,我就只好抢‘千机堂’的饭碗,每个国家布下眼线,传达给我任何我需要的消息,这个事qíng刚宣布不就,飞鸽传书就到了我的手中。
穆水如神色一动,低声咀嚼着字眼,“容家?”忽然眉头微皱,“没想到‘沧水’之皇竟然将皇姓赐予容家,三十相位,容商颜确实有能力。”
这话,不知道是在羡慕他人,还是在感慨自己。
容商颜,记忆中‘千机堂’真正的幕后主事人,就是她一手创造了‘千机堂’,一手布下了潜伏他国的那些组织,也是在她的手中,‘沧水’一步步的壮大,若非莫沧溟和我的出现,‘沧水’说不定早已气霸四国了。
容家人端坐‘沧水’三十年的相位,与‘云梦’的穆家一样,在国内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个赫连冰桐,应该是她的女儿吧?她为‘沧水’培养出的容家接班人。
短短的思量间,赫连冰桐的车帘掀了起来,柳梦枫爬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准备拱下车,“是有些颠簸动了胎气,按日子来说还有一月有余,只是贵夫近日有些心力jiāo瘁的迹象,我已经施了针,暂时稳住了胎,只要不乱动少耗费气息jīng血,是能够撑到足月的,若是你担忧,可以在生产那日来找我,我可以帮他接生……”他絮絮叨叨的还待说什么,已经被我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拎着后腰直接从车上挪到了车下。
对着赫连冰桐微笑点头,“不好意思,这人天生罗嗦,我想你要寻我也不难,如果确实需要他帮忙,你尽管着人来喊一声,这里就不打扰你们进城休息了。”
“多谢!”赫连冰桐一拱手,掀开车帘闪了进去,车厢里溢出一股清香,不经意的我忽然心头猛抽了一下。
她的马车通过了检查,正缓缓的驰入城内,似乎是怕颠着车上的人,速度很慢很慢。我牵着柳梦枫的手带向自己的马车前,“呆子,小心别踩到自己的衣衫。”
“哦!”他应着,笨手笨脚的爬着,我的耳边冷不让传来一声哼。
我转过身,挑着眼角,要笑不笑,“穆相,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可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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